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压根不相信赵翌。
当年他全心全意地宠爱着方氏,也不过是拿了官衔诰命去哄方氏,金银首饰、古玩字画却藏得深,不然也不会他们在姜宪的眼皮子底下来往了两、三年,姜宪也没有怀疑方氏了。
让他从自己的体己银子里拿出十二万两给李谦,那和割了他的肉没什么两样。
人通常都对处境比自己好的人心生妒忌,可若是那个人比自己不是好了一点两点,而是好了一大截,估计也就只会心里酸溜溜地在背后说道两句了。
既然开了局,那就不妨玩大些。
姜宪暗忖着,和赵翌翻来覆去的客套了良久,并诅咒发誓般的再三保证,绝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是李谦也不告诉,赵翌这才“勉强”答应了由姜宪悄悄地补上这十二万两银子。姜宪见目的达到了,索性更干脆些,从太皇太后库房里借了一尊八仙过海的羊脂玉雕像送给了赵翌,说是报答赵翌的帮忙。
赵翌望着雕像半天都没有回神。
他不知道给别人拨过多少银子,可给他回礼的,姜宪还是第一个。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却不坏,甚至心里隐隐有些喜悦。
赵翌让人收到了珍宝阁,让他们每天擦试,等到过年的时候拿出来摆到乾清宫的书房里去。
白愫知道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等回过神来,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你真的给皇上,送礼了?…他还收了?”
姜宪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皇上也是人嘛!”
白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道:“你真的什么人都不说吗?十二万两银子,不是二万两银子,你哪里来那么多的现银?只怕要卖宅子吧?动静搞得太大,别人还以为是李家出了问题…你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怎么可能谁都不告诉。你不就知道了吗?”姜宪抿了嘴笑,道,“不过,你得为我们保密才行。李谦要打仗了,没有银子这仗打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人是活的,银子是死的。只要人活着,还怕没有银子!我不能因为他缺银子,就拿部下的命去拼。所以这次不管赵翌给不给李谦拨银子,我都会想办法变卖一些产业给李谦做军饷的。
“但你也知道,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我要是拿到明面上,李谦就等着御史使劲的弹劾吧!
“说不定还会说李谦心存反意,那就麻烦了。正巧赵翌心里反悔了,我拿着他做了挡箭牌,若是有人问起来,就可以说是从皇上的私库里拿出来的,虽不合规矩,可也没有出什么大错。
“要不然,我怎么会拿自己的银子去给赵翌的脸上帖金?
“让别人都以为这十二万两银子是赵翌所赐的…”
军饷、粮草都是很敏感的事,就是有银子等闲人也不敢帮,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谋逆。
白愫明白姜宪的顾忌,沉吟道:“那告不告诉李谦呢?”
“当然要告诉他。”姜宪想也没想地道,“万一李谦误会这银子真是赵翌私底下贴补给他的,觉得要报答赵翌怎么办?而且我伯父那边和太皇太后那边都得说一声。免得他们还把这份功劳都算在赵翌的头上。”
白愫很是赞成。
第二天,关于那三十万两军饷的分配就写进了公文里,作为邸报发了下去。
蔡霜拿着蔡定忠递给他的公文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好歹也是世家子弟,还有个交友甚广的族叔,而且这位族叔还愿意帮他,每当他打着蔡定忠的旗号在外面行事的时候,有人问到蔡定忠的面前,蔡定忠都默认了,就这样,他在户部和兵部泡了大半个月,军饷的事硬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可他前两天只不过是跟姜律说了一声,姜律胡乱写了张条子让承恩公府的夫人带给了嘉南郡主,三十万两银子的军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陕西行都司不仅榜上有名,而且还名列榜首,成为拨银最多的卫所,让别的卫所来京中办事的人经过他身边时,都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的妒忌羡慕的眼光。
陕西行都司成了最大赢家。
可这样的博弈,却不是因为陕西行都司比别人厉害,只不过是因为陕西行都司的都指挥使碰巧是李谦,而李谦又碰巧娶了嘉南郡主。
蔡霜不由叹气,道:“别人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我是不相信的,现在却由不得我不相信。”
嘉南郡主的一句话,他却跑断了腿也没能办成。
蔡定忠听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说得你好像不是官宦子弟似的。”
可这官宦子弟也分三六九等吧?
