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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太后怎么昏迷不醒的现在我还不知道!”柳篱眉头紧锁,道,“不过这消息是吴家从刘家得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错。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恐怕不能如期大婚,刘家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李长青忙道:“宗权那边派人去送信了吗?韩太后要是真的不行了,宗权得早做安排才是。”

从前有个韩同心,他们这些人就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往赵玺身边放人。若是韩同心没了,金陵那边的内宫没有了当家作主的人,要么皇上在百日之内迎娶刘家二小姐,要么皇上守孝三年。如果皇上迎娶刘家二小姐,他们就得早做安排,不管是在皇上那里还是刘家二小姐那里,只要能插进去几个人就行了。可若是皇上要守孝三年,怎么影响赵玺,就是个麻烦事了。

柳篱道:“已经安排人连夜进京了。不过,郡主那边有自己的人,宫里的消息向来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多半早已经知道了。”

李长青心里乱糟糟的,觉得韩同心死的不是时候。

赵玺还没有亲政,汪几道等人没有了韩同心拦着,势必会对赵玺的影响更深,这就会对李谦不利。

他不禁道:“能不能查查韩太后是怎么死的?得尽快和宗权商量个办法才是。远亲不如近邻。这赵啸天天蹲在金陵府,有事没事的就喜欢进宫去给皇上请个安,问个好的,再这样下去,宗权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只怕也没有赵啸在皇上面前有体面。”

“您别急!”柳篱笑道,“王爷可不是从前的王爷。您看西北这一片治理的,谁不称王爷一声贤王!王爷得了消息,肯定会有自己的打算的。”

李长青只得点头。

李谦的确得到了消息,可他却比姜宪迟了一步。

韩同心昏迷的第二天,宫里还没有传出消息,姜宪就知道了。

她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禁掰着手指头算着她被毒杀是哪一年。

重生虽然改变了她的命运,可有时候,还是会拐回原点。

前世,她两年前就去世了。

韩同心,应该没有这么倒霉吧?

而且,她好像立刻就死了,韩同心却是昏迷不醒。

她总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前世今生,改变了很多,也许韩同心只是短暂的昏迷呢?

姜宪又等了又等。十月初十,金陵传来韩同心殡天的消息。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紧紧地抓住李谦的衣袖,脸白得厉害。

李谦忍不住就把姜宪抱在了怀里,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只知道去世了,宫里还没有报丧,但我已经安排人去查。先帝的陵寝在京城,韩太后的棺椁肯定是和先帝合葬的。若是查不出来,到时候我就让人开棺检尸。虽说这样不敬,可若是想做,未必不成!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查清楚这件事的。”

在他看来,韩同心的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简王在金陵,而且还可以随时进宫去探望韩同心。若是韩同心的死有问题,简王第一个就会闹腾起来。既然简王没有音讯,可见韩同心的死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姜宪胡乱点头,神色有些紧张。

李谦安抚了她半晌,她也没有能松懈下来。李谦索性和她在白天胡闹了一场,姜宪才累极而眠。李谦则让人去了承恩公府,请了白愫过来探望姜宪。

白愫做了些糕点去探望姜宪。

姜宪蔫蔫的。

白愫和她开玩笑:“这不是怀上了吧?”

姜宪“呸”了白愫一声,到底精神了很多。

白愫让姜宪身边服侍的小丫鬟把自己带来的点心装了碟端出来,亲自给姜宪斟了一杯茶,然后笑盈盈地坐在姜宪的床边,道:“好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吧!你们家李谦为了你,可亲自去了趟承恩公府。我看他那样子,挺着急的。你就别为难你们家李谦,也别为难我了!这不都到了十月中旬吗,我们家田庄的庄头该进京给我们家送农作物了,我忙得脚不沾地,可曹宣听说是李谦让我来看你,立刻就把我给赶到了你这里。”

姜宪心情好了很多。想了想,把韩同心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白愫。

“这不可能!”白愫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满脸不相信地摇头,道,“她比我们还要大上一、两岁,怎么会突然殡天了呢?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接受的模样。

或者是隔得太远了,平时不怎么来往,姜宪也觉得很不真实。声音低沉地道:“阿吉和李谦都得到了消息,肯定不可能是假的。”

白愫愣愣地坐了半天,被姜宪叫醒后双目含泪地道:“那她的棺椁应该和先帝合葬,到时候我们去经她上炷香吧!”

