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上课还是去挤地铁,直到有天一个不长眼的哥们儿踩脏了苏之微的豆豆鞋。

苏之微黑着脸跟尹从森要免税的鞋子。

尹从森取笑她:“护理鞋子的钱都比打车贵。”

苏之微怒了,买了辆普普通通的小车,开始了堵车的日子。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马上就要到王旭的生日。苏之微看着日历上大大的红色圈圈,照常上下班。

王旭这阵子一直杳无音信。苏之微并不孤独,可能某天,他正在某处看着自己。他一直在自己身边。生日宴会应该会很隆重,他优雅的妻子会挽着他的手臂做一个称职的女主人。有些事情,只靠爱是不能解决的。我们都是红尘里的俗人,我们都需要一个俗世认可的身份。

一年前王旭的生日,苏之微第一次吻了他,在那个喧闹的酒吧。

想到这里,苏之微发现自己已经在生活和生意里陷得太久太久。

王旭生日当天,苏之微换了高跟鞋和低胸装,精心化好妆,准备独自去寻点儿乐子。

也许,她只是想找个出口发泄一下,又或者,只是找个借口,看看能不能遇见王旭。直奔王旭去年过生日的酒吧。酒吧门口没有他的车。苏之微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也失落了。

找到服务员,塞了100元的小费,在人挤人的酒吧里找到一个大大的沙发座。有钱能不能使鬼推磨没人知道,但在酒吧,有钱就能买到磨来推,倒是真的。

苏之微点了一瓶巴黎之花,香槟被烟花的光芒笼罩着从黑暗的大厅中递到苏之微面前的过程中,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苏之微安静地坐在沙发深处,带着对王旭的思念和忧伤,在微弱的光亮中若隐若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香槟的快乐泡沫在苏之微的安静中仿佛也变得忧伤起来。

一个又一个男人走过来,搭讪碰杯。苏之微头都没有抬。

直到,那么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让苏之微猛地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眼睛,干净笔挺的白衬衣,像苏之微一样不属于这里。

苏之微礼貌地笑笑。

他问:“可以坐这里吗?”

苏之微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也许,两个人都寂寞。

不用聊什么,两个人都不怎么讨厌对方,一起喝酒。喝完苏之微的一瓶酒,他又叫了一瓶巴黎之花。

喝多了,苏之微有一点儿眩晕,心跳也有点儿快,在狂热的音乐里走出去跳舞。他也站起来,从背后抱着苏之微一起跳。

那么熟悉的味道,男人特有的坚实胸膛和心跳。

苏之微忘情地跳舞,仿佛回到了龙舌兰那一夜的沙滩上,全身心地忘乎所以地沉醉在记忆里。最后还是跳累了,苏之微向陌生人笑着喘息着摇摇头,走回沙发。

接着喝酒,喝完第二瓶,开了第三瓶。等苏之微再站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站不稳了,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回家。她拿起包往外走。陌生人也跟了出来。

一出酒吧,北京夏夜的清新空气驱散了酒吧里的燥热。苏之微清醒了一些,伸手拦车。

陌生人追过来,握住苏之微的手,说:“我送你。”

苏之微摇摇头:“我只是来喝酒跳舞,我不寂寞,你走吧,我不是那种女孩。”

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了眼前,保安从里面走出来,把车钥匙给了陌生人。

苏之微摇晃着微醺的脑袋,不解地想,这是火星吗?法拉利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此时此刻的苏之微只是想念王旭,疯狂地想念,刻骨铭心地想念。不是古龙水的味道,也不是黑色的法拉利,只是那个人。

所有的物质都可以舍弃,我只是想要你。苏之微暗想,等遇见王旭,我会告诉他我有一个法拉利的艳遇。

陌生人急了:“为什么不肯让我送你?”

苏之微笑起来,带着醉意说:“因为你和我男人用一样的香水开一样的车…”

陌生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以为你是单身…”

苏之微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尾戒,露出一丝苦笑。

打车到楼下,苏之微晃悠悠地走出车门。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楼下。烦人的陌生人,半夜跟踪。

苏之微有点儿悔意,又有点儿怒意,没想到是这么难甩的烂桃花。趁着酒劲儿,苏之微用拳头咚咚地敲了敲车前盖,不耐烦地说:“回去吧,拜托了!我有男人了。我不是那种女孩!”

