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机组准备,开始。”
“停,宁西你的情绪还不够到位,”林书杰从监控器后伸出脑袋,“闵雪性格洒脱,但对前男友是有感情的,你的眼神应该再复杂一点,休息两分钟,我们再来一遍。”
宁西点了点头,蹲下身对坐在地上扮演前男友的演员道:“不好意思哈。”
男演员摆了摆手,调侃道:“演完这场戏,我以后回家再也不敢惹我老婆生气了。”
旁边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谁不知道这位是有名的妻管严,可是偏偏长着一张渣男脸,所以总是演各种反派、前夫、前男友角色。
“常先生,”张青云回头看到常时归走过来,迎了上去:“宁西她今天只剩最后一场戏了,您先坐一会儿。”
“不用,谢谢。”常时归沉默的站在一边,看着宁西站在镜头下笑得开心,神情一点点温柔下来。
“ok,我们再走一遍,各小组注意。”
这次拍起来就顺畅了很多,张青云让一号机给宁西眼神大特写,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的,收工!”林书杰一鼓掌,“明天大家准时来剧组报道。”
宁西走出拍摄区,看到常时归站在张青云身边,笑着把手里的包递给道具组工作人员,“怎么这么早,现在过去会不会晚?”
“我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常时归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你先去卸妆,时间还早,我在这里等你。”
“嗯。”宁西点了点头,转身去卸妆。影视妆为了拍摄效果,向来化得很浓,她顶着这一脸浓妆去见常时归的朋友不太合适。
卸完妆,宁西换上自己穿的衣服,又给自己补了一个淡妆。
半个小时过去,张青云还没看到宁西出来,于是偷偷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常时归,还好还好,这位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
当年陈珍珍与蒋洪凯相处的时候,对蒋洪凯处处体贴,更做不出把人扔在化妆间外等这么久的事情。
或许当年陈珍珍与蒋洪凯之间的相处,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所以最后才走到了那一步。
想到当年陈珍珍自杀的场面,张青云心里就堵得慌。
“张哥,你怎么了?”宁西出现在他面前,眼中满是关切,“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张青云勉强一笑,把拿到手里的烟又揣了回去,“你跟常先生有约,我就先回去了。”
他想说自己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什么事可以打他电话,可是当着常时归的面,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宁西疑惑的看了张青云一眼,见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才跟剧组其他人告别。
关上车门后,宁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好累。”
常时归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刚才那场戏,拍得挺好的。”
“有没有觉得害怕?”宁西挑眉,“嗯?”
“害怕什么?”常时归闷笑出声,半晌后才道,“西西,我跟他不一样。”
“我不会这么对你,”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与诱惑,“我舍不得你难过。”
宁西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常时归见宁西靠在自己肩膀上没有动静,扭头一看,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想到剧组拍戏时的高运动量,他压低声音对司机道:“不要开太快,开稳一点。”
“好的,老板。”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老板坐的姿势微微右侧,宁小姐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
司机看了眼前面的车流,慢慢的降低了车速。
“慎言,你这次回来是准备留在国内发展?”白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对,”陶慎言看出白露的精神不是很好,不过很贴心的没有拆穿,而是低头看了眼手表,“表哥今天竟然也会迟到,真是难得。”
他们这几个人里,常时归是最守时的人,没有想到他出国两年后,表哥也开始迟到了。
听到陶慎言提起常时归,白露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放下杯子,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有事耽搁了。”
这次的聚会是为了迎接陶慎言回国,所以包厢里的几个人,互相都很熟悉。其中一人笑嘻嘻的开口道,“也许常哥今天带女朋友过来,所以迟到了。”
离他最近的同伴听到这话,伸手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常哥哪来的女朋友?!”
说这话有没有过脑子,他们这几个里面,谁不知道白露对常哥有几分那方面的意思?
热闹的气氛里带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尴尬,陶慎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低头摆弄手机。
这些人里面,他跟常时归是表兄弟,感情也是最好的,这些人看似说话不小心,但是谁知道他们是真不小心还是为了套话?
他们这个圈子,大家表面上都是好朋友,但是商场中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如果一句话不小心泄露了家族公司决策,到时候亏损的可就不是一笔小钱。
他出国两年刚回来,大家的交情看似还在,但人心都是会变的,他冒不起这个险。
“常先生,请进。”门被打开,侍者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陶慎言看到常时归进来,脸上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笑脸,从沙发上站起身,“常哥,你终于到了。”他注意到常时归手里还牵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位是……嫂子?”
