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坐在自己的屋内,看着给她端来汤药的小秋,冷冷撇过脸去,“放下,我已说过多次,我自己的事无需你多费心。”
“不行,主公交待的,我这一个月,天天都要看着你喝药,少一天都不行。”小秋堵在门口,执意要看着阿凤喝药,“姐姐说过的,主公交待的事,不论大小,一点都不能马虎。”
阿凤无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下你可以走了把?”
“还没有呢,主公说了,按大夫的交待,每日看着你缓步在屋中走两圈,不得随意出门,三日必须换一次药,五日请大夫来会诊一次……”
墨桥生到的时候,正看见阿凤的屋门口堵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小胖包子,阿凤一脸无奈的撑着头,坐在屋内的桌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种多少亩地,才能够一家人生活的问题,我有查阅过《食货志》。那个时代的亩和现在的亩面积不同,百步为一亩之说,就是一亩的边长为一百步的长度,大约130米。
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一亩田产2石左右的粟或者稻谷(还没去谷壳),一个成年男子一年伙食大约需要30多石(只管吃饱,生活开销不算),一户正常有五六口人,包括两夫妻,老人,小孩,或者还有些未成年的弟妹之类的。所以参考了一些论文(具体谁写的又忘记了,不好意思)。春秋时期一家正常需要租种200亩的田地,方才勉强够生活,200亩地出产大约400石,扣去租金,税收,种子,肥料,剩余大致一百多石的粮食,正常也就够一家人吃饭,勉强卖一点更换生活用品,这还要是丰年的情况。所以我设定老农一家除了自己的30亩地,还租种200亩田。
我本人对这种数据类的都不行。所以直接采用了别的学者们得出的结论,希望没有太大的错漏。
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疑虑,欢迎留言。
第57章
“桥生哥哥你来啦。”小秋看到墨桥生很高兴。
自从墨桥生牵着挂满两匹人头的马入城, 得了墨阎王的别称后, 许多宫人, 侍女见了他都不免露出畏缩惧怕之意。
这种畏惧让本来就不擅长和他人交往的他, 显得更加严肃和冷淡起来,
但也许是相识于微末之时, 加上年纪幼小, 小秋每次见到他还是依旧如故的热情活泼。
这使墨桥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桥生哥哥还没进晚食?姐姐正在烙饼呢, 我去端一些来,让你和凤哥哥坐着一起吃。”一提到吃, 小秋眼中就闪着亮晶晶的光, 不等墨桥生回答, 扭头就跑了。
墨桥生看着那个跑远了的小小背影,眼底透出一点笑,在程凤的桌边坐了下来。
“聒噪个不停, 我整日烦得很, 幸好你来了。”程凤不耐的抱怨。
“她只有这么点高。”墨桥生伸手比了一下,“你如果真的烦她, 一只手就可以让她不敢再来。”
程凤抿住了嘴,撇开视线。
“伤都好了。”墨桥生提了一小罐酒,摆在桌上,又从程凤的桌上翻出两个杯子。
“你说呢。”程凤看着他倒酒,“我都躺了半月有余了。从前,我们哪次受伤,有这样……”
二人各自举杯, 轻碰了一下,烈酒入喉,既香且醇。
记得不久之前,二人也曾这样对坐,同样的人,同样的酒,那时却是那般的苦涩难言。
酒精刺激了神经,使人的思维更感性。
往昔,每一次伤重,都是独自躺在寒冷潮湿的窝棚里。
再渴,也没有水,再饿,也没有吃的。
在无边的寂静中,忍耐着,煎熬着,畏惧着那或许下一刻就要降临的死神。
幸运的话,会有一个兄弟,赶在夜间回来,往你的口中塞一团自己省下来的食物,喂一口浑浊的水。
勉强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能够继续在那暗无天日的泥沼中挣扎存活。
但如今,
程凤看着桌面上那个空着的药碗。
每一次他睁开眼,总有甘甜的清水,温热的粥食,被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捧到自己床前。
那个孩子的话很多,让他觉得太吵,让一向在寂静中独自疗伤的自己,很是不习惯。
不习惯这种温暖。
虽然那只是一个孩子,做事时常毛手毛脚的。
但那份心意却十分炙热,炙热到令久处寒冰之中的他,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程凤闭了一下眼,在自己漆黑的一生中搜寻了一遍,似乎只在年幼之时曾得到过这种照顾。
那时候越是温暖,后面的回忆就越为残酷。
如果不是遇到主公。
我这样一个从内到外,早就被染黑的人,如何能有再度被温柔相待的机会。
