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捷回到房里,心潮起伏,忖道:“丐帮和崆峒好像从没有什么仇恶,但上次厉鹗便曾亲自追击过那金氏昆仲和新帮主鹏儿,而且好像是为着一柄剑鞘而起纠纷,这个我倒不管,主要是那可爱的鹏儿——”

  想到这里,眼前又出现鹏儿那清秀而可爱的面容i转念继续下去,忖道:“呵,那翁正究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他那天江上的轻身功夫似乎功力还在我之上哩,若是和丐帮为敌,金老大、金老二倒非常危险,却不知厉老贼是怎么把这等人物请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紧张,忙盘坐运了一二次功,宁定心神,陡闻衣袂破空声,暗中微微一笑,心中知道翁正必然已去神霆塔,不再迟疑,拍开窗户,如飞赶去。

  辛捷已自店伙那里问得神霆塔所在,一路风驰电掣,果然不久便望见不远前一条人影如飞奔去,看背影可不是翁正那汉子吗?

  敢情是他这家伙粗中有细,也向店伙问清了路途!

  目标既已发现,不再迟疑,蓦地猛提两口真气,把轻功展开到十分,足不点地,全速赶去。

  赶近前了,翁正像是不知有人跟踪,倏地一转,转向左边一堆乱石中,辛捷知道转过乱石,神霆塔便可在望,不再迟疑,“呼”的飞纵过去。

  正想跃过乱石转弯,蓦地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袭来,显然是那翁正早巳发现有人跟踪,一掌偷袭过来,好在辛捷倒也防到这一着,连忙一挫身形,却觉衣衫猎猎作响,敢情是掌风压体,只差数寸便够得上地位。

  百忙中猛提真气,一掌虚拍,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掌风声势倒也甚是惊人——

  “拍”的一声,显然是硬对硬,辛捷身子尚在空中,陡然觉得一股好大的力道压身,登时被震落地,闪眼看那翁正时,却是踉跄而退。

  辛捷心中有数,自己的功力和对手是完全平手,这倒是很少见的现象,翁正大吃一惊,看那来人时,竟是和自己共宿多日的辛捷。

  辛捷心想还未到破脸之时,装作大惊道:“原来是翁兄,小弟踏寒夜游,翁兄倒令我吃了一惊——”翁正气在心中,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仅道:

  “小弟发现一个旧时仇人,是以追来,辛兄若是无事,恕小弟失陪——”话音方落,已动身。

  辛捷见他当面撒谎,倒也罢了,可是翁正却并不往乱石堆中走去,却向那一望无际的官道上直奔而去。

  ’

  辛捷大惑不解,却又不好动步,眼见他越跑越远,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一动,急忙循路而去,奔得一盏茶时刻,已可瞥见道左一株树上似有一点白影,看来好像正是翁正的衣色。

  辛捷不敢怠慢,猛力一奔,走到近处,定目一看,却是一袭衣衫披挂在槎枝上,远看好像一个人隐伏在树上,辛捷心知中了翁正的“金蝉脱壳”妙计,大感惭愧,忙往回程里猛追。

  第二十六回 肝胆相照

  按下这边辛捷猛追不提,且说那金氏昆仲金元伯、金元仲二人当日别过辛捷,便赶到湖南来,他们听说鹏儿被困,心中那焦急就够受的,真可谓“足步不停”,足足赶了一天多时间,才进入省境。

  金氏昆仲一踏入湖南,便直奔神霆塔,却见那塔儿四周都站满人,细心一看,却是丐帮南分舵的帮主。

  原来丐帮分为二舵,一在北,一在南,北帮也就是总帮所在,南帮却在湘粤一带,这南帮听见总帮主竟然被捕,哪能不急,帮主陆勇竟在一个时辰间调动全体人众,把一个神霆塔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那神霆塔一共高十三层,崆峒派在每一层都设关卡,而在塔底的小林子中,也埋伏不少高手,陆勇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对方强人太多,只好僵持一旁。

  这样耗了一天一夜,陆勇不再犹疑,准备单刀赴会,正在这时候,金氏昆仲赶到,三个人一会合,哪还管他什么明关暗卡,奋力向上猛攻,却约束帮众不要乱打乱攻,只静静地守在下面便是。

  金氏昆仲奇功过人,一夜之中连过六关,而且下手毫不留情,六关敌人,全部都打得非死即伤。

  到了第七层塔上,却遇到守关的人乃是崆峒三绝剑所布的“三才剑阵”,力战之下,大约苦斗了一个时辰,三绝剑才不敌退后,而金氏弟兄和陆勇,却也是真气不济。

  于是三人在塔上静息,而对方也不敢冒然动手,一耗之下,又去了大半天。

  金氏昆仲心知敌人一关强似一关,自己要强闯上去,是不可能,但天生的倔强性和陆勇不顾死活的性格,三人仍然舍命上闯。

  敌人果然是不出所料,越来越强,镇守第九层塔的是四个人,金氏昆仲血战之下,连毙四人,而陆勇遭到致命的打击,只能退在一边了。

  金元伯、金元仲好不悲伤,还抱着一线希望,俯身抱起陆勇,正准备继续往上闯,蓦地里祸起箫墙,上面有人用暗器打了下来,金元仲一手抱着陆勇,一手去拨打暗器但终不敌,敌人的暗器中还加有飞蝗镖这类可以回飞的暗器,金元仲闪躲不及,眼看那镖儿便要钉入背心上。

  陆勇蓦地里大吼一声,用尽平生之力,挣脱金元仲的怀抱,跳在金元仲的背上。

  说时迟,那时快,“嚓”的一响,那镖儿钉立陆勇背中,陆勇狂呼一声,登时气绝,但总算救了金元仲一命。

  金氏兄弟何等性情,悲极却不滴泪,金元仲朗声道:“陆老弟,这笔仇我金元仲必在一刻之内报却!”

