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忙道:“姑娘哪里知道,昔年我母亲带我见过那位远房亲戚,当时哥哥却是没去过的,那些亲戚既是名医,性子又有些古怪,我哥哥去了,他未必认的。”
阿烟想起上一世自己认识的那位乡间专供调养的隐士,知道他也是性子奇怪的,想着这隐居乡间的高人总是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怪性,当下心中虽有些疑惑,也就让绿绮去了,只是叮嘱她多带银两,多卖一些礼物。
绿绮答应了,当下忙离开,自去寻找萧正峰了。
却说李氏的那位老娘,自从来了顾家后,以亲家母自居,吃食上挑三拣四,衣料上也是嫌弃这个挑剔那个,再者一群娃总是没个安生,上蹦下跳,摸索这个看那个的,把个顾府弄得乱七八糟。于是她们这一家子只来了两日,便弄得众丫鬟们怨声载道,只说这外来的主子倒是比自家正经主子还要难伺候呢。
谁知道这么一说话,倒是让这位亲家母听到了,只哭着喊着把自家女儿李氏叫来,要李氏给那丫鬟掌嘴,说是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曾受过这等委屈,没得来了女儿家,反而受人这等埋怨。
李氏没办法,只好掌了嘴。
谁知道那个小丫鬟,虽只是一个小丫鬟,却和阿烟跟前的燕锁最为要好,她既受了打,弄了个没脸,便大哭了一场,也是如今天冷,就此发了高热,躺在榻上几日不能下来。
燕锁去看她,见她一脸的枯黄,又哭得跟什么似的,也就跟着哭了一场。
这小燕锁回来后,神情便有些萎靡,两眼也是红的,阿烟恰好见了,便随口问起,于是小燕锁便把这事儿一一说给了阿烟。
青峰从旁听着,却是有些叹息:“不过是一些糟心事吧,那亲家老娘打了一巴掌,打就打了,哭什么,如今闹得却像个什么大事儿一般,还说到姑娘面前,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姑娘为着老爷的事儿正愁着呢,却拿这点子小事来给姑娘添堵。”
小燕锁想想也是,自己也颇为歉疚:“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的不是。”
阿烟听着,吩咐青峰道:“你先去请一个大夫过来,给那丫头看看,这大冷天的得了病,可别落下什么毛病。再从库房里称一些人参来,给她补补身子。”
这边燕锁听着,自然千恩万谢地跟着青峰去了。
那边阿烟却拧眉,想着这尊神如今来到自己家,总是要想个法子送出去,要不然依此人贪婪的性子,难保不惹出什么事来。
正想着呢,却听到禀报,说是小舅爷过来探望老爷了。
小舅爷?阿烟一时险些想不起来,回忆了半响,才记起,原来除了之前那个舅舅,顾清还有一个小舅舅叫李庆辉的,这个李庆辉越发不是个东西呢。
那李庆辉见阿烟过来,真个如仙女一般,眼前顿时放光,当下搓着手上前,假模假样地拜见了。
阿烟心中越发反感,不过还是上前拜见了。
一旁的李氏颇有些尴尬,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那李家老夫人,开始张罗着道:
“三姑娘啊,依老身看,如今相爷病着,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抛头露面的,这家里有什么事儿啊,你就尽情使唤你舅舅,他在外面跑货运,已经跑了几年了,见多识广的,什么事儿也能都替你应付。说到底,这是自家人,总比那些外心的奴才要来得上心。”
这一席话说的,除了那李庆辉,在场的是一个没喜欢的,便是李氏身边的珊瑚等人,也都面上带了几分无奈。
那李庆辉却上前说起了大话,就差拍着胸脯说:
“说的是,三姑娘放心,我这在外头走货,来来往往的人,没一个见了我喊声三爷的,如今来了咱们府里,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什么事儿知会一声,我这当舅舅的都替你办了。”
李氏从旁,几乎是脸红到了极点,想着自己这老娘和弟弟不知道那走货的好差事其实是三姑娘为他谋的,如今竟然跑来这里说着等大话,实在是丟煞人也。
阿烟见此,脸上倒是依然带着笑,淡道:
“舅舅既然这么说了,那阿烟也就不客气了,如今东边铺子里正缺一匹布呢,不如舅舅帮着去相看相看?”
