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虽然能挡光,但紫外线也防不住的。
他们这些高空作业的平时就特别注意防晒,否则皮肤很老很快。
倪彤在大太阳地下排队等车和蹭阮思娴的车之间犹豫了两秒,拉着飞行箱悄咪咪地跟上去。
她昨天看过这周的飞行任务了,好巧不巧,下周有国家队运动员包机出战,她和阮思娴刚好就排到了那一趟航班。
反正到时候都要合作,还僵持什么僵持哦。
上车后,两人分坐两端,没有人说话。
阮思娴低头看手机,而倪彤偷偷看了她几次。
上次在电梯里的事情倪彤还耿耿于怀,可是过两天要合作了,总要提前缓和一下关系吧。
说点什么呢……
倪彤舔了舔唇角,突然开口道:“你真的在追傅总啊?”
“……”
阮思娴抬起头,没看倪彤,直接对司机说:“师傅,麻烦靠边停车,有人要下车。”
“诶诶!”
倪彤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阮思娴瞥她,“要不你就闭嘴。”
倪彤敢怒不敢言,又靠车门挪了挪,心想早知道就不上这趟车了。
-
一路沉默到下车,倪彤把飞行箱搬下来,回头一看,阮思娴都走出去老远了。
“什么人嘛……”
倪彤拖着飞行箱愤愤跟上去,和阮思娴在电梯口分道扬镳。
阮思娴今天休假,但是有一个安全讲座,所有不在航班的飞行员还有机务都要参加。
休息时间被占用,许多人心里都有怨言,讲座又枯燥,专家洋洋洒洒说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已经是中午了,想睡个回笼觉也不成。
听讲座的时候,阮思娴和一个机务坐在一起,偷偷聊了两句,发现两人竟然是一个高中的。
只是那个机务比她大几届,阮思娴高一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
“你中午回去吗?要不一起去食堂吃饭?”
出来时,机务问道。
阮思娴说不去,“我下午还有点事。”
“行吧。”
阮思娴走路向来目不斜视,快到电梯时,机务突然拉了一把她的手腕。
“怎……”
话没说完,阮思娴看见一行人从另一边直奔电梯而来。
为首的是傅明予,他一手插着兜,背微弓,垂首看柏扬端在他面前的iPad,脚步不急不缓,身后跟的七八个人面色严肃。
阮思娴被机务拉着退了两步,让出了电梯门口的位置。
她看着傅明予从她面前经过,走进电梯,转身面朝外,目光冷冷淡淡,直至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眼神也未曾有什么变化。
嘿,挺好。
阮思娴想,他可终于消停下来了。
-
出了世航大门,阮思娴打了个车,途径一家熟悉的花店,让司机停了会儿。
她下车走到花店门口,老板立即迎出来:“买花吗?”
“给我绑一束百合。”阮思娴说,“要开得好点的啊。”
“我们的花都是开得好的。”
店里有装饰好的百合,老板挑了一束给阮思娴,“一百五十八,收你一百五吧。”
“行,谢谢老板啊。”
拿着花上了车,司机回头问了句,“去看故人?”
阮思娴闭着眼睛“嗯”了声。
车慢慢开向郊区。
山路崎岖,司机开得慢,晃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阮思娴下车后,轻车熟路地进了墓园,找到了那一座墓地。
其实刚刚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她就看见碑前放着一束花,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束新鲜的百合。
阮思娴弯腰把那束花捡起来,丢到碑后。
花落地的那一瞬间,散落了几朵摊在地上。
阮思娴看着那花,叹了口气,又捡起来重新放回碑前,然后把自己买的花也放到旁边。
她从包里拿了一张报纸铺在地上,盘腿坐上去,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
照片上男人淡淡地笑着,眼神温柔,五官俊秀,和阮思娴一样有着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阮思娴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捧在手心。
“爸,这是我的肩章。”
她打开盒子,放到碑前。
“现在三道杠,再过两年就四道杠了。”
说了两句,不知道说什么,阮思娴又沉默下来。
好几分钟后她才又开口:“太可惜了,你没坐过飞机,要是多坚持几年吧,说不定还坐我开的飞机,带你出国转转。”
烈日当空,连风都是热的,可是在这空寂的墓园里,却始终有一股清冷的感觉。
阮思娴垂着头坐了许久,几片叶子落在她脚边。
她捡起来捏了捏,又说:“爸,你别看飞机那么大一架,上了天也就跟这叶子差不多。你不知道,上个星期有一次返航,差点碰到积雨云,幸好机长厉害,成功绕行了,但还是差点没把我吓死,那玩意儿太恐怖了。”
风吹动杂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阮思娴的声线变得有些沙哑,“还有这几天晚上风特别大,窗户外面吹得哗啦啦的,我总觉得有小偷翻墙进来了,虽然我现在住十几楼哦,小区里还有保安,但我还是以为我还在咱们家那边,经常有小偷翻窗户偷人家东西。”
“唉,不说这些了,你都不知道积雨云是什么。”阮思娴揉了揉眼睛,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我给你读会儿诗吧。”
