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声威赫赫的大将军在主公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下,瞬间就慌了手脚。
他刷得一下把手中的剑背到身后,眨着眼连退了几步,呐呐地张了一下嘴,却说不出话来。
程千叶狠狠瞪了一眼墨桥生,冲着夏菲抬了一下下巴:“夏菲你先出去,替我守在外面,不要让别人进来。”
夏菲有些茫然地走出帐篷,守在了帐门外。
她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动了动疼痛的脚踝。
墨将军的身手真是了得。力道还奇大。这还是他负伤的情况,要是全盛时期,自己恐怕在他手下走不了几招。
但他好像特别怕主公?
夏菲思索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主公和墨将军的关系似乎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听觉异常敏锐的她,即便站在帐篷之外,依旧能够隐约听见隔着两道帐帘的帐篷深处,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
夏菲的脸红了,原来主公她和将军是这种关系?
她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依稀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低低讨饶,
“不……不要这样。”
夏菲心中瞬间怒火高涨,她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这个墨桥生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主公哭泣!
可是随后帐篷内又传出另外一个低哑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原来这才是主公的声音,难道刚才哭泣的那位是墨将军吗?
反应过来的夏菲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退了两步,双手捂住了发烫了脸孔。
主,主公也太……竟然能把墨将军都给欺负哭了。
期间张馥来到帐前,夏菲伸手拦住了他。
“我有军务需面见主公,替我回禀一下。”张馥开口。
夏菲呆滞地说:“不,不方便。”
“什么东西不方便?”张馥笑着问。
他发现自从他把夏菲拨到主公身边之后,夏菲那常年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时不时开始露出一些有趣的神态来。
比如这个时候,她那张面具一样的脸似乎裂开来了,正处于一种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阶段。
“行了,行了,”张馥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墨将军在里面,那我待会再来,你给主公守好了。”
天色渐晚,营地上升起袅袅炊烟。
主公神清气爽地掀开帐帘出来,她眼带春色,双唇殷红,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吩咐夏菲给她传晚食。
“诶,”程千叶唤住准备离开的夏菲,悄悄在她耳边交代,“问一下有没有益气补血的汤水给端我一点。”
夏菲逃一般地跑远了。
***
夜色暗了下来,帐篷内点起了一盏盏烛灯,橘色的光圈一个个荡漾开来,照亮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程千叶坐在桌边,不停地给墨桥生碗里夹菜:“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这样一起吃饭了。”
墨桥生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披散长发,眼角春色未消,埋头扒饭。
过了片刻,他低着头嘀咕了一声:“一年又五个月二十天。”
程千叶的顿时软了一块,她盛了一碗汤递在墨桥生手边,“喝吧。”
暖暖的灯光下,看着她的蓝宝石鼻尖泛红地默默坐在她身边喝汤。
程千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这一刻她真心希望那些鲜血淋漓的战事能够尽快结束。让她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上这样安逸温暖的日子。
对她来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哭泣中得到欢愉,能够给她带来一种强烈的精神上的满足,这种满足有时候更胜过身体上的愉悦。
但他们两人都有着健全的身体,却不能真正地结合,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遗憾。
张馥在晚食过后前来求见,程千叶让墨桥生在内账休息,自己到外帐接见了张馥。
“主公,有两个好消息。”张馥的眼中带着真正地欢喜之意。
“什么消息?让张相如此高兴?”
“俞将军在宋国击退了卫鲁两国的援军,如今已兵压宋国国都彭城。”
“真的!”程千叶站起身来,来回转了两圈,“这可真是太好了,他若是拿下宋国,等于解了我一半后顾之忧。”
“还有什么好消息。”她急着问道。
“主公你看看这封国书。”张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
程千叶接过信展开一看,略微有些吃惊:“这可真是稀奇,犬戎的嵬名山居然会给我写信?”
“他们想和我们恢复邦交往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国家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程千叶浏览了一遍,合起函件问道,“他们这是为什么?”
张馥:“据臣得到的消息,没藏太后一行退出镐京之后,遭到了李文广的一路追击,直逃回草原去了。李文广也因此得回他凉州的土地。”
程千叶:“所以他们如今想趁着李文广倾巢而出的时候,占凉州的便宜?”
