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形成一个斜斜的坡儿,爬上坡儿,那地面上都铺着一层细小的石子,以免雨水冲积,使路面塌下坡儿去。

  顺着夹荫的树儿往前走,约莫盏茶时刻,辛捷不敢在无极岛上施展轻功,仅缓缓地行走。

  走到角道尽头,向左转一个弯,夹道的树木较为稀散,但是树与树之间却长满了些野花野草,远看过去,红红黄黄一大片,茵茵而可爱。

  辛捷也曾到过大、小戢岛,两个岛的岛主虽都是盖世奇人,但岛上布置却都简陋不堪,小戢岛上光秃秃的,大戢岛上更是乱七八糟,都远不及无极岛。

  眼前绿荫为盖,芳草为茵,尤其是从只有单调蓝色的海上来,益发觉得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无极岛很大,光就这一条道路就有一里多长,走到尽头,便见屋角,敢情这才算到了无极岛上。

  辛捷略整衣冠,高声向那屋子叫道:

  “晚辈辛捷,拜见无恨生前辈,并有急事相求——”

  屋中一片沉静,静悄悄像是根本没有人在的模样。

  辛捷试着往里面走,转过那一丛花树,到达屋前,忽然眼前一花,不由得惊叹出声。

  原来这无极岛主生性风雅,虽然隐居在海外,却花费许多心力布置无极岛,住屋完全采用世外高人的洁朴,辛捷一路行来,所见的尽是花草树木,目不暇视,走入岛心,眼前景物却是一变。

  但见一幢古朴的房子,四周并没有种植奇异花木,却围着长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一条小径通出来,通到和大路连在一起,小径铺得平坦已极,弯弯曲曲的。

  东边有一条小河,大约是引取海水导致的,一眼望去,便知是人工开辟,河面仅仅宽约一二丈,河水流动得很缓,中间还有一象征性的桥。

  古雅而充满着美感,气氛非常清丽,辛捷顿时感觉心神一畅,神智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这儿离海已是很远了,听不到海水冲击的声音。

  周遭很静,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辛捷渐渐沉醉了,他自小受盖世才人梅山民熏陶,已经自然养成一种高深的艺术感,对于这种朴实的气氛,更加感到真实和难为——

  蓦然耳边响起一阵声音:

  “好小子,你竟到岛上来了——”

  辛捷闪电般回身一转,瞥目之下,竟是无极岛主无恨生。

  辛捷此行全是为了要请他出手,这时见到他,不由大喜,正待发话,那无恨生冷然道:

  “张菁呢?”

  辛捷怔得一怔,答不出话来;

  无恨生厉声道:

  “你——你——哼哼!”

  想是他气愤已极,话都讲不出来。

  辛捷见状心头一怔,讷讷道:

  “张菁,你是说令爱?”

  无恨生脸色铁青,用力点了点头。

  辛捷心中一震,急声道:

  “她不在岛上吗——”

  无恨生冷然道:

  “她,她在十天前吵着要去找你,嘿,一去不返——”辛捷听到那张菁竟千里迢迢去找自己,心中不觉有一点甜甜的感觉,但转念想到张菁一个人毫无江湖经验,行道江湖不知要闹出好大麻烦,心中大急,高声道:

  “晚辈这几天流浪在海外,她去什么地方找我——”

  无恨生道:

  “她说是到中原去了,唉,菁儿年幼无知——”

  辛捷抢着道:

  “这个晚辈也曾想到,只是晚辈现在有紧急之事在身,等此事一了,立刻踏遍神州,找回令爱——”

  无恨生见辛捷好似并不焦急自己女儿失踪的事,竟还要在办完什么事以后去找她,看来他对菁儿是毫不关心,倒是菁儿自作多情。

  他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怒叱一声,就想出手一拳把辛捷打死。突然一个念头一转,忖道:

  “菁儿想是对他情深意重,假若我现在就把他打死,菁儿这一辈子都要和我过不去,这事万万鲁莽不得——”

  心念一动,厉声道:

  “好小子,我这就把你赶出岛去,我限你在数三下内,远远滚离此岛,永远不要见我——”

  辛捷一怔,答不上话来。

  无恨生冷冷道:

  “一——二--”

  辛捷心中大急,高声道:

  “且慢!我若不是有急事相求,根本也不会踏上这岛半步,只是,只是事关天下武林——”

  他一口气说出来,以为无恨生必会追究是什么急事,哪里知道无恨生火在心头,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冷然数道:“三——”微微一顿又道:

  “好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内了,看我无恨生把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赶下岛去——”

  话声方落,已是一拳打来。

  辛捷牢立不动,不躲不闪,无恨生倒也不好打下去,收手道:“好小于,你不动手?”

  辛捷朗朗道:

  “论功夫,晚辈怎能及得上岛主之万一呢?不过,岛主若是挟技而凌人,说不得,辛某我倒要冲撞——”

  须知辛捷天生傲骨,从不受任何人的气,今儿乃是因为平凡上人被困在小戢岛,急须无恨生相助,事关紧要,才忍气吞声。

  但哪里知道无恨生由于爱女失踪,竟而不近情理,辛捷大非懦弱之人,气极出言冲撞,一口气说完,丝毫不觉后悔,反倒有点痛快的感觉。

  无恨生不料辛捷有如此大胆,心中一怔,道:

  “好小子,有志气,你要冲撞我无恨生,还得去再苦练十年二十载——”说着不屑的一笑。

  辛捷见他语气中好似根本瞧不起自己的功夫,知道这乃是由于自己上次和他交手一个照面即被擒得的缘故,这不啻是瞧不起梅叔叔的功夫,不由怒火上冲,冷冷道:

  “我倒认为不必如此之久——”说着也还报以不屑的一笑。

  无恨生大怒,叱道:

  “那你便试一试——”

  话声方落,身体一动,双掌挟势作“泰山压顶”之式当头盖向辛捷上盘,攻势好不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