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更有话说了。
说不定还把这件事扯到郡主头上去。
她缓缓地道:“郡主从京城回来,身边没带多少人,其他人去服侍又不合适,只有让郡主身边的情客和百结几个多多担待了,怎么能因为家里的宴请就把郡主身边的人借过来呢?别人还以为我们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种话你以后可别再说了,凭白惹得人笑话!”
高妙容还不曾被何夫人以外的人这样教训过,她脸色顿时通红。
李雪就是想说说高妙容,见高妙容不自在,她接着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郡主他们还没有起来呢!阿麟呢?他没有过来?也不是我说你,你看宗权两口子,关系多好。你若是有空,也多关心关心阿麟。常言道的好,夫妻不和邻也欺。像这样的场合,你们最好还是同出同进的好。”
高妙容闻言肺都要气炸了。
李雪这口气是在抱怨她不贤淑,和李麟的感情不好吗?
她有点后悔昨天在李麟面前说的话还是轻描淡写了一些。
高妙容忍着气道:“大姑奶奶说得好生奇怪,郡主睡到日上三竿您不去说她,我大清早地跑过来帮忙,反被您说了一顿。这家里的事想必大姑奶奶心里都有数了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看看何夫人起来了没有。”说着,她放下茶盅就往外走。
李雪没有拦她,却在她背后凉凉地道:“若是何夫人还没有起床,你是不是准备在何夫人屋外垂手恭立的等着呢?你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昨天何夫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叔父很满意,晚上就歇在了正院。你过去,正好给叔父也请个安。你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叔父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妙容转身,语气尖锐地问李雪。
李雪端起茶盅来喝了口茶,没有吭声。
高妙容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等到有宾客陆陆续续地过来,姜宪又穿了件真红色遍地金的通袖夹袍,神色间慵懒又带着几分妩媚,笑语殷殷、长袖善舞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高妙容像吞了枚青杏似的,酸溜溜的。
姜宪还真是好命!
想玩的时候有李谦帮她撑着,需要主持家宴的时候有李雪帮着…她这辈子恐怕只用担心用谁家铺子的花粉,中午吃哪个厨子烧的菜…
高妙容强露出个笑脸走了过去。
可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右参议鲁大人那个续弦的夫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和姜宪说着话:“你这禁步真好看!是这次去京城新添置的吗?”
姜宪就笑着看了看挂在腰间的羊脂玉四季平安的玉佩,笑道:“您可真不愧是引领太原服饰的人,眼睛真尖。这块禁步是我去京城的时候承恩公夫人,也就是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清惠乡君送的。”
鲁夫人仔细地看了两眼,道:“成色真好!哪天我也寻块这样好成色的禁步。”她说完笑着看了姜宪几眼,道,“之前还担心你去了西安会不习惯,看样子你挺好的。”
姜宪呵呵地笑。
鲁夫人就问她能在太原呆几天,过两天是太原知府李奎李夫人的生辰:“…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我刚刚定做了一套紫荆花头面,戴给你看!”
说实在的,姜宪还挺喜欢鲁夫人这性格的,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
第607章 谈心
可惜姜宪过两天就要回西安了。
她遗憾地道:“我们家大人要和陕西都司的王成交接,只有以后再聚了。不过,太原离西安不远,您若是有空,不妨来西安看我。我在西安也很无聊。”
夏夫人等人都颇为刻板,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世家夫人的风范。说实话,这样的人姜宪见得多了,反而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鲁夫人这样的生动活泼,更真实。
鲁夫人也很喜欢姜宪,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见多识广,说话行事总给人留两分余地,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孩子。
姜宪就委托她带份礼物给李奎的夫人:“难得遇到她的生辰,却不能去。”
鲁夫人自然点头应诺,姜宪就和鲁夫人边说着话,边往花厅去。
李夫人和丁夫人等人在花厅里说着闲话。
姜宪寻思着得亲自去给李夫人道声贺才是。
她和鲁夫人说笑着与高妙容擦肩而过。
姜宪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高妙容一下,鲁夫人则直接无视了高妙容,欢声笑语地和姜宪说着话。
