“嗳,佛道不分家嘛!”

王江宁一行匆匆赶到寺庙前,却见那火光黯淡了些许,只是焚烧的气味依然刺鼻,空气中也开始出现飘散的烟尘。

王江宁第一个跨过白马寺的山门,却见白马寺本身并未起火,着火的乃是东侧的一排厢房。寺中僧人和附近的百姓都在奋力扑救。此时大火已快熄灭,不过那厢房已经烧成一片白地,只有一些漆黑的残垣断壁还能看出这里曾经是一片房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王江宁掏出一块布片,捂在口鼻上,就要上前查看。

“我也去。”李错也不管王江宁答应不答应,径直跟了上去。

王江宁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五个中年人坐在火场附近的地上,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救火的百姓大不一样,像是和尚的僧袍。王江宁略觉得这几人有些奇怪,便随便挑了个中年人,凑上前轻声问道:“敢问这位,这火怎么起的,可有人死伤?”

那人正紧紧盯着火场,没料到旁边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王江宁和李错,急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王江宁这才发现这人的脸都给熏黑了,身上的衣服也多有污渍。

“阿弥陀佛。”那人又念了一句佛号,才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火是怎么起的,眼下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查不明白了。”他说完这句话,才十分费力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江宁,王江宁发现这人个头很矮,只到自己肩膀。这人站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尘土,只微微低头问道:“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得很,怕不是附近的百姓?”

他这么一说,另外坐在地上的四人也都扭头看了过来,附近的几个和尚听到动静,也向这边走过来。王江宁倒是没啥反应,李错一看这架势,立刻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站在王江宁旁边,眼瞅着就要掏刀出来。王江宁一看李错的动作顿时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急忙抓住李错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冲动!先看看!”

李错狠狠瞪了王江宁一眼,却没再进一步动作。

王江宁这才放下心来,在心头捏了一把汗。幸亏自己反应快,李错这是当麻匪当久了,一见到有人围上来就要拿刀,本来没啥事儿非要被她搞出大事来。

他正暗自庆幸着,身后又是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鄙寺不幸遭遇火灾,不能迎接阁下,甚是失礼。不知施主深夜造访鄙寺何为?”王江宁回身一看,便是围上来的几个和尚中的一人,这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小,脸上褶子甚多,言语间也非常客气。王江宁自然不敢怠慢,有模有样地学着这和尚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大师您好。我是首都警察厅的,这次来白马寺是奉命公干。”王江宁装模作样地掏出徐思丽之前借给他的首都警察厅的证件,拿给这和尚看。这回来洛阳之前,王江宁为了以防万一,死乞白赖地问徐思丽弄来了一本空白的首都警察厅证件。只是王江宁却不知道,这本证件,本来是徐思丽为梅檀准备的护身符,哪知道梅檀死活不要,这才便宜了王江宁。

坐在地上那几人一听到王江宁是南京来的警察,也都纷纷站了起来,聚在一开始和王江宁说话的那人周围。王江宁偷偷拿眼扫过去,那几人的神色倒都是平静如常。

那老和尚接过证件细细看了看,又递还给了王江宁,语气如常地说道:“原来是从南京来的官人,贫僧慧芳,是本寺的住持。”

王江宁倒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和尚就是白马寺的住持,只得又给老和尚行了一礼。旁边的李错看到这局面十分客气,这才放下心来。

“敢问方丈,这火是因何而起?可有伤亡?”王江宁问道。

“火因何而起,现下还是不清楚。只是火势来得甚猛,起夜的小沙弥发现起火的时候,东厢房的住客大多还在睡觉,待喊来人扑救时便已经来不及了。贫僧也只能先保住其他大殿。住在东厢房的都是一心向佛的居士,每日礼佛不曾间断。佛渡有缘人,半年前有善人出资兴建了这东西厢房,为方便礼佛的居士长期居住。各位居士的日常开销,都是自理的,寺里对厢房的住客也少有过问。刚才和官人说话的,便是住在东甲的叶居士。”慧芳方丈向刚才和王江宁说话的那中年人点了点头。

