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大忽又柔声道:“鹏儿,你今后可要更加小心了,你金叔叔也许……也许,不再有机会来保护你啦。”

  鹏儿这半年来随金氏兄弟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危难,但从没见金叔叔脸色如此沉重,心知必是遇着极强敌人,他怕金二叔一人不支,反而催促道:

  “金叔叔,你赶快去帮二叔叔吧!鹏儿在洛阳等你。”

  金老大注视了鹏儿一下,只见他脸上爱恋横溢,稚气团团,长叹一声,飞步奔去。

  鹏儿呆立了一会,寻思道:“我此刻去帮叔叔,必然分散他们的心,反而愈帮愈忙,倒不如依叔叔的话,先到洛阳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向东去。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忽然觉得后面一阵风声,他回头一看,一个俊秀青年,傲然而立。

  那少年道:“小弟,你走路真不留心呀,差一点就撞着我。”

  鹏儿心想:“你也太不留心,我走在前面,怎的看不见我?”但见那少年甚是俊雅可亲,便道:

  “我心中正在想事,所以不知自己正走在路中间。”

  那少年原也是满腹心事,是以连鹏儿都没有瞧见,到了鹏儿身后,这才发觉,立刻运功止住身躯。他开口责问鹏儿,原是未加思索之举,此时见对方反而表示歉意,心里很是惭愧。便道:

  “小弟,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想法解决。”

  鹏儿心想:“刚才他到我身旁,我才发觉,虽说是心不在焉,但此人轻身功夫也实在高明。我何不请他去助金叔叔一臂之力?”

  他是小孩心性,也不考虑和别人只是一面之缘,只觉那少年英俊正直,必是侠义心怀,便道:

  “我两位金叔叔被坏人攻击,情势很是危险,你可不可以去帮忙打一架?”

  那少年见他说得天真,心想:“我左右无事,这孩子甚是忠厚,他的金叔叔必定是豪侠之辈,我且去助他一助。”

  那少年问道:“你两位金叔叔在哪里和坏人打呀?你金叔叔叫什么呢?”

  鹏儿听他语气,知他已经允诺,心中大喜道:

  “我金叔叔就是丐帮护法金老大、金老二……”

  那少年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忙道:

  “快!快,你赶快带我去。”

  鹏儿飞步向来路奔走,那少年一纵身,牵着鹏儿小手,施展上乘轻功,疾驰而去。

  他和鹏儿奔了半盏茶光景,听到林中传来阵阵叱喝声,便一提气,拉着鹏儿,窜进小林。

  只见林中一块空地上,四个道士合战一个长身汉子,那汉子以双手独战三柄长剑和一个空手道士,情势非常险恶。

  鹏儿见金大叔独斗五人,金二叔竟不在旁,他知金氏兄弟从来对敌都是两人齐上,此时不见金二叔,心中大急,忙催那少年道:

  “你赶快去帮我金大叔,我要去寻找二叔。”

  那少年凝望着战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鹏儿无奈,举目一看,争斗已停,四柄长剑指着金叔叔四处要穴,其中一个年老道士狞声道:

  “金老大,快把剑鞘交来,否则,哼,贫道可要不客气了。”

  他这一发声,鹏儿只觉身旁少年身体一抖。

  那道士又道:“金老大,你还敢倔强吗?此刻你们丐帮帮主已落在我弟子手中了,你以为那小帮主逃得到洛阳吗?哈哈贫道老早派人在路上恭候了。你如不献出剑鞘,嘿嘿……”

  鹏儿愈听愈怒,再也忍耐不住,便要去救金叔叔,只听到身旁风声一紧,那美少年已窜了出去。

  场中六人,大吃一惊,刚才因为争斗激烈,是以鹏儿和那少年走进树林,隐伏就在近旁,竟然无人发觉——

  那少年道:“赤阳……赤阳贼道;真威风啊!以众欺寡,好神气啊!”他不惯骂人,是以骂得结结巴巴。

  那年长道士一见那少年,脸色立变,沉声喝道:

  “好,吴小子,又碰着你啦,咱们正好了结一下。”

  原来那俊秀少年正是吴凌风,那天他告别苏蕙芷,遍处寻找阿兰,从山东到河南,反复跑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这日正想赶到洛阳城投宿,路上碰到鹏儿,一起奔到林中。林中甚是黯淡,六个人的面貌都模糊不清,他原想立刻加入战围,后来愈看那年老道士身形愈熟,心中正是捉摸,场中形势大变,待他听到年长道士开口发言,立刻听出是杀父仇人——赤阳道人,便马上窜了出来。

  凌风道:“你们武当派是惯于以多击少的,一起上来吧。”

  赤阳道人脸上微红,暗忖:“就凭这小子在泰山大会露的那几手,实在有限得紧,何必要我亲自出手。”便冷笑道:

  “小子,你别卖狂,你如能打败我三个徒儿,道爷便放你走路。”

  吴凌风虽得本门师祖云冰若亲传上乘武功,但到底从未与人正式交手,心内微怯,想道:

  “先和这四个杂毛试试,倒是不错,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成?”

  赤阳大喝一声道:

  “一鹤,把我这支剑拿去,好好与这小子较量较量,莫要折了武当威名。”说罢把自己手中长剑递给身旁空手道人,自己却走到金老大跟前。

  凌风心内一急,他怕赤阳乘机伤害金老大,身形微动,已经挡在金老大身前,右手长剑一挥道:

  “请上吧!”

  话未说完,只听身后“扑”的一声,金老大已跌坐倒地。原来他真力已耗尽,此时凌风挥剑,光辉耀目,一阵昏眩,跌坐倒地。

  忽然树后奔出一个小孩,哭喊道:

  “金叔叔,您怎么啦?”

  金老大强自支持,睁开眼厉声道:“鹏儿,我叫你走,怎的不听我话。”

  鹏儿哭道:“金叔叔,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和你死在一块儿。”

  金老大见他急得小脸通红,虽是涕泪纵横,神色却坚毅无比,心知劝也无益,便柔声道:

  “鹏儿,别哭啦,金叔叔答应不再离开你了。”

  鹏儿心中大喜,指着正在凝神聚气的凌风道:

  “金叔叔,他一定会打赢的。”

  金老大抬头一看,只见三个道士站着三个方位,把凌风团团围住。

  突然左边道士喝道:“看招!”直攻凌风下盘。

  凌风向旁一闪,不退反进,长剑疾点右边道人。那道人见剑势疾如流星,心内大骇,向后倒退两步。

  凌风不待招式用尽,反手斜劈正前敌人,两剑一触,凌风突的撤剑,运走真力,硬接左边道士拦腰一剑。

  他禀赋甚厚,又巧食血果,内力深湛,比起辛捷也只略逊一筹,此时虽只用了五成真力,震得那道士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

  凌风得势直上,右手剑走偏锋,左手施“开山三式破玉拳”,身子在剑幕中穿来穿去,三柄长剑有时差一点刺上身,却又被他轻轻闪过。

  赤阳在旁,愈看愈是心寒,心想:“这小子比起当年他父亲,剑术更加老练凶辣,这么小年纪,也不知是怎样练的。”

  金老大见凌风身法如风,招式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足踏八卦方位,神态极是潇脱,根本不像正在对敌,心知他已将太极门“断魂剑”练至化境,忖道:

  “这少年如不是为护卫我和鹏儿,以守为攻,那三个臭道士早倒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