姜宪颔首。

白愫还是不敢相信,喃喃地道:“她贵为六宫之首,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不像她的性格!”

姜宪在心里暗暗叹气。

听到韩同心去世的消息和亲眼看见韩同心躺在棺椁里面有很大的不同。

站在韩同心的棺椁面前,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韩同心心平气和的相处的姜宪,看着白愫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安慰憔悴又疲惫的东阳郡主,她眼泪忍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

韩同心贵为当朝太后,护送她棺椁回京的除了简王和韩忠一家,还有左以明。

姜宪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韩同心是赵玺的嫡母,她的葬礼又是国葬,按理赵玺应该回京城主持才是,怎么赵玺没有过来,除了韩家的亲戚,只有一个左以明跟着回了京城。

左以明朝着姜宪使眼色。

姜宪安慰了东阳郡主几句,就悄悄地出了摆放韩同心棺椁的偏殿。

左以明就站在偏殿前的院子里,见姜宪出来,忙低声地道:“太后死得颇为蹊跷前一天还好好的和蔡如意骂着赵啸,谁知道第二天太后就昏迷不醒了。蔡如意还一直嚷着是赵啸害得太后。但简王宫里宫外的查了一通,都没有查出太后的死与赵啸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个,皇上很生气,派了我给太后扶棺北上。还让我给王爷带了几句话。”

第1018章 留人

姜宪挑了挑眉。

左以明的声音又低了几度,道:“皇上的意思,是让王爷把简王和韩忠等人留在京城。如今太后去了,皇上伤心不已,怕太后的香烛没人照顾,可他又不方便长时间留在京城,只能拜托简王世子和韩家的人照看了。”说着,朝姜宪笑了笑。

赵玺这分明是嫌弃简王和韩家的人碍事,要把人像抛包袱似的抛掉。

姜宪扬着眉笑:“我们家宗权凭什么给皇上背这黑锅?”

左以明笑道:“皇上还不太懂人情世故。不过,我和李大人商量之后,觉得简王和韩家的人若是留在京城也是件挺麻烦的事,若王爷同意将人留在京城,北方的赋税让王爷保留二成,您看行吗?”

姜宪听着心中一喜。

以她对李谦的了解,北方的赋税他肯定暗中截留了一部分,但按照朝廷的规定,他是无权这么做的。现在有机会由暗转明,那就意味着李谦可以再多截留一部分。

打仗养兵太花钱了。

这几年李谦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

能多弄点钱就多弄点钱为好!

可左以明不直接跟李谦说,而是特意告诉她一声,又是什么用意呢?

姜宪望着左以明善意的面孔,面上不显,却试探般地道:“二成的税赋?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怎么也得三成吧?天下税赋,尽归江南。北方的税赋原本就不多,就算三成,算起来也没增加多少。说不定还抵不上嘉兴、湖州等地半年的税赋。左大人做庶吉士的时候曾经在户部观过政,应该很清楚才是。”

“我觉得郡主说得很有道理。”左以明微笑道,“所以这件事只能和郡主商量。”

因为她是女流之辈,可以无理取闹吗?

或者是左以明觉得她对赵玺更有影响?

姜宪会意地笑,委婉地道:“多谢左大人了。亲戚之间到底不一样,能照顾的时候都会尽量的照顾。简王和韩家的事,你就交给我好了。”

没有了简王和韩家的压制,不仅赵玺会蹦跶的更欢快了,就是汪几道和赵啸,恐怕也会得意忘形。

他们若是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就容易产生矛盾。有了矛盾,就容易生事。事情多了,朝廷也就乱了。朝廷乱了,江南的局势也乱了。江南局势乱了,对北方的局势就有利了。

姜宪和左以明相视而笑,然后分道扬镳。

太皇太后直接留了简王在京城,并道:“太后不在了,皇上过些日子又要大婚了。想当年,先帝继位的时候,亲恩伯府不仅降了爵,而且还从此不再在朝堂走动。我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了给你们做个榜样。你不仅是东阳郡主的父亲,还是皇上的曾叔祖父,更应该有胸襟和气度才是。我看你们就留在京城好了。你们走后,我也很寂寞,让东阳没事的时候就常进宫陪我说说话,正好嘉南也在京城,我们打叶子牌都不用喊孟芳苓凑数了。”

简王神色微变。

如果不是因为东阳郡主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的失了方寸,赵玺又翻脸无情,找了诸多的借口不愿意给韩同心扶棺,韩家这边边没有主事之人,他又怀疑韩同心的死,有事求助于李谦,他怎么会回京城?

