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拉着他的手:“你别走!”

李博光被她这孩子气的模样逗笑:“行行行,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

“嗯。”孔嫣眼神清亮的像个孩子。

她明知道那只是一场幻觉,可是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直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心中不安。

只有看着李博光,抓着李博光的手,她才能有真实的感觉。

正值寒冬腊月,李拾光和徐清泓坐在车子上,徐清泓帮她将脖子上围巾拢了拢,手握在她的手上:“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李拾光恍惚地点了点头,实则脑子里还有些空,手不知不觉就放在了小腹上。

“拾光。”

“嗯?”

“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时你跟我说的话吗?”

“什么?”李拾光懵。

“你说,我们相处试试,如果到了七年之痒,我们还愿意在一起,就结婚。”

李拾光懵然,“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好像是说过。

“你说过。”徐清泓语气很肯定:“现在已经第六年了。”

李拾光不解地看着他,“所以?”

徐清泓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枚戒指套在李拾光的无名指上:“我们明年就结婚吧,好不好?”

李拾光懵了,可她心里却像是有颗烟花绽放,脸上不自觉的就笑了,傲娇地说:“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徐清泓拉着她的手,“明年就是第七年了。”

“哼,一点都不浪漫。”李拾光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的笑容映着外面的霓虹灯,是那样的灿烂。

这枚戒指他早已准备好,只是那时候他还在考虑关于未来事业规划的事,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以后他要开始走自己的路,而不是从儿时就一直在追逐的他父亲的路。

他和他父亲到底是不同的。

他的父亲是个对科研事业非常纯粹的人,他不是。

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永远无法像他父亲一样,保持一颗纯粹的心。

他的心里装了太多,家庭,孩子,爱人。

在他心里,家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项目结束后,我已经和老板说了,去参加京城的公务员考试。”他说的老板是他的研究生导师。

自1994年8月19日中央国家机关首次招考公务员后,现在已经四年,他准备也去报考。

“嗯?怎么突然决定……?”李拾光一惊,焦急地看着他:“是不是因为我?你不需要这样……”

徐清泓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早就想和你说。”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我对航空事业并没有那么狂热,并不是非它不可,这只是我一个兴趣爱好,今后我还可以继续当成我的兴趣爱好,但不一定要从事这个行业。”

李拾光心情复杂,“清泓,我希望你慎重做决定,听从你内心的想法,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什么。”她望着他的眼睛,“实际上,我也已经想好了,我准备辞去公司总裁一职,成立董事会,由涂邵东先生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裁,这几年下来,涂邵东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哥也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当副董事长与副总裁。”

董事会和股东会不同,董事会的组成人员是奇数,这样便于表决。董事会开会表决时,是实行票决制,即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这与股东会的表决方式不同。股东会表决时,是按照出资比例行使表决权,即股权越高,表决权越大。

目前为止,李拾光依然握有公司最多的股权。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未来‘拾光’若想走的更远,以她目前的能力是不够的,她的心不够野,也不够狠,没有太大的**,这样的性格带领公司走不长远。

“你安心做你的科研事业,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她温柔地望着他:“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我们也生个宝宝吧。”

还记得高中刚毕业时,她问他未来想做什么,他说:“搞科研吧。”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未来的时间不会只在家庭上。

她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并决定一直走下去,就已经做好了未来家庭中,她可能面临的一切可能。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愿意为了家庭放弃事业退一步,他也愿意为了家庭放弃事业退一步。

第141章

她不知道爱情的温度最后会不会冷却, 但她知道, 家庭是需要两个人相互爱护, 相互退步,相互妥协的。

任何一方,将另外一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 并一味索取,都不行。

就像前世她和谢成堂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

男的对女的没有了宠爱, 女的对男的没有了崇拜。

那么这段关系就进行不下去了。

除非将就。

男方如果还关心你, 还在乎你的感受, 就不会舍得做出伤害你的事。

这不论在亲情上, 爱情上,还有友情上,都通用,一个人若舍得伤害你, 那么你在TA心中,就绝对没那么重要。

比如好友间, 平时好友间偶尔会毒舌,会相互怼, 但绝对不会故意找你痛处戳,越熟,越知道分寸,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知道你真正不可触碰的伤口在哪里, 大家互怼的,都是你不在意的小事。