像嘉南这样的,一个女人比男人还厉害。
他突然生出股对未来不知所措的茫然来。
叔父虽对他不错,可若不是他巴得紧,也不会这样喜欢他。可叔父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越过蔡霖。
但就算是这样的高枝,有的时候也会束手无策。
比如这次拨军饷的事…还有,他想攫升更高的职位的时候…
良久,蔡霜才收敛了心绪,向自己的叔父求助道:“这件事还是托了郡主的福才办成的。我回去之后怎么跟李谦说好?”
蔡定忠明白他的意思。
他沉吟道:“你还是照直说吧!这件事没办成,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李谦。你才多大的年纪,这么重要的事,他却派了你一个人前来,连个幕僚都没带,怎么可能办得成!至于郡主那里,你若是有可能搭得上话,还是想办法搭上话。那天在乾清宫的书房,要不是汪阁老和熊阁老拦着,皇上就把三十万两银军饷一口气拿出二十万两来给李大人了…”
他把上房书那天廷议关于军饷的内容告诉蔡霜。
蔡霜大惊失色,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您是说,因为内阁不答应,所以皇上决定拿十二万两银子的帑币给李谦做军饷?”
蔡定忠点头,低声道:“这是熊阁老的一个学生说的。熊阁老为这件事在私底下大发雷霆,说皇上把国家社稷当儿戏,居然会为了嘉南郡主一句话就要把三分之二的军饷都拨到陕西行都司去。朝臣们反对,皇上就动用自己的内库…”
第546章 复命
蔡定忠最后叹了口声,道:“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冷峻,目中还含着隐隐的寒光。这让蔡霜莫名地想起了曹太后的遭遇,他不由得心底发冷,低声道:“叔父的意思是?”
蔡定忠瞥了蔡霜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我们蔡家可不是他们姜家,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人。不过,他们姜家也算厉害的,满打满算就那几个人,却能几代人都和皇帝硬抗着。不过,也许是能抗得住皇帝上,不免就得意起来。居然插手到皇帝的家事里面去了,还囚禁了曹太后,如今不仅被皇上猜疑不敢用,而且还被世家功勋忌惮,偏偏还不知道收敛,出了更嚣张的嘉南郡主!你看着好了,不过两年,会昌伯就会想办法对付姜家。不然这宫里的事由着个出了阁的郡主说话,韩家的脸面往哪里摆!那皇亲国威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我们家要怎么站队,却得从长计议!不然到时候什么准备都没有可就来不及了。”
蔡霜有些意外。
他的叔父这个人在外面看着一团和气,在家里却是很严肃冷峻颇有城府的。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和他说这些。
他猜测着蔡定忠的心思,道:“叔父,我能帮着家里做些什么?”
蔡定忠装模作样的思忖了片刻,道:“帮家里做什么啊…你就帮家里探探嘉南郡主的底好了!”
就知道会这样。
蔡霜在心里冷笑着,面上却一派温顺,道:“叔父想让我怎么做?”
蔡定忠目光微闪,道:“也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想办法让家里和嘉南郡主搭上话就成了。她虽是女眷,可我瞧着她那样子,恐怕在李家也是高高在上,李谦肯定管不着她,估计也不敢管。你得帮我想办法探探她的口风,看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想着回京呢?还是想着在外面做一方的霸主?”
蔡霜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区别?”
