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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上辈子因为体弱,年少之时三不五时便会高热不退,那个时候阿烟为了他可真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一直到后来遇到那位居士,沈越的身子才好起来。不过那么些年下来,阿烟倒是慢慢地学会了一个推拿退烧的法子。

当下阿烟便命青峰打了水来洗净手,然后便用拇指指腹在父亲的天门穴位置轻轻推拿,两拇指自下而上直推,也就是俗称的推攒竹。阿烟之前是经常帮着沈越推攒竹的,如今手下动作柔和均匀,推动时颇有节奏,一看便是熟手。

那边青峰见了,却颇为惊异:“姑娘竟会治病?”

阿烟便笑了下:“不过是书上看到的推拿法子,说是可以退烧的,也不知道是否能用,如今倒是试上一试。”

推完攒竹后,她用分别推坎宫百次,运太阳百次,推完之后,她便觉得额头有汗珠渗出,当下不免想着,看来自己这身子骨到底是不如上辈子,该是要好生锻炼一番才是。

做完这些,她再试了试父亲的额温,果然比之以前好了一些。

李氏忙完外面的事儿,进屋来看了看,也见好多了,她并不知道阿烟为父亲推拿的事,只以为是之前喝的药奏效了,看着也是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今日个既然云姐儿和女婿过来回门,三姑娘也回去收拾下吧。”

阿烟点头,当下拜别了李氏,回到了西厢房,稍作收拾。

到了巳时,外面听到动静,就听到小厮们来报,说是二姑爷带着二姑娘回门来了。因顾齐修病着,李氏带着周姨娘亲自去接的,阿烟则是候在花厅里。

片刻之后,只见顾云身着一袭大红洒金绣花裙袄,外面罩着一个通体白色的大裘,缓缓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陪嫁嬷嬷孙嬷嬷并四个陪嫁丫鬟。这四个陪嫁丫鬟,两个是府中的琥珀和琉璃,还有两个是现成采买的。

阿烟见顾云钗裙华丽,脸上飞着一抹红,唇边噙着温柔羞涩的笑意,眉眼间尽是欢喜,便知道她和这夫婿还算甜蜜。

转首打量向那陈家的少爷陈京翰,却见这陈京翰是记忆中的清秀脸盘和削瘦身量。这是百年书香之家的长房公子,虽然如今早已经没有当日那般显赫,可是意态间却透着一股底蕴,并不因为来到这当朝权臣顾齐修的家门而觉得窘迫。

阿烟心里其实也是替这二姐姐高兴的,想着上辈子自己离开燕京城时,二姐姐大着肚子哭红的眼睛。顾家败亡后,便是这陈京翰对她不改初衷,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为陈家其他房中的势利眼所小看。

后来的十年里,她也打听过这姐姐的下落,可是却只知道陈家后来搬迁离开燕京城了。她本身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再去打探陈家下落,于是就此和姐姐断了音讯。

此时她笑望着这新婚燕尔的一对璧人,忙迎上前。

那边陈京翰看到阿烟,便已猜到这绝色女子应该是自家妻妹,当下也见过了,一时李氏笑着招待两个人进了正屋,正屋里早已摆开来了,红木小桌上放着各样瓜果吃食,丫鬟们一个个穿着同样的衣装从旁伺候着。

顾云一进屋便觉得不对了,当下问阿烟道:“父亲可是有公务忙着?”

这是她回门的大日子,按说便是忙着公务,父亲也不该不来见见女婿的,此时的顾云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烟知道陈京翰和顾云心中都有疑惑,当下便含蓄地道:“父亲昨日个受了风寒,今日有些不适,如今正躺着,还请姐夫莫要见怪。”

陈京翰忙道:“既是岳丈大人病了,小婿怎可不去探望。”

顾云一听这个,也是担心,握着阿烟的手进了内室,小声问道:“父亲到底是怎么了?阿烟妹妹快些说来。”

阿烟没法,只好把昨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云听得眼圈都红了:“父亲这些年一直身体强健,不曾想如今竟忽然病了。”