比如亲人间,他们同样如此,因为爱你,在乎你,有时候遇到事言辞间都会很小心,句话叫投鼠忌器,就是因为打鼠怕伤了玉瓶儿,这玉瓶就是他们在乎的人。

爱人之间同样如此。

如果对方明知道你会伤心,还会用言语去刺你,还会去做出伤害你的事,还会去出轨,那么你在他心中绝对没那么重要。

不知不觉间,思绪就飞的太远,抓不回来。

她看着徐清泓,非常高兴。

虽然她不需要他真的为她,或者为他们的家放弃什么,但他真的愿意去这么做,她依然感到很高兴。

心情突然就好的飞起。

一直到了医院,李拾光心里还是甜蜜蜜的,两人还是和六年前一样,黏黏糊糊的十指相扣。

必须要相互关心,而对方都能体谅并感激你的付出和关心。

徐清泓同样如此,听她说完那句话后,心底就像涌入一股暖流。

在这段感情当中,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她有所保留,可在那一刻,他真切的感觉到,她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

之前她也很好,可他心思敏感细腻,自然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实际上一直有一处硬壳不曾对外界打开,牢牢的保护着自己。

可是就在刚才,她打开了那扇坚硬的大门,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敞开,毫不设防。

没有了那层硬壳,面对着她心底最软嫩的地方,哪怕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都能伤到那里,就像你直接面对着对方的心。

那么真切。

两人上去看孔嫣的时候,孔嫣睡着了,孩子放在她床边的摇篮里。

李拾光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心都化了。

那么可爱的孩子,红彤彤的,安静的包裹在襁褓中,躺在医院的推车摇篮里。

她又食指和中指的指背轻轻地抚摸着孩子柔嫩的脸颊。

徐清泓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的神情。

她整个人都温柔的像是能放出光。

他就想当刚才她在车子上说的话。

她说:“我们也生个宝宝吧。”

她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她轻轻触摸孩子的脸,转头对他笑,笑的那么温柔那么开心。

孔嫣还在睡着,两人动作都很轻。

这时候是清晨,两人是连夜赶回来的,外面雾气朦胧。

李博光下去买了早饭上来,看到两人目露讶异:“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还没吃饭吧?我下去给你们买早饭。”

他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吵醒了孔嫣。

他将两份早餐放在阳台走廊的桌上,对他们招呼道:“你们两个先吃,嫣嫣还没醒,我再去买两份。”

不等两人拒绝,长腿一迈,又跑下去。

七点多的时候医生过来给孔嫣身体消毒,孔嫣看到李拾光的时候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拾光!”

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是哪怕她满脸油光头发散乱的时候,她依然美的那么夺目。

此刻孔嫣就是如此。

她上一秒还满脸惊喜,下一秒就眼泪汪汪,吓了李拾光一大跳:“哎,你别哭呀,是不是疼的厉害?我哥欺负你了?别哭。”

孔嫣摇着她,朝她张开双臂:“抱抱。”

她声音软软糯糯,像撒娇一样。

李拾光走过去,想摸摸孔嫣的头,发现她头发出油了,没下得去手。

孔嫣却不管那么多,一把将她抱住,将脸埋在她怀里。

“你慢点慢点,刚生产完呢,你别动!”李拾光真是拿她没办法。

孔嫣那油光满面的脸在她衣服上蹭了蹭,又呵呵地仰头朝李拾光笑了,傻乎乎的样子。

从医院出来后,李拾光突然心血来潮:“我们去领证吧?”

徐清泓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但遗憾的是两人户口本都不在身边。

李拾光的户口被单独迁出来在京城,徐清泓的也是单独迁出来在京城。

李拾光此刻心中有股强烈的想要去领证的冲动,她想和这个人结婚,想和这个人生活一辈子,六年了,两个人在相处过程中能看清楚很多东西,她确定,这个人就是她想要相伴一辈子的人。

再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在没能和他相遇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一了百了过一生,可她遇到他了。

两人此时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像是一股股热浪在胸口澎湃不已,需要做点什么来发泄胸口这股**的情绪。

就像又回到了两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

李拾光拖着徐清泓去金饰店看戒指,买了一对对戒。

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昨晚凌晨徐清泓向她求婚的戒指呢,此时又买了对戒,两人一人一枚,她替他待在无名指上,很虔诚。

戴戒指的过程时间很短,可心跳很快,像在完成一种很郑重的仪式,然后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让徐清泓帮她戴上。

徐清泓给她戴戒指的时候,双眸似含了清水一般,问她:“想好了吗?”

