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虚掩,能看到一丝灯光从门缝里钻出来。梅檀迅速停好摩托车,也跟着走过去。王江宁立刻做了个阻拦的手势——不能拖累梅檀。
摩托车和梅檀说话的动静不小,里面若有歹人在,肯定已经惊动,这时候再想静悄悄地摸进去已经不可能,不如突进去。
他长出一口气,右手掏出勃朗宁,左手握紧枣木拐,一脚踹开大门,一个飞身接地滚跳进院子里,举枪扫视。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是看到的场面,让他更加心惊肉跳。
门后的一左一右,分别趴着个人,看衣服应该就是韩平派过来的两个义勇。此刻两人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身下有一大摊血,长枪也扔在一旁。
王江宁枪口始终瞄准着里屋,里屋的门也是虚掩的,院子里的灯照不进去,什么都看不清。王江宁一边瞄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探到一个义勇身边,俯下身去探了探他的脖颈……已经凉了。看来死了有一会儿了。
离得近了王江宁看得真切,那义勇的背上有一道长寸许的创口,像是被剑类兵刃造成的。他把枣木拐收起来,只拿了手枪,腾出一只手轻轻把尸体翻起来一点。尸体的胸口也是同样的创口,地上的血就是从胸口流出来的,而且这个创口比背上那个还要小一点。
这两人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贯胸而死。
王江宁再也按捺不住,一边高喊着:“师父!”一边狂奔着向里屋冲去。
梅檀听到高呼,也大步迈进了院子。他先看到了义勇的尸体,吃惊地后退两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人。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瞅见地上扔的两杆长枪,随手抓起一杆,往里屋走去。
没走两步,里屋的灯也亮了。梅檀端着长枪冲了进去,正好和提着灯的王江宁打了个照面。
王江宁吓得一通吱哇乱叫:“我的大教授,你这是要吓死人啊。”
“情况如何?”梅檀却没理会他的大呼小叫,神情严肃地问。
王江宁定下神来,看梅檀还端着长枪,忙道:“你说你一读书人,怎么还拿上枪了呢,多危险啊!”
梅檀见没有敌人,一边把枪放下一边道:“不会走火。”
虽然心里清楚梅檀不会干出特地讽刺他的事,但王江宁怎么就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堵得慌呢?咬了咬牙,他道:“屋里没人,没有血迹,也没看到打斗的迹象。不过屋子被翻过了。”
王江宁提着灯,在屋里又转了一圈,大柜小柜都被打开了,衣服杂物翻得到处都是。
“这柜子是空的?”梅檀一眼就瞅见,有一个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是。”王江宁举着灯照着里面,“这是案卷柜,所有已经结案的案卷还有照片都在这里。”
“既然没有血迹,你师父要么逃走了,要么被坏人掳走了。我们先去警察厅求救。连卷宗和照片都被带走,歹人肯定有目的,不是为了要你师父的性命。警察厅有德国警犬,追踪人很快的。”梅檀道。
王江宁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实则心急如焚。李老吹是看着他长大的,亦师亦如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王江宁的天都要塌了。于是他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和梅檀一起走出大门。
“他们拿走那些卷宗有什么用呢?那些案子都是结了的啊。唯一有点用的就是碎尸案的几张照片……难道是为了照片?”王江宁突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了吉田有司背上文身的照片。
“你现在瞎猜没什么用,先收起来吧,先找到你师父要紧。”梅檀发动摩托车,王江宁急忙把照片再次揣好,跳到后座上。
然而,车又停在原地不动了。“前面有人。”梅檀转头向王江宁小声说道。
“嗯?”王江宁探头向前看去。顺着车灯,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却看不清两人的长相。无论是梅檀的车灯还是远处的路灯,仿佛都无法撕破这无尽的黑暗。
四人就这样对峙着,王江宁慢慢掏出了勃朗宁,一手把梅檀的身子压低,一手举着枪努力瞄准。梅檀能感觉到王江宁的手在微微颤抖。
“喂!是不是王江宁啊!”对面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呼,声音里透着一股非常熟悉的嘲讽口气。
王江宁愣了半天。
妈的……是他?