蔡定忠还有事要他办,不说明不行,道:“若是她想回京,那我们就不能和会昌伯走得太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若她只是想借着皇上之力在外面称霸,我们不妨和她走得近一些。嘉南郡主说到底还是得借助皇上的威名,可她在外面时间长了,和皇上的情份也就淡了,我们和她走近些,于她也有好处。”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应该想办法帮她争取那三十万两的饷银的,就算是争不到手,可我们也算是帮了忙,能在她心里留点印象。”
蔡霜闻言像被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指头都是凉的。
原来叔父不是不能帮忙他,而是觉得他没有帮的价值,所以在敷衍他。
他不由阴谋地想,自己在蔡家是最优秀的一个,叔父突然给他谋了陕西行都司之职,不会是想把他困死在甘州吧?他毕竟被外放了,若是想回京,还得他这个叔父在吏部和兵部帮着周旋才是。
这么思量,前些日子的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突然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京城的初冬,他背上冒出一层细细地的汗来,是怎么走出晋安侯府的,之后他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出侯府的大门就差点摔了一跤,还惹得附近的几个小孩子遮着嘴笑了一通。
雪一直没有停,虽然有人扫雪,却立刻被如絮雪花覆盖,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蔡霜看着苍茫的天地,只觉得和自己的命运一样,荒凉的可怕。
他去京城最好的点心坊买了几盒点心,去了镇国公府。
姜律显然已经在练武堂里活动过一番,见蔡霜的时候头发还带着些许的湿意,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唠叨着:“这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又要说我没有好好照顾您了。您就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出来?今天您屋里是谁当值啊?我得说说她…”说着,抬头看见了坐在花厅里等着姜律的蔡霜,他忙收了音,低眉顺眼地跟进去服侍着姜律坐下,吩咐小丫鬟去点了火盆进来,又怕姜律不悦,低声解释道:“这样头发也容易干一点。等会您进宫见了郡主,也免得郡主念叨您。”
姜律听了不再管他,径直和蔡霜说话:“事情办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甘州?我昨天看到陕西巡抚送往兵部的公文,你们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战事了。李谦可能会上战场,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来我这里一趟,帮我捎点东西给李谦。”
李谦要上战场?
蔡霜讶然。
姜律也有些不满,道:“我也觉得没必要,不过,李谦说得也有道理。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在战场上争军功,难道在庙堂上和那些文士打嘴仗不成?他要去就去吧,这样的战士,应该应了他才是。”
蔡霜笑着应是。
别人都觉得李谦娶了嘉南郡主就可以躺着吃喝,一辈子不愁了。可和李谦接触过的蔡霜却觉得,李谦远比这更有野心,一辈子躺着吃喝,只怕满足不了李谦。
李谦主动请战,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他笑道:“我今天是来向世子爷道谢的。没想到世子爷等着要进宫。我没有打扰您吧?要不我先告辞,改天再来拜访您?”
“我下午才进宫。”姜律对蔡霜倒客气,笑道,“你就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反正也快饷午了,好客的姜律常留同僚朋友吃饭。
蔡霜听说过姜律的豪爽,笑着应了,问姜律进宫的事:“您进宫有什么事?怎么安排在了下午。”
“我是临时决定进宫的。”姜律让厨房去做桌席面送到自己这里来,这才转身和蔡霜说话,“早上突然收到了李谦的信,还捎了一箱子的东西给嘉南,我原想就放在公主府等她回来,结果她说让我给她送进宫去,我只好去给她送东西了。”
蔡霜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他的叔父蔡定忠一直以来都很忌妒姜家能和皇家走得那么近,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家已经到了能够随意进出宫廷的地步了。
想他们若是要进宫,谁不是提前几天就写了折子递进去,然后等到宫里有了答复之后,按品着装,恭敬谨慎、不敢行错一步说错一句地跟着宫里的内侍、宫女身后…这样像串门似乎的,想去就去,姜律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
第547章 发作
豪门之中也分三六九等。
蔡霜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
而且还发现自己可能属于最末一等。
他勉强陪着姜律吃了午膳,约了下次上门的时间,就起身告辞了。
姜律并没有把蔡霜放在心上,他匆匆去了紫禁城。
姜宪已得了消息,在慈宁宫的大门口等她。
姜律见了不由皱眉,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风大雪大的!李谦的东西还会跑了不成?”
姜宪赧然,笑道:“若是别人送进来,我会在这里等着吗?”
姜律听着心里觉得好受了不少,笑道:“快进屋去,小心受了凉。”
姜宪瞥了姜律身后抬着的那口箱子一眼,笑吟吟地和姜律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给太皇太后行了礼,太皇太后就问起李谦送的东西来:“都是些什么?”
