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琬喜欢蜜果子,褚院使不忘命人装一罐让华琬带了去,“是我女儿亲手渍的,叫罗院使也尝尝。”

褚院使早年同一位寒门学子成了亲,后来其夫郎考中同进士,如今在四门学任从七品主簿,听说待褚院使极好,家里和睦幸福,日子过的满足,怪道六院里数褚院使的脾气最好,没有锋芒,不争不抢的。

华琬将凝光院的夏衫单子拿出来,少府监已经盖了章,褚院使看了看,笑道:“好的,一个月后我会命人将制好的夏衫装叠送到凝光院。”

“一个月就能制好吗?”华琬惊喜道,一共一百五十套,一个月是很快的。

“能,若不是宫里有许多袍衫要制,还能更快。”褚院使笑道。

褚院使人好,若碰上故意为难人的,拖也能拖两三月,待夏衫制好,这天气也凉了。

华琬向褚院使道谢,亦询问裁造院有甚需要她们凝光院做的。

褚院使道:“确实需要一批鎏金发簪,裁造院打算将各坊和上下界坊的饰物分开,若凝光院忙得开,可否替我们制五十支鎏金葫芦纹簪。”

“可以的,有少府监印章后,凝光院大约十日能完成。”华琬欣然答应。

“好,今日我就写单子到少府监。”

又寒暄几句,华琬起身告辞,褚院使以为华琬急着回凝光院也未多挽留。

华琬带着辛苍三人乘马车至潘楼街,辛苍和辛芜第一次逛街市,对街边的铺子、摊贩皆好奇,香梨是个机灵的,看到辛苍、辛芜的目光飘向哪里,就叽叽喳喳地介绍哪里,倒也介绍得极详尽。

四处逛了逛,华琬买了许多绢帕、抹领等小玩意送香梨和两姐妹,眼见前头搭起游栏,围起花色帘子,一打听是唱诸宫调的,辛芜立即闹了要去,华琬亦喜欢,便去交钱准备入游栏。

正排着队,香梨吸了吸鼻子,炙鹿脯的香味不知从哪儿飘过来,甚诱人,香梨忍不住说道:“听戏没点零嘴儿哪里能了。”

华琬扑哧一笑,掏出两颗碎银子交给香梨,“我在这儿排队,你去买两份鹿脯,两份香糖果子和解渴的梨条,别走太远,买了就回来。”

“谢谢婉姐姐。”香梨欢喜地接过碎银循着香味儿一溜地跑远了。

香梨常随莫福叔到京城玩,华琬也不担心。

付了听诸宫调的银钱,香梨还没回来,华琬又等了会,仍不见人影,不免开始着急了,遂与游栏的老安说一声,与辛苍、辛芜分头找起人来。

第202章挡鞭

香梨离开华琬,其实很快买好了吃食,担心华琬久等便匆匆地往回赶,不想走太急,穿街时冲撞了急行而来的马车。

香梨机灵,在地上打个滚险险地避过了马匹的铁蹄。

手里几包吃食落到地上,人也惊魂未定,手脚发软一时站不起身。

新宋国里能有马车的不是官衙就是达官贵胄府邸,是以百姓们远远瞧见马车行来都会避开,否则自己受伤事小,得罪了贵人才事大。

围在四周瞧热闹的百姓对香梨指指点点,正有人要上前为香梨搭一把手时,马车上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挥着马鞭下来了。

“贱民好大胆子,这可是惠王府的马车,瞧见了竟不避让。”

说着扬起马鞭要往香梨身上招呼,香梨讨饶都来不及,只能吓的双手抱头。

香梨以为这一难逃不过去了,不想马鞭久久未落下。

半晌香梨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是一位穿粗布短打,个头不高的男子抓住了车夫的马鞭。

管家怒气更甚,男子一看就知是乡里草芥,也敢与他作对。

华琬亦在此刻赶到,正好看见管家一鞭子招呼在男子身上。

抽破的粗布衫下是一道血痕,香梨吓得尖声大叫,华琬连忙上前先将香梨扶起。

华琬已看出发生了什么事,马车上有标志,这二皇子还未正式搬入惠王府,就如此大张旗鼓。

华琬拍了拍香梨后背,自从当上凝光院匠师,她经历了许多,进宫见张贵妃她都无惧了,何况眼前惠王府的小管家。

华琬走到还在张口胡乱骂人的小管家跟前,尚算和气道:“是小女的妹妹冲撞了马车,小女在此替妹妹道歉了,还请管家休怒。”