第二十九章 唇枪舌剑 (2017.3.27)
“师父!”对面两人越走越近,王江宁终于看清高个子那个人竟是李老吹,顿时又惊又喜,跳下车朝着俩人冲去。
“喂喂喂,不认得我了?”和李老吹在一起的赫然是神出鬼没的吕冲元!这一老一少好兄弟一样勾肩搭背。
“师父!你,你没事吧?”王江宁一把扯开吕冲元,上下左右认真地看了一圈李老吹,确定他毫发无损以后,才算长出一口气,狐疑地盯着吕冲元,“你们怎么跑到一起了?”
吕冲元耸了耸肩膀正要接茬,李老吹已经先铿锵有力地教训起王江宁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这位小吕道长刚才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为师一起击退了刺客。小吕道长年纪轻轻功夫了得,你看看你,不好好学艺,到现在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吕冲元在一旁听得仰天长叹,拍了拍李老吹的肩膀,遗憾道:“李老哥说的是。有道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在江湖,若没有点硬功夫防身,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贫道和王江宁其实也见过几面,以为他是个文路子侦探。今天得见李老哥这拳脚,方知道什么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英雄探事社这块金字招牌,实乃李老哥智勇双全的明证。”
“你叫我师父什么?你敢再说一遍?”王江宁肺都要炸了,撸起袖子要揍小道士。吕冲元管李老吹叫老哥,岂不是成了长辈?要不是李老吹在旁边,再怎么忌惮吕冲元确实功夫了得,王江宁也要动手了。
“小吕道长实在是过誉,过誉了!”李老吹一边喝住王江宁,一边笑眯眯地捋着胡子。李老吹外号老吹,除了他自己爱吹牛外,更喜欢听别人吹他的牛。吕冲元这番话,李老吹真是听得心花怒放。
梅檀推着摩托车过来。王江宁想发作又不敢得罪师父,只得问起正事来:“师父,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探事社里面出事了您知道吗?”
“天也就刚黑吧,为师看那两个守门的小杆子挺辛苦,想去买只鸭子回来犒劳犒劳他们。这不,刚拎着鸭子回来,就发现大门竟然是开着的。你也知道,师父的规矩,甭管人在不在,门都要关好。那两个小杆子师父也嘱咐过好几次。为师感觉情况不对,悄悄摸到门边一看,唉,那两个小杆子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屋子里亮着灯,有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在翻东西。
“为师看了看,那两个小杆子被这人以极快的手法一击毙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为师不敢贸然犯险,思前想后,唯有静观其变。于是为师悄悄猫在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准备跟着那歹人,看看是什么来路,起码也要给那两个小杆子报仇不是?”李老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王江宁听得明白,李老吹无论如何也不敢正面和凶手对冲的。只有师徒二人的时候,李老吹没少给他说过一句话:逃跑不丢人,保命最要紧。
王江宁和梅檀听得认真,吕冲元便也不再多嘴,点着头认真听。李老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在那小巷里猫了没多久,屋里的人出来了,只有一个人。天太黑那人也穿得格外严实,扎着黑头巾戴着黑面罩。背上背了一个小包,应该就是从咱们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案卷和照片。”王江宁插嘴道。
“案卷和照片吗?没拿钱吗?他要这些做什么?莫非是同行?用不着害人性命啊。”李老吹有些惊讶。
“不知道。师父您继续说。”王江宁摇了摇头。
“嗯。那人后腰上还别了凶器,是两把黑色的铁尺——这种凶器也是有年头没见人用了。那两个小杆子应该就是被这东西贯胸而死。”李老吹用手比划了一下。
“黑色的铁尺?”王江宁目瞪口呆,转头直勾勾地看向吕冲元。吕冲元给王江宁看得莫名其妙,问道:“铁尺?好耳熟啊,那是什么武器?”