“西厢房没有住人吗?”王江宁奇怪地问道,他注意到和起火的东厢房相对的西侧一排房间是黑灯瞎火的。

“刚建好的时候西厢房也是有几位居士住了一段时间的,但是后来有居士染疾病死在其中,西厢房的几位居士便因此避讳,有的走了有的搬到东厢房居住,西厢房便没有再住人了。鄙寺的僧人都是在寺内居住的。”慧芳方丈介绍起这段历史,似乎颇为无奈,西厢房病死了人,东厢房现在又着了火,真是祸不单行。

“大和尚,和你打听个人,有个叫钟涛的,听说就住在这寺中,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李错似乎对这样绕来绕去又文绉绉的问话颇不习惯,抓住空档立刻上来抢白。

“阿弥陀佛。贫僧对厢房里的居士并非十分了解。”慧芳方丈顿了一顿,又补充道,“眼下熟知诸位居士的知客僧还在里面救火,二位若只是找人,可稍待片刻。”他一边说,一边唤过来一名小沙弥,耳语几句,那小沙弥便小跑着去火场喊人了。李错和王江宁对望一眼,十分默契地不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等着。

没过多久,一位年长的知客僧便走了过来。

“住持,几位师兄都清点过了。东厢房八间已经全部焚毁,有两间空房,六间住人,住人的六间里有四间的住客都跑出来了,据他们说,火是从东丙冒出来的,火势甚猛。东丙和东丁两间的住客,却没见跑出来人。眼下火势渐熄,几位师兄正在东丙和东丁两间查看着。”知客僧一边汇报,一边指了一下之前坐在地上的五人,“这几位居士就是跑出来的。”

王江宁听完立刻凑了上去,轻声问道:“这位大师,敢问有个叫钟涛的,是否在寺中?我们是他的朋友,本来是要来探访他,哪知道这赶上白马寺失火,很是担心他的安危。”

那知客僧一听,先是低头宣了一句佛号,然后指着东厢房的残骸说道:“钟居士平日确实多在本寺挂单,他就住在东丁那间。只是钟先生平日行踪不定,尚不知钟先生此次是否罹难。佛祖保佑,切莫出人命啊。唉。”那和尚说完,便告了个罪,又小跑着去火场方向了。

“钟居士怕是凶多吉少。”那姓叶的声音从王江宁身后传来。

“哦?”王江宁转头看他。

“这火起得甚是猛烈,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只怕今晚都要在这里交待了。钟居士今天肯定在屋里的,他今天下午回来,还和我打了招呼呢。唉。”姓叶的唉声叹气地说道。

“还没请教尊驾怎么称呼?这位钟先生您熟吗?这火是怎么起的,您可知晓?”王江宁抱拳作了个揖,连珠炮似的问道。

“不敢不敢,您叫我叶老四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的。我是个裁缝,平时就在此处居住,也帮寺里和尚做做僧袍,钟先生和我们也都认识,只是他平日忙生意住得少。至于火是怎么起的,那真是不知道,我是听到有人呼喊,这才跑出来的。”叶老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但是火应该是从老许的房间起来的,我出来的时候他那间门都烧着了。钟先生的房间也烧得厉害,他俩的房间已经烧成一片了,这茅草房子最怕着火,我一看房顶全都过火了,只得赶快喊了其他人赶快跑。”

王江宁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情况如何?”吕冲元和梅檀跟了过来。

“去火场看看。”王江宁在心中默默祈祷钟涛可别真烧死了。

“他们怎么突然都坐下了?”没走两步,李错指着火场边上的几个突然席地而坐的和尚。

“做法事。发现死人了。”吕冲元轻声说道。

王江宁心中一沉,脚下也奔快了许多。

“大师,是有人遇难了吗?”王江宁见刚和他们说过话的知客僧又从火场里出来,一回生二回熟地凑上去问。

知客僧默然叹气,低头说道:“阿弥陀佛,东丁和东丙都发现了住客的尸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只是念着佛号,却不肯再多说了。

王江宁也干脆不再费口舌,直接冲进了漆黑一片的火场里。此刻大火已经基本熄灭,东厢房的八间屋子已经全部倒塌烧毁,只有几垛墙还杵在原地。王江宁一眼就看见中间大概是东丙和东丁厢房的位置,已经被清理了不少的瓦砾中躺着两具尸体。

