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飞听了,脸色一变,说道:“这恐怕不可能吧!据家师曾向小弟言及.十年前在五华山里,七妙神君中了家师一掌,又被点苍的掌门人以七绝手法点了两处穴道,焉能活到今日?”

  孟伯起道:“此话是千真万确,小弟有个挚友,叫江里白龙孙超远,于兄想必也知此人,昨夜就曾亲眼看到七妙神君的。”

  于一飞脸色变得更是难看,辛捷却坐在一旁,作出留意倾听的样子。

  孟伯起又接着说道:“孙兄超远今日清晨便来到小弟处,告诉小弟此事,并叫小弟这几日要特别留神,说是眼看江湖中就要生出风波呢。”

  金弓神弹在旁接口道:“其实孟兄弟也是太多虑了,再大的风波,也惹不到你、我的头上,就让他俩拼个胜负,又关你、我甚事?”

  辛捷此时作出茫然之态,说道:“小弟也曾听说过武林中有个奇人‘七妙神君’,武功冠绝天下,却又有何人能与他一拼胜负呢?”

  范治成道:“说起此人来,近日江湖上真是谈虎色变,大家只知晓他姓金声名欹,有‘天魔’之称,却无人知他师承来历,他出道江湖才只数年,便已做出几件惊人之事,据说非但武功之高,不可思议,而且手段之毒辣,更是匪夷所思,两河中武林的盟主‘八卦游身掌胡大之’不知怎地得罪了他,竟被他单人匹马,一夜之间将满门杀得干干净净,当时还有北方知名的剑客‘八步赶蝉古尔刚’、‘五虎断门刀彭天琪’在场,但这三位赫赫有名的武师,竟未能敌过他一人,全遭了毒手,这次七妙神君夺了他的女子,他岂肯罢休。”

  于一飞哦了一声,向辛捷说道:“想不到昨夜那女子,竟落得七妙神君也动了手。”

  他沉吟了半晌,又说道:“此次七妙神君重入江湖,倒的确是件大事,小弟待此间事了,便立刻要返回崆峒,禀报家师,天魔金欹和七妙神君的热闹再好看.小弟也无心看了。”

  辛捷心中暗骂了一声,忖道:“你要看我的热闹,岂不知你自己的热闹更好看呢!”

  银枪孟伯起长叹了一声,说道:“武林中平静了将近十年,我就知道必是一场大风暴的前奏,果不其然,乍看江湖中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中原五大武林宗派,自身就有了纠纷,现在七妙神君重入江湖,再加上天魔金欹,唉!”

  金弓神弹也愁容满面地说道:“江湖上的混乱尚不止此呢,昔年关中九豪之首,‘海天双煞’天残、天废兄弟,据说也静极思动,想重振声威,我们镖局这行饭本已是在刀口上舐血吃,这样一来,这行饭眼看是吃不下去了。”

  辛捷听到“海天双煞”四字,浑身一震,幸好他三人正在各自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他说道:“那海天双煞真也要重入江湖吗?”

  金弓神弹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说道:“辛兄对武林人物,怎地知道如此清楚?不过幸好辛兄尚非武林中人,江湖上的风波再大,也不会缠到辛兄头上。”

  辛捷笑了笑,当然他们不会发觉他笑声的异样。

  ……

  三日后,地绝剑于一飞天一入黑,就静坐房里,调息运功。

  辛捷见了,不禁暗自点头,忖道:“难怪这地绝剑于一飞名满江湖,他人虽骄狂,但遇着真正强敌,却一点也不马虎。”

  离子正还有半个时辰,于一飞收拾妥当,将长剑紧密而妥当的斜背在身后,试了试对动手毫无妨碍,才走出房间。

  辛捷正徘徊在院子里等他,月光甚明,此时月正中天,于一飞走出院子后,见辛捷仍在徘徊,问道:“辛兄何不早些安歇?小弟此去,谅不致有何差错,辛兄放心好了。”

  辛捷暗忖道:“此人倒是个直肠汉子,还在以为我关心他。”此念一生,日后于一飞真的得了不少好处,却非于一飞所能料想到的。

  辛捷笑道:“于兄难道不知小弟最是好武,有这等热闹场面,小弟焉有不去之理?”

  于一飞摇手道:“辛兄可去不得,试想辛兄手无缚鸡之力,到了那等凶杀之所,万一小弟一个照料不及,教别人伤了辛兄千金之躯,这天大的担子,小弟万万负不起。”

  辛捷道:“就是于兄不带小弟去,小弟也要随后赶去的,那些人与小弟无怨无仇,又怎会对小弟如何呢?”