张馥点头:“没藏珍珠这个女人,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她找到了嵬名山所在之地,亲自屈尊携元顺帝前往,君臣之间详谈了三日,终于冰释前嫌,请得嵬名山重新出山。如今他们大概是想藉着这次地机会,同李文广争夺凉州北部。因此想同我们交好,以暂时稳住我们。”
程千叶伸指敲了敲桌面:“这样一来,李文广很快就会撤兵回去,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只是我心中实在深恨这些反覆无常的犬戎人。张相此事你怎么看?”
张馥:“如今我们和犬戎之间隔着李文广吕宋这些人。确实没有精力再管到他们,也只能先虚与委蛇。”
数日之后,李文广突然撤走他的部队。
晋国大军化守为攻主动出击。
打了吕宋和华宇直一个措手不及。
吕宋领军溃败而去。晋军对其不闻不问,只是集中兵力,紧紧咬住了华宇直的部队。
***
华宇直领着兵马,在春雨泥泞的道路上仓皇逃窜。
“混账!混账!那些卑贱的奴隶!”胶州王华宇直一路骂骂咧咧。
李文广那个混蛋,竟然临阵撤退,害得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更可恶的是晋国那个墨桥生和程凤,曾经不过是他的奴隶而已,现在竟然耀武扬威的对他围追堵截。
华宇直骑在马上,被冰凉的雨水浇得浑身湿透,既冷又饿,但他却不敢停下来烤一次火,或是吃一点东西。
那个面孔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晋国将军杨盛,简直就像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真正恶鬼。
这几日昼夜不停地紧跟在他身后追了三天三夜,让他简直喘不了一口气。
华宇直像没头苍蝇一样领着军队四处乱串,只求保命,部队在沿途中败得败,散得散,早失散了大半。
“晋军是不是没追上来了?”华宇直抖着浑身肥胖的赘肉,气喘吁吁地说,“下令全军歇一歇,歇一歇。吃点干粮,老夫快饿死了。”
他正在亲兵地掺扶下,准备下马。
前方道路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奔踏之声,弯道处转出一队人马。
那一个个鲜衣亮甲的骑兵中间簇拥着一位威风凛凛的红袍将军,那位将军身着银铠,手持强弓,身后招展着一面军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凤字。
华宇直咬牙切齿,浑身颤抖,伸出肥胖的手指指着那人道:“你,你这个奴隶,先前不过是我身下的一条狗,你竟也敢来欺我!”
程凤二话不说,开弓捻箭,当空一箭破空而来。
这一箭正中华宇直胸前,华宇直大叫一声摔下马背。
他的士兵们抢上前来,护着他改道向北突围而去。
一行残兵败将逃至一个山坳,华宇直在亲随地掺扶下,躲进了一处破庙。
他躺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
他随身服侍之人寻得半碗雨水,端至他的面前。
华宇直喝了一口,一下呸了出来,连水带碗,砸到了那个侍从的头上,劈头就骂:“你这个贱奴,这样的咸水也敢端给你主公,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败了,就治不了你了,等回到胶州,我要你们一个个地好看。”
那个侍从咬住了牙,转过头和身侧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众人的眼中露出了愤恨之色,向着他点点头。
侍从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抬起头,站起身来。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是你们的主公!你们想要造反吗?”华宇直惊恐地喊道。
破旧的小庙内传出了一声惨叫。
一只停在庙檐上的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破开山间的浓雾展翅向天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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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后世的史官们提到这段时期的历史,
时常会感叹大晋天启二年发生的这场五国伐晋, 是当时诸侯列国最后一次阻止晋国横扫六合的机会。
此役之后, 晋国一统中原的脚步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可惜的是, 诸侯列国人心不齐,各怀异心, 虽然一度险些把晋太祖逼至绝境,但最终还是被晋国分而化之。
晋国的开国帝王程千羽实乃是一位不世英豪。
他在那危机四起之时, 首先派遣御使大夫周子溪出使晋国南面的列国,分别投其所好给那些君王献上了大量的金银财物,说服了当时实力强大的楚安王、云南王同晋国结盟。