车里没有动静。苏之微愈发烦躁:“不要再跟上来!我会叫警察的!”

转身要上楼。车门打开了。苏之微心想他再往前走,就转身露出自己最凶的样子来恐吓他,或者大叫几声保安。

一转身,竟然是王旭,抱着一大束玫瑰,还提着一盒小蛋糕。苏之微彪悍的表情僵在脸上,仔细地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王旭烦躁地看着苏之微:“你到哪里去鬼混了?!还被人跟踪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时间,苏之微的大脑空白了,不会转了,傻傻地问:“你在这里干吗?”

王旭凶凶地走过来:“你说我在这里干吗?!”

苏之微微弱地反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王旭恨不得把花扔了:“你说呢!打他妈一百个了,你丫带手机了吗?!”

苏之微看看小手包,根本就装不下手机,出门也没想带手机。苏之微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王旭凑过来闻了闻苏之微:“穿成这样,一身酒味,你去夜店了是不是?!还被别的男人跟踪?!还跟我开一样的车?!”

苏之微看着王旭,突然笑了出来:“嗯,还和你一样的香水味呢。”

王旭把花往苏之微手里一塞,直接拖着她上楼:“赶紧回家,穿这么短。净给爷们儿丢人!以后不许去那些个地方,我告诉他们经理盯着你,看见你去一次我打你一次!”

苏之微在昏昏沉沉中被拖上了楼。有王旭在,那么好。苏之微好开心,傻呵呵地踢掉鞋子,大声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王旭的怒气还没散,烦躁地嘀咕:“冰激凌蛋糕都化了,真他妈烦!”

用湿毛巾给苏之微抹了把脸,“这么容易醉,还这么爱喝,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苏之微一把抱住王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说:“我以为你不见了呢!”

王旭低头亲了苏之微一口:“我要是不见了,你就被人掳走了!瞎惹桃花!”

苏之微像个得到糖果的小朋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晃悠:“你来跟我过生日哎!”

王旭把苏之微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喝醉了,好好睡吧,别瞎晃悠。”

苏之微搂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别走,别走,我一个人好孤单,我很想你。”

王旭躺下来,睡在苏之微身旁,摸着她的脸,哄着她睡下。早晨醒来,苏之微觉得好像梦见王旭了,口渴得要死。

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别他妈的再去夜店!!!别他妈的再喝酒!!!苏之微笑了,原来昨夜不是做梦。客厅里放着一大束玫瑰,有王旭真好。

可是,他是别人的老公。

决不放弃

可是,他是别人的老公。

每每想到这里,苏之微就觉得这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心结,郁闷却又无解,只能按下心头的不安,想想自己的正事。

上网看新闻,无数的官方、非官方言论都在说如何稳定股市,国家鼓励各国资委下属的上市公司增持股份。

苏之微觉得是不是应该是时候抄底了。她先去梅总办公室聊了一个小时,再去银行看看短期理财期限,为抄底做准备。

两天后,煤老板资金到账了,4000万。煤老板真聪明,如果亏了,这4000万反正是白捡的,无所谓。如果赚了,用4000万的基数去翻番也是非常可观的收入。王旭的账户里是5000万加些零碎的短期理财收益。苏之微自己的账户是300万。苏之微不再给梅总打理账户,主要是怕下单时间来不及。

梅总也明白,提了个要求:每天早晨跟苏之微吃早茶,聊聊股票。三个账户全部半仓买入。结果一个月以后股市没有反弹表现,三个账户全面浮亏。

煤老板打来电话:小苏啊,不要着急啊,我相信你的。苏之微心想:放屁!你相信我还打什么电话!赚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打电话来!