  于一飞叹道:“辛兄既是执意如此,小弟也无法劝止,只是到时辛兄切记不要乱动,站在一旁看看,也并非不可。”

  辛捷道:“这个小弟理会得。”

  两人飞车赶到岸边,辛捷早已备好渡船,渡至对岸时,刚好是子正之时。

  黄鹤楼本在渡头之旁,楼下一片空地,本是日间摊贩群集之处,但此时已是子夜,空荡荡的早无人迹,于一飞奇怪道:“怎么武当门下,还无一人前来,他们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辛捷微微一笑,说道:“武当派乃居中原武林各派盟座,气派自然不同了。”

  于一飞哼了一声,心中不禁对武当派,又加深了一份芥蒂。

  两人正等得心焦,辛捷突然望见远处慢施施走来三人,脱口说道:“来了,来了。”

  于一飞随声望去,也已发现,他可并未细虑为何辛捷的目光远比他快。

  那三人想是也望见他两人,身形起处,如飞而来,他们相距原不甚远,晃眼便来到近前,于一飞一看当先一人竟是武当派后起群剑中最杰出的一人,神鹤詹平,第二人却是武当的掌门首徒凌风剑客。

  那最后一人,自是惹祸的根由九宫剑李治华了。

  于一飞心中一动,忖道:“今日却想不到是神鹤詹平和凌风剑客齐来,他二人据说是武当第二代的最杰出高手,若是动起手来,我抵挡一人,料还不至有差,若是他两人齐上,那就难说了。”

  他哪里知道,这凌风剑客与神鹤詹平此来,却是立下决心要将地绝剑折辱一番的。

  近年武当派虽仍执中原武林各派的牛耳,但实际上,崆峒派自掌门人剑神厉鹗在泰山绝顶连败十一个内家名剑手而取得“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后,声势在许多地方已凌驾武当之上。

  是以武当、崆峒两派,无形中造成一种互相忌恨的局势,崆峒自是不满武当仍处处以“内家正宗、武林各派之首”来标榜,而武当却也对崆峒近年来在江湖上日益跋扈甚为忌恨。

  两派的嫌隙由来已久,但却始终碍着面子,又无导火之线,总算未曾撕破脸。

  武当派里,尤其以神鹤詹平最是桀傲不训,他天赋颇佳,人又用功,年纪虽不大,已尽得武当真传,时时刻刻都想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一来替自己扬名立万,二来也是想振一振武当派的威风。

  而点苍、峨嵋、崆峒三派,各拥秘技,何尝不想做一个领袖武林的宗派,也时时都在伺机而动,只苦于时机未到而已。

  梅山民虽十年来足未出户,但武林中这种微妙的局势,怎能瞒得了他?

  他对这五大宗派,怨毒自深,辛捷技成后,他当然想辛捷替自己报那五华山里暗算之仇,但他却知道单凭辛捷一人之力,要想对付在武林中根深蒂固的“五大宗派”实不可能,他这才授计辛捷,让五大宗派自相残杀,然后再逐一击破。

  梅山民生性本就奇僻,散功后更变得对此事抱着偏激的看法,是以他绝不去想,这样一来武林中要生出何等风波,有多少人将要因此而丧命,何况辛捷幼遭孤露,对人世也抱着奇僻的看法。

  于一飞见凌风剑客、神鹤詹平及九宫剑来到近前,冷冷一笑,说道:“嗳哎,想不到,想不到,于一飞区区一个武林小卒,却劳动了凌风剑客与神鹤詹大侠两位的大驾。”

  神鹤詹平不等掌门师兄发话,反唇道:“崆峒三绝剑名满江湖,哪里会将我等武当派放在眼下,在下听李师弟回来一说,虽然明知凭我们这两手三脚猫的剑法,万万不是崆峒剑客的敌手,但我詹某人自不量力,却要来讨教于大侠的高招。”

  于一飞望了在旁阴笑着的九宫剑李治华一眼,知道他说不定又在他们面上说了什么更难听的话,但他心高志傲,正想找武当派的岔子,这样一来,正中下怀,是以冷冷说道:“詹大侠真是太客气了,在下拙于言辞,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在手底下讨教了。”

  他这番话无异说我话讲不过你,但手底下可不含糊,凌风剑客、神鹤詹平,都是久走江湖精明强干的角色,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凌风剑客冷笑道:“于大侠真是快语,这样再好不过了。”

  他侧身一望辛捷,说道:“这位是……”

  于一飞道:“这位是敝友辛捷,久仰武当剑法,特来瞻仰瞻仰的。”

  九宫剑李治华抢着道:“这位就是我曾向师兄提及的辛老板。”

  凌风剑客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辛捷几眼,含笑朝辛捷微一抱拳。

  辛捷也忙笑着答礼。

  神鹤詹平一掠至前,说道:“那么在下就先领教于大侠几招。”

  两人表面上虽是客客气气,但心中各含杀机,都存心将对方毁在剑下,绝不是武林中讨教过招点到为止的心理。

  是以两人不答话,神气内敛,目注对方,都怕被对方抢了先着。

  辛捷此时早已远远站开,好像生怕剑光会落到自己头上似的。

  正值此际,岸边突又飞跑来几人,脚步下也可看出功夫不弱。

  神鹤詹平变色问道:“于大侠倒请了不少帮手。”说完冷笑一声。

  地绝剑于一飞也自愕然。

  几人走到近前,便停下了,站在一边,也不过来,于一飞一看,却是金弓冲弹范治成、银枪孟伯起,及几个武汉的成名人物。

  这几人于双方都是素识,却只远远一抱拳,显然是看热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