如今太皇太后突然留他,如果不是李谦的意思,就姜宪的意思,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肯定是有人和他们勾搭到了一起。

这让简王心里非常的愤怒。

他肃然地道:“太皇太后可知道太后是怎么没的吗?”

太皇太后已经听人说了,但相比韩同心,她更在乎姜宪和李谦的前途,为了姜宪和李谦,她完全可以装聋作哑。而且在太皇太后看来,她年事已高,手中既无权也无腹臣,唯一能利用的也就是她的身份了。可身份这个东西,虚无飘缥,别人把你当一回事你就是回事,别人不把你当一回事,就什么也不是。她现在能受人敬重,很大一部分是别人看在李谦和姜宪的面子上,她若是管事,最终这件事还是会落到李谦和姜宪的身上,她不想给这两个孩了惹麻烦,最好就是别多管闲事!

“我听说了。”太皇太后拒绝和简王深谈,直言道,“你觉得是赵啸害了同心,你得拿出证据来。你们这样乱嚷嚷的,若不是赵啸害了同心,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若是赵啸害的,你们拿不出证据,不也只能看着吗?照我说,这庙堂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输了,就退场,还能保全家族体面,何必为了一时的气愤,惹出更多的事来!”

简王大怒,又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闹得太过分,腾地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转了两三趟,怒火微散,这才匀了匀气息,沉声道:“我还指望着李谦能帮我一把。照您这么说,同心的事就算了不成?若是您家的姜宪出了事,您也这样轻描淡写不成?我们同心和姜宪好歹也是您看着一起长大的。如今她去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做外祖父不给她找到凶手,怎么能安心?”

太皇太后半晌无语。

简王猜到太皇太后是不想李谦为难,遂道:“这件事我也不要您出面。我只盼着你别阻止我。我这就去找李谦,让他帮着我查查。他若是不同意再说。”

言下之意,让太皇太后不要插手这件中。

留简王和韩家在京城的事是姜宪和李谦一起来拜托她的,既然如此,她不吭声,由他们夫妻俩人处置也不错。

太皇太后叹气,道:“那你就看李谦的意思吧!”

简王立刻告辞,出紫禁城,直奔李谦住的长公主府。

李谦正好在家。

金陵那边有消息传来来,说赵玺决定在百日之内迎娶刘家二小姐,所以把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十日。

各布政使、按察司都要提前给赵玺准备贺礼,据说京城古玩店的东西都涨了一成。

李谦准备送赵玺一对翡翠虫鸟摆件,这原是当年赵翌送给姜宪的,姜宪还挺喜欢的,时不时地拿出来摆弄,李谦看这对摆件早不顺眼了,只是这摆件珍贵,不好随意送出去。

正好赵玺大婚,就送给赵玺好了。

而且还对赵玺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至于姜宪那里,他早寻好了一对掐丝珐琅烧蓝色琉璃的梅瓶,冬天里摆在炕桌上非常的漂亮,算是他补偿给姜宪的,姜宪肯定会喜欢。

第1019章 求助

姜宪果然喜欢,拿着那对梅瓶看来看去的,还和李谦商量:“我觉得插玉簪花也是很好看的。”

李谦爱宠地亲了亲姜宪的鬓角,笑道:“随你高兴!”

姜宪正想和他商量赵玺大婚的贺礼,小厮跑了进来,说简王过来了。

李谦和姜宪不由相视互望。

姜宪道:“那你先去见见简王吧!估计他是为韩同心的事来的。”

若阿吉的消息正确,那韩同心的死太突然了。

昏迷不醒!

那她昏迷之前吃了些什么?用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甚至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什么时候没有知觉的?她身边的人都应该知道的清清楚楚才是。

还有韩同心身边服侍的人,说不定就是她最后见到的,这些人有哪些?现如今都怎样处置了?蔡如意和韩同心情如姐妹,韩同心出了这样的事,她是否有什么话说?简王是否找过她?她是否对韩同心的死也心存疑惑?