当下陈京翰陪着顾云一起去内室探望顾齐修,却见顾齐修此时烧已经退了许多,只是两唇干裂得破了皮,脸上苍白憔悴,竟是饱受病魔折磨的样子。

顾云当即眼泪都险些落下来,自责地道:“父亲病成这样,我竟不知。”

李氏从旁只好道:“想着二姑娘才成亲没几日,不想叨扰了,再说了,昨日半夜里才病的,闹腾到今早,你们就过来了。”

阿烟听着李氏说的话不太中听,便笑道:“二姐姐也不必难过了,这不是父亲烧已退了么,过几日想必就好了的。”

陈京翰见此,也安慰顾云道:“你若是担忧,这几日都过来看看岳丈大人便是。”

说着这话时,语气颇为温柔。

顾云感觉到夫君的宽慰,点了点头:“嗯。”

因为顾齐修病着,家中诸事都是由李氏操劳的,当日午膳便由李氏陪着二姑娘夫妻二人用膳。若是往日,这自然是喜庆的日子,席间少不了酒水等物,可是如今大家担忧顾齐修身子,只是草草了事。

到了晌午过后,李氏陪着陈京翰在那里说话,而顾云则是陪着阿烟在这里看顾父亲。

晌午之前顾齐修模糊着醒了两次,喂了一些汤汁进去,虽则精神依然不济,可到底是让人放心了些。

姐妹二人便随口说着话,无非是阿烟问问顾云嫁过去这几日可好,顾云自然是说好。才嫁过去这几日,和夫君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公公是个清高的读书人,上面又没有婆婆,便是有其他房里的婶婆妯娌,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正说着间,周姨娘却探头探脑地进来了,欲言又止地望着这姐妹二人。

阿烟想到周姨娘到底是顾云的生身母亲,便道:“想来周姨娘有话同二姐姐说吧,二姐姐便过去陪着说说话。”

谁知道顾云却连看都不曾看周姨娘一眼,只是淡淡地道:“周姨娘有什么话,说就是了。阿烟妹妹又不是外人。”

周姨娘听了这话,颇觉得难堪,当下看了眼阿烟。

阿烟知道周姨娘有话说,哪里能在这里挡着呢,便笑道:“刚才还说为父亲熬的补汤不知道好了没,如今正好去看看,你们先聊。”

说着这话,也就起身出去了。

周姨娘见顾烟出去了,忙上前道:

“二姑娘,如今你嫁出去了,在那边可是当家夫人?过得可好?”

顾云点头道:“还好。”

周姨娘却不觉顾云的冷淡,想着顾云在陈家当夫人当家的情景,不免眼前泛亮:

“这下子二姑娘可出息了,当家夫人呢,以后可不能忘记了姨娘,总是要提拔提拔的,还有你那舅舅。”

顾云其实早就猜到周姨娘会这么说了,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如今周姨娘真得如此倒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她只觉得满满的无奈。

她是姨娘生的,可是这姨娘什么时候拿她当个骨肉至亲来看待,想来不过是一个攀附的工具罢了。

她盯着那满怀期待的周姨娘,眉目间逐渐疏远,淡淡地道:

“说什么提拔不提拔的,没得让人笑话。难道我顾家竟然沦落到家里的姨娘奴仆竟然还要靠女婿提拔的地步吗?”

周姨娘听着这话不对,先是一怔,不由问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云刚才话一说出口,也觉得伤了周姨娘,到底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哪里能没什么感情呢。如今被周姨娘这么一问,也只好摇头道:

“没什么,只是你如今既身在顾府,顾府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却对我这么一个新嫁出去的姑娘说什么提拔?你当我是什么?若是让陈家人听到了,又会怎么看我?”

周姨娘望着顾云神色,渐渐地懂了顾云的意思,不免伤心:

“原来姑娘嫁了,便不记得姨娘了,竟是要把姨娘抛开吗?姑娘就这么没有良心?”

顾云苦笑:“那姨娘又要我如何提拔你呢?是要我帮着周建树娶媳妇,还是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衣食无忧?”

