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比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她是寄住秦家的孤女，天真淘气，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而秦斯铭清冷端方，矜贵斯文，好似天之骄子。
周围人嘲笑她不配，完璧如却执拗地恋着他冷淡外表下的好，用心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自欺欺人了许久。
直至秦斯铭生日，完璧如抱着精心制作数月的礼物，在门边听到他与白月光的暧昧对话——
“我对完璧如的确没感觉。”
“我也承认，吻你的时候是真心的。”
一向自持淡欲的秦斯铭，仿佛刹那间跌落神坛。
-
收到分手讯息的那天，秦斯铭不甚在意。
他轻描淡写把完璧如留下的礼物搁置一边，妄断道——
“等她想通，把脾气改改，自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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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到，这个回来，是在两年后。
完璧如一身红裙出席展会，身段窈窕动人。稚嫩可爱的少女气之外，多了几分成熟明艳的美。
秦斯铭放下身段主动求和，“小如，我错了……”
完璧如生理性反胃，转身落入一个坚实怀抱。
男人安抚的动作温和，语气倒依旧透着股桀骜劲儿，“什么脏东西，别吓着我媳妇儿。”
一旁的秦斯铭哑声无言，浑身僵硬。
这人是他望尘莫及，惹也惹不起的景煜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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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煜屹出身京市名门，为人狂傲不羁，性子张扬落拓。学生时代，是离经叛道又优秀耀眼的风云人物；归国继承家业后，是叱咤风云且手段狠厉的年轻掌权人。
而完璧如此前的人生中，似乎从没听过这位阔少的名号。
她疑惑不解，只当是自己把目光错付，偏执喜欢秦斯铭而忽视了周遭的其他。
怎料男人得知后，目光扫过她脸，嗤笑片刻。
指间猩红的烟静默燃着，他良久才淡声道，“何止因为你的空视。”
轻狂傲慢的语气之下，是无奈隐忍的复杂情绪。
彼时他们还在冷战，而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完璧如抹着眼泪入睡，委屈得不行。却不知景煜屹独在书房，烟酒相伴，把少年时期的笔迹翻到半夜。
最后还是甘愿向她低头，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回到房间，为完璧如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在她额前落下极尽温柔的一吻。
“若非我有意避让，又怎会让秦家那小子欺负你这么多年。”
“如今这欺负你的恶人倒成了我。”
“我怎么敢的。”
这场冷战到底还是没坚持下去，甚至于，景煜屹再也没有和她吵过架。
完璧如顺着他那天的话回溯往事，倏然在无数细枝末节中恍然彻悟。
不是他从没出现。
是他曾自折一身桀骜风骨，刻意退出过、避让过，甘愿做她青春中籍籍无闻的仰望者，不知名姓的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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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褚霜叶拉着封明彰衣袖从电梯里跑出来，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有些惊魂未定——
系统的那个答案给了她极大的自信心，她一脸得意洋洋，仿佛拥有了绝世金手指。
于是略带鄙夷地打量了一下权尧，接着对着褚菲桃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什么野不野的呀，我又不瞎，审美也挺好的。”
说完就一溜烟钻进电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男女主还是男女主，万一主角光环突然起了作用，那她和封明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身边这个男人……
帅是真帅啊。
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太好，怪凶的。
但按照系统的话来说，他应该对原主挺好的。
褚霜叶眼神落到自己拉着他衣袖的手上。
既然不是塑料夫妇，按理来说，封明彰和原主走在一起的时候，要么就是牵着，要么就是挽着。
可褚霜叶并不想。
说实话，她无法这么快接受自己从母胎solo的少女突然变成已婚一年的少妇这件事。
刚刚抱住封明彰的做法，纯粹是紧急关头的下下策。
现在警报解除，她碰都不好意思碰他一下，遑论牵手。
或许是她发呆的时间太久，封明彰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褚霜叶的心跳又开始不正常。
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挺阔有型的黑色皮衣，她一截葱白似的手指勾着他的袖带，色彩对比鲜明。
目光中掺杂着探寻的意味，封明彰似乎等待她解释些什么。
“那个……”褚霜叶心里打着鼓，“牵个衣袖成吗？”
她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就差把“快答应我”写在脸上。
没想到远离了狼窝虎口，回到窝里还要面临一堆事。
她控诉系统。
【封明彰看起来那么凶，万一我不和他牵手他生了气怎么办啊】
【……】
系统不知道纠结什么，半晌才犹犹豫豫开口。
【不是的，其实——】
它话还没说话，却突然被封明彰打断。
“嗯？”
男人漫不经心出声，神色之中带了些意外，悄悄抬了抬眉梢。
他奇怪地打量她一眼，没过多久又开口。
“随你的便吧。”
褚霜叶欣喜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哇塞，系统你说对了诶！其实封明彰脾气挺好的！】
【……啊？】
系统声音有些虚，还没从反派竟然能打断它说话的发现中缓过神来，就发现褚霜叶这傻孩子好像误会了什么。
有封明彰在这里，它不知为何不能使用时间冻结，压根没办法和褚霜叶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它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干脆准备先应付过去，磕磕巴巴地顺着她的话答。
【啊对对对，他就是这种人！】
【口嫌体正直，面冷心热，爱你爱的不得了！】
【真的吗！】
褚霜叶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到自己还有反派这么一个大靠山，不由得开始自鸣得意。
真好啊，系统帮她，反派爱她。就算男女主的主角光环再强，那她也可以分分钟给灭了！
这以后得日子肯定不用愁。
