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带飞时间还是世航飞行部综合她的资历和飞行员短缺情况决定缩减的。
只要三个半月,她就能做到驾驶舱右边,成为一名副驾驶。
如果她做得足够好,或许只需要两年,她就能放机长。
——当然这也是当初世航和她谈的条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风太大,地上灰尘纷纷扬起,阮思娴竟然有点想哭。
如果现在有朋友在身边,她肯定会抱住三百六十度旋转十圈来发泄自己的心情。
太开心,以至于宴安发微信来说晚上一起吃个饭的时候她也一口答应。
然而几秒后,她回味过来。
刚刚两人聊了什么来着?
宴安问她昨晚上那车的事情怎么样了,阮思娴说顺利解决,顺便感谢了下宴安的帮忙。
宴安说举手之劳而已,然而又“顺便”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这怎么看都是在刻意约她啊。
想通的那一瞬间,阮思娴有一丝后悔,她对宴安好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转念一想,男未婚女未嫁,对方条件不错而且性格合得来,为什么不能接触看看?
于是阮思娴乖乖地到世航大门口等着宴安来接。
几分钟后,从机场北航办事处出来的宴安把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世航门口,还亲自下来给阮思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引着她坐进去。
傅明予和祝东坐的车缓缓从停车场出来,正好看见这和谐的一幕。
“诶?那不是宴安吗?”祝东摇下车窗探出去半个脑袋,“今天什么龙卷风把他吹到这儿来了?”
说完一顿,“哦,美女,怪不得。”
祝东回过头去看傅明予,才发现他目光一直落在宴安的车上,直到那辆车开远了,傅明予才收回目光。
虽没说话,祝东却感觉到气氛不对。
上次在庄园聚了一下午,祝东还记得宴安说他要追世航的一个女飞,原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是刚刚看见上他车的女人的背影,能推测出来就是那个女飞。
那么傅明予的情绪就很合理了。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你一个世航的核心航线飞行员和北航的小老板谈恋爱算怎么回事?
换做祝东,他也不高兴了。
可是他没法评判,毕竟他是做旅游的,今天过来是和傅明予聊项目,过几天还要去北航谈合作,两方都不好得罪,于是自然地绕开了话题。
“你听说秦嘉慕要结婚了吗?请柬肯定送到了吧。”说着,他鼻子里哼哼两声,“这位秦公子可真是好手段,知道他家老爷子忌讳什么,竟然逼到了这份儿上。”
傅明予没应答,祝东继续自言自语道:“自己从小到大不学无术,空长了年龄就想跟他姐争蛋糕,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他搞了这么一招,要大张旗鼓地娶那个父亲做过牢,母亲至今还在给人家做情妇的女人。”
“这要是把他那个爱面子如命的老爷子逼急了,指不定还真扔一块儿肥肉给他让他消停。”
“就是可怜了那女人,这会儿还眼巴巴地以为秦嘉慕为了她对抗家族。”
“她也不想想秦嘉慕是个什么东西,要是秦董咬死不松口,秦嘉慕他还不是乖乖听话,他有跟秦董撕破脸的资本吗?”
“能想到利用女人,这手段一般人也是做不到。”
祝东自认为字字珠玑,这个八卦不说引起傅明予闲聊的欲望,至少能让他跟着嘲两句秦嘉慕的low逼手段,刚刚宴安那事儿也就翻篇了。谁知说完了好几分钟,傅明予依然没应声儿。
祝东侧头看过去,“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傅明予摇摇头,把心里那团想法按下去。
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正要拧瓶盖时,又想起什么。
他仰头靠着座椅,捏了捏眉骨,问道:“在想一个女人莫名对我有敌意是几个意思。”
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祝东凑过去问:“你得罪过人家?”
傅明予掀了掀眼皮,“我要是得罪过她我还能不知道原因?”
“哦……”祝东摸了摸鼻子,“怎么个敌意?”
怎么个敌意?
傅明予觉得,好像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毕竟那些暗戳戳的想法是他自己猜测的,而阮思娴也不过是当面呛过他几句而已。
“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
这么一说,祝东大概懂了,他几乎不用思考,立刻笑了出来,“有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别扭,只要不是跟你真刀真枪干架,还能是什么原因?看上你了呗,吸引你的注意。”
傅明予瞥他一眼,随即垂眸沉思,几秒后,小幅度摆了摆头,“她不至于。”
第13章 13号登机口
今天这顿饭最后居然是阮思娴付的钱,宴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约女人出来吃饭,对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买了单,而且还没让他发现什么时候买的。
上厕所那次?出去接电话那次?