不知是哪家祭拜的后人放置的挂纸被风吹散,飘到了阮思娴身上,她浑然不觉,细细沙哑的声音在这座墓园里断断续续。
身后的风不止树不静,天上的云聚了又散,艳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在时间的驱使下悄然落于西山。
当时钟指向七点,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有两个负责打扫的老人拿着扫帚四处转悠着,布鞋踩着草地,声音竟也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江城国宴酒店,星月灯火,交相辉映,暗金色的大门外四个燕尾服侍者依次站立,白手套一抬,将宾客引入一片浮光跃金的内里乾坤。
室内灯火辉煌,新鲜的淡粉百合花无处不在,或是包裹着圆柱,或是盛开在桌上,或是拥簇在糕点旁边,满室缤纷,大提琴与钢琴声袅袅不绝,客人交谈声喧而不乱,竟碰撞出一种奇妙的融洽感。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门口,两个侍者立刻上前,分别拉开左右两道车门。
傅明予先行下车,略等片刻,贺兰湘便从另一旁过来,挽住他的小臂,在燕尾服的引领下朝里走去。
贺兰湘脚未踏进去,视线先巡视一圈,抓住了今天的主角。
贺兰湘小声哼哼道:“我就知道,她今天又穿一身素,柔柔弱弱地站在哪里,四两拨千斤,就显得我浓妆艳抹像只孔雀。”
傅明予抬手扶她上阶梯,并未去看贺兰湘眼里的人。
贺兰湘提着自己湖蓝色的高定鱼尾裙摆,娉婷前行。
母子俩出现,顿时吸引了一种宾客的注意,主人家自然也看到了。
眼看着董娴朝她走来,贺兰湘小声道:“今天连口红都不涂了,看起来倒像是我的结婚纪念日一样。”
傅明予端看前方,却轻声道:“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她,以后别出席她的晚宴了。”
“那不行,我的画廊还要跟她合作呢。”
说完,贺兰湘如同变脸一般,端着一副笑脸迎了上去,“郑太太!你今天这裙子太漂亮了!”
傅明予见状,揉了揉眉心,驱步跟上。
董娴和贺兰湘寒暄一阵,又看向一旁的傅明予,“你送的项链我收到了,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他费什么心呀。”贺兰湘接着说道,“都是我选的,他哪儿懂这些。”
傅明予在一旁点头,附和他亲妈说的话。
招呼打完了,贺兰湘和傅明予有不同的交际圈子,自然分头行动。
端着托盘的侍者经过傅明予身旁,他取了一杯,转身回望,看见和贺兰湘并肩而立的董娴身影,竟有片刻的晃神。
他凝神看过去,从她的侧脸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在心头荡漾开来,最后竟化作一阵烦闷。
那股烦闷这些天时时出现,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在他独自吃饭的时候,抓不住,摸不透,比这闷热的天气还让人躁郁。
而另一边,贺兰湘看着朝董娴款款走来的女子,笑道:“好久没有见到幼安了,上次画展也没见到,上哪儿去了呀?”
董娴被郑幼安挽着手,啧啧叹道:“长大了,在家里待不住,成天都往外跑,上次画展的时候跟着老师去澳洲采风了,昨天才回来。”
“孩子长大了是这样的。”贺兰湘指着前方的傅明予,“我家那个也是,一年到头也不见在家待几天,这不,下周又要去西班牙出差,不知道又要走多久。”
郑幼安闻言问道:“他下周要去西班牙吗?”
“对啊,怎么了?”
郑幼安抿着唇没说话,董娴抬头看了一眼傅明予,说道:“幼安下周也去西班牙,不过这次她不跟老师了,要一个人去,拦都拦不住。”
“不错呀。”贺兰湘上下打量郑幼安,心想我儿子天天到处飞,有什么好拦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幼安学摄影的,以后少不了全世界到处跑,你习惯就好了。”
董娴说,“毕竟是女孩子,还没放她一个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总是不放心的。”
贺兰湘没女儿,不能体会董娴的心情,只能随意敷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到哪儿都有司机接送,安全得很。”
话都说到这里了,董娴随口问道:“傅明予他怎么去?”
这次傅明予是去视察西班牙营业部情况,随行的人多,自然是坐私飞。
董娴听了,便说要不顺势带上郑幼安,她也放心些。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情,不管贺兰湘怎么想,也得当场应下来。
只是事后有一点担忧,害怕傅明予不高兴,怪她擅作主张。
但傅明予知道这件事后,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
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而已,仿佛就是多带一件行李,他根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分一丝心神。
-
第二周的星期三清晨,阮思娴拉着飞行箱大步前行,整个机组的步伐都很快。
因为是包机,需要在商务航站楼登机,路上虽然没有闲杂乘客,但是距离更远。
倪彤带着乘务组跟得有些吃力,在后面嘀咕了一句:“走那么快干嘛……”
却不想阮思娴听到了这句话,回头看她:“你腿短吗?”