华琬容貌气度远胜旁人,身上又穿着新裁的锦衫,管家虽不担心谁的身份能胜过二皇子去,但也留着心眼,否则给二皇子添麻烦,他吃不了兜着走。

“哼,总算出来个懂点规矩的,你府上下人将惠王府新置办的马匹吓到了,另一人又抓坏了我新买的马鞭,你自己说怎么办吧。”管家眼睛滴溜溜地在华琬面上打转。

华琬会心一笑,原来是讹钱的,单讹钱可比找麻烦好解决多了。

华琬取出五两锭银递给管家,似笑非笑地说道:“还请管家压压惊,二皇子心胸宽广,想来不会因为马鞭与我们一般见识。”

管家拿到银子立马塞兜里,虽嫌不够多,可华琬目光渐渐锋利,他不敢得寸进尺,另一处二皇子还在酒肆里,一会时间耽搁太久,二皇子吃完酒他马车没到,得挨打。

“哼,算你们走运。”管家临上马车时,还故意将鞭子抽在地上,香梨吓得跳脚,华琬一脸镇定,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到马车驶进一旁酒肆,华琬转身朝替香梨挡下一鞭的男子道谢,并主动提出要赔偿男子受伤的药钱。

男子摆摆手,朝香梨羞涩一笑,“不必谢的,我是认识香梨才上前搭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用不着敷药,过两日便好了。”

香梨听到对方言认识她,一头雾水,她对这人可没半点印象。

男子有些儿尴尬地说道:“我是云霄乡隔壁乡的张大郎,前两月去云霄乡远远瞧见过你。”

道出身份,张大郎格外羞涩,朝香梨和华琬躬了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

华琬愣了愣,一下想起了这张大郎是谁,眼见香梨亦开始脸红,华琬掩嘴笑道:“长得还挺好,壮壮实实的,完全不像某人说的那样不堪入目呀。”

香梨又羞又恼,张家郎君的容貌是乡里的另一位小娘与她说的,她哪里知道真容。

“琬姐姐,你再嘲笑,我就不理你了。”香梨跺了跺脚。

“不理我可是要回云霄乡成亲去?”华琬笑言,见香梨脸红得要滴下来血来了,华琬才打住,扶住香梨胳膊,关切道:“先才摔着哪里了,我带你到附近医馆瞧瞧。”

香梨缓过神先捡起落在地上的吃食,吹了吹纸包上的灰尘,愧疚地说道:“不妨事,没摔疼,还不如在乡里被娘用竹条打来得疼呢,先才就是吓的不轻,还浪费了琬姐姐的银两。”

香梨怕华琬不信,特意蹦了蹦,“琬姐姐,诸宫调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华琬检查了香梨先才撑在地上手心,发现确实只蹭破点皮,而香梨双目左顾右盼的,显然是心神还定不下,华琬颌首道:“好吧,我们现在过去,有甚不舒服要与我说了。”

二人相携了往回走,殊不知一旁酒肆二楼的雅间正有人探出头来。

二皇子今日约了齐大郎和齐府新收的幕僚到潘楼街酒肆相聚。

虽然赵允佶与齐大郎在之前庆国公府因为云岚公主一事闹了不愉快,可齐三娘得了皇上赐婚,齐家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终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二人很快又相互唱起了红脸。

一群人话未说两句,酒先饮了两坛,二皇子酒量大不如往前,齐大郎见赵允佶说话开始颠三倒四闹笑话,心底在冷笑,但面上还是极关切地命家仆去请了惠王府的马车来。

这才闹出香梨惊马,张郎相救一出。

其实幕僚中有人看到街市上发生的事情,也悄悄与齐大郎说了,见齐大郎摆手,他们便做未闻。

这会临华琬和香梨二人相携离开,赵允佶忽然撩开帘子探出头吹风醒酒,两眼昏花,瞧甚皆是几重影子,偏生就看到了华琬的背影。

赵允佶浑身一个激灵,大喝一声站住,惊着了街市上不少百姓,可唯有华琬和香梨说话说的开心,压根不去理会。

齐大郎上前扶住赵允佶,“殿下喝醉了……”