苏之微淡定地回复:“我们做大波段,左侧建仓是有浮亏期的,不会有问题。”

煤老板安心了:“呵呵,好啊好啊。”挂了电话她才开始闹心,到底还是有些没底,这要真这么亏下去可怎么得了。

苏之微用大户的身份跑去参加券商策略会。

来参会的都是些做投行的、基金经理,或者证券分析师,苏之微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在其中非常显眼。

策略会休息期间,苏之微始终保持微笑,心里却在打鼓,赶紧得找个老大问问情况啊!她也不知道谁是老大。

旁边有人看见苏之微这么笑眯眯的,很是讨喜,问道:“你哪个公司的?”

苏之微不敢自报家门,一来不知道别的大户有多少钱,二来不知道自己这种菜鸟水平会不会被专家鄙视。她随口编道:“我是这个券商的实习生,今年研究生刚毕业。”

这位大哥立刻显示出经验老到的样子:“那你入行时间太短了。”

苏之微赶紧谦虚谨慎地说:“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前辈怎么看啊。”

大哥自信地说:“大盘这么差,一时半会儿不会好的,还要创新低的。”

一听这话,苏之微心里拔凉拔凉的,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旁边一个黑脸汉子听到,张嘴说道:“创什么新低!这就是底。”

自信哥一看黑脸汉说话,也不反驳。苏之微又一惊,好一个黑脸汉,英雄所见略同啊。

她低眉顺眼地上前请教道:“先生,您为什么这么看呢?我听前面几位专家的讲话好含糊,都没说涨还是跌。”

黑脸汉不屑道:“狗屁专家,都是见风倒的。美国危机一旦触底,避险资金会马上回流,各国会疯狂印钞票,不涨才怪,会有一波大行情。”

苏之微一听这么专业的分析立刻崇拜了。自己虽然也隐约觉得政府给足了马力要鼓舞士气,可是外围情况实在不明朗,听黑脸汉这么一说立刻信心满满,赶紧积极主动地换名片。

一看黑脸汉的名片是个投资公司的董事长,美国知名大学毕业的金融学博士。苏之微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挖,没想到一个黑社会长相的大叔竟然这么学识渊博。

她立马决定拜师学艺,好好巴结。

黑脸大叔看苏之微也算忠厚老实,在她的几次盛邀之下,终于赏脸吃饭。

每次吃饭都跟苏之微讲讲世界局势和股票行情,从宏观行业公司数据到技术资金能量,不一而足。苏之微巴不得多长几个脑子一并用来学习记忆才好。苏之微一口一个“师父”地喊着黑脸大叔,大叔对苏之微的尊敬颇为受用,也介绍了很多他的好朋友给苏之微认识。

苏之微在这群隐身的大鳄中东听西听的,进步神速。

10月,师父他老人家来京办事,吃饭时告诉苏之微一只股票。

苏之微晚上狠狠地做了一番功课,第二天一开盘就狂买,结果发现这只股票盘子太小,自己三个账户加起来将近一个亿的资金买起来好困难。

打电话跟师父哭诉。师父大人这才惊觉这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丫头竟然是个大户,从此倒是对她的讨教更上心,联络也更加频繁。

至此,苏之微的炒股技艺算是正式进入专业领域。

两个月,这只股票翻了一番。王旭的账户一亿,煤老板8000万,苏之微自己600万。

苏之微这边顺风顺水地炒股,正忙得不亦乐乎,王旭那边出事了。

张总把苏之微叫到办公室,指着搜狐首页的新闻:“看见这则消息了吗?”

苏之微一大早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在张总的电脑上一看,腿都软了,王旭的父亲出事了。

新闻是他父亲的下属被调查的内容,那王旭全家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苏之微顾不得细听张总说些什么,赶紧出去用王旭给她的手机拨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旭的声音传过来:“不用说,我知道,等我。”

苏之微一整天都心急如焚。这可不是小事啊,这可是身家性命的大事,这事情大得苏之微根本想不出来会对王旭及他的全家有多大的影响。

一整天,王旭毫无消息,也没有回电。苏之微也不敢再打电话过去。既然王旭那么说肯定是怕有人监听。他会不会被软禁了?他的父亲母亲会怎样?他现在住到哪里去呢?他会受多大的牵累?他们全家会不会被判刑?王旭会被判多重的刑?!

