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床笫间正是得趣的时候呢,每晚都不能没有双鱼,如今李明悦一回来,齐王心里虽不喜,可想着这到底是为自己生下庶长子的女人,于是当晚也就在李明悦房里睡的。
李明悦其实心里是也是有些怯意的,她的身子恢复得并不好,这几日还疼。不过想到这是难得一次的机会,说不得自己又怀上一胎呢?到时候齐王的两胎都是自己生的,从此后母凭子贵,再也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也是这一晚,李明悦也是抹了香脂,准备妥当,伺候齐王。
只是等到一切就绪,齐王也上了榻,抱着李明悦就要行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忽然间齐王就脸色沉了下来。
还没等李明悦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边齐王脸色铁青地坐在榻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明悦那张脸。
李明悦大惊,忙坐起来,伸手去搂住齐王的颈子,柔声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齐王神色晦暗地盯了李明悦半响,最后终于开口道:
“你身子还没好,先将养一些日子吧。”
他的声音暗哑,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说完这个,他起身披上外袍就要出去。
李明悦听到齐王那话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犹如被扔入了冰水里一般,浑身打颤,两眼发直。眼见着齐王都要握起门把手来推门而去,她仓皇之中连滚带爬地下了炕,扑倒在齐王脚底下,放声大哭,惶恐地道:“殿下,殿下,殿下——”
连呼三声殿下,泣不成声,然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王铁青着脸看地上的女人,世间任何男人看到自己被戴绿帽子都不会好受,即使他并不是太在意这个女人。
不过他咬牙沉默半响后,终于道:“明悦,这不能怪你,本王不会怪你。”
一个女人家,失了依靠,在兵慌马乱之中乱跑,长得还算美貌,被那些野蛮的北狄人逮住,会发生什么事儿他可以想象。事实上他见到很多很多这样的女人,有些女人甚至生下了对方的野种,就那么屈辱而无奈地活着,并为此造就了边陲之地那些四处流浪的逯人。
齐王肃脸色隐晦不明,眸中有痛意闪过,不过还是咬牙,一字一字地道:
“这不是你的错,明悦,本王感念你为本王生下了庶长子,等回到燕京城,就提你做贵妾,你……”
本朝亲王的贵妾,那是会记入皇室宗谱之中的,对于一般的妾室来说,那是莫大的荣耀。
说完这个,他毅然推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从此后,他再也没有踏进李明悦的房间半步。
第二日,枯坐在房中一夜的李明悦,恍惚中坐在那里,却是迎来了一碗汤。
一个婆子过来了,绿豆眼警惕地瞅了瞅她,道:
“夫人,这是殿下特意为你准备的。”
李明悦低头看过去,却觉得那汤的味道和色泽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上一世,她让萧正峰所有的通房妾室都喝过比眼前这晚更狠的汤。
喝下之后,腹中有些什么,也就全都落下来了。
第 224 章
天气进入了夏天,外面越来越暖和了,糯糯满了三个月,过了个百天。虽则是大战之后,可萧正峰心疼这得来不易的小东西,特意请了齐王等人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百天,还置办了各式小衣物。
燕京城里的顾齐修那边,并顾云等也都送来了各样物事贺礼。顾齐修送来的贺礼中有一个明晃晃的七星宝珠长命锁,说是请了大名山相国寺的主持大人开光加持过的。阿烟听了自然喜欢,便给糯糯戴上了。
此时的糯糯如今满了百天,原本瘦小的脸儿渐渐张开了,已经是生得粉嫩圆润,粉扑扑的一张脸跟个小面团一般从内到外散发着光彩。头顶也长了几撮毛,黑油油的亮,又用红丝带扎成了几个小小的辫子,看着萌态可掬,十分逗趣。
萧正峰如今军务繁忙,每天忙到很晚才到家,不过但凡有点功夫,他都会抱抱自己这娃儿,逗着她玩玩。满了百天的娃儿手脚也会用力了,也看得懂事儿,萧正峰一逗她就裂开没牙的嘴笑,露出粉色娇嫩的牙床,把清凉的口水哒哒哒地滴在她爹的袍子上。
有时候人家玩得尽兴,还会冲着萧正峰洒上一泡热乎乎的尿。
而到了百岁这天,萧正峰请了人来庆祝,那天糯糯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肚兜儿,喜庆又可爱,衬得那浑身粉白娇嫩的好肉越发的动人,让人一看都恨不得上去捏一捏这粉团子。