话没说完被赵允佶一把推开,眼见赵允佶路都走不稳,还踉踉跄跄地往酒肆外跑,未免二皇子摔下楼梯,齐大郎连忙跟上。

当赵允佶跑到酒肆外,华琬与香梨早不在原处,赵允佶揉了揉眼睛,顺着华琬离开的方向找去,可惜华琬她们进了游栏,外头街市又人头攒动的,赵允佶晕晕乎乎,不得不怀疑是他思念太甚,所以瞧错人了。

第203章聒噪

下午赵允佶醒了酒,怔怔地坐了一会,脑海里华琬身影愈来愈模糊,大约真如方镆瑞所言,那人是天上仙子,得见已有福缘,心思松动了,赵允佶也不再催着方镆瑞寻人。

芍药花开落几遭,京城里带着潮湿的暖意很快变成了炙热的酷暑。

距二皇子大婚尚有半月,赵允旻身为少府监少监,要亲自检查二皇子全礼的筹备情况,是以今日又特意过来凝光院。

华琬亲自制齐三娘成亲时戴的喜冠和一支九翅赤金凤钗,至于二皇子的金冠则交给了上界坊的金匠师。赵允旻一件件仔细检查后,颌首表示满意。

查完了赵允旻不肯走,唤华琬到身旁问话。

工事房里辛苍和辛芜没得华琬准允,自个儿挤眉弄眼地退下,香梨因为出来数月想爹娘,故被华琬送回了云霄乡,这会罗院使亦不在,工事房里只剩下赵允旻和华琬。

赵允旻笑道:“阿琬,你平日里当辛苍和辛芜的师父一定很省心。”

话说的没错,可华琬怎么听怎么不受用,瞪赵允旻一眼,“六院才查了一院,后头五院等着,殿下还不快去办正经事了,莫要留在凝光院浪费时间。”

“谁说浪费时间,凝光院制的首饰戴在头上顶顶重要,查上一日也不嫌多的。”赵允旻半开玩笑,随手拿过华琬的镌刀,再说话时声音竟带了几分委屈,“阿琬,半月后二皇子大婚,我年纪更长,可他却抢在我前头,我很难过。”

华琬翻了个白眼,自从她和殿下的事情被云岚公主撞破,殿下是愈发大胆没正形了。

“殿下若难过,也向皇上求赐婚去。”殿下枉顾她意,行事不避讳,惹得罗院使亦察觉,月前罗院使拉了她详细询问,她见瞒不过,唯有道出心意。

罗院使非常惊讶,但事关大皇子,她阻止不得,叮嘱华琬保护好自己后,对赵允旻时不时过来凝光院办‘公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允旻惊喜道:“阿琬话里的意思是答应我了?”

“与我何干,我是让你求娶旁的贵家女娘。”华琬站起身,见殿下还要胡搅蛮缠,连忙喝止,“殿下别闹了,距二皇子全礼时日无多,还是该小意些,殿下可否备好了送二皇子的贺礼。”

“备好了,我送什么无所谓,二皇子他不会在意,不过二皇子在意的张家,会送一份大礼。”赵允旻嘴角微弯,笑容明晃晃的。

华琬明白当前朝局皆在殿下的谋划中。

华琬抿了抿嘴唇,“殿下,林馨现在怎么样了?”