高妙容站在那里,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但今天来的达官贵人太多了,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高妙容的失态。
她静静地站了半晌,又默默地去了茶房,坐在那里喝了半天的茶,才攒足了勇气出现在宴请的花厅里。
相比过去,这次的客人来得又多又整齐,就连胡以良都来了。
大家说说笑笑闹腾了一天,女眷们在听过戏用了晚膳后就回去了,外院那边却由李长青领着转战去了院子里喝花酒。
被人灌醉了架回来的李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长松了口气,起身喝了盏蜂蜜水,突然间一改刚才的颓然坐了起来,让姜宪吩咐小丫鬟们打了水进来更衣。
姜宪担心道:“你刚刚喝了酒出了汗,现在的毛孔都张开了,这个时候洗澡,最容易受凉了。你还是在被子里捂一会好了,等身上的毛孔慢慢收敛了再去洗漱也不迟。这可是常大夫告诉我的,我要看着你。”
李谦听了直笑,道:“我什么事也没有!刚才不过是为了哄那些给我敬酒的人。不然我可真要走着进去躺着出来了。”
姜宪杏目圆瞪。
这个狡猾的家伙。
可她还是会担心。
“你刚才喝了酒是事实吧?”姜宪不依地道,“那就给我老实捂一会。”
李谦含笑望着姜宪,乖乖听话地躺了下去。
姜宪坐在床边,看着他明亮的双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李谦的头发乌黑发亮,又直又硬,不像她的头发,小的时候有点发黄,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芝麻核桃才养成了如今的模样,却依旧软软的。
她不知道听谁说过,头发硬的人心肠也硬,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可她当初能毒杀了背叛她的赵翌,怎么称得上心软?而李谦却几年如一日的守护着她,为了她甚至放弃了登顶的机会,心肠那么的软。
姜宪想着,就俯身亲了亲李谦的额头。
李谦眯着眼睛笑,道:“是不是心疼我喝了那么多的酒?”
姜宪点头,道:“就算是装的,也是喝醉酒,在别人看来,就是管不住自己,没有毅志力,是不能成大事的人。”
“我知道了!”李谦笑道,“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我这次要是不装醉,就得陪着他们去院子里喝花酒,我不愿意去。回到西安,这样的应酬只怕不少。我宁愿背个喝酒就醉的名声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去应酬那些女子。”
现在只是不愿意应酬,假以时日,周围的人都这样过日子,也许李谦也会变!
前世,她知道他对自己好,知道他在政事上的精明,知道他在军事上的能干,可对他私人的生活却并不了解。
就在他和她圆房之前,她还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君子,为了她的名誉和她在一个屋里歇着,却能始终坐怀不乱…结果这个家伙与柳下惠没有一点关系,完全是个大色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事都敢干…
姜宪想想脸色已是绯红。
她觉得她有必要让李谦知道她的想法。
“我也不愿意你去!”姜宪隔着被子亲昵地半趴在李谦的身上,喃喃地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不喜欢你看别的女子,我也不喜欢你像待我这样待别人,谁都不行…就是用来给你解闷的婢女或是院子里的姑娘也不行…”
李谦非常的惊讶。
他们家是土匪出身,刚到福建那会儿,闹出过不少的笑话,受过不少的白眼。他爹就寻思着得向那些大户人家靠拢,就算是不怎么认同那样的生活方式,可他们家已经走上招安这条路,就只能想办法融入这个圈子。当时就重金聘请了个从大户人家回乡荣养的嬷嬷来教何夫人后宅的规矩,李谦等人则请了个致仕的老翰林教导。后院的规矩他没有学过,可那老翰林的话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那些真正大富大贵的人家里,通房根本不能算是家里的女人,不过是女主人不方便时的替代物,所以那些富贵人家在男子知事之后,通常会在屋里给安排几个通房,就是怕男子娶妻之后不知道如何办,影响开枝散叶。
他爹听了不以为然,可后来发现靖海侯府居然和那老翰林说得一样,就寻思着要给李谦安排两个通房之类的。
李谦不愿意。
他总觉得靖海侯府的生活太奢侈,并不是他想要的。
后来到了宫里做侍卫,他看到了更多的所谓“富贵”人家的生活。他对那些连自家的宅院都没有办法维护,自己家里连吃食都要赊账,却依旧不愿意放下架子的穷讲究非常不以为然。但他娶了姜宪,却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姜宪的生活方式,愿意让她继续过从前的生活,给她创造一个她熟悉喜欢的生活圈子。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和姜宪真正的生活在了一起之后,他发现姜宪比那些所谓的“豪门大户”生活地简单多了。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富贵豪门与装腔作势之间的区别吧?