程凤饮尽了杯中酒:“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墨桥生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个小小的甲片,摩挲了片刻。
贺兰贞和司马徒是他新近认识的朋友,都对他十分热情且真诚。
相反的,程凤待人一贯既冷淡又毒舌。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找程凤商量这件事,他才觉得心中安定又平稳。
这是一个真正能明白他,理解他的兄弟。
“你说这是主公赐予你的?”程凤看着那个三角形的挂饰。
墨桥生轻轻嗯了一下,他凝望着那甲片的眼神透出少见的温柔。
“桥生,我曾经劝你远离主公,如今看来是我错了。”程凤说道。
墨桥生一向刚毅的脸部线条,微不可查的柔和了起来:“主公他,希望我也能回赠他一物,可是我身无所长,能以何物相赠?这天下又有何物,能配得上主公?为此,我着实烦恼了多日。”
“你是不是傻?主公是一国之君,凡俗之物如何能入得他的眼。他想要的无非是你的心罢了。明日我陪你同去集市,仔细寻一个能代表你心意的事物,恭谨献上便可。”
墨桥生烦恼多日,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松了一口气:“大善。”
汴州城驻扎了数万的大军,
每日斜阳晚照之时,城中结营的士兵们,便成群结队的出来逛集市。
因而傍晚时分,集市反而显得更为热闹,众多商铺都挑起灯笼,准备开张晚市。
尽管一街都是大兵油子,但并肩同行的墨桥生和程凤二人还是十分醒目。
一个身着绛衣,容色殊艳,面带寒霜。
另一位通体素黑,顾盼有威,满身煞气。
二人边上倒跟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娃娃,一双大眼睛四处不停张望着。
“到底想好买什么了没有?”程凤皱着眉。
这是他第一次逛这种集市,道路两侧过度热情的老板让他十分不适。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把一个企图靠过来招呼的老板娘吓退了回去。
墨桥生也很是不适,他有些苦恼地说:“贺兰将军建议我买些……珠玉饰物。司马徒建议……咳。”
墨桥生在一间珠宝饰品铺内逗留了许久。
小秋蹲在门外不远处一个售卖布偶的地摊上,兴致勃勃的这个摸摸,那个瞧瞧。
其中有一个做得活灵活现的布老虎,让她爱不释手。
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布老虎,尽管已经被玩的十分破旧,缝补了许多次,但她依旧没有什么机会能摸到,那是弟弟们才有资格玩的精贵玩具。
“女娃娃,若是不买,莫要一直摸,这可要五个大钱一只,弄脏了,累老汉不好卖的。”摊位的老板开口。
五个大钱落在了摊位之上,一只手从小秋身后伸了过来,提起了那只布老虎。
“凤,阿凤,你买这个做什么?借我玩一下,玩一下。”小秋小跑着跟在阿凤身后,一路踮起脚想够一下。
扑的一声,那个精巧的玩具落进了她的怀里,眼前那红衣的背影,却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程凤埋头向前走,他对自己意义不明的举动,感到十分懊恼。
罢了,就算是感谢她这段时日照顾我疗伤。
“凤?楚凤?”
此刻,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程凤顿住了脚步,瞬间僵住了身体,一股让他畏惧的惊恐之感,从他的脚底一路沿着身体爬上了头顶。
那是一份,来至于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一个三十几许的男子,拦住了他们。
此人面白有须,衣着华贵。
“凤,这不是凤吗?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那个男子伸出手,企图拉住程凤的双手。
程凤像是被蛇咬了一下,猛的后退了两步,双眼通红,死死瞪着眼前之人。
“楚凤,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楚烨之啊,你的前主人。”那人搓着手,露出一副欣喜万分的表情,“当年家族没落,家里经济很紧,不得已才卖了你。我心中也是十分不舍,这些年常常想起你。”
“如今不一样了,我有幸被宋襄公拜为客卿。”楚烨之展开华袍的衣袖,显示自己的富贵,“楚凤,你现在的主人是谁?你跟我来,我去找他把你买下。”
他伸出手欲拉扯程凤,半途中,手背被一个白嫩的小手猛拍了一下。
一个年不足十岁的女娃娃,一手抱着只布老虎,一手牵着阿凤,气鼓鼓地对他道:“他叫程凤,不叫楚凤,是我们的将军。你是什么人?在我们汴州城,竟敢对我们晋国的将军无礼?简直不知好歹。”
“什么将军。”楚烨之嗤笑了一下,“小娃娃莫要哄我,我可是宋国的使臣,明日可就要求见你们晋国的晋越侯,你将奴隶指做将军,就不怕你们主公砍你的小脑袋?”