李庆辉一听,顿时眼都亮了,还以为是要把那铺子的生意交给他打理呢,当下忙点头道:
“好好好,放心就是,我一定帮你好好看着那铺子!”
一时阿烟进去看了自己的父亲,却见父亲这几日总算好了些,能坐在那里说一会子话了,当下阿烟服侍着父亲喝了汤药,又陪着说东说西。
顾齐修虽则这几日身子骨并不好,不过心情倒是不错,躺在那里笑着道:
“我这一病,或许是因祸得福吧。从此之后,也算是病残一把骨头,再过一段时日,等风头渐去,我就告老还乡了。”
这话说得阿烟也笑了,眸中泛起温暖的期望:
“若是真能这般顺利,那是再好不过的。”
其实她如今已经放下心来了,上一辈子和太子的婚事,那是已经引起了永和帝的忌讳后,才借着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姑娘的私会之事,双方各得了一个台阶,就此作罢。
后来父亲匆忙将自己嫁出去后,因为一件小事惹了永和帝,受了罚,回来后一病不起,当时那气色,那才是回天乏术呢。
如今虽则也是解除了婚事,可是永和帝对父亲却多了几分信任,父亲依旧病了,可是这病,却到底没什么大碍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已十分满足。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今这命运已经和上世有了不同,相信将来总是会更好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顾齐修一边咳着,一边问道:
“我怎么听说李庆辉过来咱们家了,这个人素来不老实,不知道这一次又是打什么主意。”
阿烟上前轻轻帮父亲捶背,却是笑道:
“只要父亲身子骨好起来,阿烟便再也没什么可愁的。区区一个李庆辉,女儿还是不放在心上的。父亲也就不必操这些心,只专心养病就是了。女儿若要赶,总是要让母亲挑不出什么错来,也让母亲在娘家那边有个说法,免得她从中难做人。”
只不过做这种事,总是需要一些时日罢了。
顾齐修想想也是,便也笑了:
“说得是,如今外面诸事,都一并交给你,我倒是可以趁机偷几日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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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坐了马车,径自前去萧府寻找萧正峰,来到萧府门前,却见这是一个占地极大的院子,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一人多高,看着倒是有些年头,大红门上的铜钉子都被磨得发着模糊的光。
当下她不免想着,这萧正峰看来倒是家世也算不错,并不是自己以为的白手起家。
她径自禀报了自己的目的,找萧正峰萧将军的。
那门房打量了绿绮一番,径自进门去了。
只片刻后,萧正峰便出来了,一头黑发束起来,穿着黑袍,绑腿绑得依旧利索,带着钉板的军靴踩在带着冰渣子的雪中发出簌簌的声音。
萧正峰见绿绮过来,先是拜了,然后才径自翻身上马。
谁知道萧正峰这日的行径恰好落在了他的有个堂侄子眼中,那个堂侄子想起自己家老祖宗担忧的事儿,只想着难道这就是自己叔叔的心上人,于是匆忙回去给老祖宗禀报了。
这边阿烟回到屋里,想起这个李庆辉的事儿,便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一时叫来了蓝庭商议此事,吩咐道:
“大舅在那边买卖做得如何?可有惹什么事?”
蓝庭低头道:“还好,大舅爷自从得了这个差事,觉得能挣些银子,如今也是卖力干活,虽则开始不太上手,可到底是用心干,前几日那边的掌柜来的信里还夸了呢。”
阿烟满意地点头,一时又道:“这个李庆辉比起他这个哥哥却是差远了,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今来了咱们家,总是要设法赶出去。这一家穷得紧,其实来这里贪得就是银子,只是我们便是有银子,也不能平白添了他这个穷窟窿,没得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有人是可以扶持得,有人却是不能扶持的。”
蓝庭皱眉,当下道:“姑娘说的是,只是这到底是夫人的兄弟,总是要顾忌下夫人的情面?”
