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芬道:“哦,这位是——”空空儿笑道:“你看中了人家的女儿,还不知道他是谁么?”韩芷芬知道是“笔扫千军”的华宗岱,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华老前辈,我们都在盼望你来,难得如今将你盼到了。请进,请进。”

  坐走之后,韩芷芬这才察觉空空儿脸有黑气,吃了一惊,说道:“空空大侠,你中了喂毒的暗青子?”空空儿笑道:“要不然我怎会说没资格和摩勒比试武功。”

  韩芷芬忙吩咐侍女道:“快请甘老爷子过来。”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三绺长须的老者推门而入,哈哈笑道:“我已经来了。空空儿,我刚才在山头看见你跑上来,我就知道你是受了伤了。”

  空空儿大喜道:“原来是你这老儿,我可无须求甚解药了。可是,你怎么只是看见我的影子,就知道我是受了伤?”

  原来这长须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神医甘泉。数月前他替楚平原医好病之后,就到铁摩勒山寨来报讯的。他是韩芷芬的师叔,韩芷芬把他留了下来,要过了年才许他走。

  甘泉笑道:“你若不是受伤,以你的轻功,我还怎能看得见你的影子。”

  空空儿道:“对,对。你若看不出来,也算不得天下第一神医了。”

  甘泉察看了空空儿的面色,替他把了把脉说道:“你中的毒相当厉害。不过,以你的内功造诣,本来不至于就发作得这样快的,你一定是在中毒之后又跑了许多路吧。”

  空空儿笑道:“反正也是瞒不过你这位神医的双眼的,我认了。”

  甘泉正色说道:“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逞强了。哼,你若是来迟一个时辰,我也无法替你拔毒,至少你也要落个半身不遂。”甘泉在武林中的辈分比空空儿高一辈,不怕将他教训。

  空空儿伸了伸舌头,说道:“这么厉害,那你快给我解药吧。”甘泉道:“用不着解药,但我可要将你折磨一下。”空空儿道:“怎么?”

  甘泉道:“你中的毒已入筋骨,我先用金针替你拔毒,然后再替你刮骨去清除余毒。金针拔毒是不痛的,刮骨疗毒你可就要忍受些儿了。”

  空空儿笑道:“古时华佗替关公疗伤,关公谈笑自如。我空空儿或许没有关公的本事,但忍痛的本事还是有的,决不至于令你这位今世华佗皱一皱眉便是。”

  甘泉随身带来了药囊,当下就替空空儿开始手术。金针拔毒不用多久就做完了,接着就是刮骨疗毒,空空儿听得刀锋在他骨头上刮得“唰唰”作响,笑道:“有趣,有趣。我平生从没尝过给刀剑刺着骨头的滋味,如今尝到了。你们两亲家叙话呀,不用为我担忧了。”

  韩芷芬笑道:“空空大侠,你这个媒做得正合我的心意,却不知华老先生肯把令嫒许给我做媳妇么?”

  华宗岱笑道:“只要他们两小口子情投意合,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韩芷芬笑道:“他们两人形影不离,一定合得在一起的。好,华亲家,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空空大侠,明天我们请你喝谢媒酒。”

  空空儿笑道:“我做的是现成媒人。华姑娘一到你们这儿,我就知道她是要做你家未过门的小媳妇了。不过,我也乐得喝这杯现成的谢媒酒。”

  华宗岱道:“小女得托终身,我也结了一重心事。她还未知道我和空空大侠来了吧?”

  空空儿道:“老华,你不必客气,我知道你急着要见你的掌上明珠,你就请你的亲家母要她来见你好啦。我空空儿是用不着客气的,你的女婿是我的徒弟,现今我又给他做成了大媒。摩勒,铁铮就是睡了,你也要给我把他唤起来。”

  铁摩勒笑道:“空空兄,你来得不巧。你要徒弟叩谢你,今天可是办不到了。”空空儿问道:“怎么?”铁摩勒道:“正是,他们听得甘爷爷说阿凝与小承子已经去了师陀,铮儿也要到师陀去会他妹妹。前几天他已经和华姑娘一同去了。”

  空空儿道:“好,那么我们回到幽州还是可以见着他们的。嘿嘿,他们这些晚一辈的胆量倒是不输于我们,铁凝与小承子,铁铮与华姑娘,都敢间关万里,前往师陀,不畏强敌。叫我们做长辈的好不喜欢!老华!你没见着女儿,该不至于失望吧?”