“玩的、吃的都有。”姜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开了姜宪的箱笼有什么不对,道,“还有几本百晓生新出的词话本。”
姜宪讶然,忍不住抿了嘴笑。
太皇太后虽然不知道姜宪为什么这么高兴,猜测可能是小夫妻俩之间的轶事,心里高兴,也就不多问了,和姜律说了几句话,就放他们堂兄妹回东三所说体己话去了。
李谦让人捎了东西给姜宪,姜律完全可以托了在紫禁宫当差的王瓒送到姜宪手中,他来送东西是小,主要是奉了姜镇元之命,来和姜宪商量那十二万两饷银的事:“…爹已经悄悄地亲自见过庆丰银楼大当家的了,他们会把银子送去甘州的,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只要把银子交给庆丰银楼京城的分店就行了。”
姜宪不由挑了挑眉。
前世,她掌权的时候,庆丰银楼已经慢慢地从给人家打首饰兑小额银票逐渐开始接触朝廷的事务,帮着运转军饷,兑换盐引等等。
原来庆丰银楼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寻求新业绩了。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在宫里住着,不方便出宫。到时候我让刘冬月找你,该怎么办,你让人吩咐刘冬月就行了。”
姜律颔首,见姜宪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时往箱子上瞟,觉得眼睛很辣,不想再呆在这里,朝着姜宪挥了挥手,道着:“你去收拾李谦送来的东西,我先回去了。”也不理会姜宪的挽留,出了宫。
姜宪有些不好意思,可想看看李谦到底送些什么东西给她还是占了上风。
姜律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开了箱笼。
正如姜律所说,除了几本词话,还有福建的福饼,两湖的酥糖,天津的麻花,杭州的桂花糊…甚至还有杨柳青的年画。
这些宫里当然都有,可李谦在甘州,收集这些东西却不简单。
姜宪就挑了两副年年有余的年画,去了太皇太后那里,送给太皇太后讨个吉利。
太皇太后呵呵直笑,让孟芳苓收好了,叮嘱她过年的时候贴在东暖阁的大门上,并道:“这可是李谦大老远的送来的。”
孟芳苓笑盈盈地收下了,正准备放去库房,太皇太妃和白愫一起过来了,和太皇太妃商量过年的事:“按礼今天应该在谨身殿设年夜饭,可听坤宁宫里的人说,皇后身子骨不大舒服,这年夜饭到底怎么个摆法,还有待商量。不过,我想过了腊八就让掌珠回去,您看要不要让保宁和掌珠一起做个伴。”
韩同心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赵翌在她屋里连着过了好几天,然后又听说自赵翌要去参加狄狩斋戒三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陈女官的面。韩同心可能觉得自己有点把握,昨天特意把陈女官叫了过去,说是马上要过年了,要在谨身殿摆年夜饭招待皇亲国戚和皇上的宠臣,让陈女官把珍宝阁的藏品抄一份给她,她也好决定谨身殿用什么样的陈设。
陈女官当时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说,躬声应是,退了下去。
今天一早就把册子交了过来。
韩同心当场问起陈女官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起来。
陈女官倒也对答如流。
韩同心就让人照着陈女官说的地方去取。
去取的人回来当然是说东西不在那处。
韩同心趁机就发落陈女官,让陈女官就这样跪在坤宁宫的大殿上,直到赵翌下朝往坤宁宫去,她这才让陈女官回了珍宝阁。
可陈女官走到半路就晕了过去。
身边的宫女来求刘清明给杜胜递话,请杜胜给陈女官派个御医过来瞧瞧,说是陈女官的膝盖跪肿了,没办法走路了…
这个时候赵翌恐怕还不知道。
但韩同心搅事的功夫大家已经见识过了。
太皇太妃不想让白愫和姜宪卷入其中,想提早送她们出宫。
太皇太后是知道这件事的,可她舍不得姜宪,遂笑道:“等到了那天再说。反正都在京城,随时可以进宫。”
太皇太妃不再坚持,叹道:“这孩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清算陈女官的时候吗?去了个陈女官,说不定来了个王女官,李女官,她除的净吗?与其这样針尖对麦芒的,还不如就把陈女官留在宫里,至少在她眼皮子底下,可以知道皇上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
太皇太后却劝太皇太妃:“我们都老了,说得话孩子们未必喜欢听,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她老人家的话还没有落,姜宪和白愫还在琢磨着韩同心的事,有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草草地给在座的人行了个礼,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妃,皇上和皇后吵起来了。杜公公让请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过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半晌才问那小宫女道:“这是谁的意思?”