“就是我们在上峰那个地洞里发现的那种!师父,是不是这么长,两边的两根短叉是直的不带弯?”王江宁凭着记忆给李老吹也比划了一下。那两把让他和吕冲元从上峰的怪洞里逃出生天的救命铁尺,虽然因为洞口快速坍塌没能带出来,但是王江宁依然印象深刻。特别是那两把铁尺和一般的铁尺造型不同,一般的铁尺两侧的两根短叉一般都带弯度,有点像护手,而那种铁尺的三根叉都是直的,如同小钢叉。
“对对对,这么长,三根叉都是直的。”李老吹用力地点了点头。
吕冲元的表情顿时也变得凝重了很多,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你们见过?”李老吹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
“只怕世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师父,您接着说吧。”王江宁摇了摇头,希望这只是一种巧合。
“他走远了,我就悄悄跟了上去。跟了大概两条巷子,唉,师父毕竟年纪还是大了,走路的动静响了点,给他察觉了。为师当时没注意,刚拐了个弯,就看那人站在巷子中间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愣,对方一个箭步就冲上来了。为师当时心里一咯噔,还以为要去见祖师爷……”李老吹说着看向了吕冲元。
“然后他就突然跳出来,打跑了那个歹人,对吧?”王江宁指着吕冲元说道。
“对对对,这位小吕道长啊,好俊的功夫。为师也在旁边助了几拳。巷子太窄,歹人也施展不开,便转身就跑。小吕道长还想追上去,结果那歹人撒了一把迷踪烟,顿时就不知去向了。”李老吹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过好歹抢回了那个包裹。你看看,是不是你们丢的东西?”吕冲元一边说,一边从背上摘下来一个包裹,说着就准备打开。
王江宁一把按住包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到亮堂的地方再看吧。”说完,不由分说地抢过包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吕冲元意味深长地笑着,由他夺去。
“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把你们安排到学校……”梅檀打断了王江宁。
“不好吧,别连累了学生。煤……教授,这事儿你也不用管了,赶快回去,安全要紧。我带着师父和这小道士去警察厅报案。”王江宁心里长叹,又扯进来两条人命。
“很晚了,你师父腿脚不方便,我送你们过去吧。”梅檀指着旁边一辆双轮推车说道。
王江宁一看,立刻领会了梅檀的意思。那种推车有两根很长的推杆,用一根横木相连,把那根横木直接架在梅檀的摩托车上,就变成一辆大人力车。
?
“行,我先去把探事社的门锁好。吕冲元你和我一起去。”王江宁盯着小道士。
“我?我就要走啦,这儿又没我啥事了,我也只是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吕冲元打着哈哈就准备开溜。
王江宁往吕冲元身边一站,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道士,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跟我一起去警察厅。这次再敢玩消失,咱们那点友谊就算完了。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你功夫再高,只怕也快不过子弹。”说着,王江宁有意无意地把怀里的勃朗宁露了出来。
吕冲元一双圆眼瞪得更大了,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在威胁我吗?乱咬吕洞宾啊。”可算他照顾大家面子,没说是狗咬吕洞宾。
“要么和我去警察厅,要么现在你就跑路。”王江宁把手放到了怀里。
“看你这小心眼的样子,该怀疑的不怀疑,不该怀疑的瞎怀疑。道爷今天就和你走一遭。跑路是孙子。”小道士十分大气地挥了挥手,语气中颇为不屑。
首都警察厅。
“王江宁?李叔?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来了?”刚进警察厅的大门,就和韩平打了个照面。韩平一脸的汗,看起来是没少折腾。
王江宁把探事社发生的事一说,韩平听说手下遇害,顿时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哪个吃了豹子胆了?敢杀警察?还要害我李叔?老子非扒了他的皮!”站起身来就安排人去李英雄探事社,又跑前跑后在警察厅的宿舍给李老吹安排了住的地方。
等韩平全部安排妥当的时候,王江宁刚顾得上给梅檀和吕冲元互相做了介绍,介绍的由头,自然是这两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算得上有交集的李寡妇汤包案。
?“吕道长,你那个治疗方法,是经不起科学检验的。像莽草这类毒物,患者吃下后经过肠胃代谢吸收,已经进入了血液循环,才会产生中毒反应。你用催吐的方法最多只能催出胃内残留的食物,对患者的治疗并没有什么作用。所谓黑水,都是江湖上的障眼把戏,对患者或许有安慰作用,但宣扬迷信终究是不好。”听完吕冲元在汤包案中的表现,梅檀疑虑片刻,还是忍不住说教起来。
“你这个大个子,须知救人如救火,我有我治病的方法,为了这点顾虑就不用?这古方催吐,行之有效,怎么就经不起科学检验了?道家千百年积累的灵丹妙药,你又知道多少?不信你问王江宁,他之前掉进上峰那个地洞里,我给他擦的止血药,是不是说止血就止血?”吕冲元比王江宁还矮半头,站在梅檀面前得昂着头才能说得了话。他个子虽小,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王江宁一看这俩人初次见面就能吵起来,一时间也有点头大。这俩人嘴上的功夫他都见识过,哪个都不能得罪。正在犯难的时候,看到韩平过来,他急忙转移话题:“韩平,韩平,来来来。我师父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你放心吧,这几天李叔就住在警察厅。也派人去探事社了,把那两个兄弟接回来,顺便把周围几个巷子都翻个底朝天。”韩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哎,你不是和徐小姐去海军部了吗?”王江宁知道韩平的手下遇难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赶快又说起别的事情。