如今,姜宪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他之前想错了,还是因为姜宪有这样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这只是姜宪个人的小脾气…
李谦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他是不是能理解成姜宪特别特别的喜欢他,所以开始“善妒”起来。
第608章 誓言
因为喜欢过,因为求之不得过,李谦比任何人都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姜宪,轻声地道:“好!就我们两个人,谁也插不进来。”
李谦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他的出身让他不可能把身边服侍的人都当个物件,他说的“谁”也指那些通房和小妾之类的女子。
姜宪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目光灼灼如火:“小妾不行,通房也不成…”
她想李谦成为她一个人的,仅她一个人的。
明知这样不对,可她就想这样。就像上一世,明知道不对,她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毒杀了赵翌。
在情感上,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幼失怙,寄人篱下,再多的疼爱,都不能给她安宁。
所以在李谦闯进慈宁宫的时候,她虽知道自己是个傀儡,但她还是负气地和李谦翻了脸。
在她心里,横竖不过是个死。
她早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不过是胆小,好死不如赖活着而已。
也因为李谦自那之后在她面前就变得有些心虚,别说是给脸色她看,她若是发了脾气,他还要解释一二。不然两人也不可能君臣那么多年。
姜宪把头埋在了李谦的怀里,道着:“是我一个人的…”
李谦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用力地把姜宪往他怀里抱着,亲吻着她的头发,道着:“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要是我一个人的…”
姜宪连当今的皇上都敢说甩就甩,她有多大的胆子,李谦觉得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他怕自己做得不好,姜宪会像甩了赵翌那样甩了他。
他可以做姜宪一个人的,可他也希望姜宪只有他一个。哪怕有一天他们有了矛盾,姜宪也不是像对赵翌那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而是碍着今日的诺言,能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
姜宪知道李谦对她好,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居然答应自己不再有其他的女子,还要求自己也不能看其他的男子。
只有女人才会这样的担心吧?
是不是自己对李谦还不够好,所以李谦也有这样的危机感?
姜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搂了李谦的脖子,笑道:“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那好!”李谦弯了手指,“我们拉钩,谁也不许违背誓言。”
姜宪看了李谦一眼,和他勾住了手指,道:“一百年也不许变!”
“一千年也不变!”李谦死死地勾住了姜宪的手指,“永远都不变!”
姜宪的唇轻轻地印在了李谦的嘴上…
※
见过了从前的老朋友,和山西官场上的官吏也打过交道了,姜宪和李谦也该回西安了。
次日清晨去给李长青和何夫人问过安之后,李谦被李长青留在了书房里说话。姜宪回到屋里吩咐丫鬟婆子们收拾箱笼。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回西安了。
因为没有了金海涛父子,只有她和李谦,两人昨天晚上又鬼使神般地立下了只有彼此的誓言,姜宪的心情好极了。
她把李夫人即将过生辰的事告诉了情客,让她帮着选几件贺礼送到李府去。
情客提议将前些日子有人送来的一对龙泉窑的缠枝花香炉送给李夫人:“巴掌大小一个,正是京里流行的款式,又是一对,放在内室里点点安息香或是百合香最好不过了。”
姜宪今天起得有点早,身上还残留着昨晚和李谦热情过后的余韵,一回屋就慵懒地躺在临窗大炕的大迎枕上,闻言抬了抬手,示意就这么办。
情客写好了礼单,要从库房里下帐,正拿了帐册给姜宪签字下账,有小丫鬟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屈膝给姜宪行礼道:“太原总兵府小金大人求见郡主!”
小金大人?!
金宵!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姜宪道:“你们没告诉他大人在家吗?”
“说了!”那丫鬟笑道,“小金大人听说大人在和老爷说话,就问您起来了没有。我们说您一大早就起来去给老爷问过安了,正指使着丫鬟们收拾箱笼,小金大人就说要见您!”
“那就让他进来吧!”姜宪皱眉道。
金宵来拜访她,她又要换衣服。她现在身上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让他等着好了!
姜宪不慌不忙地喝了半盏茶,这才起身去更衣,由百结几个大丫鬟簇拥着去见客的小厅。
金宵正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和身边服侍他的小丫鬟说着话,俊美的脸庞温柔如风,把个小丫鬟闹得目光羞涩,面红如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了。
姜宪沉着脸喊了一声“金宵”。
她最讨厌这样的男子。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去挑逗那些根本不可能嫁给她或是被他收房的小姑娘,平白给人很多的遐想,哪怕小丫鬟也一样。
姜宪冷哼了一声。
还好她现在只是李谦的妻子,要她还是从前的太后,第一个就把金宵给拖出去杖责十大板再说话。
金宵却像没有看见她脸色似的,听到声音回头,立刻面露喜色,忙站起来道:“郡主,您过来了!快坐,快坐!”