这一天齐王过来了,李明悦并南锣郡主自然也都过来了。阿烟虽然不喜这两个人,可到底是喜庆日子,自己亲闺女的百岁宴,也就没说什么,只吩咐郝嬷嬷好好照料糯姐儿,人多手杂的可别出什么事儿。
郝嬷嬷早就看出李明悦那人不怀什么好心,于是这一日自然是加倍小心,并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过好在一切还算顺利,阿烟身边的郝嬷嬷并几个丫鬟都是能顶事儿的,做事细心周到,今日家宴的事儿又有柴九和青枫帮着料理,整个宴席圆满妥当。
到了晌午过后,各处宾客走得也差不多了,这边齐王因和萧正峰有事儿,便在书房里谈起事儿来。阿烟则是陪着南锣郡主在那里说话,李明悦这位王府妾室也从旁陪着。
南锣郡主这个人话并不多,待人有些冷淡,微微挑着的峨眉显得很是骄傲。不过此时和阿烟说话,她倒是勉强带着点笑,言语间问起关于萧正峰的事儿来。
阿烟其实早就有感觉了,知道这位南锣郡主地自己家男人怕是抱了心思,如今听她这么专门刺探萧正峰的事儿,更加有底,当下不动声色,随意配着聊了几句。
说着话时,不免注意了下一旁的李明悦。
李明悦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眸中萧索,神情落寞黯淡。阿烟以前对她说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一直认为这个人算是有些姿色的,性子也还算坚韧的。便是做起事来有点不择手段,可是倒也能理解。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在自己不影响她的情况下,李明悦也是会向自己释放一点善意的。
可是今日却觉得这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刻薄阴沉感,当她从旁看着别人的时候,整张脸是微微低下去的,因为低下去的姿势,那眼睛从下往上看,总觉得被什么挡住一般看不真切,这就凭空多了几分阴暗。
有了这种感觉,再是绝世的姿容也让人不喜,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
阿烟此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她顺利地回到了齐王身边,也有儿子,前几日不是还满怀期待,怎么不过几天功夫变成这样?难道说是齐王疼爱南锣郡主让她如此不喜,可看样子,她和南锣郡主竟然处得不错。
还有难道是双鱼的存在让她感到碍眼?可是作为重生一世的人,作为经常出入宫闱的平西侯夫人,她应该对齐王将来的后宫耳熟能详才对,也就应该早就预料到双鱼这位后来的玉妃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几乎是拄着拐杖在乱世之中爬回到齐王府的坚韧女人变成这样呢?
阿烟想了半响后,灵光乍现,有所猜测,只是这事儿太难以切齿,也就不敢去想了。其实当时她看到李明悦那么凄惨的情景,就怕齐王那边看到会多想,便先将她带回家里,好歹收拾整齐看着体面了,也不至于让齐王觉得李明悦就被怎么了。不曾想,这事儿怕是到底没瞒住?
正这么说着,那边齐王和萧正峰说完了公事儿,往这边走来。李明悦也就罢了,原本和阿烟说着话的南锣郡主,忽然起身,迎到了齐王身边。
李明悦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似是嘲讽,又似期待。
阿烟玩味着那点笑,心里恍然。这个李明悦作为萧正峰上辈子的夫人,自然是看不得自己嫁给萧正峰后能够夫妻和美的,大概类似于一种我不想要扔掉的东西,你捡了也不要讨好了去?而那个南锣郡主呢,显然是李明悦上辈子念念不忘的“纠缠萧正峰的美丽高贵的女人”,于是李明悦的内心怕是复杂的。
一方面是恨这个女人对萧正峰的纠缠,另一方面又盼着这个女人继续纠缠萧正峰,好给自己添堵。
阿烟和萧正峰过了这么两年日子,其实心里已经把这男人看作自己的了。他对自己一样一样的好,自己哪里能不知,两个人可真是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夫妻呢。
只是看到那南锣郡主,阿烟难免会想,当初萧正峰看中自己,最初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姿色嘛。说得难听点,这男人一眼看到自己怕是就想压倒了的,那么如今面对痴心一片的南锣公主,又生得如此姣好,在别人的苦苦追求下,他是否会心动。
其实作为一个过日子的女人,她是恨不得自家男人一辈子不要经受这种考验呢,毕竟没事考验男人那是给自己过不去。可是心里总有一处发痒,开始想作死,想着这男人可以抵挡得住这般诱.惑吗?