因为没有了这些国家的阻扰, 晋国军神墨桥生弃辎重,率轻骑, 一路几乎毫无阻拦的从汉中飞驰千余里地赶至绛城支援。
晋太祖一面稳住了南面的列国, 一面又私下里同北部草原的犬戎人结盟。
在三国联军围攻绛城的时候,犬戎大将军嵬名山率军一口气夺取了凉州十来个城池, 逼得李文广腹背受敌, 不得不撤军回援。
晋军借此良机,一举击退了吕宋和华宇直。
晋国名将程凤、杨盛率军追击胶东王所部,剿灭招降胶东兵马达十余万之众。
胶东王华宇直兵败溃逃之时, 被随身亲卫割下首级, 献首于晋军。至此胶东国覆灭。
大将军杨盛乘胜追击,一路乘势占据了胶州大片土地。
于此同时,晋国的另外一位大将军俞敦素,在宋国国都彭城附近击退了卫鲁两国的援军, 攻占了宋国都城,正式收复了宋国。
后世的史官们一致认为,正是因为率先夺取了农业发达,经济富庶的宋国国土。
加上此后晋太祖又重用了宋人董博文为大司农,在晋国国境之内全面学习推广宋国的农业制度。
才为此后晋国开疆扩土等一系列军事行动奠定了坚实的财物基础。
每当描述到这段时期的历史,后世不论哪一个朝代的史官都会忍不住要赞叹一遍晋太祖的雄韬武略,以及他那独到精准的识人用人之术。
在那个风起云涌,群雄逐鹿的时代,晋太祖身边云集了众多名留青史的能人异士,无数璀璨的将星在他一手提拔之下朗朗升起。
在代代史官的笔墨相传之下,晋太祖程千羽逐渐被神化成一位身高八尺,雄姿英发,天赋异禀的开国大帝。
事实上,如果他们能穿越到这个朝代,看见此刻同墨桥生挤在一起同桌吃饭的程千叶。
他们对这两位所谓的千古一帝和大晋军神的各种幻想一定会瞬间破灭。
此刻站在大帐内的夏菲,就有这种破灭的感觉。
主公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停地往墨将军碗里夹菜,而那位在战场上素来以运兵神速著称的墨将军,却斟酌了不知道多久,方才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菜,回敬到主公的碗中。
那位三招之间就能压制自己的大庶长,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瞬间就涨红了整张面孔。
夏菲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她真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尽忠职守地留在主公身边护卫。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个借口,退出帐外。
站在帐篷外的开阔处吸了口新鲜空气,夏菲觉得整个人才终于轻松了一点。
“你怎么站在这里?”张馥恰好走了过来,“主公呢?主公在做什么?我找主公有些事。”
“主公还在用早食。”夏菲回答,随后她又急忙加了一句,“和大庶长在一起。”
“哦,那我在此等一会吧。”
“张相。我觉得……”夏菲突然间开口。
张馥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夏菲斟酌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千叶公主,就不能活着吗?”
张馥皱起了眉头:“连你也有这种想法?”
夏菲虽然年轻,但素来冷静而自持,协助自己办某些事情的时候,从不做出无谓的心慈手软之举,一度是张馥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张馥没有想到有一日夏菲也会和萧秀一般说出这个让他为难的话来。
夏菲看着不远处的帐篷:“卑职跟随主公这么长时间,总觉得只有墨将军待在她身边的这几日,才是主公真正快乐的时候。”
张馥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帐篷,他又何尝不明白主公的想法,但作为一个臣子,从国家的利益考虑,他觉得个人的些许牺牲是必要的。
张馥开口:“你要知道……”
“张相的意思卑职当然知道。卑职也明白这个想法是极端愚蠢的。”夏菲垂下了视线,“但我总觉得,如果同主公不只是君臣,而是更亲近一点的关系,我很希望能够让主公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快乐。”
张馥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为这种显而易见的蠢事摇摆不定。
夏菲抬头看向张馥,露出了一点商量的表情:“若是张相同意,卑职为此必竭尽所能。”
在晋国国都汴京。
谋逆作乱的太保魏厮布阴沉着脸,走下潮湿昏暗的台阶。
在这座看守严密的牢房之内,关押着数名重要的人犯,有晋王的亲生母亲杨太后,太子鹏,王的爱妾许妃等等。
除了那位独自住在公主府的长公主程千叶闻风逃脱了之外,基本汴京城内所有王室成员,以及反对他们的朝中要臣,都被关押在此地。
魏厮布慢慢地向下走着,看着那一间间牢房中扣押着的熟悉面孔。
他一度洋洋自得地走在这个大狱内,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成为他的阶下囚。