程凤拽起小秋的手,转身就走。
“楚凤!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对你的旧主。”楚烨之伸手拦住他们,“我当年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他露出轻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程凤,摆出一个自以为风流的笑容:“当年,你太小了,可能都不记得了。那时我们是那般要好,要不是委实缺钱,又得罪不起那几家的人,我怎么舍得把好不容易清清白白养大的你,拱手送人?”
楚烨之靠了过来,低声加了一句:“我自己,都还没碰过你呢。”
程凤感到全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几乎控制不住身躯的微微颤抖。
这样一个人,我竟然一度把他奉若神明,即便在他将我推进地狱之后,我还不断的美化记忆中他的那一点好,为他的行为找着不得已的借口。
他感到浑身入坠冰库一般的寒冷。
“凤,你怎么了?”小秋担心的望着面无血色的程凤,拉了拉他的手。
“走,”程凤咬着牙,“我们走。”
“莫得走!”楚烨之冷下脸,挥手招来几个随从,围上了程凤和小秋。
一只手从铺门内的阴影处伸出,搭上了程凤肩膀。
那手既温暖,又有力。
是墨桥生。
他一言不发,坚定的站在程凤的身后,眼透寒光,冷然看着眼前这几个穿着宋国服饰的异国之人。
程凤那颗浸入寒冰的心,就被这只滚热的手捞了出来。
他感到自己虚浮的双脚逐渐的站实了。
他把小秋推到身后,手握剑柄,噌的一声,拔出一截佩剑,红着眼和眼前这个令他憎恨的人对峙。
“墨校尉。”
“校尉在这里做甚?”
“打架?算我杨盛一个。”
几个在街上闲逛的晋国士兵围了过来。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醒目的伤疤,一脸狰狞,卷着袖子就逼到楚烨之面前。
“误会,误会。我是宋国的使臣,你们不得无礼。”楚烨之见他们人多势众,还有个中级将官在场,知不好招惹,心中起了怯意。于是摆明了身份,招呼随从,匆匆的离去了。
墨桥生和杨盛几人打过招呼,
他搭着程凤的肩膀,“走,回去。”
程凤转头看了他一眼。
墨桥生明白程凤此刻的心情。
他加重了一下手中的力道:“别担心。没事。不会有事。”
第58章
程千叶同俞敦素、贺兰贞、肖瑾、一面谈论着军务, 一面向着议事厅走来。
门外的道路上一红一黑两个身影跪地行礼。程千叶赶上前两步, 伸手托了他们二人一把。
“程凤。”程千叶咬着字把这个名字清晰的说出口, 笑着进屋,“你怎么来了,伤势都好了吗?”
她招呼众人进屋,吩咐碧云给大家上茶。
程凤上前行礼,请缨参与此次出征的行列。
“你想随军出征?”程千叶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单膝跪在自己眼前的程凤。
桥生在自己眼前, 就像夏日里的晴空,既清澈又带着一股热情。
而程凤,却是那秋天倒出来的红酒,总是透着一股苦涩和悲凉。
此刻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他, 面上不透分毫情绪。
但程千叶清楚的看见他正沉浸一股浓郁的悲哀中, 就连身后的小墨也被他所感染的低沉了起来。
程千叶皱着眉头:“你这是请缨出征呢,还是想以身殉国?”
程凤愣了一下, 抬起头来。
“你, 和俞将军,近期不仅不能带兵出征,连去校场操练都不要想。好好的安心养伤, 直到军中大夫首肯了为止。”程千叶接过碧云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但我有一件事,确实想要委托给你。”她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程凤, 开口道,“我想让你担任司寇左史,负责统领殿中执法和我身边的宿卫士师。”
程凤惊讶的抬起头,微张了一下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近期,或许是因为我们独自击退了犬戎,来了不少他国的使臣求见。汴州城内人员复杂了起来。”
“吕瑶正在加紧把原城主府临时修整起来,作为我的行宫使用。肖司寇他宿务繁多,且另有要务。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作为司寇左史,负责起行宫守备和我近身护卫之事。”
“你,愿不愿意肩负这个重责?”