小宫女忙道:“是杜公公的意思…”
太皇太后就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道:“皇上都没有开口,我去了,让皇上以为我是去看热闹的?你就这么回了杜胜。让他学学怎么说话。”
小宫女刹时吓得面色苍白,身子不住地发抖。
太皇太后示意孟芳苓把人给拎走,并告诫姜宪和白愫:“你们都当不知道的。这夫妻打架,床头打了床尾合,什么道理也没有。你们可不要自不量力。特别是保宁,别以为你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就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了!”姜宪连声保证。
太皇太后吩咐关了慈宁宫的大门。
第548章 毒杀
这就是不管赵翌和韩同心的意思。
慈宁宫里的人都明白,连脚步声都轻了几分,生怕吵着乾清宫和坤宁宫,把两宫的战火烧到了慈宁宫来。
姜宪看了笑道:“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吧?乾清宫和坤宁宫离这里隔着最少一里路,等他们那边吵完了,我们还得两盏茶的功夫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此时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已经歇下了,白愫和孟芳苓几个在姜宪的东三所暖阁里喝茶聊天。
孟芳苓听了不由苦笑,却又欲言又止。
姜宪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拉着孟芳苓笑道:“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难得她有兴趣,孟芳苓想了想,低声道:“皇后娘娘刚嫁进来的时候,半夜三更的跑到慈宁宫来找太皇太后哭诉,说皇上把她陪嫁的一柄玉如意赏给了陈女官。太皇太后当然不相信。皇上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动她的陪嫁。说她的陪嫁都是宫里帮着置办的,玉如意之类的,宫里多的是,怕是她看走了眼,把珍宝阁的东西当成了她的陪嫁,让她好好查查自己的陪嫁再说。
“她一口咬定那玉如意是她的陪嫁,不愿意走,吵得太皇太后睡不着。只好把皇上叫来了,让他把皇后带走。
“结果她一看到皇上又改了口,说是自己看错了,在皇上面前陪着小心。
“把太皇太后气得肝痛,一夜都没有睡。
“当时太皇太后就说,皇后这性子谁若是帮她出头,谁就会被她当枪使。从那以后,不管是乾清宫还是坤宁宫有什么动静,我们这边都不管的…”
姜宪和白愫听了气得够呛。
白愫道:“亏得我还挺可怜她的,原来我们都是驴肝肺!这种人,不能帮她出头。”
姜宪冷哼,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没有出阁那会儿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推了蔡如意出头。可见三岁看老这句话是没有说错的…”
三个人正说着韩同心,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宫里是不能这样走路的,就是刚当差的小宫女、小内侍也是知道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
姜宪就听见刘清明隔着帘子禀道:“郡主,乡君,皇上过来了,派了杜胜过来叩门。”
此时已经是落钥的时间,按规定是谁来也不给开门的。可这天下都是赵翌的,那些内侍们谁敢死守着规矩不给赵翌开门?
姜宪叹气,道:“太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刘小满在太皇太后那边服侍。
刘清明道:“刘公公说,让郡主帮着挡一挡。太皇太后刚刚洗漱完,正靠在床上听小宫女读李大人送进来的词话呢!”
也就是说,太皇太后此时心情正好着。
姜宪和白愫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好!你请皇上到前殿喝茶,我这就来。”
白愫忙道:“我陪着你一块儿去。”
姜宪猜着赵翌多半是和韩同心吵了架,无处可去,来这里诉苦的。
走了个韩同心,又来了个赵翌。
太皇太后可一刻也不能消停!
姜宪脸色不太好看,更不愿意听赵翌废话,白愫主动请缨,她就拉了白愫一道去了正殿。
谁知道她们一踏进正殿,就看见赵翌脸色铁青,神色焦虑地在正殿里打着转转。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见是姜宪和白愫,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就奔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白愫似的,一把就抓住了姜宪的胳膊,气急败坏地道:“保宁,还好你没有惊动太皇太后!我真是气死了。知道韩同心怎么说吗?说她就是嫁个破落户也没有宠妾灭妻打她脸的…我打她脸了吗?我要是打她脸,早就册立嫔妃了!她还要怎么样?要我像服侍老佛爷似的服侍她吗?”
赵翌被曹太后压制了太多年,最讨厌、最反感的,就是有人逼着他干这干那。
韩同心正好犯了他的忌讳。
姜宪被他抓疼了胳膊,加之不愿意管他这些破乱事,只道:“你快放手啦!你不知道你的手劲有多大吗?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折断了!”
“是我的不是!”赵翌忙放开了手,满脸歉意地向她赔不是,“我都是被韩同心气糊涂了。你说,原来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韩同心虽然讨厌,可也没有这么讨厌。说话行事一点谱都没有。和那些市井妇人似的,争风吃醋,撒泼蛮横…”
姜宪无力地安慰他:“皇后娘娘那也是太在乎你的原因。”
赵翌微愣,随后神情大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吗?可她的脾气也太坏了些…”
言辞间到底温柔了很多。
姜宪和白愫就坐在那里听他抱怨:“…说起来我们也是打小的情份。可她嫁进宫里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事都要斤斤计较,就连个宫女给她沏的茶太热,她都要教训几句,你说,为着这种小事,犯得着吗?”