吕冲元和李错一前一后跟了过来,唯有梅檀始终没有跟随他们行动,独自站在寺中院子里观望着。

王江宁走到那尸体边上,旁边的年轻僧人还以为王江宁是来帮忙的,走上前来微微摇了摇手:“尸体已经清理出来了。怕是要等天亮才能开始好好把这里清理干净。”

“死者的身份清楚吗?”王江宁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口鼻问道。

“施主你是?”那僧人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我是警察局的。”王江宁掏出来徐思丽给他的徽章,装模作样在僧人面前晃了一下就收了起来。

“警察来了便好,警察来了便好,毕竟是出了人命。”那僧人黑灯瞎火的一时也识不清王江宁手上牌子的真假,便老老实实地介绍着。

“这两名居士,就是住在东丙和东丁的住客。东丙的住客叫许胜,七十多岁了,膝下无子,一直住在本寺,是手艺人,平时在白马寺镇上做裱画为生。东丁的住客叫钟涛,听说是个商人,具体做什么营生却不太清楚。他经常在外面走动,在寺里住的时间不定。二位居士遭此劫难,实在不幸。”

听到钟涛二字,王江宁脑袋“嗡”的一声,后面那僧人再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第四十章 狡兔三窟

之前在南京城查碎尸案时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次次都被人抢先截断线索!虽然现在他还没开始调查,但直觉告诉他,这火不是意外,此事绝对和那群杀死小黑皮的光头们有关系。

直到梅檀赶来,推了推他,王江宁才回过神来。

“钟涛死了。”梅檀看着他说了一遍,不知道是无意识的重复,还是想从王江宁那儿得到否定的回答。

虽然他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王江宁知道,此事对他的打击很大——钟涛是他寻找陈婷婷唯一的线索,如今钟涛一死,想要找陈婷婷怕是无望了。

“这火绝对有问题,我们先查一查。”考虑到梅檀的心情,王江宁努力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压低声安慰他道。

见梅檀点点头,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两具尸体,“起火的原因现在知道了吗?”

只见地上两具尸体都已经烧得焦黑,骨头都露了出来。一具平躺状,另一具则蜷缩成了一团。这两具尸体都是僧人们从瓦砾中抬出来的,此刻并排放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现在还不知道,只听其他厢房逃出来的住客说,火是从东丙的许胜老先生房间先冒出来的,也许是天冷老人点火取暖不慎。但是火烧得甚快,两位居士蒙此不幸,阿弥陀佛。”那年轻和尚看来是知客僧一类的人物,说话条理也甚是清楚,言语间就把寺庙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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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是许胜?”王江宁指着地上两具尸体。

“这位是许胜居士。旁边那个是钟涛居士。阿弥陀佛。”年轻的知客僧指着那具平躺的尸体说道。

“发现他们的具体位置是在房间的什么地方?”王江宁细细打量着两具尸体。

“这却不清楚了,东厢房火势甚大,后来我们看实在无法扑灭,只能先保证别烧到其他房子,待此处烧完了才能进来灭火。东厢房整个都烧塌了,两位居士的遗骸也是在瓦砾堆里找到的,具体在什么地方无计可查。只知道许胜居士就是现在这个姿势,钟涛居士发现的时候像是跪在地上的。”年轻的知客僧为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吕冲元见王江宁不再问话,便捂着鼻子凑上来。

“这两具尸体都很蹊跷。”王江宁皱着眉头,盯着地上两具尸体。“这具平躺的是许胜,僧人说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火也是从他的房间起来的。可是你看他这具尸体,姿态如此放松,非常不合常理。总不能被火烧到了动也不动吧?”