赵允旻与华琬提起过平三堂,华琬初听闻二皇子如此荒唐时根本不敢相信。

再知晓王芷蓉和林馨皆被引诱其中,更是唏嘘不已。

“林馨便是张家要送二皇子的贺礼之一。”赵允旻平静地说道。

平三堂放进了许多张家眼线,在厢房近身伺候二皇子的婢子,被换了,厢房香炉里避免女子怀孕的麝香,亦被换成味道相似的寻常熏香,还有赵允佶贴身的珍贵玉佩,也叫张贵妃的人偷了出来。

赵允佶忙于全礼,纵有命人寻玉佩了,但并不十分上心。

至于林馨,有利用价值,故被张家牢牢捏在手里。

华琬抬头看向窗外小院里新开的芍药。

记得原先工学堂的斋舍外亦栽有一丛芍药花,林馨曾拉着她站在廊下玩笑,言粉色的娇娇弱弱像她,鹅黄色的则像林馨自己,因为每日朝气十足。

那时华琬觉得林馨纵是不简单,可心还是明亮的。

其实林馨最早走错路时,回头还来得及,可现在却跳下悬崖,无可救了。

华琬抛去杂乱思绪,疑问道:“殿下,林馨会肯乖乖听张家的话?”

“由不得她,华琬应该知道张家是富商吧,张贵妃得宠虽然不能将张家众人带上仕途,但在从商上却极顺利,现在张家是有泼天的富贵。”赵允旻又说道:“林家亦靠行商积下不少家财,可张家能轻而易举地令林家穷困潦倒,甚至可以随意安一个罪名,林家人身陷囹圄不说,甚至性命也保不住。”

华琬听言吸了口凉气,“张家此举太狠了些。”

“因为齐家和二皇子也狠,齐家在对张家下手了,至于林馨,本可以不被卷入其中的。”赵允旻看向华琬,闪动的眸光一看就知又在打坏主意,“阿琬,我说了这许多,口很渴。”

华琬原本低落的情绪被赵允旻一下搅和没了,随手斟碗夏日再寻常不过绿豆水递给赵允旻。

“阿琬,我昨儿又练剑又木雕的,手很酸,你喂我。”

见华琬不理睬他,赵允旻自个儿端起绿豆水喝了,“阿琬,加了蜜会更好喝。”某人变成话唠,继续絮絮叨叨,“是阿琬亲手为我斟的,纵然喝在口中味道寡淡,可心里却很甜。”

华琬哪里知道殿下是个聒噪的,忍无可忍不由分说将殿下赶出了凝光院。

赵允旻翻身上马,想起什么又低头满含深情地注视华琬,“阿琬,明日我快马加鞭地带冰雪凉水荔枝膏过来你吃,再解暑不过的。”

华琬被殿下腻得快疯了,她恨不能抢过马鞭,再抽一下马臀,如此就可不要看见殿下那张早已深印在脑海里的脸。

终于送走殿下,结果她和殿下之间的对话皆叫正准备出门的罗院使听去。

罗院使乘上马车,不忘探出个头来,“阿琬,京城冰雪,至夏日则价等金璧,殿下一番好意,你不好生道谢了,还板着一张脸。”

华琬一脸纠结的看着罗院使,欲说还休,这错她坚决不认。

是以华琬第一次‘不尊重’罗院使,一声不吭地鼓住脸回去了。

罗坊主惊讶之余满意地点头,“这孩子,终于有脾气了。”

……

赵允旻离开凝光院后未回少府监或者去其余六院,而是直接绕路前往苍松堂。

现在张家和齐家争得正厉害,连多派些人盯梢他都顾不上了。

今日彦章从洛阳回来,赵允旻到苍松堂,二人立即进雅间商议事情。

京城里赵允旻向着宸阳殿张家,而苍松堂在洛阳做漕运,却与齐淑妃的表兄洛阳知府丁良史走得极近,彦章等人帮齐家谋划,如何在漕运上重创张家。

第204章全礼

赵允佶的全礼在七月二十日,皇子成亲终归是隆重的。

华琬该忙的忙完了,赵允佶全礼当日无事可做,遂带了辛苍、辛芜,跟随罗院使上街瞧热闹。

街市上只要是齐三娘香车将经过的地方,都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华琬与罗院使合计了,至惠王府附近的茶肆包下临街的雅间。