这好像是她家吧?
轮得到他来献殷勤吗?
姜宪撇了撇嘴,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金宵一眼,这才发现金宵好像正沉浸在某种不知名的喜悦过,让他对周遭的事情都不曾好好注意。
她不禁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金宵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半晌才止住了笑,倾斜着身子挑了眉对姜宪道:“我爹和继母吵起来了。他们可是有名的恩爱夫妻,从来不拌嘴的,这次不仅吵了起来,而且是吵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姜宪一听就明白过来。
她道:“你爹和你继母吵了起来,你就这么的高兴?”
金宵毫不掩饰地道:“那当然。你都不知道我们家的那位金夫人有多假惺惺的,明面上是为我好,实则恨不得我栽个大跟头落下来摔死才好。我要不是家里的长子长孙,被父亲带在身边,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又发生了些事,让我父亲有些怀疑她,我只怕根本不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当初我没被你选上的时候,她那高兴劲儿,掩都掩不住,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都没有死心。你要是摊到个这样的继母,你敢安逸地呆在家里吗?
姜宪看着他没说话。
金宵顿时脸红。
他怎么忘了自己当初去参加了姜宪选夫的事。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姜宪应该不在意了吧!
第609章 八卦
金宵跳起来道:“你不会还在意那件事吧?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和宗权两情相悦啊!我不是还帮了你们的吗?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是谁翻脸不认人?”姜宪斜睇着他道,“求我给他说门亲事的时候还‘您’啊‘您’的,如今亲事定下来了,就变成了‘你’。你可真的是新娘还没有娶进门,媒人就抛过墙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金宵满脸通红,喃喃地道:“我不是看你是宗权的老婆吗?至于这样生硬吗?再说了,你要是心无芥蒂,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眼神很瘆人吗?
金宵在心里嘀咕着。
姜宪发现好像每个人都有两面似的。她从前没有和李谦在一起,不知道李谦的脸皮如此的厚,她之前没和金宵多接触,不知道金宵还有这样天真腼腆的一面。
她道:“你过来干什么?”
金宵顿觉不满,道:“你虽然是郡主,可我好歹是你夫婿的好朋友吧?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
姜宪不耐烦地道:“我看你是没有吃够闭门羹的缘故!”
金宵立刻熄了火。
姜宪又道:“你来找宗权干什么?”
金宵这回老实了,道:“我这不是高兴吗?想和宗权分享分享。谁知道宗权有事,我准备等他一会,想着反正你也没事,就过来找你了。”
“我看你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吧?”姜宪冷冷地刺了他一句。
金宵闭着嘴巴不说话。
小丫鬟重新上了茶点进来。
姜宪问他:“你还回榆林关吗?要是不想回去,你父亲会给你安排个地方吗?”
“不知道啊!”金宵说着,眼底流露出些许的怅然,道,“我原以为我爹会有个打算的,准备在路上和我爹说这件事的,结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继母又和我爹吵了起来。我继母这个人,若是没有底牌,是绝不会和人翻脸的,就像当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一样。她给我爹生了四个儿子,而且个个都养大了,我爹就算是对她不满,为了儿子的颜面,也不可能对她怎样。何况她这些年来一直颇得我父亲的欢心。”他说到这时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不管不顾地跟我爹说的。可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哪里去好?应该到哪里去?”
姜宪心中一动,道:“你要不要问问宗权?宗权的事都是他自己拿主意,让他帮你参谋参谋也是好的。”
李谦肯定有自己的一盘大棋在下,让李谦给金宵出主意,李谦很可能把金宵拉到自己的这盘棋局里来。金宵出身名门,本人又会打仗,等到把魏家大小姐这厉害的角色娶回家,他的后宅也就稳定了,金宵还是颇有前程的。让他成为李谦的同盟,是个不错的主意。
金宵颇有些意动。
李谦匆匆赶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喝口茶就对金宵道:“你来了怎地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们明天准备回西安了,正在收拾东西,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好招待你,我应该请你在外院的书房里喝茶的。”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金宵说着,朝四周望了望。
这是内院的接待小厅,是女主人用来接待女眷的地方,却不同于金家的金碧辉煌。清一色的黑漆家具,多宝格子上摆放的是各种瓷器,大炕上铺着猩猩红坐垫,姜红色的迎枕,落地罩挂着碧绿色的帷帐,甜白瓷的茶盅,色彩鲜亮却又不流于俗艳,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很温馨,放松。
这才是家的样子吧?