的确犯不着!
丈夫和表哥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求也不一样。
可若是有人把我当成个摆设似的,对我百般的要求,对自己却放任自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心里也会不平衡。
前世,赵翌也是这么看她的吗?
姜宪坐在那里听着,几乎要打起瞌睡了。
杜胜一副屁滚尿流的样子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赵翌的面前,声音颤抖地道,“珍宝阁的陈女官,陈女官没了!”
姜宪和白愫骇然,瞪着眼睛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而赵翌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抱怨中,不解地道:“陈女官没了?怎么没了?没哪去了?”
杜胜这个时候好像才镇定了些,匀了匀气息,红着眼睛道:“珍宝阁的陈女官刚刚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叫了过去,被灌了一碗毒药,奴婢和刘清明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陈女官已经,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赵翌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气极败坏,暴跳如雷,“韩同心,你这泼妇!太过份了!居然在内宫毒杀女官!你还是个女人吗?朕要废了你…”
他说着,看也没看姜宪和白愫一眼,直接就冲了出去。
杜胜爬了起来,匆匆给姜宪和白愫行了个礼,带着一群内侍、宫女,跌跌撞撞追了过去。
姜宪突然想起她杀了方氏之后赵翌骂她的那些话。
第549章 废留
姜宪觉得她这辈子离赵翌远远的,甚至把方氏给摘了出来,赵翌恩宠的女人还是死了,可见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慢慢地呷着温热的茶水,心情都舒畅起来。
白愫却担心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告诉太皇太后?”
“不用!”姜宪斩钉截铁地道,“陈女官已经去了,太皇太后知道了她也不可能活过来,只会平白让太皇太后担忧、伤心而已。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现在过去,也只会夹在赵翌和韩同心的中间被他们俩拉着诉苦而已。你以为有谁会为陈女官伤心不成?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们起来,陈女官还没有收殓。”
“不会吧?!”白愫迟疑道,“死者为大!”
“那是你的想法。”姜宪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可不是他们俩人的想法。我们还是回屋歇了吧!明天派人去给陈女官上炷香,跟宗人府的打个招呼,让他们好好地给陈女官做几场法事,让陈女官早点转世投胎,下辈子不要再进宫了。好生生的做个平头百姓。虽然没有宫里的荣华富贵,但有人心疼,有人护着,总比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好。”
白愫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说话,和姜宪各自回屋歇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忍不住派了宫女去打听陈女官的事。
那宫女回来的时候脸色发白,低声道:“皇上和皇后昨天晚上吵了一夜,陈女官尸体还躺在坤宁宫后殿里没有管呢!”
死者为大。
那宫女回话的时候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怅然。
白愫良久没有出声。
难怪姜宪不愿意嫁给赵翌。
姜宪真是太了解赵翌了。
那天赵翌没有上朝,等到中午,简王、东阳郡主、武阳郡主、会昌伯、曹宣、汪几道、熊正佩、左以明全都进了宫。
简王是来劝和的,东阳郡主和武阳郡主是来给皇上赔礼的,会昌伯韩忠,也就是韩同心的父亲,站在坤宁宫的大门口狠狠地把韩同心骂了一顿。
据说韩同心哭得不能自已。
曹宣和汪几道、熊正佩、左以明则是赵翌叫来的。
他要废后。
曹宣自然是劝,汪几道和熊正佩都没有吭声。左以明如今是翰林院大学士兼行人司司正,平时里就负责拟圣旨,赵翌把他叫来,肯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废后。
汪几道和熊正佩头痛得不得了,可这年余来斗智斗勇又让他们明白,直接反驳赵翌的意思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且还会让他对这个人反感。
两个人都只好不疼不痒地劝着赵翌,并把曹宣拖下了水:“国舅爷在这里呢?皇后是太后娘娘亲选的,如今要废后,还是请国舅爷说句话吧?”
