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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宗一听到敲门声就冲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苏寻立刻冲上去抱大腿:“妈妈!”兴奋极了的样子。
苏寻低头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弯腰抱起他,笑着问他:“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舅舅也有帮我。”苏小宗用力点头,搂着妈妈的脖子深情地蹭啊蹭,苏寻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甚抓起桌上的钥匙,提起小卷毛的小行李箱走向还敞开的大门:“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苏寻看着他背影:“陆程杨在楼下。”
苏甚转过身来,眉头微挑,嘴角斜斜勾起:“是吗?他要送你们?”
“嗯。”苏寻抱着小家伙走到他跟前,放下苏小宗,小家伙自己蹲在地上换鞋子。
苏甚低头看了一眼蹲在脚边的小卷毛,问苏寻:“你这是打算让他们相认了?”
苏寻点头,苏甚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说了句:“你自己考虑清楚,孩子归孩子,别再把自己的后半生赔进去了,就算我同意,爸那边你也交代不了。”
“我知道。”苏寻低声说。
“妈妈,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换好鞋子的苏小宗站起来,仰着脖子看苏寻。
苏寻弯腰抱起他,笑了笑:“走吧,回家去咯。”平时她都会让苏小宗自己走的,但她几天没见儿子了,也很想他,就抱着他一路下了楼。
陆程杨站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听得小孩的笑声,掐灭手中的烟往前走了几步,苏寻抱着小家伙走出来,旁边是提着小行李箱的苏甚。
苏甚淡淡瞥了陆程杨一眼,兴许是上次痛揍了他一顿,现在再看到他心里倒平静了不少,至少能忍住再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苏小宗惊讶叫出声,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陆程杨看。
陆程杨朝他们走过去,对小家伙笑了笑:“我送你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可是舅舅也说送我们回家啊。”小孩眼里有些疑惑,为什么最近总是能看到这个叔叔?
陆程杨看向苏甚:“我来送他们吧。”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小行李箱。
苏甚伸手挡住他,悠悠说:“不用了,还是我送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或者你想跟着也行。”转身往地下车库走,丢给苏寻一句“快过来”。
苏寻看了陆程杨一眼,抱着苏小宗跟在苏甚后面,苏小宗趴在苏寻肩头看陆程杨,小声问了句:“妈妈,叔叔最近怎么总是跟着我们啊?”他还不知道这个叔叔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所以一直叔叔叔叔的叫。
其实他问过陆程杨,只不过陆程杨没告诉他,陆程杨觉得“陆程杨叔叔”或者“陆叔叔”都太过生分,还不如让他继续叫着“叔叔”,反正总有一天他要改口叫爸爸的。
苏甚的车从另一个出口开出来,特意绕到陆程杨面前,打开车窗露了个脸,再一踩油门将车开出去。
陆程杨调转车头跟了上去。
“哥,你干嘛呢?”苏寻对苏甚这种行为有些不解。
“没干嘛,想找人喝杯酒罢了。”苏甚勾了勾嘴角,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那辆奔驰。
“你不会又想打架吧?”苏寻狐疑地看向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刚出门就打起来了。
苏甚分神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你别管我,喝酒还是打架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舅舅,妈妈说打架是坏事,你不能打架。”后座的苏小宗哼哼叫了一声,上次跟周铭晨打架的事情他记忆深刻,妈妈教育了他好久。
“行,不打。”苏甚随口敷衍着小卷毛。
…
两辆车同时到达苏寻家楼下,陆程杨从后备箱拿出苏寻的行李,苏甚一并接过,淡淡瞥他一眼:“你在楼下等着吧,等会儿一起喝一杯。”
陆程杨看了看苏寻和苏小宗,点头:“可以。”
苏寻没看他,苏小宗朝他挥了挥小手,奶声奶气得:“叔叔再见。”
陆程杨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小小的卷毛很柔软,小家伙兴许是被他揉着脑袋不舒服了,绷着小脸躲开他的手掌,他蹲下身温声对小家伙说:“再见。”
他们上楼了,陆程杨站在楼下往上看,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原本漆黑的窗户透出柔亮的光。
苏甚很快就下来了,看了陆程杨一眼就直接钻进车里,之前他连车钥匙都没拔,很快就启动车子将车开了出去。
陆程杨拉开车门掉头跟上,他不知道苏甚是不是又想找他打架,即使是,他也会毫不犹豫跟上。
两人到了一家私人会所,进了包厢,上了很多酒。
苏甚将一瓶酒放陆程杨面前,冷笑了一声:“寻寻以为我肯定是又想揍你一顿,出门前拉着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打一顿就够了,扯平了。”
陆程杨看了他一眼,皱眉问:“什么意思?”