程凤愣着凝望了程千叶半晌,撇开视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说了一句:“我,如何能任此要职。”
程千叶整顿衣物,站起身来,双手扶起他:“这个职位,需要的不是显赫的身世,而是对我的绝对忠心。”
她拍了拍程凤的肩膀:“程凤,我需要你,也信任你,以后我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程凤低下头,许久,他沉默而坚定的行了一个军礼。
曾经,楚烨之常对他说:楚凤,你相信我,我把你当弟弟一样,以后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但那时,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时刻都在惶恐中度日。
如今,程千叶说的是:我需要你,信任你,你站起身跟着我来,我们一起推翻这个制度,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更好的世界。
此刻,他的心中无比的安定。不再有所畏惧。
他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挺直自己的背,跟上主公的脚步。
被信任,被期待。
为了主公,也是为了自己。
为一个共同想要看见的世界,而努力,而拼尽全力,再所不惜。
“你们在座的几位,算上绛城的张馥,就是我现在最能信任,最能拿得出手的班底了。”程千叶给每个人都赐了座。
“这一次汴州被围,让我看到我军的一个很大的弊端,你们帮我一起参详参详。”
在座之人,都因为受到了程千叶的认可,而感到兴奋和充满激情。
我们是主公的心腹之人。
人人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将来,就在很近的将来,我们可能要打不少的仗。”
程千叶迈步到在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前面,伸出了她的手,
“我们现在有了汴州以及周边的高阳,雍丘。”
她白皙的手掌向外扩张:“以后我们的土地会越来越大,我们面临的战役,会从现在几千人,一两万人的规模逐渐扩大。像是守卫汴州这样的数万人集团作战,乃至更大规模,十几万人,数十万人的军团战,我们都有可能需要面对。”
“不能再像此次这样,临时征兵,匆忙训练。靠着一时之勇,险中求胜。”
“我想时常在想,怎么样才能对我国的军、民都有更好的掌控力。我想让军户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有基本的军事素质,一但国家有战事,随时可以征发。”
肖瑾起身抱拳:“臣有一策,已在胸中琢磨多日,还请诸君指教。可在我大晋国内各郡县,县令之下增设县尉一职,责令其统管全县军务,辖区之内所有军户,但凡家中有成年男子均为更卒,每年需到郡县服兵役一月,半月操演军事,半月为县中劳役。此为更役。”
“这样一来,但凡有战事,征招来的士伍就不再是毫无经验的新兵。同时,郡县的城防,水利,也有修筑的人手。一年一月之期也不会过度影响农耕。”
程千叶一拍手:“妙啊,我要的就是这个,却想不到这么详细。肖司寇真乃奇才,我这要瞌睡,马上能递上枕头。就按这么办,推行更役,你尽快拟一个详细的条陈来给我看。”
肖瑾低头谦逊道:“臣恰巧和主公想到一处,臣心中思虑此事已有多时,还未完善,今主公见问,一时心喜,仓促回禀,幸得主公不怪。”
程千叶环顾了一下众人,在贺兰贞和俞敦素之间来回转了一下。
“贺兰将军,待俞将军痊愈之后,你把汴州城防事物交托给他。你来负责推行此策。你贺兰家练兵有道,在此次战役中贺兰族的亲兵战功赫赫,令人瞩目。我指望着你能把我们大晋全军,都训练成那样的锐士。”
贺兰贞心情激动,起身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卑职亲自督办此事。并写一封家书回绛州,请我叔父郎中令贺兰晏之,参详我贺兰家演兵之法,亲着一本简要易懂的兵略,发放下各郡县的卫所。誓为主公,为我大晋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晋锐士。”
众人散去之后,
墨桥生随着程千叶顺着长长的回廊向着寝殿走去。
明月凌空,道路上是栏杆斑驳的影子。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程千叶开口:“程凤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墨桥生已经习惯了主公那洞察秋毫的敏锐,他把今日所见所闻简要说了一遍。
“宋国的使臣?”程千叶轻哼了一下,“我记住了。”
她勾了勾手指,墨桥生靠近了一点。
“明日那个人要来见我?你先找几个小兵,埋伏在街上等他,他一出来就给他蒙上袋子揍一顿。”
墨桥生惊讶的张开了嘴,主公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既温柔又斯文的模样,想不到却也有这样的一面。
程千叶用手背拍了他胸膛一下:“干什么?没什么好怕,现在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除了不能宰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才最解气,我最憎恶的就是这种败类。既老又丑还变态。”
墨桥生笑了,他第一次觉得主公不再是那般高高在上,凌不可攀的云端之人,让自己不由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意。
“你自己呢?”程千叶收起了笑容,“这两日便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