直接把责任推到了曹太后的身上。
曹宣也不是吃素的,笑道:“皇家无小事。照我说,这件事很好解决。若是以国事论,皇后娘娘杀了个不愿意奉承自己的女官,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是以家事论,皇后娘娘这脾气也太大了些,三从四德是一点没有学会,也应该找了娘家的人来理论理论。还好会昌伯和简王都是讲理的人。我看皇上看在结发夫妻的份上,这次就小惩大戒一番算了。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发生,皇上再发作也不迟。”
说来说去,就是压着赵翌放过韩同心。
赵翌气得发抖,指着曹宣的鼻子就是一通骂:“你还是不是我表兄?”
曹宣只好朝汪几道和熊正佩使眼色。
左以明把两人拉到旁边宴息处。
曹宣小声地劝道:“皇上,您是天子,是天下人的父母,一言一行都要记入史册。有些事就不能不讲规矩。皇后娘娘既然失德,大家都站在您这一边,您就暂时先放过她一次。既可赢得个大度的名声,还可以让简王和会昌伯欠您一个人情。您又何必非得这个时候要和皇后争个长短呢?皇后不痛快了,只能呆在宫里。您若是不痛快了,还可以去别宫住住。废后这件事,关系重大,您可不能顺着自己的脾气来。怎么着也要三思而后行。实在是不行,去万寿山看看太后娘娘也成啊!不管怎么说,您和太后娘娘总归是母子,比这些外人强!”
赵翌想起简王让他和韩同心圆房的理由,用得是怕曹太后抱着赵玺重新垂帘听政。
可他现在想想,曹宣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那他们到底谁说得对呢?
赵翌丢下满屋的皇亲国威,朝廷重臣,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自昨天夜里赵翌走后就闭门不出,所有的人都装聋作哑,仿佛不知道乾清宫和坤宁宫发现了什么事似的。
赵翌过来,大家虽然惊愕,却个个忍着,神色间不敢流露出半分。赵翌就觉得很舒服,觉得宫里就应该像慈宁宫这样,安静、规矩、恭敬,而不是像坤宁宫那般吵吵闹闹,喧嚣嘈杂,总是有人往他身边凑,好像他是傻瓜似的,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接近他都是别有用心的。
他问姜宪:“你说,我应不应该废后?”
姜宪已无力吐槽,道:“那你想不想废后?”
赵翌仔细想了一会,道:“有点麻烦。再就是太后那边…”
姜宪在心里冷笑。
想当初,她毒杀了方氏,逼着他和嫔妃同房,他不也一边骂一边上了床。
“那就别废后了。”姜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在乾清宫,她在坤宁宫,你要是觉得心烦,就少来往吧!但还是生个嫡子嫡女的好。”
免得韩同心被你逼疯了。
赵翌点头,道:“我晓得了。”脸却一侧,眼角冒出些许水色来。
这宫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有姜宪,心如澄水,始终在做自己。
他回了乾清宫,对曹宣等人道:“不废后可以,简王要保证韩同心这是最后一次。”
曹宣等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帝后成亲还不到一年就要废后,不管是什么原因,记在皇帝起居录上总归是不好看。
简王更是莫名其妙,试着问来传旨的杜胜:“看来还得多谢承恩公啊!”
杜胜笑道:“还要谢谢嘉南郡主。刚才皇上去了慈宁宫。”
简王一愣,和东阳郡主交换了一个眼神,东阳郡主立刻塞了个封红给杜胜,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第550章 心结
杜明笑着接了。
简王和会昌伯、东阳郡主给赵翌赔了礼,道了歉,再三保证韩同心不会再犯,直到宫里要落匙了,才留下了东阳郡主继续劝告韩同心,简王带着会昌伯、武阳郡主出了宫。
可一出宫,简王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姜宪对赵翌的影响这么深。他们几个外戚老臣怎么也说不动赵翌,赵翌在姜宪那里坐了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就让赵翌不再提废后的事。
当初姜家为什么没让姜宪入宫呢?