  话声斩铁断钉,二人大踏步走下楼梯。

  金元仲大声喝道:“这支飞蝗镖儿是哪个不要脸的?”

  那塔上却只站有二人,金元仲识其一,却是名震东南一带的“神镖继魂”吴铭。

  金元仲话已出口,那二人都不觉一怔,那另外一个人斥道:“什么东西;嘿,看我一掌。”

  呼地一掌劈来。

  金元仲心中隐痛陆勇之死,全部怒气发泄出来,见对方来势汹汹,“嘿”地一抓,也是全力硬撞过去。

  要知金氏昆仲行道江湖,从来不用兵刃,仅凭一双手爪,施用“阴风黑沙掌”和敌人硬拼,但见金元仲单抓一翻一叩,“啪”的一震,已把那伙的右臂活活打断。

  金元仲心中怒气澎拜,抓住那人一挥,力道好大,但见那人像一枝箭胜被摔到塔边,登是脑壳破裂,血肉横飞,金元仲一照面便击毙对方,冷然一哼道:“吴铭,这镖儿可是你威震东南的东西?”

  但觉他语气正义凛然,威风凛凛,吴铭见他打死同伴的威力,不由心怯,但闻他口气轻狂,怒火上升,有道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叱道:“金老二,是又怎样——”

  金元仲正要他这句话,不待他说完,已是冷笑道:“是的话,便要你命。”

  “命”字才一出口,二掌一合再吐,竟是微带风雷之声。

  吴铭不敢大意,一掌竖立,一掌横劈。

  哪知金元仲左肩一耸,不闪不躲,竟似要硬受一掌。

  吴铭心知不妙,大吃一惊,收掌已自不及,只觉“拍”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肩上,而金元仲的一抓也抓进了吴铭的天灵!金元仲形近拼命,拼着自己受创,也把敌人毙下,他受的一掌却也不轻,但觉左肩剧痛,肩胛骨硬生生被打碎。

  金元仲晃了一晃,终于站定,狂笑道:“陆老弟,你看看吧,这个家伙也只比你多活了不到一刻时分啦——哈——”

  金老大知道弟弟的性格,并不出言,等到他狂笑变哭的时候,才沉声道:“老二,还吃得住吗?”

  金元仲微微点头,金元伯冷笑道:“硬闯!”

  二人身子一晃,又直向上冲。

  金氏兄弟如此硬闯,不到半刻,便到塔顶。从阶上往上看,已可见到那镇守最上面的一个人,果然是一手抓住一个昏迷的孩儿--那正是被闭住穴道的丐帮帮主鹏儿。

  第十三层乃是神霆之顶,“砰”的一声,金老大一脚踹开楼门,向里面黑沉沉楼梯望了一眼,一碰金老二,双双跃身而进——

  两人尚未落地,忽然一声暴吼从左方响起:“滚下去!”接着一股狂风如惊涛裂岸般冲击过来——

  金老大真气斗贯下盘,施出“千斤坠”的功夫,将身躯稳稳定住,单掌看都不看,一记“倒打金钟”倒摔过去:

  哪知来人动也不动,金老大倒反被拖出两步!

  兄弟俩一惊而反,和来人朝了相,只见那人勾鼻咧嘴。目光闪烁,兄弟两人都识得,来人竟是勾漏山的魔头——“青眼红魔”霍如飞!

  原来勾漏山上隐居着两个盖世魔头,一个唤着勾漏一怪翁正,另一个就是“青眼红魔”,两人乃是师兄弟.也不知出自何门,但一身功夫却精绝无比,三十年前曾双双出现武林,在北固山头一夜连挫河洛十二位高手,因而师兄弟名噪一时,但不知为了什么事,突然双双隐居,那“青眼红魔”不时出现江湖,“勾漏一怪”则三十年来未出深山半步,但在武林老一辈的心中,仍然有着不可一世的威名。

  金老大一见原来竟是这个魔头,心中已知凭自己一人之力,必非其敌手,但不知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蓦然一个念头闪过心头:“分明是崆峒派和咱们的梁子,怎么这厮却来守第十三关?那厉鹗却不露面?而且方才那些龟儿子大部分都不似崆峒弟子呢?”

  青眼红魔霍如飞阴恻恻地道:“两个鬼子齐上,否则你不是对手!”

  金老大一扯兄弟衣衫,更不答话,双双施出乎生绝学“阴风黑沙掌”,狠毒的招式尽量往霍如飞身上招呼过去。

  霍如飞冷哼一声,双拳一立,鼓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