阿烟摇头笑道:“若是顾忌夫人颜面,有个这大舅也就够了,这个小弟弟,夫人未必觉得那就是他的情面。”
一时笑着,对蓝庭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末了道:“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左相府的颜面还不需要一个不入流的外舅来撑着。”
蓝庭一时不免觉得阿烟这个主意甚妙:
“姑娘,如此一来,自然是能把这位小舅爷赶出去。”
阿烟笑了下,淡道:“哪里是把小舅爷赶出去,是请出去,而且要把这一家子都请出去,总不能留了她们在这里闹事,没得让父亲不能安心养病。”
蓝庭当下答应着,便去布置了。
第 55 章
到了傍晚时分,那边绿绮终于回来了,果然是带着一个大夫的,只见那大夫背着一个药框,药框里装着各样物事,身上穿着青色短打的衫子,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精神得很,两眸灿灿有光,带着些许笑意。
阿烟当下忙命人端上茶水,又寒喧了一番,知道这大夫姓韩,世代行医的。
这边韩大夫听说顾齐修的病倒是颇有兴致,当下便由阿烟陪着进了正房,前去为顾齐修把脉。
这边正把着脉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嚷之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吵闹着。
阿烟顿时冷下了脸,吩咐绿绮道:“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哪里喧哗?无论是谁,都统统给我赶出二门外去!”
绿绮得了令,忙出去了,谁知道却见是那舅爷,正骂骂咧咧的往里面走呢。
这绿绮迎面见了舅爷,当下拦住,没好气地道:
“如今正请了一个名医给老爷把脉呢,舅爷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吵闹不休,姑娘说了,请舅爷先去二门外候着,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
这李庆辉自以为来了这都是妇孺病弱的相爷府后,自己便是那当家做主的人呢,迎头听了绿绮这么说,真是半点面子都不曾给,当下便恼了起来:
“你个小丫头,懂个什么,让你们家姑娘出来和我说话!我倒是要问问,那铺子里的掌柜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竟然完全不把我看在眼里?你们还当我是舅爷吗?眼里有我这个长辈吗?”
这么一闹腾间,恰好李家老夫人并李家媳妇领着那帮孩子也都过来了,李家老夫人其实早存着一些念头,如今见儿子去管个铺子竟然这么不顺当,再加上今日她吃个牛乳,竟惹得丫鬟们一个个议论纷纷的不喜,她越发觉得委屈,当下就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不曾想如今你我看着你姐姐一家子老弱病幼,想着过来帮衬一番,人家却根本不拿咱们当个正经亲戚看待!说来也是,原本就是家里穷,可不是让人家小看了去!如今咱们也别理论,还是赶紧还家去吧,从此后断绝了这门亲也罢!”
这话说得李氏实在是里外不是人,又是心疼老娘,又是对不住阿烟,在那里拉着老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李庆辉原本就窝了一团子火,如今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那里一横,竟然说道:
“今日我还就不走了,你们又能奈我何?这里是我姐姐家,我这当小舅子的竟然没个立脚之地?”
阿烟伺候父亲喝了药,带了青峰燕锁并云封几个丫鬟出去,顺着那抄手游廊一路在来到了枣树下,却见李庆辉正在那里骂骂咧咧,而一旁的李夫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旁边还有一群小孩子,在那里抹泪得抹泪,哭喊得哭喊,也有那小的,钻到娘怀里吓得不敢出来。
堂堂相爷府,还真成了菜市场呢。
李庆辉见阿烟过来了,正好觉得这一肚子的火气有了去处,仗着这顾家没什么男人,想来小厮们也不敢和自己这等身份的人动手,当下冲将过去,指头骂道:
“我念着你是小辈,不愿说什么重话,只是那掌柜怎么回事,竟然完全不把我当个回事,你当我是这么好支应的吗?还说什么让我去管铺子,分明是哄我呢!”
阿烟挑眉道:“舅父大人,掌柜若是做错了什么,我自然去教训他。现如今你既然提起,那咱们先去二门外,把这个掌柜叫来,咱们说个明白?”
李庆辉想起那个王掌柜来,愈发生气了: “你个没教养的女娃,以为你舅舅我是好欺负的吗?真是不把我当回事,有你这样待客的吗?他不过是区区一个掌柜而已,难道还要我自降身份和他理论?”