几百个问题在苏之微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打转,她越想,疑团就越多,越想,就越害怕。

下了班直接回家,连饭都没敢去饭馆吃,打了电话让服务员小妹给送上楼。

凌晨时分,王旭敲门,苏之微扑过去开门,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看看他身后有没有人。

王旭看上去很是疲倦,神色倒是很平静,小声说:“没事,我偷跑出来的。”

苏之微急得要哭出来:“到底怎么了?!会怎么样?!”

王旭捏捏额角:“全部能查到的账户都冻结了,很多人被牵扯进来。我爸妈和我被限制,不得离开北京…”

苏之微被吓到了:“那…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吗?”

王旭好像一下子老了,额上多了几道皱纹。“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有。”

苏之微不甘心,拼命地动脑子:“求求人呢?”

王旭苦笑道:“求谁?这个级别你还能求谁去?”

苏之微一想,老百姓可以求九品县官,九品县官可以求八品的官,那一品大员求谁去?!王旭妈妈说得对,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对于他们家来说,要钱有什么用。

苏之微还是不服气,继续出主意:“那你平常那些朋友呢?!”

王旭无奈道:“这个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6月的时候就有人在查,有人早就听见风声闪到国外了。其他人避都避不及,怎么会伸手惹事呢。”

苏之微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那些钱,恍悟原来王旭是一早就想到会有问题才在她这里做了准备,留了一手。

苏之微刚开口:“那我这里的那些…”

王旭捂住苏之微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找到她的两个手机,把手机电池抠掉,才接着说:“小心,那些钱你要留好,我这几天到处活动要用到,你先给我2000万。”

苏之微又傻了,几天的活动用到的数额竟然是千万级别的。

摊上大事,钱真的不值钱。

王旭又交代了苏之微很多事情,搞得像是她马上要被牵连。

苏之微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一一牢牢记下,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哪怕是可能会有一点儿对王旭有伤害的事情,苏之微都不愿意做。

和苏之微约定了后天给钱的地点,王旭没再多做逗留,很快走了。

第二天,苏之微找个高点,把王旭的账户卖出了4000万股票。同时通知银行隔天要支取2000万。

第三天,2000万现金从股票账户转移到银行账上。苏之微按照王旭的嘱咐在网上银行分别向10个账户汇出了钱,然后拿着不知道谁的身份证,去银行取了20万现金,用普通的垃圾袋裹好,扔到车里。

开到公园门口,看到王旭的车,马上把钱扔到他车里,自己再到北五环转了一大圈,绕着胡同回到家。

整个过程中苏之微的手都是抖的,她明白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王旭的事情牵连进去,也明白自己面临的危险。

但只要有一点儿救王旭全家的希望,苏之微都不愿意放弃,否则,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孤注一掷

第二天上班,张总把苏之微叫过去,神色凝重地说:“我想你知道了David的事情。”苏之微点点头。

张总接着说:“我们红树林的项目公司赶紧清算吧。”

苏之微一听这个话内心就万马奔腾。前期费用都是王旭掏钱打点的,现在清算的话,董事长和张总一分钱不亏,可是王旭就亏大了。

最重要的是,王旭在前期向各方承诺的事情都落实不了,再加上他家里遇到的这个事情,恐怕王旭以后在三亚甚至整个海南都没办法混了。这简直就是让王旭伤根动骨的方案。

苏之微刚要解释分辩,张总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Stella,你要职业一点儿,你是公司的员工,你的义务是为公司服务。”

苏之微知道此刻争论也没有用,毕竟自己还需要有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只能回去自己想办法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苏之微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形势。

现在做清算无非是怕项目做不下去了,想保住董事长和张总自己的1.4亿,然后和王旭划清界限。但是,这项目难道真的就做不下去吗?三亚的关系也撤退了?可是,此时项目已经进展到一半了,最重要的不是前期的那些个关系,而是项目本身,如果项目能够坚持做下去,再有半年应该就可以谈买家了。

对王旭而言,如果清算,他投入的6000万扣掉前期的公关费用和给别人的承诺也就不剩什么了,甚至可能还要倒贴。三亚那边可能就会和他撕破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翻身。站在王旭的立场,他一定是想做下去的,只是现在自顾不暇,恐怕都没有时间细想。这个项目因为有董事长的关系在,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牵扯到王旭家的纷争。