“你真啰嗦!”李拾光拉着他捻着戒指的手,干脆地往自己手上一套,然后朝他秀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呶,好不好看?”

她伸出两只手,手指又细又长,嫩白如玉,两只手上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戒指,朝他开心的笑。

两人就像刚刚谈恋爱的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手牵着手,开开心心地逛金饰店,选其它金饰,徐清泓一直在她身旁,满眼宠溺地和她一起挑选。

他知道本地风俗是结婚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买五金,之前孔嫣和李博光结婚时,她们就来买过。

他还记得当时她和陈香她们说的话:“结婚挑五金,不选对的,只选贵的。”

于是他给她挑的都是分量十足的。

李拾光不满意地摇头:“不要,这么沉,戴着累死了。”

“那就多买点,买点能戴的,也买点分量足的,以后要是不喜欢,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想到两人的孩子两人的家,徐清泓心中仿佛氲着一汪温水,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内心一片柔软。

想到现在金价这么便宜,李拾光笑着点头。

两人根本没通知父母,也没有什么亲友陪同,就这么把五金都买了,全是死沉死沉分量十足的黄金,还有几款宝石戒指和项链,看着也挺好看,李拾光干脆都买了下来。

店里倒也有几款翡翠镯子,但成色都很一般,不管是哪一款拿出来,和她手腕上杨老太太送的这款一笔,就知道差的远了。

据说是玻璃种。

她对翡翠和玉其实并不大懂,只看着好看罢了。

这些都买好后,两人才开车回到李家。

李妈妈现在根本就顾不上李拾光和徐清泓,一大早起来就炖老母鸡。

她特意回到李家村买了三十多只鸡,准备一天一只,炖给孔嫣吃,让她把身体好好补补。

李拾光已经可以想象到,孔嫣出月子后,胖一大圈的场景。

李妈妈炖好了鸡汤就开车给孔嫣送去了。

还是李奶奶心疼孙女,给两人用剩下的鸡汤下了面,问李拾光:“飞飞,你们啥时候结婚呐,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我都快七十岁了,你们早点结婚生孩子,我们还能看到孩子。”

老太太伤感地说。

他们这一代人吃过很多苦,身体亏的厉害,平均年龄都在六十岁左右,活到七十岁的都少。前两年老太太看着还健朗的很,这两年头发就花白了一片,看着苍老了许多,耳朵也有些耳背了。

李爷爷也是,身体越发的佝偻,这几年日子过得好,老人家心里畅快,身体一直都好,可头发该白的还是白了。

李拾光拉着李奶奶的手,声音不自觉的拉高:“我们本来今天打算去领证的,没带户口本!”

李奶奶急道:“咋没带户口本呢?”

那语气,恨不得两人下一秒就去把证领了。

李爷爷在一旁也着急,“户口本就在家里,没事赶紧把证领了,等你爸回来我就和你爸说,商量着酒席什么时候办。”

李拾光回头看徐清泓笑。

徐清泓也笑道:“我母亲就在宁市,明天我和拾光就去看我母亲,商量婚礼的事。”

李爷爷十分喜欢徐清泓,连连点头:“好,好!好好过日子。”

李奶奶握着徐清泓的手笑的一脸慈祥:“你要好好待我们家飞飞知道吧?我们家飞飞从小就乖,我们就这么一个孙女,一点苦都舍不得她吃,她在家自小连碗都没洗过,人懒得很,你要多包涵,她要有什么不好的,你回来跟她爸妈说,让她爸妈捶她!”

意思是什么家孩子都是娇养大的,平时生活中你多让着她,有事别和她计较。

至于和李爸爸李妈妈告状?不打你就不错了,哪会真的捶她孙女?

李奶奶狡猾狡猾地。

李奶奶也劝李拾光:“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像在家时那么娇气了,家里家务也要做,你要实在不会做,就请个保姆,别光顾着工作,你也不小了,两个人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晓得伐?”

李拾光眼眶蓦然红了,点头。

“唉,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就什么都好。”她又对徐清泓说:“我家飞飞啊,什么都好,从小又乖又聪明又孝顺,就是一个脾气倔,和她爸一样,吃软不吃硬,你们要是闹矛盾了,你就多哄哄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两口子过日子,男孩子多让着点女孩子那不叫吃亏。”又虎着脸对李拾光说:“你也是,收敛着点脾气,清泓这么好的孩子,你可不准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