倪彤一听就瞪大了眼睛,“我脱鞋一米七好吗!”
“我也一米七。”阮思娴说,“怎么比你快那么多,你说是不是你腿短?”
倪彤无法反驳,又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扯着嘴角僵硬地笑。
她的表情反而把阮思娴逗笑了,放慢脚步,走在她身边,跟着飞行学院里一群男人学的逗女孩子的习惯不知不觉又来了,“你测过比例吗?腿长有没有一百啊?”
“我一百一!”
“没有吧,我估计最多就九十五吧。”
倪彤别过头翻白眼,懒得理她。
阮思娴说完,也不再逗她。
一行人走到转角,突然见前方迎面走来七八个人。
虽然目前还隔着十来米,但阮思娴远远就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傅明予。
那股一如既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气场,除了他还能有谁。
唯一特别的是他身边跟了一个女人。
穿着裸粉色连衣裙,长发飘飘,头上顶着白色编织帽,一副出门游玩的模样。
阮思娴瞥了瞥嘴角。
跟女人出门玩还带这么多人,也不嫌灯泡多。
还以为最近多忙,人影都看不见,原来是陪女人,怪不得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怕是真的有点虚。
随着双方相距越来越近,视线相撞,阮思娴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嘴角翘起,讥诮地笑着。
可惜最前面的机长都停下来跟傅明予打招呼了,阮思娴也不得不停下来。
她看向傅明予的那一刹那,余光瞥见一旁的郑幼安。
随后面色一顿,嘴角的弧度慢慢垮了下来。
郑幼安很瘦,纤长的脖子上挂着莹润的粉钻,趁得她皮肤越发白嫩。裙子下的小鸟腿踩着一双细高跟,极具较弱的美感,一看便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
阮思娴目光微闪,紧紧抿着唇,压着心里的酸涩,想移开视线,却又总忍不住去打量她。
其实这是她是第一次见到郑幼安。
以往,她只是偶尔会去翻一翻她的微博,看看她平时的生活。
有那么一点偷窥的感觉,阮思娴一直深深地埋着自己心里这一处阴暗面。
她想看看自己的妈妈跑去做别人的妈妈,是不是做得很好。
事实证明,她总是做得很好。
郑幼安应该早就接受了董娴,并且从她身上得到了缺失的母爱。
看她晒国外旅行的照片,看她晒和家里的猫猫狗狗的合照,看她晒生日宴会的照片,所以能在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认出她来。
阮思娴失神略久,连郑幼安都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于是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和机长短暂聊了几句的傅明予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看向阮思娴,正好和她强行移开的视线对上。
而阮思娴却是不想让他看出什么,别开了头,看着远处。
但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看见了阮思娴眼里复杂的情绪。
几句话说话,两方人各自前往登机口。
走出几步,傅明予突然回头,看见向来挺拔的阮思娴,此时的背影竟然有些落寞。
“怎么了?”
郑幼安问。
“没事。”傅明予转身继续前行。
上了飞机,爬上高空,直到平飞状态。
此次一同前往西班牙的员工全都各司其职,在飞机上也没闲着。
而闲着的只有傅明予一人。
他面前放着不少材料,却一直没看进去。
脑海里一直是阮思娴刚刚看着郑幼安的眼神。
以及她的背影。
突然,身旁一道音乐声打断了傅明予的思路。
郑幼安捂着iPad,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哦,耳机没插好。”
傅明予目光扫过她的脸。
片刻后,突然回过味来。
胸口里憋了许久的郁气也一瞬间消失殆尽。
半晌,他拿起手机,转发了一条新闻给阮思娴。
这个时候,阮思娴还没有起飞。
新闻是阮思娴即将降落的地方的暴雨预警。
几分钟后。
[阮思娴]:?
[傅明予]:记得带伞。
[阮思娴]:……
[阮思娴]:傅总,你带着女朋友出门,又来关心我,不太合适吧?
傅明予看到这条消息,终于证实心中的想法。
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勾唇笑了。
第23章 23号登机口
飞机落地马德里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两点。
在这期间, 贺兰湘给傅明予发了好几条消息。
“什么时候到?”
“那边天气怎么样?”
“也不知道现在欧洲那边是不是有点乱, 你平时注意一下,保镖该带就带。”
絮絮叨叨的话题最后如傅明予所料,来到了他旁边那位女孩身上。
“郑幼安路上还好吧?”