不知道,反正宴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拉不下面子,出来吃饭女人把钱付了算怎么回事。
但接下来阮思娴便笑吟吟地说:“这顿饭是谢谢宴总昨天帮的忙,那么晚了还打扰你。”
宴安撇撇嘴,“举手之劳而已。”
“我知道这对宴总来说是小意思。”阮思娴起身拿起包,笑容不减,“但对我和我朋友来说是个大麻烦,要不是您,我们大晚上的还要联系物业才能找到车主,太麻烦了。”
阮思娴仔细地观察宴安的表情,见他眼里渐渐有了松和的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知道男人很介意这方面,只是她自己不喜欢与男人在初相识就因为“请吃饭”或者“送礼物”这种实质的人情关系让自己处于下风。
只是这些个富二代选的餐厅也太贵了,她付钱的时候着实肉痛了一阵。
算了,想成这钱是从傅明予钱包里掏的,顿时好受了许多。
而宴安这边被阮思娴那两三句话捧得有点高兴,离开餐厅,发现时间还早,晚风又有点舒服,便顺口一提,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阮思娴见好就收,没有在这个档口继续不给宴安面子,只是她说了明天有航班,她不能喝酒,宴安也说就喝点饮料消消食。
阮思娴想了想,说:“这边离我朋友开的一个小清吧很近,如果你不介意那里地方小,我们就去那边吧,环境很干净。”
宴安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开车五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卞璇的店。
这时还不到八点,店里没什么人,卞璇一个人坐在吧台里洗杯子,大厅里只有两三个女生坐着聊天。
领着宴安坐下后,阮思娴去吧台跟卞璇打了个招呼。
卞璇依着吧台,笑眯眯地看向宴安的方向,“男朋友?”
“不是。”
阮思娴自己动手拿杯子倒了一杯果汁,“普通朋友而已,你赶紧给他来一杯你的招牌调酒。”
卞璇眨眨眼睛,“就只是普通朋友吗?看着还不错呀,高高帅帅的,长得还很有钱。”
阮思娴没理她,拿托盘端着杯子去和宴安聊天。
和刚刚吃饭的感觉一样,和宴安这个人聊天非常舒服,聊天自然也不爱聊工作,天南地北什么都扯,时不时把阮思娴逗得捧腹大笑。
这一晚上都很愉快,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一点小插曲的话。
当时阮思娴去吧台拿湿纸巾,见卞璇忙不过来,便顺路帮她送一杯酒去三号桌。
酒吧里灯光不太亮,挨着桌号一个个找过去,正要弯腰放酒时,客人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撞了阮思娴一下,那杯酒便全洒在阮思娴衣服上了。
客人也很不好意思,连忙拿纸巾帮她擦拭。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没注意到你。”
“没关系。”
开口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阮思娴?”
江子悦似乎不确定,借着灯光多看了两眼,“竟然是你?”
阮思娴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那段时间世航里传的风言风语阮思娴不是不知道,毕竟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有以前同事来跟她说过,只是她刚刚入职商飞,每天忙着内部招飞考核,等一切尘埃落定,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的源头,除了江子悦,还能是谁呢?
但阮思娴也没去求证,反正当时没想过再跟世航有牵扯,后来又去了飞行学院,每天累得倒床就睡,更没心思想这件事。
这时再见,阮思娴内心很是微妙。
这片刻的沉默加深江子悦心里一个小小的误会。
打量着她的穿着,又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竟没忍住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江子悦继续擦拭着阮思娴的衣服,并且还像以前一样,作为一个前辈,帮她理了理衣领,“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啊。”阮思娴顿了下,“你今天休息?”
“嗯,我要转国内航班了,本场四段飞,轻松些。”说着她又长叹了口气,“没想到一晃眼就三年了,前不久我们那些个老同事还聊起你了。”
“我吗?”阮思娴笑了笑,“我有什么好聊的?”
江子悦重新拿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颇为语重心长地说:“挺惋惜的,你年轻漂亮又聪明,王乐康也喜欢你,当初你要是不那么冲动辞职,现在怎么也是个乘务长了,说不定还能转到管理层。”
“但是看见你现在也过得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较空乘这一行也只是看着光鲜亮丽,实际还是苦不堪言,连我也受不了那日夜颠倒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江子悦是不是心虚,这话头一开起来就止不住。
但阮思娴没她那么闲,明天早上还有航班,正好卞璇在吧台叫她,她便说了句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子悦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找到之前倪彤发给她的那张照片,比对着里面的背影,仔细地打量着吧台那道身影。
-
在决定去喝一杯的时候宴安便叫了司机来候着,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便和阮思娴一同坐在后排。
刚上车,阮思娴就收到了来自江子悦的一条微信:刚刚都忘了说,什么时候咱们也找个机会聚一聚啊?