苏之微不敢给王旭打电话,怕因为这一个电话被发现然后被追查,就太不划算了。题目算是看清楚了,解题要怎么解呢?苏之微觉得很头痛,靠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解决这么大的难题?1.4个亿啊!光数“0”就够她数上半天了。王旭现在处处要用钱,动不动就千万级别。

听他的口气,刚花出去的2000万才只够他支撑几天。苏之微默默地把王旭的股票账户又卖了1000万。现在户头上剩下5000万股票和3000万现金。

苏之微看着剩下的5000万,突然想到:王旭还不知道自己赚钱了,他还以为只有5000万,不知道赚来的这5000万。也就是说,王旭解决这次危机的全部预算只有5000万而已。

苏之微像是看见了一丝曙光,撑着脑袋再想了想,可以把股票都卖光,然后把红树林项目接手下来!可是缺口是1.4个亿啊,就算有了5000万,还有9000万啊!

苏之微一想到“亿”这个字眼,就一阵心悸。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数目啊。她默默地打开煤老板的账户,8000多万,自己的账户,600万。居然差不多9000万!差不多!这么算下来,9000万的缺口只差不到400万了,相对来说,400万就是小数目了!苏之微不由得兴奋起来,转念再一想,自己账户里的钱都好说,煤老板的钱人家是要炒股的,他会同意吗?

苏之微左右思量,决定孤注一掷赌一赌,找煤老板聊一聊。打通煤老板的电话,他老人家表示很惊讶:“小苏呀,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苏之微镇定地说:“有个投资机会,想跟您商量。”

煤老板迟疑了一下,说:“可以啊,说说。”

苏之微试探道:“您在国内吗?我找您去。”

煤老板小吃一惊,半晌才说:“哦?哦,我在成都啊,你来找我吗?”

苏之微清晰而坚定地说:“我去找您,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订机票。”

煤老板想了想:“那就明天下午吧。香格里拉酒店。”

挂了电话,苏之微请了假,买机票当天晚上直飞成都。在酒店里,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又好好过了一遍,将各方利弊和矛盾冲突想得清清楚楚,准备好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

第二天上午,到酒店的商务中心把煤老板的股票账户明细打印了出来。下午给煤老板打电话。见面后,煤老板笑呵呵地说:“有什么发财机会啊小苏,还专程跑这么一趟。”

苏之微把项目的大致情况讲了一遍,重点是海南的发展和该项目的盈利能力和操作把握,含蓄地提到有人需要转让股份。

煤老板想了想,提出疑问:“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有人会转让?”

苏之微早就想好了回答,很沉着地说:“因为该项目的退出方自己的资金实力不够,这样的投资额度和相应的风险配比达不到他的要求。您也知道,另一个合作方王旭的家里是出了些问题的。但是,在项目目前的阶段和退出方的背景掩护下,是绝对不会牵扯到项目的。”

煤老板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和王旭是什么关系?”

苏之微照实说:“他是我的前男友。他已经结婚了。”

煤老板沉吟:“哦,你是来劝我入伙啊。”苏之微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你们两口子万一合起伙来骗我怎么办。

苏之微不急不躁地说:“我是来劝您挣钱的。这个项目的盈利能力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是股市所不能及的。而且,您不用担心我和他的问题。我要养自己、养父母,我不能承担大的风险,我是非常彻底的厌恶风险的投资人。能规避的风险一定会规避。在这个项目里,我会把自己股票账户里所有的钱都投进去,包括我自己的餐馆和美甲店。”

煤老板笑了笑:“你那些钱一共也不到1000万吧。我这可是8000万。”

苏之微淡定地微笑着说:“您用8000万入股的当下,就可以股权占比55%,价值1.1亿,真金白银已经赚了3000万,这3000万都是王旭诚心实意感谢您雪中送炭的礼物,也是您资金的风险溢价。明年,项目转让时,的8000万可以为您带来近8亿的利润,这么高的收益,真的值得投资。而且,您的8000万不到你总资产的10%,对不起,当然我并不太了解您,这也是猜的,实际比例可能更低。而我的1000万是我的全部身家性命。”

煤老板研究着苏之微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敢这么赌?”