这么想着间,她便看到那边南锣郡主已经走到了萧正峰旁边,绽唇笑了下,笑得分外好看,清纯美丽,像是春天里梨花盛开飘落一地的情形。
李明悦见此,眸子微眯,从旁阴着脸不言语。
这位南锣郡主也实在是有意思,面对其他人都是不假颜色,冷淡高傲,如今一对上萧正峰那男人,马上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做出这等姿态来!
阿烟笑着迎过去,见过了齐王,一行人前去花厅,那里早已经摆下了茶点供人品尝。
南锣郡主自从萧正峰出现后,眼里再没其他,先是感激了萧正峰的救命之恩,接着又和萧正峰说起话来。
萧正峰到底是看在她是镇北侯唯一的女儿,齐王珍视的表妹,当下虽面上轻淡,可应对也还算和颜悦色。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李明悦过去,轻笑了下,提议道:“王爷,前几日郡主说想起在塞外的情景来,心里怀念父亲,想去司曲山一带祭奠侯爷呢。”
齐王听此,倒是勾起一桩心事,回首看了眼南锣郡主,却见南锣郡主虽然依旧面上镇定,可低着头,眼圈都有点红了。
齐王低首,放软了声音问道:“南锣,你想去祭拜舅父?”
南锣郡主低头点头:“是,可是我想去司曲山祭奠,父亲埋在那里。”
问题是司曲山还是蛮危险的,已经在大昭边境之外了,如果南锣郡主要去,未必要有人陪同才好。
齐王想起自己壮烈而去的舅父,到底是心生不忍:
“你如果真要去,那本王就派人过去护送你。”
南锣郡主抬眼看了下萧正峰,眸角有波光流动:
“表哥,昔日萧将军从北狄人手中将我救出来,我如今只信他。”
齐王听着这个,自然是明白南锣郡主的心思,一时有些为难地看了下萧正峰。
萧正峰却是装作没听到一般,从旁含笑不言。
齐王有些尴尬,于是看向一旁的阿烟。
阿烟垂眸,却只作没看到一般。
鬼都知道这位南锣郡主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把自己男人送过去护送她,那就是羊入虎口,谁知道这女人使出怎么样的手段来呢!
这下子齐王吃了一个软钉子,颇有些不自在,不过他素来心胸宽大,也只是笑着对南锣郡主道:
“我派孟将军过去护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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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时分,阿烟正在那里哄了糯糯睡觉,这个时候萧正峰便走进来了。
最近糯糯已经不需要吃阿烟的奶了,因青枫时常带着他一起和自己儿子玩,于是她竟然能接受青枫的奶。恰好青枫的奶水充足,于是青枫便当了糯糯的乳娘带着她。
这么一来,好歹阿烟能轻松些了。
萧正峰对此也是高兴的,晚上床榻旁少了一个粉娃娃,自己越发能为所欲为了。
此时阿烟知道他进来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起身,离开这屋,又吩咐奶妈道:
“好好照料,晚间记得喂三次。”当下奶娘自然应了。
萧正峰那边见阿烟出了这屋回去正屋,忙起身也跟着出去,就跟个缠人的大狗一般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第 225 章
阿烟进了正屋,当即关上了门,来到了炕前。若是以往,两个人临睡前难免温存一番,可是今日,却是免了。
萧正峰看着被甩上后犹自颤动着的门框,不由无奈摇头笑了,一时走进去,做到炕边,伸手就要去揽那女人。
可是此时的女人哪里让他揽呢,伸手便要将他推开,眉眼不悦地道:
“今日分房睡,别在这里碍我眼儿!”
萧正峰挑眉,戏谑地道:
“分房睡,那你还把糯糯放到乳娘那屋里?还说不是特意给我留着门?”
这话可真是直戳到阿烟心里去了,她又气又恼,狠狠地抬脚就要去踢这男人,口里还怨道:“看你今日这猖狂的模样,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萧正峰低头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强硬地捉她 ,可是平日里娇软柔顺的女人,此时却是真恼了,摇晃着脑袋就是不给他亲。他这身子素来是对这女人没撤的,哪里禁得起她这样欲迎还拒的,几下子便上了炕。
阿烟两腿还踢他呢,一边踢一边嚷道:
“我看到了,你今日还对人家笑呢!”