“你是说,他被烧之前,很可能已经死了?”李错也凑了过来,她胆子也是大,换做其他姑娘早吓吐了,她却还想伸手去摸那焦尸,让王江宁一把拽开。

“别乱碰尸体啊。具体怎么死的,要验尸才知道。更奇怪的,是这一具。”王江宁点了一下蜷缩成一团的那具尸体。“按照僧人的说法,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钟涛。”

李错和吕冲元一起望向钟涛的尸体。却见那尸体背部弯成弓形,头也向胸口埋去,两腿弯曲在身前,两只手则在头两侧一前一后,一只手上还抓着一节烧焦的木棍,早已烧得面目全非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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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错和吕冲元看不出门道来,正要等王江宁进一步解释,哪知道王江宁竟是不再说话了,而是直接起身迈步走了出去。

“喂,你接着说啊,钟涛的尸体到底怎么个奇怪法啊?”李错追上去扯住了王江宁的袖子。

“哎呀别拉我。我去对面厢房看看。”王江宁甩开李错,小跑着跑到了对面的西厢房查看。李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微微发力便追上了王江宁,直接拽住了王江宁的裤腰带,差点让王江宁摔个跟头。

“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行不?现在别闹好吧,等我看过西厢房再说。”王江宁急忙拉紧自己的裤腰带,生怕给李错拽断了,苦着脸央求着李错,她毕竟是姑娘,重话不敢说动手更不可能,只能服软了。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李错不情愿地松开手,嘴上却依然不依不挠。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别着急。我要看看他们这个厢房的布局。”王江宁见李错松了手,这才长出一口气,风急火燎地赶到西厢房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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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房是一个横排并排的八个连顶的茅草房,看起来结构十分简单,每个厢房就一个单门单间,前后连窗户都没有。王江宁推了推厢房的门,咣啷咣啷的十分松垮。他正细看着,梅檀也走过来看了看,摸了摸厢房的门,又扯下一根屋顶的茅草揉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江宁。

“有什么发现?”王江宁意识到梅檀似乎有话要说。

“这两排房子结构十分简单,木柱泥墙茅草顶。茅草屋顶本来就十分怕火,烧起来也确实很快。”梅檀把一根从屋顶扯下来的茅草递给了王江宁。

王江宁接过茅草,也学着梅檀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神却四处打量着。

“那些和尚说,他们也不知道钟涛到底做什么生意的,只听说是经常要出远门的。他在白马寺这里也不是常住,偶尔来住几天。这一次听说是前两天才刚刚来住的,就遇到了这么大的火灾。很是奇怪。”梅檀摘下眼镜细致地擦拭着,他的金丝眼镜很是金贵,在这样满是灰尘的火场里早已经有些影响视线了。

突然身旁李错抬起脚,非常凶残地一脚把门给踹开了,转头一脸困惑地问:“这门如此不结实,一脚就踹开了,那两个人怎么会没跑出来?”

“走吧。”王江宁算是怕了她了,忙拽住不知道还会闯什么祸的她,回头找梅檀和吕冲元。

他刚回头,正好撞到了小跑着跟过来的吕冲元,王江宁趁着李错专注于晃门的工夫,把吕冲元和梅檀搂住肩膀一阵轻声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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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呢?”回到人群中,李错率先发现吕冲元突然消失了。这白马寺虽然是千年古刹,但毕竟年久失修,和尚不多,附近的村民也不多,虽然是深更半夜,可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举着火把,举目望去就能把人都扫视全了,却始终没发现吕冲元的身影。

王江宁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地摇了摇头说:“先不管他了。我们先回车上去。”

“要走?”李错皱着眉头。

“回车上再说。”王江宁似乎不打算多解释,自己先转身离开了。

李错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梅檀,见梅檀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更加奇怪。他们来找钟涛,结果钟涛莫名被烧死在屋中,这场奇怪的火灾还没搞清楚情况,吕冲元又离奇失踪,现在王江宁连吕冲元都不管了,掉头就要走。眼瞅着这火灾已经扑灭,附近的村民都逐渐散去了,现场只剩下一些和尚还在清理现场,给死者超度念经,再待下去也确实太扎眼,只得跟上王江宁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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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白马寺内的僧众大多返回各自住所准备休息了。两个小沙弥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回到后殿,而是举着一盏灯笼,向东转去。

白马寺与一般寺庙不同,不但地界很大,而且历史悠久,因此规矩甚多。慧芳方丈定下规矩,晚上每隔一个时辰,便由两名和尚举灯夜巡寺内三圈,巡完了还不能睡觉,要继续等到下一个时辰再叫醒下一波巡更的和尚才能休息。

