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闸房中--
“幽灵群丐”经过整夜的苦苦忖思,依然想不出脱身之法,每人脸上均现出焦虑而愤愤的神色!
蓦然--
钢闸房顶发出一阵轻微的“轧轧”声响,“幽灵群丐”都皆愕然,齐地抬头一看--
只见房顶一块约有三尺见方的小钢板正缓缓掀起,并垂下一条麻索来。
宋钟惊喜莫名,急急喝道:“良机难再,动作要快!”
说着当先腾身飞起,抓住麻索,捷逾猩猴,揉索直上,待离洞口不足一尺时,双手微一加劲,“嗖”的一声,穿洞而出!却发现洞房立着一个身材适中、白白面皮,而神情木然的中年人!
宋钟见此人甚是陌生,但却知道今夜必是被此人所救,当下拱手一礼,朗声道:“吾等蒙尊驾慨施援手,恩重如山,请受在下一礼!”
这时,“幽灵群丐”已陆续出洞,围在宋钟身旁,依风大步上前,道:“幽灵群丐生平不受人半点恩惠,但是今夜--”
话犹未了,中年人冷冷截道:“我受天鸦道长之命,前来救你们出险,你们要谢,就去谢天鸦道长,用不着谢我!”
依风神色茫然,喃喃自语道:“天鸦道长……天鸦道长……我们并不相识呀!”
中年人道:“不管你们相不相识,我救你们出险,却有一个要求!”
宋钟忙接道:“尊驾请说!只要吾等能力所及,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中年人道:“你们识得南宫平么?”
宋钟摇了摇头,依风却接口道;“曾有一面之缘。”
中年人道:“他此刻亦是身处险境,他与我甚有渊源,但我碍于身份,不便出面救他,只好借助诸位之力!”他顿了一顿,继道:“诸位知道我是谁么?”
宋钟摇头道:“我等不知!”
中年人道:“我就是这南山别墅的真正主人!”
众人闻言不禁又惊又愕,宋钟道:“这……这……这……”这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下文!
中年人神色陡地变得异样的庄重,道:“我另有要事,不易久留,但请诸位勿忘许诺在下之言!”
依风问道:“南宫平现在何处?”
中年人自怀中取出一封函札,交至宋钟手上,道:“他此刻正在前面大厅中浴血苦战,诸位去时,请先将此信交给他,待他看完后,立刻护送他脱离此处!在下言尽于此,至于以后之事,只有靠诸位大力鼎助了!”说完,人已飘然而去!
“穷魂”、“恶鬼”相互对望一眼,依风大声喝道:“走!”
当先向前面大厅飞身扑去,其余诸人亦不尽疑,随后跟踪扑去!
大厅之中--
南宫平正在苦苦支撑,他额角上,豆大汗珠不断地淌下,此刻已被三人逼至大厅的一角。
依风大喝一声,扑进大厅,闪身加人战圈,一招“云锁巫峰”,青竹杖向狄扬拦腰扫去。
狄扬一见“幽灵群丐”现身,不禁大感惊骇,一愕之间,依风的青竹杖已拦腰扫至,杖势凶猛,杖风呼呼,迫不得已,向后飘退。
宋钟此刻亦已进厅,竹杖一挥,径向叶曼青攻去!
南宫平顿感压力大减,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宋钟右手竹杖攻向叶曼青,左手一伸,已将那封函札递至南宫平面前,口中说道:“接住此信!”
南宫平先是一愕,但随即伸手接过,在接信的当儿,左掌猛地拍出,封挡住依露的攻势!
此刻“幽灵丐帮”已蜂拥入厅,其中有两名直向依露攻去,但出手招式,俱是攻向依露的“昏”、“睡”二穴,或是攻向她身上无关紧要之处!
在内厅正满心得意地观战的唐环与米白香,突见到“幽灵丐帮”出现,不由悚然心惊,齐地双双抢出,直向群丐攻去!
大厅之中,顿时一片混战!
大厅之外,一群执刀握剑的黑衣大汉,陆续奔了过来!
宋钟一面发招攻向狄扬,一面朝南宫平喝道:“赶快拆信,看看内容!”
大厅中虽在混战,但是南宫平却是闲着!闻言连忙拆开封口,取出信纸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令尊令堂生命垂危,命在旦夕,速至太湖东边,柳荫庄内一见,迟恐生变,尽速离去!”
下款署名,却是万达二宇!
他看完信笺,不禁疑虑参半,他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万达那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笔迹是他所熟悉的,难道万达还会骗他吗?
一时之间,不禁愕在当地,怔然出神!
激战中的宋钟一眼瞥见他那呆呆的神情,猛地想起中年人临行时所交代的话,立时大声喝道:“信上写些什么?竟使你委决不下?如果要离开此地,现在已是时候!”