虽说他不是故意的,不过面目那叫一个温和啊,这笑看在南锣郡主眼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萧正峰看着被窝里这女人踢腾着腿儿打翻醋缸子的样子,心里竟觉得犹如吃了蜜一般的甜,浑身畅快不已,当下越发兴致来了。
阿烟哪里能这么轻易如他意呢,见他那坚硬宽阔的背脊压下来,张嘴便咬过去,一咬之下,呸,硬着呢,咯牙!萧正峰在她耳边心疼地喃道:
“乖,你咬不动的,你软,我硬。等过一下后,你还是软,我还是硬,但是你爱怎么咬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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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阿烟含着泪眼望向跌倒在一旁的男人。
萧正峰在大口的呼气后,眸光落在某处。
阿烟红着脸儿侧过身去道:
“这几日没让糯糯吃,谁知道倒是有些发胀,如今自己竟然出来些。”
萧正峰将她的手拿开,挑眉问道:
“要不然重新让糯糯吃吧?”
阿烟摇头:
“罢了,既停了,再惹起来,以后要停就难了。”
萧正峰眉眼微动,低头俯首过去:
“胀得疼?”
阿烟咬唇:
“是有点。”
萧正峰盯着半响后,终于俯首过去。
被这么一来,阿烟背脊骨都仿佛被人劈了下。
而萧正峰呢,轻轻添了下唇边的白色豆汁,暗哑地道:
“好吃。”
阿烟几乎想一巴掌扇过去:
“你个没廉耻的!”
骂归骂,这一晚她缩在男人怀里,摩挲着男人身上的疤痕累累,却是勾起了一桩心事。只因她一直操心萧正峰的身体,觉得如今仗着年轻,铁打的身子一般在那里熬着,可是再好的铁也有撑不住的时候,等以后年纪大了,说不得落下一身病痛。是以之前她就想着照着前世所知道的方子,好好地给萧正峰补养一番。
其中她的方子里面,自然有新鲜的牛乳,那个玩意儿人吃了好。
此时一番电闪雷鸣后,她绵着身子蜷缩在这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却是萌生了一个羞耻的想法。人乳想必比牛乳更要滋补的吧,要不小娃儿为啥只吃人乳,除非不得已才会吃牛乳或者羊乳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便让他吃几下又能如何呢?怎么喂也是喂。
想清楚这个后,她脸上烧得厉害,便埋首在他怀里,不声不语的。
第二日,她重新整理了给萧正峰的滋补方子,犹豫了一番后,总算是克服了心里的羞涩和难堪,把那个牛乳从上面划去了。
如今蜀绵负责厨房的各项事宜,自然也包括每日的羹汤调理,她知道最近夫人要为将军养养身子,开出的各样汤食都是滋补的。如今见阿烟划去了那个牛乳,不免心中微诧,不免提醒道:“郝嬷嬷也说过了,这个牛乳是个好东西,养人的。”
阿烟淡淡地道:“先不用这个了。”
蜀绵听说,也就不敢问了。
自那一日后,阿烟几乎每晚都要让萧正峰来品一品糯糯如今不再吃的这个,萧正峰哪里禁得住,每日都要吃上一回。如此十几日过去,他竟然是一日不能没有了。这可把阿烟笑死了,躺在那里看着趴跪在自己面前的这男人,拿着手指头去戳他的脑门:
“让外人知道,你的脸往哪里搁。”
萧正峰低哑粗噶地喃道:“往我家夫人怀里搁。”
阿烟挑眉笑着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了个女儿送了个儿子呢!”
萧正峰听她说得实在不像话,便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惹得她吸起气来。
阿烟虽说是口里调笑他,但却依旧纵着他吃,也或许是她心里想什么便是什么,也或许是真管用了。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调理,萧正峰越发神采奕奕起来,精神充沛,两眸有神,看着就是精气神俱佳。
又由于每日阿烟都会让萧正峰泡浴并敷上药草,萧正峰身上原本纵横交错的疤痕也渐渐淡了去,眼看着过一些时候应该就好了。
可是就在这一日,齐王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南锣郡主在孟聆凤的陪同下出去祭拜自己的父亲镇北侯,谁知道竟然出了岔子,有一帮当日打散的流寇,早已在那里设下埋伏,将孟聆凤并南锣郡主都困在那里了。
消息传来,萧正峰知道事情不妙,当下稍交代了下阿烟,便径自带了人手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