阮思娴就不明白现在的人怎么没事就喜欢聚一聚,也不管什么关系,何况心里还有鬼。
她想了想,回了句:嗯,以后有的是机会。
手机一开一闭之间,坐在一旁的宴安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你喜欢日本男星啊?”
“嗯?”阮思娴下意识问,“你也知道他?”
看不出来宴安这样的男人,居然能一眼认出日本男明星,不可思议。
“知道。”宴安抬手枕着后脑勺,扭了扭脖子,“高中那会儿,就那什么,花什么来着?”
“花样男子。”
“哦对,花样男子正火着,全班女生天天挂在嘴边,我都听烦了。”
烦?
你们男人不懂。
阮思娴打开屏幕,又欣赏了一下她老公的神仙容颜。
正常,男人嫉妒是正常的。
那边宴安想起少年时,又说道:“最烦的是学校里的女生天天说傅明予的气质像里面那谁……”
阮思娴猛然抬头,“谁?”
宴安抠了抠太阳穴,“叫什么来着,小、小旬栗?”
阮思娴:“…………”
“小板栗吧他。”
“而且人家叫做小栗旬。”
“……小板栗?”宴安噎了一下,咧着嘴笑,“你可真有意思,其实我吧也这么觉得,他可比人家装逼多了。”
……?
阮思娴看着宴安。
你什么意思?
谁装逼了?
但宴安没接到阮思娴的眼神,转头接了个助理的电话。
直到车停在楼下,阮思娴还在单方面生宴安全高中女生的气。
哪儿像了?
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傅明予的模样,根本就不像好吧。
集体眼瞎吗?
-
宴安走后,阮思娴站在电梯间,等着显示屏上的数字递减为负再慢慢上升,脑海里还萦绕着傅明予的模样。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阮思娴低头看着手机,前脚刚刚迈进去,后脚差点被拖进来。
真巧啊,想小板栗小板栗到。
阮思娴睇他一眼,直接站到了另一边。
好像上次也是这样,两人明明在同一个电梯里,却没什么交流。
阮思娴甚至都没开口打招呼,而傅明予也好不到哪儿去,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无可避免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但阮思娴其实悄悄看了傅明予好几眼。
像吗?
不像吧,五官完全不一样。
但宴安说的好像是气质,不是五官?
阮思娴又悄悄看了几眼,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丢丢。
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
不,打住。
他不配。
有的时候人总能在嘈杂的环境中敏锐的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何况此时是在密闭无外人的电梯里。
每隔几秒钟,傅明予就能感觉到旁边那人的目光悄悄咪咪地往自己脸上递。
他突然侧头,果不其然就对上了阮思娴的视线。
——小心翼翼假装不动声色,其实还夹杂着一点复杂的挣扎的意味。
“……”
阮思娴默默别开了头,还做作地理了理鬓发,摸到了自己轻微发热的脸颊。
偷看被抓包了自然会有一点脸红,但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回换做傅明予的视线落在阮思娴身上。
但光明正大。
“你喝酒了?”
从她进来那一刻,傅明予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
您观察力还真是敏锐。
阮思娴一秒内调整自己的表情,阴恻恻说道:“脸红就一定是因为喝酒吗?万一是我刚刚在坟头蹦完迪回来兴头还没消散呢?”
傅明予没心情听她打嘴炮,沉声道:“你明天早上首飞,喝酒是多严重的问题你不知道?”
“我说了我没喝。”阮思娴听他笃定的语气,觉得这简直是侮辱自己的职业素养,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酒吧里被人洒了一身酒是我能控制的吗?”
酒吧?
傅明予来不及细细琢磨这个地点的旖旎气氛,电梯门一打开,阮思娴就走了出去。
可能是被气到了,也可能是刚刚偷看人家被抓包有点尴尬,反正阮思娴不想再跟他多待一秒。
身后的傅明予却突然叫住她。
“阮思娴。”
阮思娴回头,莫名地看着傅明予。
“干嘛?”
“第一,宴安是北航的人,你们走这么近,不合适。”
阮思娴挑挑眉。
所以呢?
“第二,宴安他很爱玩,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你想清楚了。”
听到这句话,阮思娴慢慢转身,看着傅明予,似乎是在认真细想他说的话。
可是几秒后,她却开口道:“那傅总您呢?爱玩吗?”