南宫平心中猛然一震,问道:“这封信是谁交给您的?”
宋钟连环攻出三杖,逼退叶曼青迅厉无比的攻势,抽空说道:“是一个神情木然的中年人!”
南宫平眉头一皱,问道:“您知道他的姓名么?”
宋钟再度攻出三杖,道:“他并未说出,只是说受天鸦道长所托!”
骤闻天鸦道长四字,南宫平不禁神情大变,天鸦道长就是万达啊!
南宫平立时忧心如焚,大声喝道:“多谢诸位援手,南宫平没齿不忘,但是此刻身有要事,请恕先走一步了!”
宋钟微愠叫道:“要走就快走,不要废话!”
南宫平不再迟疑,双足猛点,直向厅门奔去!
唐环哪肯如此轻易地让他离去?身形一长,正欲飞扑而上,阻住去路!
“幽灵群丐”却同时发招抢攻,迫得他只得退回原处!
眼看南宫平就要奔出厅外,陡闻狄扬提气高声叫道:“不许让此人离开!否则严惩不贷!”
他说话分神,立被依风一杖击中左肩,痛彻骨髓,身躯栽个踉跄,但立刻又稳住身形,强忍痛楚,回身再战!
厅外那群黑衣大汉一听狄扬发出命令,立刻舞动兵刃,将南宫平的去路阻住!
南宫平忧心似焚,归心如箭,一见众人拦阻,不由面泛杀机,翻腕拔出“叶上秋露”,振腕一挥,洒出万道剑芒!
但听惨叫连连,只见残肢与断臂齐飞,血雨共朝霞一色!
立时杀开一条血路!
几个起落之间,飞身出了南山别墅!
大厅之中,混战依旧。
第二十二回 群奸授首
日落崦嵫,晚霞满天!
浙北湖州县内,有家“鸿安老店”,在一张靠近店门口的食桌上,此刻正坐着一个长相英挺却面带剽悍之色的年轻人,以及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垂髫幼童。这年轻人劲装打扮,背插长剑,眉宇间除了英挺剽悍之气,还隐隐露出愁苦之色。
此刻虽然满桌俱是美酒佳肴,但他却仿佛无心下咽,时而剑眉微蹙,时而长吁短叹,像是忧心仲忡,又像是十分失意!
他--
正是初入江湖,甫经一年,崭露头角的昆仑子弟战东来!他身旁的两个垂髫幼童,自然就是白儿和玉儿了!
战东来左手支颐,右手抚弄一只精致的小酒杯,杯中的陈年老酒,已剩一口不到!
他--战东来--正思念着使他一见倾心的梅吟雪!
梅吟雪离开他,也离开中原将近一年多了,这一年漫长的岁月,他均在愁苦的想念中度过!
虽然,梅吟雪对他并非一片真情,但是,他和她曾相处过一段甚长的时光。
梅吟雪对他虽没有表示过好感,但也没表示过讨厌他。
他曾经想过,凭自己这身武功与长相,只要多下工夫,想要博得她的欢心,并非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也曾经为自己编织过一个美丽的远景与幻梦!
于是,他在那自己所编织的爱魂梦中迷失了自己。
于是,他只图用酒来麻醉自己,用酒来冲淡往日那美丽的记忆与幻梦,然而,他毕竟失败了,酒人愁肠愁更愁呵!
他的双目中,满布着红色的血丝,面颊上,泛起两片酡红色的酒晕。
玉儿、白儿惶恐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色长衫、头戴文生巾的中年文士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右肩上还掮着一个身材婀娜、长发垂披的少女。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背着一个少女走进这生意鼎盛的鸿安老店,难免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纷纷的议论。
战东来抬头一看,不由霍然起身,大声叫道:“啊!原来是任兄,久违了!”
中年文士止步转身,回头一看,脸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笑意,淡淡道:“原来是战兄!慕龙庄一见,已有一年半未见面了!”
战东来道:“不错!任兄所掮的是--”
那中年文士正是挟走梅吟雪的任风萍,当下微微笑道:“在下一位舍亲得了急病,为了赶路回去,是以只好不顾男女之嫌了!”
战东来那双带着七分酒意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任风萍肩上的梅吟雪,披垂而下的长发,虽然遮住了那娟美的面庞,但却掩不住她那美丽脸型的轮廓,战东来剑眉一皱,说道:“任兄这位舍亲,看来好生眼熟。”
任风萍脸色微变,故作淡然地笑道:“在下这位舍亲,常在江湖走动,也许两位曾有一面之缘。”
突地--
梅吟雪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口中发出一阵梦呓般的呻吟之声,断断续续地叫着:“小平……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