这些问题都只有在金陵行宫的简王和给韩同心小敛的东阳郡主知道。

李谦轻轻地捏了捏姜宪的手,低声道:“人生中有很多的意外,有时候是命。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去看看简王就来。”

姜宪点头,送李谦出了正房。

李谦在外院的小书房见了简王。

相比刚刚回京时,简王如同老了十岁,神色憔悴又疲惫。

李谦不免很是唏嘘,亲自给简王斟了杯茶。

简王也有很多的感慨,接过李谦的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这把年纪了,经历的事也算是多的了。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话的。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明白。可我已经懒得和那些人讲道理了。太后肯定是赵啸害死的,我绝对没有冤枉他。”

李谦一副为难的样子。

简王想了想,哂笑道:“我也知道,我不跟你说实话,你是不会相信的。罢了,反正太后已经去世了,你又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为什么怀疑太后是赵啸害死的?那是因为赵啸要立他的庶长子为世子,蔡氏不同意。太后就和蔡氏商量,准备把赵啸的庶长子叫进宫来,然后趁这个机会把那孩子杀了,让赵啸痛失爱子之余,还让赵啸的那些个庶子知道,谁才是靖安侯府的继承人,谁才是福建水师未来的统帅。”

李谦大吃一惊。

他就知道,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否则就算真是赵啸害死了韩同心,赵啸也得有个杀韩同心的理由啊!

韩同心又不是摄政的太后,会和他有利益之争。

可赵啸废嫡立庶…李谦还是有点不相信。

而韩同心,说不定还真有这么蠢!

简王见李谦沉默了半晌,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李谦的,与其到时候让李谦查到,不如他把话说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道:“赵啸原本就和蔡氏不亲,赵建童那孩子,又太亲近母亲而疏远父亲了。今年夏天,赵啸带着赵建童回了趟福建,回到金陵之后,就对赵建童变得冷漠起来。后来蔡氏才打听到,赵啸对赵建童很不满意,说靖海侯府以水军立家,赵建童作为靖海侯府未来的世了,却连船上都呆不住,只能跟着赵啸的三弟写写文书,抄送抄送邸报,这样的儿子,要来何用?指责蔡氏把儿子带坏了。

“还说别人家的孩子六、七岁就搬到了外院去住,由父亲指导儿子的课业。赵建童如今都已是舞勺之年了,却还窝在深宫里,长大于妇人之手,以后怎么继承家业?怎么光耀门楣?

“蔡氏气得够呛,反驳赵啸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孩子小的时候跟着也,赵啸从来不提教导儿子的话,如今却嫌弃儿子没有本事来。若是赵啸真的有心,这个时候教导赵建童也不迟。为何要把外室的儿子接回家里来?

“赵啸就讽刺蔡氏善妒。否则他怎么会把人养在外面。

“对赵建童的事,他却一字不提。

“蔡氏不肯善罢干休,和赵啸闹了几次,都被赵啸以赵建童没有本事,无能为由,把蔡氏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加之赵啸把他的庶长子接到了金陵,还带着那孩子去拜见了赵玺。

“赵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很是抬举那孩子。还在一次宴会上让那孩子表演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搏得满堂彩。

“这下子蔡如意坐不住了,就和太后商量,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说到这里,简王又像老了几岁似的。

李谦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韩同心是大胆还是愚蠢,赵啸的家务事,她也敢插手,还敢杀人!

如果他是赵啸,韩同心敢起心杀他的慎哥儿,他不要说韩同心了,连韩家三代,他都要杀了解气。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赵啸就是凶手啊!”李谦真心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道,“您从前管过内务府,宫里的事有多复杂,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觉得您与其盯着赵啸不放,不如好好地问问太后身边服侍的人,说不定有新发现。”

“所以我说赵玺是个白眼狼!”简王听着,目露凶光,道,“太后的死讯还是蔡氏想办法给我递的音。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太后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们都不知道。

“我去的时候蔡氏已经被拘禁起来了。说太后昏迷不醒,谁都有嫌疑。而蔡氏是常年陪伴太后之人,嫌疑最大,所以要先拘禁起来。而太后身边的时常服侍的几个宫女和内侍都不见了影子,反而是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赶到太后的寝宫,正在太后床前侍疾。

“那赵啸,也在宫里。

“我派人想和蔡氏说上两句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蔡氏。

“后来我急了,直接找赵啸,赵啸却说蔡氏因太后昏迷不醒,日夜照顾,心力不济,卧病在床,暂时没有办法见人。

“直到我护着太后的棺椁北上,也没有看见蔡氏的人。

“包括赵建童,自太后昏迷之后,也没有看到。

“我猜着赵建童和蔡氏的处境都有些微妙。宗权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两个人救出来。太后是怎么死的,也就真像大白了!”