金宵道:“郡主真是好眼光,这屋子让人看着就精神。”
李谦撇着嘴不冷不热地道:“郡主不大管这些事的。这屋子是她身边的大丫鬟陈设的。”
“咳咳咳!”金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李谦揽着他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往外走:“我们去隔壁花厅说话。”说着,回头对姜宪道,“你以后不想见他就不见,不用看我的面子。快去歇了吧!从明天起又要赶路了。”
他们是真的要赶路。
如果不是在太原耽搁了这几天,他们也不用这么急了。
姜宪笑着回了屋。
远远地传来金宵困惑的声音:“宗权,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找郡主,我总觉得你不大高兴似的…”
是这样吗?
姜宪停住脚步,若有所思。
李谦却面无表情地道:“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要和我做通家之好的吗?你把你闺女生得漂亮一点,我们以后还可以做个儿女亲家!”
“你说的什么话?”金宵一听就炸了毛,跳着脚道,“你怎么不生个女儿给我做儿媳妇?我保证让她做我们家的宗妇,若是我儿子敢轻怠她,立刻让他去祠堂里给我跪着。”
李谦冷冷地道:“那你儿子得有这本事把我闺女娶回去才行。”
“你放心,我会亲自教导我儿子的。绝对是个俊杰!”金宵得意洋洋地道。
李谦已经懒得和他多说了,直言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金宵顿时眼睛一亮,颇有些称功地道:“宗权,你给我出的主意见效了。今天早上,我你爹和我继母吵起来了。”
李谦咧了嘴笑,道:“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被陷害的滋味。”
金宵连连点头,感慨道:“多亏你给我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他对他的继母不满已久,可金夫人在大面上素来行事漂亮,内宅的事偶有不是的地方,金海涛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内宅是金夫人的地方,金宵一个男孩子自然就更不好和金夫人计较。金媛从前还和金夫人顶一顶嘴,后来知道这样容易授人以柄被金夫人利用,不仅没有找了金夫人的麻烦,还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鸣金收兵。
这次金宵的婚事说起来是黄家主动找上门的,也是因为尤慧娘爱慕金宵,一心想嫁给金宵,尤老爷又想攀上金家这门亲事,说好了亲事若成了,会重金酬谢,黄老爷才跑了这一趟。金夫人觉得尤家底子太薄,金宵又特别讨厌黄家的人,觉得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不仅可以打击到金宵,还能让金宵没了能够帮衬他的岳家,这才用尤家的陪嫁试着说服金海涛。
金海涛因有了金媛这门前事,京城的消息已经能及时传递过来,金宵的婚事,更多的就是考虑到对金宵的帮助。在他看来,岳家虽好,可若是两家有了矛盾,还是得各家顾各家,最典型的就是邵家了。金宵这么多年的做小伏低最终也没能让邵家对他们与众不同。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尤家要是真的愿意拿那么大的一笔陪嫁出来,倒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第610章 报复
李谦就给金宵出主意。既然这门亲事这么好,他与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订了亲,何不让家中的四弟或是五弟娶尤慧娘?虽然四弟和五弟都比尤慧娘小,可女大三,抱金砖,也不见得就是件不好的事。
金海涛顿时有点心动。
他儿子多,可是能继承家业的只有一个,就算是荫恩,以他的能力和位置,最多也就能荫恩一个。他不可能弃长就幼,不然言官的唾沫星子就能淹了他。他总得为其他几个儿子打算。
如果有个儿媳妇有大笔钱财陪嫁,这个儿子至少可以自立门户了。
金宵当时跟金海涛说的时候,金海涛不置可否,可等金宵走后,他越寻思着这件事越可行。等到他回到家里,看到金夫人正和尤慧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亲亲热热地做着针线说着话,他吓了一大跳。金夫人这才告诉他,是尤老爷到西安来办事,想看看金宵,就顺带着把女儿也一起带了过来。
金海涛对这样费尽心思钻营来结一门亲事的做法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他问金夫人尤慧娘品行如何?
金夫人跟着金海涛过了这么多年,要是摸不准金海涛的心思,两人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好了。她自然是要夸奖尤慧娘了:“姑娘没有什么可挑衅的,就是尤家太一般了,但看得出来,尤家对这个姑娘还是挺看重的,好好请过人教姑娘规矩,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愿意虚心跟着我学,人也聪明。摔打个两三年,家中的中馈也就能接手了。我也能好好享享清福,早晚都喝杯媳妇茶了。”
金海涛听了笑道:“金城的媳妇不好吗?你前些日子还跟我说金城的媳妇不错呢!”