但如今,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恐惧,也许明日这牢房中的囚徒就会换成了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地位崇高的三公之一,走到了如今这般如履薄冰的地步。
初时,五国伐晋。
大将军俞敦素带领着国内大部分的军队被卫鲁两国围困在宋国。
主公莽撞地亲自率兵前往绛城对抗那实力强大的三国联军。
唯一有能力支援的墨桥生远在千里外的汉中,又随时将受到沿途楚国地拦截。
在这样的形势下,他收到了凉州王李文广的秘信,他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天赐良机。
在他的计划中,依靠自己多年在朝堂中的经营,他应该能轻易地罢黜了那位肆意妄为的主公,扶植新君上位,然后废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政策,让自己从新回到朝堂的顶点,恢复他魏家的声威。
想不到如今形势急转而下,不但俞敦素取得了大胜,覆灭了宋国。
主公在绛城更是大破三国联军,据说如今已派出大军一路直追胶东王华宇直而去,准备一举拿下胶东。
等这两路大军,回到了汴京,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同这样的雄狮相抗呢。
主公的劝降书,早已摆在了他的桌面,书信里恩威并用地劝说着他缴械投降。
魏厮步的脚步停在了一间牢房之前,牢房内囚禁着晋王最为信赖的臣子之一,太子太傅兼治栗内使肖瑾。
魏厮布心中有些嫉妒,嫉妒这位一开始就站对了立场,如今一手掌握了国家钱袋子的人,他将带领着他整个肖氏家族蒸蒸日上。
过不了多久,肖家就会取代他们魏家,成为晋国的第一士族。
魏厮布阴恻恻地开口:“怎么样?肖大人,还是不愿意归附新君吗?”
肖瑾冷哼了一声:“乱臣贼子,我岂会同尔等同流合污。”
魏厮布蹲下身,用一种诱惑的声音说道:“肖大人为何如此顽固?主公任意妄为,被数十万大军围困。必定是回不来的。我们只有拥立主公的弟弟公子杰,才能真正保住我大晋的千秋大业啊。肖大人你只要点个头,我必上奏新王,封你为三公之一,今后你我并肩立于朝堂,共扶新君,开创我大晋盛世,名垂千古,岂不快哉?”
肖瑾冷冷看着他:“魏太保,你骗不了我。你如今会来同我说这话,想必是主公前线战况出现了好转。甚至取得了胜利,正要搬师回朝。你才会想着拖我下水。主公她雄才大略,才是为我大晋开创千秋大业的一代明君。公子杰无非一七岁小儿,如何能同主公相提并论。我劝你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待得主公回来,见你诚意悔过或还可留你一命。”
魏厮布变了脸色,脸部的肌肉抑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他恶狠狠地道:“你且不要得意,我即便败了,有着你们这些人给我垫背也不算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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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魏厮布气急败坏地离开以后, 肖瑾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尽管他得不到外面的消息, 但从这些逆贼一日比一日凝重的面色, 以及越来越焦躁的情绪来猜测,主公他们应该是渡过了难关,在绛城取得了胜利。
肖瑾从潮湿的地面上拾起一根麦秆,放在手指间来回捻搓着。
这所大狱既昏暗又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角落里穿梭着各种虫蚁。
隐隐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咳嗽或是哭泣声。
肖瑾十分担心年幼的太子能不能适应这样恶劣的环境,他更害怕那些逆贼狗急跳墙之时, 对太子殿下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自小肖瑾便被家族中的长辈挑选出来, 成为了公子羽的伴读。
中牟之乱的悲剧发生以后,他时时自责, 责备自己思虑不周, 才使得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丢了性命。
如今太子程鹏是公子羽唯一的血脉。
主公把他立为太子太傅, 也是把太子交托给他的意思。
他却再一次犯了错, 让歹人钻了空子, 使得年幼的太子陷入险境, 沦为阶下之囚。
肖瑾闭上了眼,用力折断了那根麦秆。
送牢饭的推车经过,一个穿着粗布短衣,裹着巾子的民妇举着长柄木勺在肖瑾的牢门处敲了一下。
她将一勺菜羹缓缓倒入肖瑾面前的铜盆中之时, 用只有肖瑾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了句:“肖大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