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的拷贝么?”林看着巴特尔。
“唯一的。”
林沉默了一刻,伸手向着自己的耳后,“鲁纳斯。”
“狙击手隐藏在对面一栋四层的办公褛上,西联的狙击手们有四人被安排在那栋楼上,但是我无法确定具体位置。”鲁纳斯平静的声音,“你需要自己定位他。”
“好。”林伸手从西装内装中掏出了眼镜盒,取出其中的墨镜,从窗帘后慢慢伸了出去。
“我需要灯光,能弄到么?”林说。
“可以解决。”鲁纳斯回答。
西联警戒线之外,西蒙少校不远处,熄灭的探照灯忽然亮起。炽烈的白色光束横隔过空气,指向国会大厦对面的四层办公楼,一栋该和国会大厦一起被炸毁的危楼。
“怎么回事?”西蒙少校觉得这一幕中透着诡异,那座探照灯像是一个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巨人,扭头看向侧面。
“可能是系统出了点问题,探照灯自行启动了!”有人回答。
光束进入狙击手们的瞄准镜,一瞬间视网膜无法成像,保持戒备的狙击手们都离开了瞄淮镜,抱着抢缩回掩体后。
林的镜片伸出了死角,映出了对面的办公楼。他看到了一处反光,随即而来的是一枚子弹,“啪”地一枚镜片爆裂,林手里只剩下半副眼镜了。
林扔掉了眼镜,“很有趣,强光下对方的狙击手仍能射击,我完成定位了。”
“你距离那栋楼有大约八十米,很遗憾没有为你配置重武器。”鲁纳斯说。
“我能找到。”林说,“我要那栋楼的设计图。”
“大概需要三十秒的时间。”
林抓住身边的呢绒窗帘,看着对面的巴特尔,“我数到三,然后会演出一场好戏。”
巴特尔也抓住呢绒窗帘,“很期待。”
“一、二、三!”林和巴特尔同时把昵绒窗帘向前掷出,合拢的窗帘仿佛剧终的大幕,隔断了进入办公室的光线。
这个瞬间,林扑向了办公室的门,巴特尔扑向了办公桌。刚才不急不缓的枪声忽然变得急促,那柄狙击步枪被调到了连射的模式几秒钟内十几发子弹贯入,弹道分散,笼罩了整个办公室。半扇窗帘被整个扯了下来,落地扑起起大片的灰尘,办公桌上的玻璃碎片已经不见了,办公室的大门洞开。
“就在那栋楼上!”西蒙少校反应过来。
连续射击暴露了徂击手自己的位置。
“第三队,围住那栋楼,我要看看是谁在玩花样。”西蒙少校下令。
瞄准镜后,狙击手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舔了舔自己的牙齿,露出一个不那么轻松的容,“要槽糕。”
一队米白色军服的西联士兵向着这栋楼高速推进,同时原本就设置在这栋楼上的四名西联狙击手也控制了要害位置。
“恺撒,我需要这栋楼的设计图。”狙击手说。
“大约十五秒钟,将会显示在你那边的终端上。”耳机里传来低沉冷漠的男声。
狙击手放弃了狙击枪,起身,一手提起身边的黑色手提箱,一手持着一台移动电话似的设备,离开了他自己选定的狙击位置。和西联的狙击手不同,他没有选择在楼顶的制高点,而是在三层紧急出口外的楼梯闾,楼梯间窗外垂下的冰棱能帮助隐藏他的枪口。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立刻选择避难所,四楼被西联的狙击手控制了,一楼会被赶的西联士兵控制。
只有二楼和三楼之间,必须选择一个台适的位置。
他扫视设计图,七十四个房间,二楼和三楼加起来有三十八个,这栋楼实在不算大。它的建筑材料是普通的混凝土,而且太老旧,随时可能倒塌。
时间很紧张,他没有奔跑,但是脚下没有一刻的延迟。
必须冷静,同时迅速。
他从二楼的紧急出口进入,拐过一个弯,一拳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这是一间弃用很久的洗手间,墙壁上瓷砖剥落,老式的白瓷便池也泛着叫人恶心的尿黄色,窗户洞开,寒风灌入,隔间的塑料门摇晃着,地下漏水,凝结成冰。
狙击手再次核对了办公楼的设计图,在便池和洗手间之间选定了他的位置,一很长宽各四十厘米的承重方柱后。
他站在方往后深唿吸了几秒钟,终于放弃了侥幸的念头,蹲下身打开手提箱。他把展开的手提箱紧紧地按在了方柱的底部,蜷缩身体,深唿吸,倒计时。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很期待,又有些恐惧。
枪声如同宙斯愤怒时放出的雷火,炽烈的枪焰从国会大厦的“共和国长廊”上喷射出来,好像那里藏了一条火龙。西蒙少校第一时间捂住了耳朵,隔着几百米听这种抢声,他仍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飞鸟穿越正在释放雷电的积雨云。密集的弹幕贯人危楼,那柄被抛弃的徂击步枪在第一时间被命中,它被震飞到空中,进入了密集的弹幕,迅速成了一团分辨不出形状的废铁,好像被虚空中一双大手揉过。
这仅仅是开始,“钢蜂”子弹组成的长刀从三楼开始切割,混凝土的碎块飞溅,墙面像是撕纸那样被撕开,一路到头,而后折回,从二楼开始切割。没有死角,即便是钢筋混凝土组成的承重墙也在“十字军”的震慑型火力下崩溃了。
一分钟之内,一万两千发子弹出膛,红热的枪管旋转着,林松开了“十字军”的扳机。靠着那身金属外骨骼他才能够使用这东西,这东西发射的时候你握着它像是握着龙的脖子,林把后背抵在了一面承重墙上,停止射击的时候,墙面已经被他压出了一道五厘米深的印子。
他看了一眼眼镜下方的投影显示,是那栋危楼的设计图,着弹点以红色标记,像是有入使用红色喷漆罐在二和三层浓重地喷涂了一遍。
“我猜目标还活着。”鲁纳斯说,“……A”位置,那是这栋楼支撑最好的地方,二楼洗手间,即使这栋楼塌了,那里也不会塌。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躲在那里。"
“我同意,”林淡淡地悦,“最后给他一个说完忏悔词的机会。”
“我喜欢你这种冷冷的口气。”鲁纳斯说。
狙击手抖了抖满身的灰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百个透明的弹孔在他上下左右,放眼看去一切都是破碎的,破碎的玻璃镜子,破碎的屋顶,破碎的隔间门,破碎的便池。最后完整的,只有他自己、手提箱和背后那裉柱子。他选对了地方,整个建筑中最安全的一个位置,当别的承重柱被弹幕击碎的时候,这根承重拄坚持住了,因为它的后面是原本的电梯间,作为电梯间的支柱之一它被特别地加强了。
整个楼发出隐约的裂响,不知是在哪里,又像哪里都是。
“恺撒,他们也有设计图。我想他猜到我的位置了。”狙击手全身都是冷汗,这一刻的死寂比刚才雷霆般的轰鸣更让人不安。
“正在寻找解决方案,等待。”恺撒说。
“我还有多少时间等待?”狙击手问。不再有人回答他,狙击手手按额心,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