金夫人是真心觉得何瞳娘不错。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帮自己的四儿子求娶何瞳娘的,又何必便宜了那个金城。可惜当初她没看中何家,更不要说对何瞳娘有好感了。她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可惜。
“那孩子是很不错!”她不吝啬夸奖,道,“家里也应该添丁进口了。等大爷的婚事成了,也该跟三子说亲了。”
三儿子是她和金海涛的第一个儿子,在别人看来,他只是金家的三爷,可在金夫人眼里,这才是她支应门庭的儿子,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金海涛在金夫人长年累月的枕头风之下虽然没有剥夺金宵的继承权,可对三儿子也非常的重视,闻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这次去京城,多亏了李谦,还借着郡主的福泽给金宵说了门亲事。对方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正正经经功勋世家的姑娘。因怕婚事有变,我在京城的时候已经和魏家交换了庚贴,下了小定,这件事我跟你说一声。马上要端午节了,你记得到时候给安国公府送份礼过去。至于尤家的亲事,你既然觉得好,又和那尤姑娘相处的融洽,我看就把那尤姑娘说给四子好了…”
金夫人听了就炸了窝。
她可以委屈自己,却绝不能委屈自己的孩子。
那尤慧娘若是个好的,她怎么会大力促成尤家和金宵的婚事呢!
两人吵了起来。
偏偏金夫人还不能说尤慧娘的不是,闹得金海涛觉得金夫人这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没事找事,甩着衣袖就去了小妾那里。
李谦听完金宵的讲述,道:“那最后这件事怎么处置了?”
金夫人错就错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时候就把尤慧娘给领到了家里,现在不和尤家结亲就得结仇了。以金家的权势,自然不会畏惧尤家,可尤家要是被拒了婚,还是在尤慧娘在金家小住之后,尤慧娘再想要出阁,就只能远嫁了。
尤家愿意拿出全副的家当给女儿做陪嫁,就可想而已如何疼爱这个女儿了。
出了这样的事,金家失礼在前,尤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以死相逼,金家名声也会受损。何况四子以后总是要成亲的,想再找门像尤家这样的亲事,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还不如就这样糊弄过去。
李谦和金宵都知道。所以李谦才定下了这样的计策,金宵才会这样的高兴。
“还能怎样?”金宵冷笑道,“折断了胳膊也只能往衣袖里塞了。说多错多,我那继母若是再继续折腾下去,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竖起来的贤妻良母的形象只怕就要坍塌了。我倒无所谓,就怕我们家老三受不了,会出面阻止。不过,看在她好歹没有虐待我妹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给她个教训就行了。但金家和尤家的婚事,十之八九是要继续的。否则金家怎么向尤家交待?只不过等到尤家知道女儿要嫁的不是宗子而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四子时,不知道还舍不舍得拿出那么多的钱财做陪嫁?金夫人若是知道自己人财两空,不知道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至于尤家,我派了人去给他们报信,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家还要不要和金家联姻,就不是我的事了。”
“既然如此,你也别管这件事了!”李谦觉得把精力放在这上面,纯属是浪费。他道,“你成亲之后,我建议你还是回榆林关去。但是不带安国公家的小姐过去,得看她能不能应付得了金夫人——若是能应付得了金夫人,那就最好。你到时候再带她去榆林关,让她去应酬邵家的那些人去。若是不能应付金夫人,那也没什么。我们想办法找个能力强的女人在安国公家的大小姐身边管事,让她在家里拖着金夫人也不错。你把精力放在仕途上,不要总盯着内宅的那点事不罢休。你在仕途上越顺利,金世伯就越不可能放弃你,金夫人就会对你越忌惮,甚至为了自己几个亲生儿子的前程,只好在你面前俯首称臣。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我听你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是很高兴的。”
金宵不免有些赧然。
如果他不是说了这样的事,李谦会让他回榆林关去?会和他推心置腹吗?
他不由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可你让我回榆林关去,是为什么?我之前还在想,我要不要去陕西呢。你不是接手了陕西都司吗?那个杨俊也不是寻常人,我觉得我去了陕西,说不定还能帮上你呢?”