苏之微平静地回答:“我不是赌,我是用我的专业能力在投资。赌博的风险是不可控的,而投资的风险是可控的。我曾经给公司运作过比这个项目大10倍的项目,我的职位您也知道,您也可以问梅总,我有充足的经验。”

煤老板不说话,喝了口茶,直直地看着苏之微:“万一亏了呢?”

苏之微反问:“在您给我这笔钱炒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亏了呢?您给我钱是因为相信我的投资眼光,而且觉得能够承担全部亏损的风险。同样,我现在以专业理财的角度,推荐你投资这个项目。”

煤老板又笑了笑:“这个和股票不一样,股票变现容易。”

苏之微也笑笑:“如果各国为救经济不停地增大货币发行量,那么现金和股票都不是最好的投资品种,这个项目才是。”

煤老板看着苏之微:“你这个姑娘真是了不得。不过,这个项目我不能轻易答应。”

苏之微礼貌地笑笑:“没关系,您是投资人,如果您还是决定投资股票,我也没有问题。”

回到北京,苏之微想了想身边的朋友,有没有出得起这8000万的。

打电话给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表示只投股票不投实业。打电话给尹从森也没有用,基本上他所有的现金都在公司里不停地运转,不会有这么多闲钱。

这个时候苏之微才发现自己的圈子实在太小了,连在钱上面都帮不上王旭任何忙,更何况其他?

王旭又是两天没有消息了,不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万一处理不了,他会怎样?

苏之微想起王旭曾经那么愤怒地问自己,尊严重要吗?!是啊,重要吗,如果知道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王旭,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快乐,为什么还要为了自己那点儿尊严而结束那么快乐的时光?人生有很多时候,我们自认为做了很对很对的事,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正确都那么肤浅,那么不堪一击。

想着王旭现在面临的事情,想着自己的无能为力,苏之微几乎绝望,眼泪哗哗地流下来。王旭匆匆来匆匆去,看上去瘦了很多,和苏之微要走了另外3000万现金。

另一方面,几乎放弃了的苏之微开始准备办理红树林项目清算的事情。

一星期过去,张总问苏之微:“红树林处理得如何?”

苏之微答复:“正在处理。”

张总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苏之微正要走,想了想,接着说:“张总,如果有个机会,还给您这么多股份,您愿意试一下吗?”

张总抬起头:“什么意思?”

苏之微下决心孤注一掷,最后努力一把:“我有个投资人,他对项目感兴趣,也愿意接下来这个项目,但是我的级别太低,不足以让他信任,如果您愿意跟他见一面,我想可以帮您争取到一部分股份。”

张总想了几秒钟:“风险不是钱的问题,风险是王旭他们家的问题。”

苏之微回答:“张总,我明白您和董事长的担心。我有几点要说明。第一,以董事长的背景,这个项目到现在都没有被调查,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三亚现在的整体局势很稳定。第二,董事长担心的是如果他继续参与这个项目,很可能被连累到调查北京的事业。北京毕竟是总部,这个风险太大了,他不能赌,所以他要退出。第三,您和董事长不一样,您的参与将变成个人行为,是您以您在市场上的经验和地位做的隐性担保,即使被调查,也没有问题。第四,没有人比您了解这个项目,您知道这个项目明年就会有收益。第五,这5%到10%股权所需要的,仅仅是您和我的投资人见个面。”

张总想了想说:“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苏之微走出张总的办公室,重新考虑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说法,觉得煤老板如果知道张总愿意加入,他肯定会打消一些顾虑,至于愿不愿意给张总5%的股权却不一定,但是自己的1000万所占的5%的股权可以全部给张总。1000万虽然是自己的全部身家,但是,为了王旭,一切都值得放弃。

苏之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久,收到张总的短信:约约吧。

苏之微笑了,张总的野心是危险的,但也是有价值的。苏之微打电话给煤老板:“我们CEO会参与这个项目,如果有时间,您可以过来北京面谈一下吗?”

煤老板笑了:“小苏啊,前途无量啊。好的好的,明天找个地方喝茶吧。”

约齐了张总和煤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