周姨娘别这么一噎,期期艾艾半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着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养了她这么些年,也该她为自己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此时若是不说,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第 51 章

当下硬着头皮道:“姑娘,如今我在这府里,勉强算半个主子罢了,若是夫人和三姑娘敬着我,我还能舒坦一日。若是人家哪日看我不顺眼,还不是随意搓圆捏扁。”

顾云点头:“那姨娘又要我如何?”

周姨娘见顾云这么说,以为有戏,便道:

“你既嫁过去做当家夫人,看看设个法子也让我过去吧,我过去后也能帮着你管家,当你的左膀右臂,还有你舅舅,他也是个可信的,都是骨肉至亲,总是比外人可信。”

顾云听着这话,叹了口气,一时有些无可奈何,想着自己这周姨娘生了自己,却实在是个拎不清的。自己这新嫁过去的少夫人,不知道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总不能这个时候便把姨娘和姨娘兄弟要过去啊!

她面上越发疏冷,只是对周姨娘道:“我是听夫人说了,三妹妹已经为你提了月钱,其实她这是怜惜你,怕我担心,有后顾之忧。”

周姨娘听了,却是摇头道:“阿云,你这就不懂了,那不过是些许银两罢了,又怎么够!”

顾云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这个自小把自己拉扯到的姨娘,一直氤氲在心底却从来没有敢去想的一个想法竟然渐渐成形。

如果当年周姨娘没有把自己从夫人身边哭着求走,自己现在会如何?

垂下眸子,她唇边泛起无奈的笑意。

其实顾云小时候也并不愚笨,若是一直留在夫人身边,顾云未必是昔日的顾云。

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实并不一定是血脉遗传,还有自小的耳濡目染和环境熏陶。

不过她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过往,如今自己的夫家并不差,夫君待自己也好,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自己其实算是个命好的。

至于姨娘呢,她抬眸凝视着这个眸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的女人,这个给予了她这个皮囊骨肉的女人,半响终于道:

“姨娘,我若是能够,自然会设法帮你。只是如今我是个新嫁过去的媳妇罢了,也不好做什么主张,姨娘还是安心在府里待着,阿烟妹妹左右亏待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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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齐修这一病,却是不轻,可真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汤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身边李氏阿烟并周姨娘精心伺候,却一直不曾见好。

顾齐修病重的消息很快传得朝野皆知,永和帝自然是极为痛心,特意摆驾顾家,前来看望这位重臣,并再次痛斥了太子的行径,言称必然重罚。

顾齐修拖着病体拜见天子,痛哭流涕,说起自己这一病之下,怕是从此不行了,并提起了告老还乡,自然被永和帝一一劝了。

这边永和帝一走,那边朝中文武百官,燕京城贵胄将侯,一个个终于不再观望,纷纷前来探望。因顾家也无成年男丁,顾烟这边一则是忙着照料父亲,二则到底是未嫁的女儿家,便是大昭风气再为开放,也不可能日日接待,于是干脆便谢绝了大部分登门拜访者,只那些德高望重且和父亲交往深笃者,这才自己亲自出去见过谢了。

此时已是深冬,顾清依旧每日练武读书,每每忙完之后,看着姐姐里里外外的操持,几乎是瘦了一圈,心里便焦急得很,恨只恨自己如今年幼,不能为姐姐分忧解愁。

顾云知道父亲病着,便也时常过来帮着料理一二,不过她如今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时时在娘家停留,是以到底能帮的有限。

偏生这一日,李氏的娘家嫂子和娘家母亲都过来了,随行自然是带着大小一帮子的娃,男男女女,吵吵闹闹的,顿时把个顾府弄得跟菜市场一般热闹。那李夫人一进门,便连连叹息:

“这里里外外的,不是妇道人家便是没长起来的小人儿,竟没个主持大局,还不如赶紧把清庆赶紧叫回来,好歹也能帮衬着点。”

李氏是好不容易看着阿烟帮忙把自己那娘家兄弟派出去,总算是少了一桩心事,如今一听母亲这么说,那心顿时提了起来:“哪里能麻烦清庆回来,阿烟素来见多识广,那些外面的达官显贵过来看望,她都能应付来的。如今好不容易清庆得了那么一个好差事,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荒废了呢。”

谁知道李氏这话一说完,她娘看看左右,便让珊瑚出去了,却把李氏拉住,小声道:

“这家大业大的,你男人又病着,哪能什么事都让她一个女娃来当家。这万一你男人有个好歹,到时候你和阿清可怎么办?”