第611章 分歧
李谦的神色变得有些冷淡,目光中也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低声道:“朝廷觉得我太打眼了,不然也不会让我把生擒布日固德的功劳让出去了。你毕竟是总兵之子,和我走得太近了,有结党之嫌。而且我一直想拿下榆林关,你过去了,我有事就可以交给你去办。等拿下了榆林关,你也可以直接接手榆林关的事务,做榆林关的总兵!”
拿下榆林关?
干掉邵瑞吗?
金宵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他磕磕巴巴地道:“你,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还没有想好。”李谦寒光四射地道,“但我觉得这件事已迫在眉睫了。你别看朝廷一下子给了我三十万担粮草,那也是因为李瑶知道对不起我,给我的补偿。以后肯定没有这样的好事了。而且因为这三十万担粮草,恐怕会被人记很久,以后内阁廷议,陕西行都司和陕西都司十之八九什么也得不到。恐怕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自己想办法给陕西行都司和陕西都司准备粮草,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今只有干掉邵瑞,用我们自己的人上位,才能确保两司的粮草。不然我这个所谓的两司都指挥使也不过是个虚名。休想指使得动人。”
金宵听得心如擂鼓,既害怕,又兴奋。
把那个比他父亲还要有资历,连他父亲都要忌惮的邵家给端了,想想就让金宵觉得刺激。
“干了!”他毫不犹豫地道,“宗权,你比我有胆量有谋略,我跟着你,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就算是这事没成,我也不会后悔的。富贵原本就是险中求的事。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我肯定像云林他们一样听命行事。”
金宵主动把自己绑上了李谦的战车。
李谦对这样的结果非常的满意,否则他怎么会去插手金家的事务。
“你愿意帮我就好!”李谦说起了两家合作的铁器生意,“只怕还要派个人去趟四川。你觉得派金城去怎么样?”
最好是派李累去,但两人合作,就得互相更多一点信任。况且这条线是姜宪帮着牵起来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四川巡抚郭永固搭得上话的。
金宵想了想,道:“还是让李累去吧!金城没出过远门,在此之前也不过是跟着家里的管事管了几天的账目。李累却不同,从小跟着其父在外面跑,又在私墪里读过书,走出去比金城看着有气派,这生意也好做。”说完,他很坦诚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日子你别看我总是跟在你身后跑,我也在跟着你学东西。我看你对手下就很信任,他们因此也真心地爱戴你,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让金城管内,李累管外。”
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李谦也不和他客气,两人说了半天的话,留金宵用了午膳,金宵这才打道回府。
可李谦却没有回房,而是站在花厅的窗棂旁望着院子里嫩芽新吐的老槐树沉默了良久。
父亲把和他正式的谈话放到了今天。
早上,在书房里严肃认真地问起了他去京城的事,对他把军功分给别人颇有微词。特别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件事姜镇元不仅同意,还亲自出面说服他的事,肃然地对他道:“姜家能把郡主嫁到我们家来,我们家要感激姜家,可这与家族仕途是两回事。你不能因为姜镇元是郡主的伯父就这样答应了他们,最终得利的,还是姜家——齐胜和金海涛都被封了上柱将军,大同总兵府下的那些个参将、游击将军可被封了个遍,还趁机调了好几个回京卫。可你呢?兼了个陕西都司都指挥使,这对你有什么用?还好你脑子没有进水,把手下的几员大将都请了军功,最小的也封了个百户。你老子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以为这样的军功很好立不成?你敢说你这次不是侥幸?我看姜镇元根本就是拿你的军功做人情,趁着这个机会巩固他在京卫的势力。”
“爹,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也别无选择。”李谦只好安抚李长青,“我年纪太轻,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姜家和我们家不是旁人,帮他们,我们也不吃亏。那三十万担粮草不就是伯父帮着争取到的吗?我觉得与其得个虚名,不如想办法弄点实惠的。若是能把陕西牢牢抓在手里,那就比什么都好!”
“你想把陕西抓在手里!”李长青冷笑道,“那他们怎么不把杨俊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这种话也就你相信了。不过,你还年轻,又和郡主新婚燕尔,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只是别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就行了。这次你回到陕西,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两个都司都抓到手里,然后再想办法把杨俊给弄走,和夏哲分庭抗礼。第二件事就是快点让郡主生下麟儿。这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心就定下来了。她愿意一心一意地跟着你了,你以后遇到姜家,才有更多的底气。你听明白了没有!”