“咳,”常时归干咳一声,“胡说什么呢。”嘴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我跟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宁西。”
听到常时归亲口承认有了女朋友,陶慎言一脸喜色道:“西西姐你好,我叫陶慎言,你叫我小陶就好,我跟常哥是亲表兄弟。”
宁西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青年,记忆忽然回到了七年前。那天下午放学后,有个少年跑到她面前,双手地给她一封情书。
“你好,我是隔壁班的,这是我家表哥给你的信。”
他把信放到自己手里后,就面红耳赤的跑开了,她想问他的名字都来不及。
然后……然后旁边的同学开始嘲笑她也有人写情书,几个女生抢了她手里的信与书包,然后把她锁进了厕所旁边的杂物间里。
想到这里,宁西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我认识你。”
“嗯?”陶慎言惊讶的看着宁西,怎么也想不到表哥的女朋友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我高中的时候,你就在我隔壁班,”宁西忽然转头看向常时归,“对不起,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没有来得及看内容。”
原来那封信是常时归写给她的,原来早在七年前,他就准备向自己告白,只可惜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那些事。
常时归不提过去的事情,就是不想宁西想起过往而难过,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宁西还认出了陶慎言。
他摇了摇头:“我那个时候如果能勇敢一些,亲自来告白,而不是让慎言送信过来,也许……”
也许……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他常常后悔,为什么当年的自己没有出现在宁西身边,如果有他在,宁西就不会失去父母,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你……你就是那时候的女生?!”陶慎言惊讶的看了看宁西,又看了看常时归,“当年你怎么突然退学了?”
他记得送信那天,表哥因为要去外地考察,然后就让他把信送到隔壁某个班的女生手里,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女生的名字,只记得当年这个女生突然退学,表哥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道:“缘分真神奇。”
时隔这么多年,在茫茫人海中,这两人还能走在一起,不是缘分是什么。
第59章
“常哥,你终于来了,快来坐,快来坐。”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见常时归带了女人来,心里顿时犹如百爪挠心,好奇得不行。
有几个不关注娱乐圈的人,还不知道常时归身边站着的就是刚才提到过的宁西,但是见宁西落落大方,长得漂亮不说,脸上还没有动刀子的痕迹,开始在心里猜测宁西的身份。
坐在角落里的杜康倒是认出了宁西,只不过他在这个圈子里一直都是充当跑腿小弟,所以也不敢乱说话。
想到几个月前,他陪白露姐去剧组找宁西的时候,宁西把蒋成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让白露姐的敌意消失于无形,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友宁西。”常时归拉着宁西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视线在在座诸人身上扫过。
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他们顿时明白常时归特意带女友出现的含义,这是要玩真的?
“宁姐好。”杜康本人对宁西挺有好感,所以在常时归开口后,就笑呵呵的向宁西打招呼。
我去,这死胖子抱大腿倒是抱得快!
其他人在心里暗骂,不过动作一点都不慢,纷纷对着宁西一口一个“宁姐”的叫着,还不忘做自我介绍,热情至极。
宁西把这些人的名字与脸一个个记下,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对自己这么亲切热情,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常时归。虽然她对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是太了解,但是从他们对常时归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常时归在这些人中的地位。
等这些人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宁西站起身走到白露身边坐下,笑眯眯道:“白露姐,好久不见。”
白露心里各种纷扰复杂的情绪,在看到宁西带笑的双眼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怪只怪对方笑起来的样子太晃眼。
在心里长长叹息一声,白露把一碟无花果挪到两人面前:“你平时拍戏那么忙,想要见你一面确实不容易。”
宁西笑嘻嘻的抓了小把无花果剥起来:“最近公司确实把我行程排得很满,今天新戏开机,结束的时间比较早。”
细看之下,白露确实发现了宁西眼眶上淡淡的黑眼圈,她皱了皱眉:“你拍戏也不要太拼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这也是没办法,我刚发展起来,有了点人气咖位却不够,不多接一些节目的话,可能很快就被别人替代了,”宁西笑了笑,“也没关系,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露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常时归是怎么做人男朋友的,看到女朋友累成这样,也不知道在背后加以运作帮忙?
她想把这话问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宁西在片场拍戏时的样子,她是亲眼见过的,这话如果说出口,就是对宁西过往努力付出的一种侮辱。
“我一个朋友看过你演的《谭海仙记》,”白露说这句话时,脸上有些不自在,“她说你演的青烟仙子很漂亮,眼神特别吸引人。”
宁西闻言笑得两眼弯如月牙,白露一定不知道“我的朋友即是我”这个道理。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宁西敢打赌,白露肯定看过这部电影。
“真的吗?”宁西没有拆穿贵族小姐那点别扭小心思,“那请白露姐帮我谢谢她。”
眼看着宁西与白露越聊越开心,旁边围观的众人有些发懵,按照正常剧情走向,不应该是白露各种高冷嘲讽宁西,然后宁西反讽回去或者抱着常哥嘤嘤嘤表示委屈吗?
怎么会变成两个妹纸欢欢乐乐的坐在旁边吃干果聊天,反而把常哥这个正主扔到了一边?
“杜康,露姐跟这个宁西认识?”被刷新三观的公子哥扯了扯杜康的袖子,小声问,“不是有人说,几个月前露姐还去剧组堵过她吗?”
说好的各种争锋相对的场面,怎么会变成相亲相爱的和谐画风?