“啊,对,那个周处……老板真是神通广大,我和徐长官一到那边,就知道我们的来意,而且还特别客气。海军部连夜调了一艘拖船,现在正在那儿捞船呢。海军部的人说那船沉的地方是个浅滩,不用硬捞,直接下个拖网,今晚就能把船拖上来。你没见徐长官办事那个效率,指挥海军部的那帮老爷们跟指挥我似的,就没见过党国哪个官员有她这么有魄力。”韩平说着咋了咋舌。
王江宁偷偷瞧了一眼梅檀,见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偷偷一笑,又继续问韩平:“那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没说呢?”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徐长官办事效率高,见今晚就能把船拖上来,让我直接回厅里把老张他们几个法医全部喊过去,尸体一上来就在海军部尸检。海军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啧啧。”韩平满是对徐思丽的敬仰之情。
“徐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王江宁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那老张他们呢?”
“已经去了啊,他们前脚走你们后脚到。”韩平摊了摊手。
“哎我说,这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道爷我可要先撤了?”吕冲元见缝插针地插着话。
“小道士,有个事儿,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呢?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碰巧救了我,又碰巧帮忙破了案子,又碰巧救了我师父,你是太上老君还是齐天大圣?”王江宁问道。
“齐天大圣后来改信佛了,我可不能是齐天大圣,不虔诚。”吕冲元依然嬉皮笑脸。
“呵呵,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是别想走了。”王江宁拍了拍吕冲元的肩膀。
“你想不明白的,我肯定会解释清楚,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我是友非敌。如果我想对你不利,贴王八符的时候就能要你命了。如果我真的心怀不轨,现在也不会和你来警察厅。”吕冲元见王江宁不像是开玩笑,也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所谋者大呢?”王江宁也知道吕冲元说的是实话,但心中一丝顾虑总萦绕不去。
“韩探长,电话电话!”一个警察高声喊着。
“好来啦!你们别闹啊,这可是警察厅。”韩平大声应着,有些担心地嘱咐了一下王江宁和吕冲元,怕这俩人一言不合在警察厅动起手来。王江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徐长官的电话。”韩平回来,给王江宁三人汇报情况,“这边的情况我给她说了,徐长官的意思,今晚你们四个,都要住在警察厅,这帮人既然连警察都敢杀,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警察厅最安全。梅教授,徐长官特地吩咐了,就算留不住王江宁和这位道长,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住您。”
吕冲元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王江宁则是一脸坏笑地看向梅檀。梅檀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微微有些泛红,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我晚上回学校。”
王江宁怒其不争地扶额,正要劝一劝梅檀,那边韩平又接着说道:“梅教授,您听我说完。徐长官说了,船已经捞上来了,船里一共发现了四具尸体,三男一女。张科长他们连夜就在海军部尸检,明天一大早应该就能出结果。这可能关系到您那个学生的下落。到时候徐长官会来把情况全部说清楚。所以无论是从您的安全角度出发,还是从案子角度出发,今晚都要委屈您留在警察厅。尸检结果出来前,就算是现在赶去海军部也没有用。”
梅檀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只得点头答应:“我习惯一个人住。”
韩平立刻点头答应:“没问题,警察厅的空宿舍很多,我马上给你们三人都安排单间。”
“我是出家人,晚上要在道观挂单,不能随便在外面住。”吕冲元皱着眉头说道。
“小道士,你是不知道这位徐长官,她的意见,那是不能随便改的,你就委屈一下吧,再说,你们修道的不是不讲究这些东西嘛。韩平,你给梅教授安排一个单间就行,我和道长住一间。”王江宁冷不丁说道。
“有空房间,你干吗和我住一间?”吕冲元吓了一跳,看王江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我要盯紧了你!你这玩失踪的本事我可领教过太多次了。”王江宁朝吕冲元翻了翻白眼。
“太乙救苦天尊在上!弟子吕冲元向祖师爷明誓,今晚绝对住在警察厅寸步不离!有违此誓,五雷轰顶!元神俱灭!”吕冲元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王江宁半天,突然站起来捏了个手势,冲着天发了一通毒誓。
“好!那就安排三间吧!”王江宁感觉再和这小道士冲下去他下一步就要拔剑了。
?