一旁众人看在眼里,都一个个几乎是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顾家三姑娘,那是何等人也,那是进得了皇宫内殿,登得了豪门厅堂,那是女子书院里一等一的才女,那是娇生惯养的天子娇女,如今却在自己家里,被个如此粗俗的男人这么指着骂。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此时绿绮和青峰几个也是恼了,上前就要和那李庆辉理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粉嫩却忽然冲了过来,举着肉团一般的拳头就凿向了李庆辉。
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却见那肉团子已经跳将着劈头一拳,正好打在李庆辉鼻子上,一时之间那李庆辉脸上仿佛开了花一般,红的黑的都往外淌。
大家定睛一看,却见那粉团竟然是小公子顾清。
原来顾清这几日早就看着这一大家子不顺眼,他又是平日里听母亲絮叨,知道这舅舅如何不成器,如何逼着母亲要银子,以及姐姐又是如何帮衬着把这舅舅打发走了。
如今呢,这一大家来了,挑剔这个抢占那个,最后这舅舅竟然胆敢骂到了自己姐姐头上。
顾清此时是再也无法忍耐,憋了几日的气一下子迸发出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这些日子在武师那里学到的看家本领都尽情施展在李庆辉身上。
却见他,一拳得手之后,马上扑了过去,紧接着第二拳狠狠凿下,只把李庆辉打得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那边李老夫人一开始都看呆了,后来反应过来,顿时哭天喊地起来,而一旁的李家媳妇并一堆孩子,自然也跟着哭嚎。
李氏看出是自己儿子打了弟弟,痛哭一声,忙过去拉住儿子,可是这顾清人虽小,最近却是颇有了些武艺,锻炼得力气也大了,竟不是她能拿得住的。
而一旁的蓝庭,本打算冲过去拿下那李庆辉的,见此情景,便忙止住了脚步。
其他一众丫鬟,见这李庆辉挨打,一个个心里也是暗呼痛快,于是明面上惊叫着,其实心里都乐得跟什么似的,等着看好戏呢。
一直等到顾清打了李庆辉十几下,那边阿烟才拧眉冷斥道:“阿清,早说过让你不要这样撒野,你把舅父大了,这成何体统!”
阿烟这么一发话,那边蓝庭才跑过来,仿佛刚过来的样子,急匆匆地将顾清拽住。
被按压住的顾清冷哼一声,不屑地呸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到我左相府中撒野!”
李庆辉被打得头脸已经是面目全非,此时嘶声喊着道:“小兔崽子,我是你舅舅!”
那边李老夫人哭喊着上前,抱着她儿子心肝啊宝贝啊一顿乱叫,疼得跟什么似的。
李氏也是懵了,一边拉过儿子来痛斥,一边就要去劝她娘和弟弟,可是她娘正哭得厉害,又哪里是劝得住的。
正说着间,那边蓝庭却过来了,俯首对着阿烟道:
“姑娘,那边王掌柜已经过来了,说是这生意没法干了,衙门里已经派人过来查这件事了,弄不好也许就要坐牢。”
这话一出,比说李庆辉,就是李老夫人那群人也都惊到了:“坐牢?”
蓝庭绷着脸道:“是的,衙门里的人已经在店铺里等着了,咱们还是请掌柜过来说一说吧。”
一时那边有个小厮把那位王掌柜请了来,王掌柜年纪也不小了,四五十岁,留着胡子,平日里看着很是精明,可是此时一进院子,便泪流满面,竟然是跪在那里哭道:
“姑娘啊,咱们这店铺怕是要关了,县衙里的人已经过去,拿着封条,说是要带了我去审,把我问了一番,可是我哪里知情呢,又不敢把小舅爷给招出来,只好大把地银子使了,偷出一个空来见姑娘,求姑娘你做主啊!”
旁边还有两个伙计,也是连连点头,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这一番话,愈发听得李老夫人等人惊诧不已,脸都白了:“这,这怎么还和庆辉有关系?好好的,怎么惹上了官司?”
李庆辉原本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散乱,嘴上脸上都是血,如同一个斗鸡一般气怒交加地要和顾清理论,如今听到这个,先是疑惑地看向王掌柜,倒是有些吃惊。只因他做的那个事儿,自以为十分周到严密,万万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这才放着胆子捞了一笔银子,怎么如今竟然被发现了?