李谦听着好笑。

不知道简王这些年来在朝堂里是怎么挡过那些风霜雪雨一直走到了今天的?

想让他救人,就这样随口说说就算了的吗?

李谦但笑不语。

简王就道:“我知道有人不想我回江南去,我也不想去江南那个伤心之地了。你只要帮我把太后之死查清楚了,不要说三成的税赋了,就是更多的权力,我和太皇太后联手,都能给你拿下!”

第1020章 求知

李谦很想端茶送客。

可就在他拿起茶盅的一瞬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简王一口咬定太后是赵啸害死的,他何不利用这件事把这个尿盆子扣到赵啸的头上,让他就算是说得清楚别人也不相信呢?

他对赵家的福建水师,可是垂涎很久了。

别人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仔细地观察过靖海侯府,那一艘艘的海船,就像是装着一座座的金山,让靖海府赚得盆满钵满,把那些将士养得膘肥体壮的,他很是羡慕。

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把靖海侯府撕开一个口子,他有自信从此超越靖海侯府,让李家一家独大。

他越想越兴奋,对苦苦哀求说服的简王不由道:“王爷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这件事只有皇上出面才能压制住靖海侯。我就算是去金陵和赵啸打官司,您也要给我想办法收集些证据啊!我就算相信您所说的,到了三司也没办法无中生有啊!”

李谦的这句“无中生有”却突然一下子打动了简王。

不过是要证据嘛!

什么样的证据没有?

宫里的女官、内侍那么多,他曾经管过内务府,要多少没有?

太医院的太医、医正,全都是世袭的,哪一个和他不熟?

何况还有蔡氏和赵建童。

赵啸想废嫡立庶,已和蔡氏以及赵建童结下了死仇,找得到他们母子,就让他们母子作证扳倒赵啸。找不到他们母子,这不还有晋安侯府吗?以蔡定忠的那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赵啸。

打不死老虎,也要咬几口!

简王打定了主意,若有所指地对李谦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太后死前的事,曾经服侍太后的女官和内侍最清楚不过了。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李谦可不想放虎归山。

何况这只虎还值北方的三成税赋。

他道:“如果这件事真是赵啸做的,他都敢杀太后了,未必不敢杀了您。我看不管是韩家也好,还是您也好,最好还是留在京城。这些事,我会让人留意的!”

反正是栽赃陷害,在哪里不是栽赃陷害?

简王受了启发,突然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他大可说赵啸心毒手狠,在江南只手遮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王和韩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可如今他回了京城,韩同心是怎么死的,那些曾经服侍过韩同心的女官和内侍不怕赵啸杀人来口了,自然也就能说个清楚明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简王越想越觉得可行,顿时如坐针毡,恨不得一下子就看见赵啸伏诛,急急地道,“服侍太皇的那些人要找回来,蔡氏和赵建童的人在哪里,也要找到…我就先回去了,等有了好消息,再也找你也不迟。”

“那好!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李谦送走了简王,转身就去了姜宪那里,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地告诉了姜宪。

姜宪却无一丝的欢颜,双手搂着李谦的脖了,贴在他的胸口,无精打采地道:“韩同心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查出来吗?简王诬陷赵啸,难道就让这件就此结束吗?”

李谦觉得姜宪对韩同心的死特别的伤心,仿佛有种“物伤其类”的悲怜。

“你怎么了?”李谦拉开姜宪,想看看姜宪。

姜宪却使劲地搂着李谦的脖子不放,头无力地枕在李谦的肩头,低声道:“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知道韩同心到底是怎么死的。宫里有太多这样的无头公案,谁也不会去追究。谁也不会去查证。他们要的都是一个能对外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就想知道,一个太后死了,难道就不能查清楚吗?”