李谦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相信姜家有姜家的立场,李家有李家的立场。可只要利益一致,就能结成密不可分的同盟。没有父亲说的那么严峻。
不过,关于孩子这件事,他的确得好好考虑考虑。
他当然希望快点做父亲,可姜宪年纪还小,听说曹宣和白氏的第一个孩子就没了。
李谦只要想到这种事有可能会发生在他和姜宪的身上,他就觉得心痛如绞。
他们的孩子,应该都好好的,健康地长大才是。
李谦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慢慢地往上房去。
路上,他遇到了好几拨两两成行的丫鬟。
自姜宪整顿了内务之后,家里的丫鬟去哪里都是两两成行的。
他不由拦了个面熟的丫鬟,道:“这是有什么事吗?”
两个丫鬟恭敬地行礼,笑道:“是赵夫人和鲁夫人等人,说郡主明天就要走了,来给郡主送行,郡主安排了午膳,还请了说书先生到府里来说书。”
李谦觉得如果是这样,他就不适合这个时候去上房了。
他让两个小丫鬟给姜宪带了句话,趁着这半天没什么事,索性带着云林和谢元希去了他们打铁的山庄,在那里和李累、金城说了半天的话,试了试两位师傅新打出来的斩马刀,到了晚上才回来。
第612章 归途
李谦回去的时候,何瞳娘还没有走。
她带了很多东西给姜宪,正在那里叮嘱着:“这是阿胶,是有人专程从山东买回来送给我公公的,我婆婆就赏了份我,我吃了觉得很好,就给您也捎了点来。这是藏红花,据说是从西域过来的…”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凑到了姜宪的耳边,道,“调理小日子用的。我之前不顺,吃了这个就好了。你留着,以后总能用得上。”
李谦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见到何瞳娘都快趴到姜宪的肩膀上去了,他不由轻轻地咳了一声。
何瞳娘循声望过来,“哎哟”一声脸胀得通红,慌慌张张地给李谦行了个礼,依依不舍地含着泪对姜宪道:“大表嫂,你一路保重,明天我就不去送您了。您得了闲,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她送来的东西份量都不多,但件件名贵,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姜宪不是那种不知道别人好歹的人,对何瞳娘颇为礼遇,笑着喊了情客送她,并道:“你若有空,也可以去西安看我。冬至在西安,你去了她肯定很高兴。”
何瞳娘红着脸应是,疾步出了厅堂。
李谦奇道:“她慌什么慌?”
姜宪抿了嘴笑,道:“你可没看你刚才的样子,像个阎罗王似的,她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孩子,何曾见过这个,不怕才有鬼呢!”
李谦不由摸了摸脸,道:“我没发脾气啊!”
姜宪懒得和他计较这些,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用过晚膳了没?难道山庄的生意不好?”
李谦把铁铺悄悄地建在了一个山里,别人不知道,李谦却没有瞒着姜宪。姜宪怕别人听了去,每次提起铁铺就以山庄来代替。
“山庄生意挺好的。”李谦神色有些疲惫地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道,“备得货都不多了,这几天要去进些货来才行。”
具体的事姜宪就不再问了,两人商量着回去的事,倒是破天荒的自从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没有被里翻红,而是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说着话睡着了。可翌日醒过来,姜宪却发现自己长手长脚地缠在李谦的身上,把他半压在身下。
还好李谦这两天累得厉害,比她起得晚。
姜宪默默无语半晌小心翼翼爬了起来去了旁边的耳房洗漱。
不一会,李长青让小厮过来请他们去东跨院的上房用早膳。
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回西安了,李长青安排了他们一起用早膳。
姜宪去叫了李谦,两人收拾妥当就去了李长青那里。
何夫人、李麟、何大舅等人都在,大家围在一起用了早膳,李长青和李麟、李驹等下会把李谦夫妻送出门,何夫人和何大舅太太等人只送到垂花门前。
何大舅太太和李雪都抹了抹眼角反复地叮嘱姜宪要注意身体,有空的时候就回来住几天。
何夫人见状也跟着客气了几句。
姜宪笑着安抚了何大舅太太半晌,这才上了马车。
等到了城外,又是另一番光景。
李长青嘱咐李谦要注意那三十万担粮草,李麟则笑着祝李谦前程远大,步步高升,只有李驹,睁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李谦,很是伤心的样子。
李谦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你就是家里最大的了。你要替我和二哥孝顺父母,照顾妇孺才是。”
李驹连连点头,道:“大哥,您就放心的在外面做事好了,家里的事都交给我,我绝不会拖了大哥的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