简王心里留下了一片阴影。
赵翌却不管这些。
简王给他低了头,他又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他决定睡觉之前去探望探望姜宪,并把这个消息告诉姜宪,然后留了姜宪在宫里过年。还可以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放炮竹、让制办处给他们做灯笼、捏年糕、包饺子。让韩同心一个人玩去。就像从前那样,他和姜宪一起玩,韩同心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这让他的心情更愉快了。
但出了乾清宫,迎面走来两个不知道深浅的小太监,差一点撞着他的灯笼了。
杜胜面如寒霜。
赵翌却不以为意,招了两个小内侍,道:“你们在哪个公公手下当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两个小内侍没想到这么晚了,赵翌还会只带着十几个内侍只挑了两盏灯笼在内宫行走,早吓得如筛糠,打着颤儿道着:“皇,皇上,奴婢两个是在刘清明刘公公手下当差,刘公公奉了郡主之命,去给陈女官收殓,奴婢两个,刚刚去了内务府,领了了些香烛纸线,请内务府明天拨两个懂规矩的嬷嬷过来帮忙布置穿衣梳头…”
赵翌张大了嘴巴,道:“你说什么?陈女官还没有入殓?”
两个小内侍腿一软,就瘫跪在赵翌的面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赵翌大怒,道:“这关你们什么事!都是韩同心…”他说到这里,眼角瞟到周围战战兢兢的那些内侍,把到了嘴边的话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他不能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辱骂韩同心,那只会显得他没有度量涵养。
赵翌怒气冲冲去了坤宁宫。
东阳郡主正在劝韩同心:“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连个侍寝的名份都没有,你和她计较什么?现在好了,惹怒了皇上要废你。你就有体面了?”
比起宠爱他人,当然是被皇上叫嚣着要废后更没面子!
可韩同心心里那个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出来,嘴角翕翕,就要反驳母亲几句,谁知道却有小丫鬟跑了进来,白着脸道:“皇后娘娘,东阳郡主,皇上来了!”
母女俩不知所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赵翌已直闯内室,嚷道:“好你个韩同心,简王的话还没有落音呢,你就又开始折腾!毒死了陈女官不说,居然让她陈尸大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知道你心思歹毒,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歹毒到这个地步…”
东阳郡主听了直皱眉。
今天他们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之前皇上一直和皇后在吵架,他们进宫之后,皇上被曹宣和左以明拉走了,皇后则被他们押在坤宁宫里说教,皇后心中也有很多的委曲,哪里有空去理会那个被毒死了的陈女官。可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不分青红皂白,没有问皇后一句,就冲着皇后发起火来。
这样的态度,除非皇后能像个妾室似的不要颜面,哭哭泣泣地拉着皇上的衣袖跪地求饶,不然,这日子还真没法子过下去了。
东阳郡主不由抚额。
外祖父出马,皇上果然不再提废后之事。
原来赵翌可以退让到这个地步。
韩同心不禁就觉得自己有了一身看不见的盔甲般,底气足了,胆子也更大了。
她跳起来就道:“陈尸大殿!这是我的错吗?不是你再也不允许我靠近她三尺吗?我照着皇上的圣意回避,怎么,我又错了吗?原来在皇上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坤宁宫的东暖阁里又开始吵闹不休。
东阳郡主拉都拉不住,恨不得捂了女儿那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可赵翌在面前,她又不能这么做——她虽然是韩同心的母亲,可在韩同心贵为皇后的时候,她也是韩同心的臣属,她若是做出这样的举动,赵翌发起恨来,是可以治她个殿前失仪之罪的。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只好装受了刺激昏瘫在了地上,这才让东暖阁安静下来。
赵翌拂袖而去。
东阳郡主幽幽地睁开了眼睛,热泪盈眶,喃喃地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那么宠着你。如今可怎么收场?难道真的让我去求嘉南不成?”
正端着茶水在床头服侍的韩同心听着一愣,随后怒容满面,道:“我就知道姜宪会看我的笑话。从小就是这样,明明可以拉我一把的,她偏偏要站在旁边看着,等我出了丑,她又假惺惺像没看见似的,一言不发地走掉。”她说着,落下泪来,“如今可好了,她下嫁了个土匪,在家里肯定是说一不二,被夫婿像菩萨似的供着,身心畅快,冷眼旁观我被皇上嫌弃!”
“你给我住口!”东阳郡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喝斥道:“要不是嘉南给你求情,你早就被废了,你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这要是让嘉南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她以后还会帮你吗?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怎么说话、行事一点脑子也不用!你以后怎么在这内宫里生存下去。”
母亲说了那么多,韩同心却只听见一句“如果不是嘉南给你求情,你早就被废了”。
她脑子嗡嗡直响,腾地就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水溅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也感觉不到:“我不要她求情,我的事,我自己承担,要她假惺惺地做什么好人来帮着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