“好!”如果这是姜宪的愿望,李谦决定为她实现它,他亲了亲她的面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帮你查清楚韩太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姜宪低低地“嗯”了一声,转念想到李谦每每涉及到她的事都非常的认真,想到韩同心是死在金陵的行宫,又怕李谦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以身试险——她为了韩同心,却把自己丈夫折在了里面,这天下可没有比她更傻更无知的女子了。

“我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她忍不住又道,“如果查不出来就算了。人死如灯灭。让她早点忘了尘世中的恩怨,早点投胎,也未必是件坏事。那边可是赵啸的势力范围。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安危,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是我要你做的,你就不管不顾地跑到金陵去了。我和慎哥儿可全指望着你庇护我们呢!”

她依依不舍的,让李谦心里发软。

“知道了!”他笑着又亲了亲姜宪的头顶,道,“我自己这边到处是事,我就是想亲自去调查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云林亲自过去的。他这几年在你身边当差,他的本事,你应该信得过才是。”

那语气,很遗憾的样子。

姜宪不由嘟了嘴:“你难道还遗憾不成?!”

“没有,没有!”李谦忙笑道,“我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哪里舍得?当然是让云林去呀!我肯定是在家里陪着你的!”

姜宪这才满意,笑嘻嘻地捧了李谦的脸,在他的左右各“啪啪”地亲了两口,道:“这是给你的奖励。你要是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还有更好的奖励!”

李谦就道:“更好的奖励是什么?你不能给我画大饼!”

姜宪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说不出来的俏皮,有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谦哈哈地笑,觉得慎哥儿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模样和姜宪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他的保宁怎么就这么可爱!

还知道拿话唬弄他了!

姜宪看着不免有些惊讶。

她说的悄悄话不是李谦一直求而不得的吗?现在她答应了,李谦应该喜出望外才是,怎么他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姜宪很是失望。

李谦忙搂了她,轻笑道:“你若真有心,总得让我先验验真伪才是。也不等到时候了,就今天晚上,你要是让我满意了,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看如何?”

姜宪的眼珠子又转了起来。

李谦极力地憋着笑,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你总敷衍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相信你,什么时候当你是开玩笑的了!”话语间很是感慨,还带着几分苦涩和失落。

姜宪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似的。

她忍不住靠在了李谦的身上,温声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你就是多心!难道你胡闹的时候,我没有依着你不成?”

第1021章 查证

李谦和姜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的话,又胡闹了半天,等到叫了云林到长公主府说话,已经是第二天午膳过后的事了。

云林不免有些意外。

因为现在的情况对李谦有利。

若是李谦去调查韩太后的死因,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更加隐秘,从而让他们很难找到韩太后的死因,甚至有可能让真正的凶手对李谦心生顾忌,从而和李谦为敌,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谦只好告诉他:“是郡主想知道韩太后是怎么死的?”

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只要是郡主希望的事,不管面临着怎样的困难,王爷都会让郡主得偿所愿的。

云林想了想,道:“王爷,要不我给您推荐一个人吧?”

李谦不由挑了挑眉。

云林道:“这些年我给王爷办了不少事,大家都知道我是王爷身边体己的。若是我亲自出面,又去南边,肯定会被人盯着的。不如派个新人去。正巧前几天有人向我推荐了钟天宇的舅弟陈荧,我瞧着那小伙子很是不错,把他丢到军营里做了一段时间的斥侯。若是王爷同意,我就把人叫来给您看看。”

以李谦对云林的了解,他当然知道云林并不是要推辞这件事,而是真心这么想,真心的为他打算——姜宪难得求他一件事,能让他有机会在姜宪面前显摆显摆,他要是没做好,或者是让姜宪不满意,会觉得脸生痛的。

云林又因为长期为李谦办私事,推荐了很多为人机敏的小伙子去军中做斥侯,这些被云林推荐过去的人通常都比一般斥侯更合适做这一行,也做得更好。渐渐地,李谦军中的斥侯都是由云林介绍过去的,像钟天宇这样渐渐能统领一方战事的将领若是看中了哪个斥侯,也会把人送给云林看看,有时候还会帮着云林做段时间的事,让云林帮着看看合不合适做斥侯。