苏甚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示意他喝酒,陆程杨端起杯子仰头喝尽,然后看着苏甚:“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们家有根这么粗的木棍。”苏甚食指和拇指圈成圈,比划了一下,“那根木棍就是为我而存在的,我妈很早就过世了你知道的吧?那时候苏寻是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小丫头,我爸一个糙汉子把我们带大,我从小到大挨的打数也数不清,可苏寻就跟个小公主似的,我爸连她手指头都没打过一下。”
陆程杨的心慢慢被攥紧,黑眸眯了眯,盯着苏甚,几乎已经猜出他下面会说什么了。
“当我爸看到苏寻的离婚证时,气得暴跳如雷,当下让她跪在地上,拿起那根从来只打我的棍子朝她打了下去,打得那个狠啊…我赶到家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得卷缩在地上,抱着肚子快晕过去了。”
第27章
苏甚说完那几句话就没继续了,看着陆程杨突变的脸色忽然笑了笑,语气尽是嘲讽:“怎么?心疼了?原来你还会心疼啊?”
突然拉起一瓶酒往地上狠砸,“啪”的一声,玻璃碎片乱溅,伸手扯住陆程杨的领口,面部有些狞狰地怒吼:“你他妈的原来还会心疼啊,你当初干什么去了啊?她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瞒着家里就嫁给了你这么一个人渣,还怀了个孩子回来,你知道邻居们都怎么说她吗?我爸好好一个闺女就这么被糟蹋了,你说他能不气吗?但你人在哪儿呢?连个名字连个长相我们都不知道,我爸只能把气全撒在寻寻身上,连家都不让她住了,因为怀孕她连份正式的工作都没办法找,只能挺着个肚子跟朋友一起守着家服装店,跟她同龄的女孩子都在干嘛呢?在逛街约会看电影旅游!她却得一个人守着个孩子!她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却碰上了你这么个人渣!”
苏甚越说越激动,看着陆程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觉得可笑至极,拳头控制不住往那张脸上打了一拳,又一拳…
过了一会儿,苏甚才揉着拳头坐回沙发上,冷嗤:“果然我还是想揍你一顿。”
陆程杨被狠揍了一顿,却好像没感觉到疼似的,身体上的疼他早已经麻木了,只有心…还在狠狠抽着,只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猩红的眼望向苏甚:“后来呢?寻寻…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她正怀孕,却被那样狠打了一顿…陆程杨脑子里浮现出寻寻疼得卷缩在地上的画面,心就像是被狠狠地凌虐了一番,疼得窒息。
苏甚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挺耐打的。她怎么样你现在来关心又有什么意思?”
陆程杨沉默了一下,黑眸猩红地看着苏甚,语气有些卑微:“求你,告诉我。”
苏甚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倒了两杯酒,示意他喝,见他毫不犹豫地仰头喝尽,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良久才慢慢开口:“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毕竟是几年前的事了,苏甚回想了一下,从那件事之前,他确实没有一点儿当哥的觉悟,经常逮着机会就欺负一下妹妹,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忽然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担当。
苏寻被打的那天晚上,苏甚正在外面跟客户谈合作的事情,接到苏立军的电话就立刻赶了回去,打开门看到的画面便是苏寻抱着肚子卷缩在地上,苏立军拿着木棍还要往她身上打,苏甚连忙冲上去夺下棍子:“爸,多大的事?你这是要打死她吗?她从小就没挨过打,你怎么能拿打我的力道来打寻寻啊!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份打!”