“马上到迦摄摩腾祖师墓了,轻声点。”夜巡的小沙弥悄声对他的同伴说道。

迦摄摩腾便是白马寺中驮经文来中原的两位天竺高僧之一,圆寂之后葬于白马寺的东南角,另一位天竺僧法兰则葬在白马寺的西南角。

然而刚走到迦摄摩腾祖师墓前不远处,两个小沙弥却忽然停住脚步,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迦摄摩腾祖师墓前,正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长衫人。

那人纹丝不动地跪着,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本来已经寂静下来的白马寺,被这两个小沙弥刺破云霄的喊声再次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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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三人也听到了喊叫声。

“回去看看。”王江宁毫不犹豫地掉头往寺庙跑去,李错飞快地跟上,梅檀却是没跑两步就由跑变走了,被王李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王江宁飞奔到寺门口,正好看见两个巡夜的小沙弥在慧芳方丈的怀里嚎啕大哭。叶老四他们几个人也没走,都站在寺门口围观着。

那叶老四也是眼尖得很,看到王江宁和李错又回来了,微微一愣后,立刻主动和王江宁打了个招呼。

“怎么回事?”王江宁急促问道。

“两个小和尚撞鬼了。我看,八成是给今晚的事儿吓的。”叶老四揣着手说。

那边慧芳方丈轻拍两个小沙弥的脊背,温声道:“慢点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两个小沙弥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大家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

“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吧。”李错不屑地说。若是有人在这大半夜的跪在迦摄摩腾祖师墓前,还发出诡异的笑声,也未免过于离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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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芳方丈正在犹豫,王江宁倒率先跳出来自告奋勇要去查看一番。

“我们同去看看吧。”慧芳方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王江宁的毛遂自荐。王江宁是“首都警察”,他愿意调查这离奇事件,自然再好不过。不过迦摄摩腾祖师墓毕竟是要紧场所,方丈觉得自己也应该跟去。

“一起去看看吧。”王江宁好心喊上了叶老四那几人,叶老四他们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便都爽快地跟着一起去了。

众和尚各自打着灯,这几十人便浩浩荡荡地向迦摄摩腾祖师墓走了过去。王江宁没走几步,就听到身边李错嘟囔了一句:“你这小道士还真是神出鬼没,刚才跑哪里去了?”

王江宁回头一看,果然是吕冲元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悄无声息地跟在后边。

见李错一脸犹疑地看着自己,吕冲元做了个鬼脸,冲李错挤眉弄眼地笑着说:“上茅厕!李姑娘也要一起去?”

李错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冲吕冲元打了过去。亏得吕冲元早就知道李错的厉害,生生避过这一巴掌,躲在了王江宁身后,还不忘调侃一番王江宁:“李姑娘这一掌果然是疾如闪电,王江宁我给你说这一掌要是打你你绝对躲不开。”

“别闹了。”王江宁没好气的劝住打闹的二人,“以后突然失踪还是要说一声。”

“好好好,以后贫道上茅厕一定给大侦探汇报!”吕冲元吐了吐舌头十分配合地说道。

“你们俩演什么双簧呢,当姑奶奶看不出来?”李错突然用力在王江宁胳膊上拧了一把。

“哎呦疼疼疼疼。”王江宁果然是躲不开李错的突然袭击。

“快说,你们搞什么玄虚?”李错下手更狠了。

“别捏别捏,我给你说,正好有事儿要你帮忙。”王江宁脸都紫了,却也不敢喊,只得侧过头在李错耳边低语了几句。李错听完后眼珠一转,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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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便是了。”进入寺门向东没走多远,慧芳方丈便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王江宁等人打眼望去,在众多和尚的灯光火把照耀下,隐约能看到这迦摄摩腾祖师墓,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墓,横竖大概只有一丈长,一人多高的封土,封土上杂乱无章的长了不少杂草。封土周围用石头砌了一圈封石,封石中间嵌着一块很小的黑色墓碑,大概也就一臂的高度。

“你们看到的人,便是在此处吗?”慧芳方丈问那两个小沙弥。

“是的方丈,刚才那人便跪在墓前。”本明指着墓碑前面的一小块空地,颤悠悠地说道。

众人仔细看过去,那处地方空无一物,别说是人,连点杂物都没有。想必寺中平时在这里也是经常打扫的。

“小师傅今晚应该是吓着了,看走了眼吧。”叶老四率先发话,不以为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