李氏一听她娘说这个,顿时发愁起来,心道她娘这是把那市井中的想法带过来,还以为她闺女在这左相府里多么威风呢,殊不知家里的一切,原本都掌控在人家三姑娘手中,便是自家兄弟的那个好差事,都是人家给的呢。

如今,她娘过来,倒不是帮忙的,反而是帮着自己来争家产的呢。

她也是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娘,你且把你的主意歇一歇吧,这左相府里,可不比咱们街道上。不是说你把元庆叫来帮衬着,便能打压了那三姑娘。再说三姑娘对阿清倒是好的,我看也不是那奸猾之辈。”

李氏她娘一听,顿时气得只跺脚:“你这个榆木疙瘩啊,哪日人家把你卖了,你怕是还帮着人数银子呢!如今依我看,也不必顾着那买卖了,还是让元庆赶紧回来帮衬着你。”

李氏见此,忙扯住她娘的袖子:“家中诸事一直由我操持,老爷一年俸禄有限,还要养这一大家子,不过勉强够用罢了,哪里值得争抢什么!”

李氏她娘越发气了:“堂堂左相府里,便是再穷,咱们拿铲子刮刮油,也能刮出二两金,这种时候,怎么也得把你兄弟叫回来!你大兄弟在外面干着活有银子拿,自然不能回来,依我看,倒是把你小弟清辉叫回来。”

李氏头疼不已,可是见母亲着恼了,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她又不敢把这事儿给阿烟说,唯恐惹恼了她,到时候连她兄弟那个好差事都没了,当下实在是分外难办,头疼不已。

这一日,顾清先去看望过父亲,见父亲依旧咳得厉害,而姐姐从旁端茶递水,又炖了她特意调制的补汤来喂,越发觉得自己无用。一时耷拉着脑袋回自己屋去,心里却是想着,家中两个姐姐,二姐姐嫁出去,三姐姐如今便是家中的顶梁柱,可是再过一两年,她总得出嫁,不能因为家中之事给耽搁了。到时候父亲若是有个不好,自己这般年幼,真个能撑起这家吗?

他心中烦闷,胖乎乎的小脸儿上难免有抑郁之色,刚坐在那里,便见李氏走进来。

李氏叹了口气,倒是没注意到儿子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随口叹气道:

“你那个小舅,可是个混账东西,当日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成器,才离开家的。若是这个时候真来了,还不知道如何呢。我还能不知道他,怕是一心想着来府里趁乱揩油的。他若是和你三姐姐对上,无论哪个输哪个赢,我这都是里外不讨好啊!”

顾清本来心里就沉闷不已,如今听着这话,忽而便越发烦了:“母亲之前不是说过,这舅舅是个不务正业的,如今叫他来做什么?难道昔日母亲不是总念叨这舅舅只一味地要银子,而不知道体会母亲难处吗?”

李氏见了,顿时愣在那里,没想到这才七岁大的儿子,竟然发起火来,当下忙道:“可那是你外婆的主意,意思是你舅舅过来主持局面,好歹帮衬着点。

顾清低哼一声,面上却是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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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眼看着父亲并不见好,她心里担忧不已,想着千算万算,不曾想父亲能算人心能算朝局,却不曾想没算到自己的身子骨,竟然还是摊上了这桩劫。唯一庆幸的便是看这情势,如今永和帝对父亲这老臣并没有起防备之心,那一日永和帝过来拉着父亲的手,显见得是极为倚重信任的。