转天。日上三竿。
“王江宁,幸亏没和你睡一个屋,你这呼噜打的哟,一堵墙都拦不住。”在警察厅的饭堂里吃着早饭,吕冲元看到王江宁也端了个盘子过来,揉着黑眼圈冲他抱怨道。
“不是我,我睡的那间在你隔壁的隔壁……”王江宁说完有些欲言又止。
吕冲元盯着王江宁看了半天,不禁感叹道:“想不到那个梅教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打起呼噜来像头牛一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王江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梅檀也端了个盘子坐过来。
“你俩中间那个屋子是你师父住的,我在他对面。”梅檀的黑眼圈比吕冲元的还要厚一大圈,连眼镜都挡不住。
第三十章 一线生机 (2017.3.29)
警察厅一间小会议室门前。
“快进去吧,徐长官等了好一会儿了。”韩平在门口招呼着三人。
“小道长,你在外面坐会儿?我和教授进去会会美女。”王江宁依然完全不信任吕冲元,说着话冲韩平使了个眼色。韩平立马会意,拽着吕冲元就说要带他去参观警察厅。吕冲元笑着摇了摇头,很痛快地和韩平走了。
这间会议室只有一扇窗户,却厚得厉害,透不进来多少光。两盏白炽灯照着亮。徐思丽穿着军装坐在桌子对面,面前摆着好几本卷宗。她仿佛永远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疲态。
王江宁和梅檀扯开椅子在徐思丽面前坐下,“徐小姐,情况如何?”
“有两个情况。先说那艘沉船的事情吧。海军部的拖船昨晚就把船拖上来了。船上一共发现了四具尸体,三男一女。”徐思丽说着打开了一本卷宗,递给了王江宁。她看到梅檀的神色,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女的是一名中年妇女。从衣物来看,应该是船行的老板娘,不是陈婷婷。”
梅檀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有一个不是烧死的?”王江宁翻着卷宗,在法医鉴定报告上停下了目光。
“没错。四个人都是被人捆绑手脚,扔在了船舱里。但其中一具男尸经法医解剖后发现,气管和肺部没有任何的烟尘和灼伤迹象。”徐思丽平静地说着,“法医推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且死亡时间较其他三人要早。”
王江宁看着鉴定报告,和梅檀对视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错。我问过老张,他也不太确定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具体是哪一天,但是起码比另外三具要早将近一天。另外三具尸体身份明确,一具是船行的船老大,女尸是老板娘。这两具尸体戴着鸳鸯金戒指,年龄也相近。还有一具男尸,非常年轻,他的头部没有被烧到,是烟气吸入太多呛死了。经熟人辨认,证实是船老大家的儿子。”徐思丽说到这么惨烈的事情,语气也沉重起来。
王江宁半天默然不语。梅檀知道他肯定又在自责,他也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只是侧过身子,也看了看卷宗,开口打破沉默:“第四具尸体,不确定身份?”
“没错。第四具尸体被烧得最为严重,面目全非。不过从年龄和身高等方面来看,和陶长根很符合。船行里另外几个伙计也都找到了,除了陶长根之外没有其他人失踪。比较奇怪的是,检验科的人看过以后说当时船上一定有大量的助燃剂,但却和所有已知的燃料都对不上。当时参与救火的灭火队也说,燃烧时的味道有些像猛火油,但不确定。船在水里沉了那么久,所有证据几乎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徐思丽这算是难得和梅檀正经说了一回话。“那个人,应该只是替死鬼,陶长根应该还活着。”王江宁突然道。
“这是你的推测?还是有证据?”徐思丽其实也很怀疑这件事,只不过她觉得仅靠猜测,也未免太儿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