一时李老夫人也是担心,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庆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庆辉见母亲问起,顿时没了刚才的那般气势汹汹的架势,只好嗫嚅地道:
“我,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帮着进了一批布料而已,我看那些布料也是好的,又便宜,便做主了!我也是为了给你们省钱啊!”
王掌柜是早已得了嘱咐的,见此情景,如今便赶紧开始胡诌了起来:
“当时舅爷一心要做主买那批布,我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答应着,可是后来才知道那批布是瑕疵品,这才便宜,刚糟心的是,那布的来路不正呢。如今人家衙门里查起来,好像是和一桩偷窃案有关,还说这批布为了卖给舅爷,可是给了舅爷一大笔银子呢,现在人家已经画押招供,只等舅爷过去审问,到时候我们也要连累进去了。”
这下子李庆辉几乎要瘫倒在那里,捂着淌血的脑袋,傻眼地看了看自己母亲李老夫人,再看看自己姐姐,可怜兮兮地道:“姐救我,我不想坐牢的!姐夫不是左相吗,我是左相的小舅子,他们也敢抓我?”
顾清见此,越发鄙视这个小舅舅了,攥着拳头,冷哼道:“父亲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便是天子犯法也要和庶民同罪,你若做错了事儿,怎么可能包庇于你呢!”
这话真是听得李庆辉彻底慌了神,李老夫人也是吓坏了,睁着满是泪花的老眼惊惶地望向自己的女儿李氏,而一旁的李氏,到底是有些见识,疑惑地望着那王掌柜,不过到底是没声张。
就在此时,却听得小厮急匆匆地过来道:“姑娘,不好了,外面有两个衙门的衙役过来,还带了一个叫冯兆才,一个叫涂存亮的证人,说是查出来舅爷牵扯到一桩偷窃布匹案来,说是要抓舅爷回去问审。”
阿烟听此,淡道:“既如此,就请人家过来吧,发生了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
李庆辉原本只是怕了,如今听到冯兆才和涂存亮这两个名字,顿时知道这事情败露了,当下觉得身子骨都是软的,仿佛身上也遭受了一番痛打,噗通一声跪在了阿烟面前:“阿烟姑娘,你定要设法救我啊,你不是认识太子吗,还认识燕王,求你帮我和他们说话!”
阿烟也并没搭理,只是叹道:“这个我哪里能说得上话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两个穿着衙门衣服的人果然过来了,腰间还悬着一把剑,黑着脸道:“请问哪位是李庆辉李公子?如今我们奉命要来抓捕归案的,知府衙门里的冯兆才和涂存亮都已经招供画押了,人证物证俱在,如今还得请李公子务必跟随我们走一趟,到知府衙门大堂上,请咱们知府大人好生审问一番。”
而一旁的冯兆才和涂存亮此时灰头土脸地道:“李公子,你可招了吧,这事儿我们既招认了,你也脱不了干系的。进去三十大板打下去才招,那就亏了。”
李庆辉见这二人如此说,真是整个人犹如抖糠一般,此时想起刚才自己对着阿烟的叫嚣,悔得肠子都青了,吓得痛哭流涕地往地上磕头:“姑娘,我错了,刚才是在不该那样说你,求你想办法救救我。”
李老夫人也是被吓到了,这个儿子虽然向来不争气,可到底是她的儿子,当下她也瞅着自己的女儿,擦了刚才的泪,收起了原本的嚣张气焰,低声道:
“你看着过去求求你这闺女,让她想办法救救你兄弟吧,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呢,总不能真让他去坐牢。”
李氏见此,也是没办法,只好过去:“阿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母亲和兄弟都是不懂事儿的,没什么见识,可是她到底是嫁给顾齐修多年,知道便是犯了事儿,也断断没有直接上左相府就拿人的,说不出的蹊跷。
阿烟无奈地道:“母亲,这你也看到了,衙门的人来拿人,我也没办法,你说我一个女娃家,又不认识这个衙门的人,难道还真能去求太子不成?这不是平白让人家看了父亲的热闹吗?偏生父亲如今又病着,因为这事儿去骚扰了他,若是他一气之下这病重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李氏一听这话,想起重病的顾齐修,顿时头疼:“是了,你父亲病着,可不能为这事儿去搅扰他。”
正说着,偏生旁边那两个衙役又拿出了一个盖了红印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