父亲这一次,简直是拿身家性命在搏,好歹却是搏赢了。

少了这么一桩心事,如今只盼着能熬过这病痛就好。

这些日子,该来看望的也都来了,太子被永和帝禁足,在家面壁思过,自然是没能来,其他的诸如燕王右相威武大将军等,都是亲自来探望的。便是那不怎么来往的齐王,也亲自带着稀世珍品过来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燕王来的时候,却是欲言又止,似乎想对阿烟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最后竟然是挑眉笑了笑,那眯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特别的意味:

“阿烟,这样也好。”

阿烟约莫是明白燕王的意思的,他其实还是恋慕自己,希望自己做他的王妃。当然了他心中也有野心,那野心比天大。

便是这野心,最终葬送了他的性命。

阿烟轻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说什么,想劝他算了,不要争了。世间万物本有定数,你争来争去,却只是争得须臾的荣华,最后不还是枉送了身家性命。

不过她到底是没说什么。

知道说了也白搭,不会听的。这男人眼睛里一旦有了权势,便再也挪不开眼。若是寻常人等也就罢了,偏偏他生在帝王家,生在帝王家,距离那至高之位之时咫尺之间,你要他放弃,做一个屈居于人下的闲散王侯,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而除了燕王,还有一个特意前来探病的,却让阿烟有些连接待都懒得,便让顾清去支应了。

顾清原本不过是个七岁孩童罢了,是极喜欢这位越哥哥的,可是最近受姐姐的熏陶,如今家中遭遇这般变故,耳濡目染,便渐渐地有了心思。见这沈越过来探望自己的父亲,他以礼相待,只是眉目间却没了昔日的那般亲热。

沈越何等人也,自然是看在眼里,难免一个苦笑。

顾清见了沈越带来的药材等物,却见每个都几乎是稀世珍品,有那千年的人参,也有外邦船只运过来的昆布,都是拿银子也极难买到的。

一时顾清越发觉得姐姐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无缘无故,自己父亲和威远侯府原本也并不亲近,怎么竟然送来这般厚礼?

当下顾清板下小脸,面上越发冷淡了:“沈家哥哥,这般厚礼,实在是不敢收下的,若是真个收下,少不得被爹爹骂了,沈哥哥还是带回去吧。”

沈越却只当他是童言童语,竟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温和一笑:“你姐姐呢,可否让我见见她?”

顾清摇头:“姐姐这几日一直侍奉父亲,衣不解带,轻易不见外人的。”

沈越苦笑,眸中诚挚:“阿清,你能否帮我这一次,让我见她一面,我有话说。”

顾清垂眸不语。

沈越无奈,只好继续道:“阿清,我是今日个听说一个消息,有事儿要和你姐姐说。你也不必为我说什么,只对你姐姐说,有一件事,万千重要。”

第 52 章

顾清听此话,这才勉强点头:“也好,我只为你过去问问,可是我姐姐是否见你,却是要看她的意思了。”

这边沈越自然千恩万谢了。

这边阿烟听说沈越非要见自己,略一沉吟,便道:“把他请过来吧。”

一时阿烟回去了花厅之中,一踏进去,便见沈越正盯着花厅中悬挂着的一副字画,正看得出神。

阿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字画恰是自己昔日旧作。

原来当年阿烟跟随父亲进宫,当时恰文惠皇后举办百花宴,令在场贵女吟诗作对,阿烟所做的那个诗句当时是惊了在场诸人,只被夸为燕京城第一才女。

如今挂在花厅之中的便恰是当年那一副,这顾齐修虽行事低调内敛,可是有这么一个才貌俱佳的女儿,实在是想不炫耀一下都难受,于是便命人堂而皇之的将这副小儿拙作挂在这里了。

后来顾家败亡,阿烟从家中只取了这么一幅画回去,再无其他。

这么一幅画一直跟随着她,直到沈从晖逝去,她为了沈从晖丧事变卖家当,所卖之物便有这么一幅画。

沈越显然已经感觉到她的到来,十二三岁的少年,生得已经是风度翩翩,文雅秀美,转身过来,静静地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里泛着浓得化不开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