杜康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缓缓摇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
“……”
常时归与宁西还没有吃晚饭,所以有人让侍应生送了吃食进来,让两人一边吃一边喝酒唱歌。
听到这些公子哥唱歌,宁西终于明白什么叫人无完人,老天给了他们显赫的驾驶,却忘了给他们好嗓子。这哪里是唱歌,这根本就是谋杀耳朵。
“时归,”宁西在常时归耳边轻声道,“你的这些朋友唱起歌来挺放荡不羁的,简直就是绕耳三日,余音绕梁。”
明明都是褒义词,但是经宁西嘴里说处来,这话就变了味,常时归差点没忍住笑:“习惯就好。”
夹了一块鱼片放进常时归嘴里,宁西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嘴:“等下你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常时归面色微微一僵,他干咳一声,木着脸道:“还是不要了吧。”
“你不想唱给我听?”宁西眨巴着眼睛,显得格外的无辜与失落,“那就算了吧。”
杜康正在点歌,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扭头一看,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惊吓:“常哥?”
“嗯,”常时归在点歌机上找来找去,终于选定了一首歌。
宁西看着他弯腰点歌的背影,笑容一直没有散开过。
很快常时归又回到她的身边,对她温柔的笑道:“我很久没有唱过歌了,等下别嫌我唱得不好。”
宁西笑着摇头:“再难听我都能忍受。”
见她这样,常时归无奈一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暗哑,“别说只是让我去唱首歌,你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额头传来的温软触感,让宁西愣了愣,她抬头望进常时归的眼底,这双眼睛里满是汹涌的情意。”
“《致我的爱人》这首歌是谁点的,几年前的老歌也有人点?”
“是常哥点的,”杜康干咳一声,“所以我把这首歌切到最前面去了。”
满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本嫌这首歌老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从没听过常哥唱歌,别说他唱老歌,就算他只唱abc,他们也双手双脚欢迎啊!
“常哥,给!”刚才说这首歌老的人,一脸谄媚的把话筒递到常时归手上,顺便把另外一只塞进宁西手里,“宁姐,你跟常哥一起唱。”
宁西看着对方长得过于成熟沧桑的脸,顶着这一张脸叫她姐,亏心不亏心?
白露摇了摇酒杯里的冰块,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唯有杯子上传来的寒意,才能让自己保持最冷静的状态。
她从没听过常时归唱歌,就连当年大学毕业聚会,常时归也只是默默坐在旁边,班上的人怎么起哄,他也没有半分动容。
可是现在只是宁西说了一句她想听,他便愿意唱。
什么沉默寡言,什么冷淡疏离,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而已。
“窗前的你如此美丽,丝丝细雨飘洒我心。”
“情深似海心相依,我们恩爱不相离。”
这些歌词放在时下来说,显得有些老土与矫情,但是常时归唱得很认真,仿佛他唱的不是一首歌,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常时归的歌唱得很不错,虽然比不上专业级别,但是在这一群鬼哭狼嚎中,显得如此的特立独行。
在唱到“恩爱不相离”时,常时归轻轻的抓住了宁西的手,眼中的柔情就像是编成了一张网,把她包裹在一片温柔中。
包厢里的其他人开始起哄,有人在鼓掌,有人在吹口哨,甚至还有人叫着要亲一个。
“要亲也是回家亲,”常时归放下麦,笑着道,“不会让你们看热闹。”
“唉唉,我就知道,宁姐长得这么漂亮,常哥哪里舍得让我们多看,”陶慎言一脸我懂的表情,“理解,理解。”
“对对对,”其他几个公子哥跟着连连点头,“今天常哥都开了口,接下来再唱也就没意思了,不如我们玩个别的。”
“玩什么?”杜康好奇的问。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开口的公子哥长得很精神,性格也显得十分的活泼,宁西记得这个人好像叫赵孟。
“这太老套了,”另外一个公子哥满脸嫌弃,“就不能想个新鲜的?”
“游戏不在于新不新,在于有没有意思,”赵孟从桌子下掏出一副扑克牌,从里面出2到10九张牌,又把大小王抽出来,“我们这里刚好十一个人,等下抽到大王牌的人,可以让任何一张牌对的人说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被抽中的人如果不愿意,就罚酒一瓶。”
陶慎言看了常时归与宁西一眼,挽起袖子道:“来就来,常哥,宁姐,你们也来吧。”
常时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西,宁西见这些人一脸期待的模样,于是点了点头。
最开始几局,都没宁西什么事,看着这些贵气的公子哥学狗叫猫叫或者倒立什么的,还是挺带感的。
“这局谁是大王?”发完牌,赵孟看向四周。
“我,”白露扬了扬手里的牌,翻过来让大家看清后,“我挑9号牌。”
常时归把自己手里的牌翻了过来,上面正是一个红桃9,他看着白露没有说话。
在场几位公子哥看了看白露,又看了看坐在两人中间的宁西,没有说话。
“我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好呢?”白露微笑着看向常时归与宁西,“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常时归把牌放进牌堆,语气平淡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