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把话题直接从宴安转到了他身上。
傅明予眉心微皱,想法不受控制地扩散。
“你别拿他跟我比。”
阮思娴轻哼了声,掉头走了。
-
这一夜,绵绵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了这座城市,又在黎明来临之前,悄然停歇,给初升的太阳腾出了一片天。
阮思娴睡得很好,在闹钟响起之前自然醒来。
因为首飞就紧张得睡不着这种事情不存在的,她只要沾枕头就能迅速入眠。
但这不代表阮思娴心里不激动。
她吃完早餐,换上晒干的制服,仔仔细细地绑好头发,一丝不苟到发际线都是整齐的。
镜子里的人制服合身到简直像是量身定做,平整挺括,贴合她的身形,掩盖了婀娜的曲线,由里到外呈现出与她目光一致的英气。
她也没化妆,只是涂了一层防晒,浑身的毛孔就像打开了一样顺畅地呼吸着空气,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心底蔓延出一种从未有有过的感觉,席卷到眼前,一副新的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而此时,楼下停着两辆车。
清晨空气好,宴安靠着车门,理了理领带,瞥了一眼旁边那辆坐着司机和柏扬的车,轻嗤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宴安估计阮思娴该出门了,便进了一楼大厅电梯间。
果然,右边电梯的楼层在缓缓下降。
宴安对着电梯门抹了一把头发,整理好表情,准备笑迎阮思娴。
电梯门一开,却迎来一张此时最不想看见的脸。
“哟,傅总,早啊。”
傅明予应了声,上下打量着难得穿得严肃正经的宴安。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接阮思娴上班。”
宴安弹了弹领口,“我说你们世航也太抠门了点,也不说给飞行员配点专车什么的,万一打车遇到点状况怎么办?”
傅明予没理他,他又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傅总,你说我要是真的和你们公司的人交往,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看你们优秀人才也挺多的,要不商量商量,转移给我们北航算了。”
旁边电梯提示音响起,却被傅明予的声音巧合地盖住。
“八字有一撇了吗?”
宴安平时习惯了傅明予的冷言冷语,经常被刺得说不出话,但今天却有十足的底气。
“我看有啊,我们很聊得来,简直一见如故。”
“是吗?”傅明予唇角轻轻勾了下,“我怎么觉得她对我比较有意思。”
“……?”
此时站在电梯里听到了完整对话的阮思娴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凉气并且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怎么,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她一步跨出去,蹬蹬蹬地走到傅明予面前,不顾被她挤到一边的宴安,开口道:“傅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真的不记得我了?”
第14章 14号登机口
“傅总, 刚刚签派部来电话, 明天北冰洋航线部分航班紧急取消, 需要……”
柏扬拿着手机走进来, 脚步匆匆,直到人站在傅明予身后了, 才发现现场气氛有点奇怪,声音自然就哑了下去,“需要您确认签字……”
“阮思娴, 你什么意思?”
傅明予似没听见柏扬的话,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心里许久的猜疑得到证实,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就等着眼前的人开口。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对你比较有意思?你以为你是谁?”
阮思娴自认说这段绕口令的时候眼神犀利表情冷漠, 做到了真正的不屑中带点漠视, 从最根本上打到了傅明予的痛点,并且成功点燃了他的怒火。
傅明予的眼神果然冷了下来。
柏扬摸了摸脖子, 感觉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了十来度。
偏偏宴安却探了探脑袋, 伴随一声疑问横插在两人面前。
“什么啊?”
真丢人。
阮思娴觉得不管是她, 还是傅明予, 都挺丢人的。
“没什么。”偏了偏头,阮思娴维持风度只翻一半的白眼, 率先转身出去。
“走了, 宴总。”
“阮思娴, 你给我回来。”
身后那道极冷淡却暗含着怒意的声音幽幽传过来, 连宴安的脚步都顿了下。
而阮思娴却像没听到似的并且加快了脚步朝宴安的车走去。
宴安的目光在阮思娴的背影和傅明予的脸色之间打量,稍一琢磨,选择跟上去。
没继续问刚刚的话题,也没探究阮思娴的表情,径直为她拉开车门,这是宴安得心应手的处理方式。
阮思娴上车后,隔着宴安的身躯在缝隙中看了一眼傅明予。
并将刚刚剩下的半个白眼翻完。
视线对接的刹那,探究欲卷土重来,耳边柏扬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脑海里繁复杂密的往事翻来覆去,有些细微的回忆在冒头,却始终不露其全貌,最后随着她用力关上门戛然而止。
晨间的风从树叶里穿过来,吹进大厅,有一股雨后清新的味道,傅明予却觉得烦躁到极点,扯松了领带,加快了脚步。
柏扬再不知情也能感觉到刚刚阮思娴的态度不对劲,想了想,他低声道:“阮小姐怎么回事,这是对上司的态度吗……”
傅明予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晦明之间,唇角扯出一点毫无温度的笑。
很生气,柏扬感觉这次傅明予是真的很生气。
毕竟不是谁都能对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无限容忍。
-
车里,阮思娴坐得端正,目不斜视,但不代表她没感觉到宴安的频频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