褚霜叶大胆地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你还在想什么，”她看着还在原地的封明彰，语气中的轻松显而易见，“你过来不就是特意接我回家的嘛，咱们走呀。”
这地下停车场这么大，她可不知道他的车在哪。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抬步走去。
褚霜叶雀跃地跟上，一边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之前你提醒我褚菲桃要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封明彰会来一起告诉我。】
【弄得我当时害怕得要死。】
【我是新手系统，业务还不太熟练，剧情自然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嘛——诶等等，宿主崽崽你干什么，你去副驾驶？！】
褚霜叶一边从容地系上安全带，一边在心里疑惑。
【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男人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自顾自启动车，从皮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放在中控台的储物格内。
系统小心翼翼观察封明彰神色，最后还是破罐破摔。
【没、没什么……我就这样，爱一惊一乍的，哈哈。】
【……你好奇怪。】
褚霜叶莫名其妙，却没说什么。
车内没放歌，封明彰控着方向盘，也不主动开口说话，气氛很沉默。
褚霜叶总觉得，一路过来，他的心情都不太好。
她突然想到什么。
【完了完了。】
【？】
【他肯定是看到我去找权尧，之后又不肯牵他手，所以生气了！】
【权尧当时还衣冠不整的，他不会以为我给他带绿帽子吧？！】
褚霜叶越想越害怕。
【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的，要不是他爱的深沉，我现在怎么可能完整地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我现在肯定已经篡改剧情了，万一他提前黑化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赶紧解释一下？】
【啊？】
系统声音发颤。
【这个……】
它依稀记得，原书里，封明彰和原主是形同陌路的。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隔着一条马路。
封明彰的副驾驶也是不坐人的。
然而。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商量道。
【要不，你再死一次，咱们重开一局？】
【这不是我能力范围啊！】
褚霜叶：“……”
-
路上堵车的间隙。
褚霜叶最后梳理一次措辞，抬头看了一眼红绿灯。
她确定自己能在这一分多钟内解释完权尧的事，这才骨气勇气开口。
“老公啊……”
她刚刚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这个称呼。
虽然很不习惯，但能迅速拉进他们俩的距离，更能取得封明彰的信任和原谅。
大女子能屈能伸嘛。
“其实——”
刚一开口，却被封明彰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打断。
“我在开车。”
褚霜叶看了一眼仿佛凝固般的车流，以及前方那个大大的红灯。
褚霜叶：“……”
良久，闷声道。
“哦。”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褚霜叶有些生气，周围气压很低。
旁边的男人倒是很放松。
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看上去惬意自得。
没过多久，沉沉夜幕之下，车流松动，银黑双拼迈巴赫驶上跨江大桥。
突然而至的电话铃声打破冗长的沉默。
褚霜叶余光注意封明彰的动作。
男人只扫了一眼，就按下接听。
就按下接听。
按下接听。
接听。
褚霜叶：……？
褚霜叶突然气得牙痒痒，内心一股火气直冲冲往上涌。
气死了！
他刚刚还说在！开！车！
她开口前还特意找了个堵车的时候呢！
现在呢！车来车往的！就这么按下接听了！
可恶！
褚霜叶气鼓鼓地别过头，以示自己的愤怒。
只留了一只耳朵偷听。
对面是个年轻男人。
“喂，明彰，在哪玩儿呢？”
“刚从阿冽那里回来。”
和朋友说话的时候，封明彰的语气明显比刚刚亲昵些，也不吝啬说话的字数了。
褚霜叶却突然有种不对劲的预感，她侧身望去——
果然，封明彰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偏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下一秒突然补上几句话。
“上次说的那块表，阿冽不是帮我买到了么。”
“所以我方才呢，”封明彰控着方向盘，语气懒洋洋的，“特意啊，去他家取了一趟。”
褚霜叶：“……”
她突然想起来，在刚刚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句话。
——你过来不就是特意接我回家的嘛。
并且，这似乎是出自她口。
天哪。
天哪！！！
褚霜叶瞬间有种跳窗而出，一个箭步跑到桥边并跳下去的冲动。
但她止住了。
救了个大命。
她好像确实看到封明彰上车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系统同样为她捏一把汗。
【那个……我之前说的建议再考虑下？】
【这局重开？】
“……”
“我谢谢你。”
褚霜叶僵硬地再次别过头，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车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等会儿来我这打牌啊，最近刚好淘到了几瓶好酒。”
“你早说去阿冽那，我就不用多打一个电话了。”
封明彰的笑意还未敛去，打趣对面的年轻男子，“动动嘴皮的事，懒不死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一定是答应了的。
也就是说，今晚他可能不回来。
耶斯！
褚霜叶的心情过山车一般，从刚刚的羞愤难当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不用和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实际上的陌生人共处一室，简直不要太开心。
“你从阿冽那里直接过来我这吧。”
“差不多二十分钟，能到噻？”
“到不了。”封明彰语气很淡。
“你逗我玩呢！”对面男子炸毛了一样，“你车技比可我好，这么点路，我开最慢也才二十分钟！”
封明彰被他逗笑，“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男子显然不信。
“你家公司轮不到你操心，自己公司最近又发展那么好！”
对方咬牙切齿，“说——你要去哪儿鬼混！”
封明彰轻啧一声，“啰嗦。”
语气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褚霜叶知道他应该是准备先送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