云林现在几乎成了李谦军中斥侯的总师傅了。

他说陈荧不错,那就是真的很不错。而且这小伙子还是钟天宇的舅弟,自家人,不用怕泄秘。

李谦当即道;“这件事交给你了,你觉得好就行。”

云林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顺利,原本准备的话都没有用上,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云林把陈荧从甘州叫了回来,细细地叮嘱了他一遍,让他领着几个人去了江南。

陈荧从前就听说云林这个人在李家地位非常的特殊,他会不会打战李家的这些将领说不好,因为他几乎没打过几次仗,更不要说主持战役了。可嘉南郡主喜欢他,王爷也因此特别的看重他,李家很多没法说的事,都是云林经的手,在嘉南郡主面前也非常的体面。据说皇帝能够登基,全靠嘉南郡主从中谋划,当时嘉南郡主就带了云林进京。云林因此不仅见过皇上,就是汪几道等阁老,他也因为嘉南郡主的缘故,全都认识。

他们这些做斥侯的,就盼着哪一天能在云林的手下当差,就算不能像云林那样得到王爷和郡主的信任,能够近身服侍王爷和郡主,那也是件十分荣光的事——北方这几年,要不是王爷,好多人都饿死了,特别是甘肃宁夏那一带,好多人家里都供着王爷的长生牌,好多人家都以能跟着王爷抵御鞑子为荣!

若是能护卫大爷李慎,那就更荣耀了。

谁都知道王爷和郡主只有李慎这一个儿子,身份无比珍贵显赫,那可是李家的命脉。

能够派去服侍慎大爷的,全是王爷和郡主最信任的人。

走出去哪一个不是昂首挺胸的?!

他们军中很多人都以能被选上慎大爷的护卫为荣呢!

陈荧一心一意要把这件事办漂亮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渐渐地接触到宫中那些低等的内侍和宫女。

而李谦这边,把事情交给云林就不管了。

因为赵玺即将大婚,他不仅给赵玺送去了大量的财物作为贺礼,而且很多东西都是从前赵翌赏给姜宪的,都很有来历。

赵玺和赵啸已经商量好了,韩同心死了,等到他大婚之后,赵啸就开始慢慢地造势,准备赵玺亲政之事。

他正是得意之时,看到李谦送来的东西,顿时泪流满面。

赵玺根本不记得赵翌了,可越是这样,他惊慌失措的时候就越是会想到赵翌,想到若是他的父亲活着,他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他怎么会被韩同心这样的欺负…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也深深地孺慕着自己去世的父母,又因为父母早逝,父母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特别的深。在韩同心死后,他甚至想过要追封宋娴仪为皇后,和韩同心一左一右地葬在赵玺的棺椁旁。

李谦的这份贺礼,在他看来,才是真正用了心的贺礼。

他问收礼的内侍:“临潼王爷那边除了贺礼,可还曾送了其他的东西过来?”

那内侍呆滞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道:“临潼王送的东西全都在礼单上了,并无任何被改的痕迹,所有的东西奴婢等都和皇上库房里的人确认过…”

言下之意,是决不可能出差错的。

韩同心死了,简王和韩家的人回了京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以辈份之类的名义压制赵玺了,赵玺觉得自由自在又舒快轻松。

“谁问你这些!”他不悦地道,“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嘉南郡主送过来的!”

他大婚,天下人皆尽知,李谦和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就算是有心,那也是忠心,不像姜宪,受先帝之托,力挺他做了皇帝,又为了让汪几道等人辅佐她,忍气吞声,退出了京城。

姜宪对他,既有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恩!

李谦都送了如此有意义的贺礼给他,姜宪不可能不送贺礼给他。

或者是她还顾忌着当年和汪几道等人的承诺?

赵玺思忖着,就和赵啸商量:“我大婚的时候,想请嘉南郡主为全福人。”

“好啊!”赵啸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赵玺的建议,“嘉南郡主不仅是皇上的姑母,还嫁得很好,加之她身份高贵,正是全福人的最好人选!”

赵玺顿时受了鼓舞。

他在第二天的大朝会上提了出来。

第1022章 抵触

汪几道一听,立刻反对:“何为全福人,就是父母俱在,儿女双全。嘉南郡主的确是身份高贵,可她却不适合做全福人。若是皇上一定要在皇族长辈里找一个,我看黔安长公主的媳妇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嘉南郡主是万万不可的!”