“她爸妈安排了人接她, 你也别多操心了, 下飞机了就好好休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
傅明予看到这条消息时,简短地回了两句。
“到了。”
“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操心别人。”
顺便捎上郑幼安, 是贺兰湘答应下来的,而傅明予也没有异议。
但这并不代表他有什么其他意思,母亲大人的担忧是多虑。
在关于郑幼安这件事上, 傅家有小小的分歧。
去年贺兰湘生日, 董娴带郑幼安出席,那是傅明予和郑幼安第一次见面。
和别的大小姐不一样, 郑幼安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应对交际略显羞涩, 被董娴带过来和傅明予打招呼时也有些腼腆,声音细细小小,傅明予便看着她, 频频笑着点头。
其实他是好几次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而这一幕落到另一旁的傅成周和郑华靖眼里, 两个父亲都觉得看起来甚是般配。
从此便有了撮合的意思。
傅成周自然也跟贺兰湘说了这个意思, 当时贺兰湘拿出了一副端庄识大体的笑容, 说傅成周这个想法不错。
两家孩子年轻合适, 郎才女貌, 要是能凑一对,对两家的公司也是大有好处。
然而贺兰湘的内心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对郑幼安没什么意见,甚至有一点喜欢这个小女孩,但是——要她跟董娴做亲家?!
她宁愿自己儿子一辈子不结婚!
不,这个恶毒了一点。
但是她一想到如果傅明予跟郑幼安真的成了,以后她都跟董娴见面次数将数量级上升,这未来的生活简直要窒息了。
好在郑幼安一直国外读书,傅明予又忙,想撮合也没什么机会,一年多下来,两人见面不过两次。
可是现在郑幼安毕业回国了,还越长越漂亮,笑起来一对梨涡甜死人,哪个男人经受得住啊。
思及此,贺兰湘开始展望自己未来的生活,要和董娴一起参加婚礼,一起上台致辞,以后还有一起参加孙子的满月酒,周岁礼,甚至每年过年两家都要聚在一起,她还要装出一副亲家情深的样子。
这日子真的太难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跟董娴做亲家?!
如果上天这时候安排一个真名天女抓住傅明予的心,她愿意吃素一年以表谢意。
-
此时,飞机正在滑行,速度渐渐慢下来。
傅明予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座位的女人。
在着陆前半个小时,她就忙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包,掏出来一堆瓶瓶罐罐,一会儿脸上拍一下,一会儿又蜷起身体往脚上抹东西,最后又往脖子上涂东西。
她仰着头,脖子白得晃眼。
傅明予瞥到这一幕,突然想起,阮思娴的脖子也很长很挺拔,像天鹅一样,总是高高昂着。
今天是第一次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
傅明予神思飘远,觉得好笑又好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里竟然溢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笑意蔓延,连人也变得柔和了。
傅明予看着手机,十几个小时前发出去消息阮思娴还没回,竟也没觉得生气,反而又发了一条过去。
[傅明予]:为什么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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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娴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刚到家。
因为暴雨,航班延误,经历了十几个小时才返航,这会儿才刚刚回家。
她还把倪彤带回来了。
说着这个,阮思娴也有些无语。
最近天气热,她贪凉,连续几天狂喝冰饮,报应就在今天来了。返航途中,倪彤例假突然来了,小腹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后来便像有电钻在里面搅似的。
但她没说,咬着牙飞完了这趟航班,终于在下飞机的时候坚持不住,往墙角一蹲,站都站不起来。
大半夜的,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就说要去名臣公寓闺蜜家里。
正好阮思娴住那里,最后就由她送倪彤过去。
可是到了门口,敲了门没人应,打了电话才知道人家回老家了。
倪彤脸色已经成了菜色,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一句,阮思娴只好把她弄到自己家里去休息。
一开始倪彤还不愿意,哼哼唧唧地说要回家。
阮思娴知道她介意两人初次见面的尴尬,不想去她家住,也不坚持,便说:“那你自己回去吧。”
倪彤说走就走,扶着墙站起来,一步步往电梯挪。
阮思娴看着她背影,说:“你裙子脏了。”
“啊?哪里哪里?多不多啊?明不明显啊?”
阮思娴拇指和食指比出鸡蛋大小的圆圈,“这么大呢。”
倪彤又看不见屁股,在去阮思娴家和带着裤子的血迹回家之间犹豫了两秒,说:“那我去你家洗洗裙子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倪彤一到她家里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一边翻滚一边说着以后再也不喝冰水。
阮思娴没理她,去厨房煮生姜红糖,她也是这时候才有空拿出手机看一看。
也是打开手机的时间巧,正好就是傅明予的消息弹了过来。
为什么不回消息?
阮思娴觉得没什么好回的,因为他上一条发的是“她不是我女朋友。”
是在回答她说的“傅总,你带着女朋友出门,又来关心我,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