  华宗岱道:“她有个历练的机会,我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雪山老怪的门人与沙铁山等人都已到了幽州,碰上了可是有点危险。”

  空空儿笑道:“老华,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个容易,咱们明天就回去幽州,赶上他们好了。”

  华宗岱笑道:“倒无须乎如此着急,你的伤还未好呢。”空空儿道:“有甘老爷子给我刮骨疗毒,明天还怕好不了吗?”

  空空儿受甘泉的刮骨疗毒,果然毫不皱眉,而且谈锋甚健,接着又问:“南家兄妹可在你的山寨?”铁摩勒道:“夏雷曾在这里住了几天,早就走了。春雷、秋雷却没上山,他们与铮儿从扬州回来,径自回家去了。”

  原来南秋雷因她母亲有将她许配铁铮之意,而铁铮却已有了个华剑虹,所以南秋雷觉得有点难为情,不愿意和他们到铁摩勒的山寨。不过她的母亲有这个心意,只是他们兄妹和空空儿知道,铁摩勒父子还是未知道的。

  空空儿心里想道:“南大嫂本来是托我做媒的,可惜是各有姻缘,已给老华的女儿抢先一步了,我也只好顺手推舟,改做华家的媒人啦。南大嫂是个明理的人,想不至于怪我,不过,我倒也要给秋雷好好留心,给她找个婆家才是。”

  空空儿经过了甘泉的刮骨疗毒,第二大果然便好了八九分。空空儿本来就想走的,铁摩勒笑道:“凭你的轻功,迟走两天还怕追不上你的徒弟吗?”

  空空儿只好多留一天,第三天完全好了方始动身。两人日夜兼程。这一日己踏入幽州地界,空空儿道:“至今尚未见到他们两个,只怕他们己到幽州了。”华宗岱很是惦记女儿,说道:“但愿如此。”

  空空儿看见前面有间茶铺,这是开设在路边的茶铺,兼卖酒食的。空空儿笑道:“好几天没有喝酒了,咱们到这茶铺歇歇,喝它几杯如何?路边的店子虽没好酒,也可以解解闷。”华宗岱道:“好,顺便打听幽州的近事。”

  两人走进这间茶铺,空空儿眼光一瞥,忽地发现一件奇事,说道:“华兄,你看!”原来这间茶铺是用四根石头的柱子撑起来的,正对着他们二人的一根石柱上有一个鲜明的掌印。

  华宗岱道:“这是绵掌功夫,功夫高的,击石如粉。这人的绵掌功夫还不是第一流。”

  空空儿道:“不错。但当今之世,精于绵掌的没有几人。以这人的功力而论,我看只怕是沙铁山这个贼子。他号称七步追魂掌,在他所会的七种掌法之中,又以绵掌的功夫较高。”

  华宗岱道:“却不知他为何在这柱上留下掌印?咱们唤掌柜的过来问问。”

  那掌柜的早已走了过来,道:“两位是在谈论这石柱的掌印吗?唉,说起来真是倒霉之至!”

  空空儿与华宗岱是用江湖的“切口”交谈的,他们所谈的绵掌与沙铁山的功夫等等,那掌柜的听不懂,不过,看见他们露出惊诧的神情,指手划脚地说话,也已猜到他们是在谈论这个掌印了。

  空空儿问道:“怎么倒霉之至?”华宗岱道:“是谁在你的铺子里恶作剧的?”那掌柜的道:“岂只是恶作剧。几乎把我的店子毁了。嗯,两位要什么酒?吃酒再说吧。”这掌柜的谈风甚健,可也没有忘记要做生意。心想:“你要听我的故事,还能不多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