赵玺的脸色瞬间非常的难看。

他朝赵啸望去。

赵啸立刻走了出来,对赵玺道:“臣却觉得可以!皇上是天下之主,受神仙菩萨庇护,这等事根本不会伤及皇上的根本。何况嘉南郡主当年受先帝所托,对皇上照顾有加,如今皇上大婚,于情于理都应该请嘉南郡主来参加皇上的婚礼,让嘉南郡主知道,当年那曾经被嘉南郡主庇护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不仅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还能够管理天下之事,嘉南郡主也可以放心了!”

汪几道心中咯噔一下。

原来如此!

他的眼睛眯了眯。

让嘉南郡主来参加皇上的大婚是借口,赵啸和皇上的真正目的是亲政吧?!

他差点忘记,赵玺已是半大不小的孩子!

可赵啸若想借嘉南郡主的事转移他的视线,帮着赵玺亲政,那得问他答应不答应!

汪几道笑道:“我也素来敬重郡主,若是郡主愿意来参加皇上的大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当年我们和嘉南郡主订下那十年之约,也是怕她功高辱主,于皇上不利。现在皇上长大了,又很有主意,老臣等以后去了黄泉,见到了先帝,也对先帝有个交待了!我们这些臣子都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阻止!”说完,他还没有忘记倒打赵啸一耙,道,“靖海侯爷毕竟年轻,有些仪礼不太懂。民间普通百姓家成亲,最忌五福不全之人。我看这选全福人的事,还是交给礼部去办好了!嘉南郡主来了,只管好好地四处看看,四处走走,让她玩得高兴好了!”

赵啸在心里冷笑。

皇上大婚,谁主持皇上的大婚谁就会名扬四海。

汪几道这是要把自己踢走的意思。

赵啸半点也看不出心中的愤怒,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故作奇怪地道:“汪大人不是说让黔安长公主的媳妇做全福人吗?怎么此时却改变了主意?那汪大人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他这是在指责汪几道有私心,对赵玺的婚事大包大揽,想从中获利,吃相太难看了!

汪几道气得半死,不想如赵啸所愿,偏偏这件事是赵玺提出来的,没等他开口,赵玺已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黔安长公主的儿媳妇做全福人,还可以陪着嘉南郡主说说话。我看挺好。”

“这恐怕不太好吧?!”汪几道道,“皇上娶刘家二小姐,就是为了和江南士族联姻,我看这全福人最好还是从江南的士族中选一个。我当时也是心太急,怕皇上选了嘉南郡主做全福人,没往江南的士族里想。现在缓过神来想想,还是江南士族里选一个人好!”

这汪几道是存心来捣乱的吧?

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

赵玺冷了脸,也懒得和汪几道多说了,直接把自己大婚的事交给了赵啸。

汪几道没有说话,看了苏佩文和李瑶、左以明一眼。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赵啸却在想着姜宪。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姜宪变成什么模样了?

蔡如意已是珍珠变鱼目,不知道姜宪是否也被岁月侵蚀?

被岁月侵蚀的姜宪,又成了副什么样子呢?

他非常好奇。

有时候还会想,不知道姜宪见到他还认不认识他?

心里有太多的事,注定就没有办法好好做事。

当礼部还没有把成亲的程章写出来时,内务府的过来了,说任他怎么说,户部都一口咬定没有银子,帝后住的宫殿没有办法修缮。赵啸招集幕僚还没有想出办法,针工局来人了,说是有几个绣娘病了,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眼神花的连穿针都看不清楚了,皇后大婚时的礼服怕是一时没有办法完成。

赵啸知道,这是汪几道等人的下马威。

他想了想,去左以明家。

左以明家里正热闹着,说是左家的泉少奶奶又怀了身孕,马上要为左家添丁进口了。

赵啸觉得要是自己没有记错,那泉少奶奶正是李谦的妹妹。

他笑着对左以明道:“这件事只怕还得你出面。汪大人阁老做久了,开始刚愎自用起来。皇上虽然年纪小,可那也是皇上。有时候,还是要退一步。”

左以明笑道:“侯爷说得有道理。不过,汪大人毕竟是首辅,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