往地上望去,苏寻已经卷缩着晕过去了,面色苍白如雪,惊得他立刻将木棍扔掉,弯身抱起她,转身对苏立军说:“我先带她去医院,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苏甚抱苏寻下楼的时候,不少邻居都看到了,纷纷凑上来问怎么了?苏甚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爸一个怒气冲冲的电话就把他招了回来。
苏立军也跟着上了车,面色还是绷得紧紧的,苏甚望了一眼被他放在后座的苏寻,问:“爸,究竟是什么事?你把苏寻打成这样,平时你不是最疼她的吗?”
“我平时就是太疼她了,她才这样无法无天,她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爸爸!”苏立军嗓门大,中气十足,生气时声音更大。
苏甚皱眉:“究竟是什么事?”苏寻从小就挺乖的,偶尔会做些先斩后奏的事,但都还在苏立军许可范围内,究竟什么事能让苏立军气成这样。
“我让她把毕业证拿出来给我瞧瞧,她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出来,我就进去看了看,谁知那丫头手里正拿着本离婚证发呆!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样慌忙把手里的东西塞回柜子里,离婚证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吧?你刚大学毕业的妹妹竟然有离婚证!”苏立军越说越气,大掌拍在车门上,气得直喘气,“我让她把那个东西拿给我看,里面真真切切写了她的名字,而那个男人的名字已经被她用笔划得看不出了,我问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她怎么也不肯说,气死我了!”
苏甚惊得差点撞上前面的车,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苏寻这个先斩后奏…不,她压根就没打算说。
到了医院,护士检查时发现,苏寻肩上背上手臂上全是一条条红肿的淤青,更糟糕的是,她怀孕了。
一个刚大学毕业就带了本离婚证回来的年轻姑娘,怀孕了,这个消息炸得苏立军和苏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男人在病房里坐了一夜,也沉默了一夜。
苏寻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苏立军已经不在病房里了,她望向背对她站在窗前的苏甚,轻声叫了句:“哥…”
苏甚闻声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第一次在这个妹妹眼里看到浓浓的哀伤,像只受伤的小鹿,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伤痛,她回来半个多月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怀孕了。”苏甚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梗得难受,“医生说有流产征兆。”
苏寻那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如放空般,没了焦距,原来昨晚的感应是真的,这个孩子是离婚前那几个晚上留下来的吧…那几天是她危险期,陆程杨那么疯狂地要了她几个晚上,她累得没心思去想别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安全措施,或者做了,这只是个意外。
那几天晚上的缠-绵就好像一种告别仪式,陆程杨把他对她所有的热情在那几个晚上耗尽了,所以他腻了,不要她了。
这个孩子以这种方式到来,让她觉得难受极了,时刻提醒她,陆程杨都不要她了,她肚子里却有了他的孩子,她才不要给那个坏男人生孩子!
“哥,我不要这个孩子。”
苏甚盯着她的侧脸,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下隐隐有水光,却没见眼泪流下来,他走过去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好,我去帮你安排,爸的意思也是这样。”
苏寻缩回被子里,闷闷地说了句:“哥,谢谢你。”
苏寻被苏立军打得很伤,医生建议先休养几天再做手术,不然身体损伤更重。
她住院那几天,苏立军没来过医院,苏甚请了假,每天都在医院陪她,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可苏寻每天都安安静静的,他带来的饭菜都努力吃完,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后,腹中的胎儿也慢慢稳定了。
苏甚陪她到手术室门口,门外还有两三个女孩在等候,有一个神色焦躁,有一个年纪跟苏寻一般大的女孩正紧紧地抓男友的手,眼圈红红的,还有一个正跟陪同的朋友大骂让她怀孕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