撩开纱帘,靠在窗边闲闲地吃茶,低下头,人与热闹皆能瞧的清清楚楚。

齐府出来的香车还未到,但受到邀请的皇亲贵胄和朝臣们,皆陆陆续续进惠王府了。

“阿琬,那不是你表哥李仲仁吗?”罗院使朝街市上努努嘴,示意华琬看了。

华琬探出头,表哥一身深色直缀,气度从容地走在一顶软轿旁,两旁还有数十家丁护卫。

日头下表哥面颊被晒的微微发红,可不论多么热,流多少汗,表哥直缀都是一丝不苟,看不出半点汗渍,不似旁人狼狈。

罗院使目光追随软轿,“软轿里是阁臣寇丞相。”

华琬前日去光化坊看望舅舅舅娘时,有听说表哥现在不但是翰林院修撰,还是寇丞相的幕僚,表哥一定极得寇丞相器重,否则不会被寇丞相带来惠王府。

寇丞相在朝中权势盛极,不少重品朝臣着意在惠王府外等候,与惠王府下人一同恭迎寇丞相进府。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华琬远远看见殿下骑了匹寻常棕马自街头而来,过府的贵人皆是乘马车或者软轿,并且随行仆从众多,唯有殿下孑然一人,与众不同。

由远及近,华琬以为殿下不会发现她,不期然地就对上了殿下的视线。

马匹的速度慢下来,街上人多,赵允旻未与华琬打招呼,可眉眼间笑容似和煦春风。

罗院使都忍不住放下茶碗,感慨道:“殿下真是不一般。”

罗院使非长舌之人,纵是她已见识到赵允旻翩翩若仙的一面,却从不胡乱说话。

很快赵允旻进了惠王府,随着赵允旻的身影走出视线,华琬心也变得空荡荡。

惠王府门前宾客如织,没一会云岚公主到了,云岚不怕太阳晒竟也骑的马。

辛芜看见云岚公主的扮相,直接笑出声,发觉不妥才掩嘴往后退两步。

分明是来参加二皇子喜宴的,偏生云岚公主穿一身葱绿色窄袖马球服,腰上系银红腰带,腰带打一个大大花结,长发绾成冲天髻,还诡异地裹两串宝石链子。

罗院使愕然道:“阿琬,云岚公主这是怎么了?还有发髻上的两串,是什么发饰?”

罗院使打从十二岁开始制首饰,就未见过这样的。

华琬捂着脸,云岚公主哪里是来参加宴席,简直是来砸场子,至于冲天髻上的两圈,并非发饰,是她前几日用未切割好的宝石磨光,再替云岚公主制的一对手串。

该戴手上的,怎就被云岚裹头上了?

“安小郎也在呢。”罗院使说道。

除了两旁守护宫人,与云岚公主并驾齐驱的就是安琚。

安琚骑着青海骢,姿态英武,可谓少年鲜衣怒马时,与稀奇古怪的云岚公主站在一块,反倒是安琚格外清爽养眼。

“阿琬,听说皇上和齐淑妃已经在惠王府了?”罗院使询问华琬,华琬与殿下、云岚公主、云清公主等人关系亲近,宫里有什么未传开的消息她都知道。

华琬颌首道:“皇上还是云岚公主劝来的。”

云清言是齐淑妃先请的睿宗帝,可睿宗帝不理会,后来云岚公主劝动睿宗帝,齐淑妃明面上对云岚公主很感激。

吉时临近,一身喜袍的赵允佶和香车出现了。

日头大,喜袍厚,齐家又闹了一阵,赵允佶眼皮子耷拉精神恹恹的。

路上百姓唱了祝福词儿,竟也无人撒吉利钱了。

若不是鼓乐声不断,华琬都感受不到喜气。

一对新人入了府,宾客往来,惠王府正门是不关的,整条街也会喧闹一日。

罗院使、华琬想着凝光院无事,也不着急回去,点了吃食,四人就在雅间里歇息。

惠王府里宴席开始,不时有戏班子从王府边门进出。

华琬吃着银丝冷淘,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眼,只觉戏班子里面,一名穿了浅色襦裙的人十分眼熟,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林馨。

罗坊主亦留意到,难免惊讶,“林馨怎会与戏班子在一块?”

华琬轻声道:“大约惠王府的喜宴不会太平了。”

“林馨幺蛾子多,二皇子也不是甚好的,管他们呢。”辛芜不以为然。

……

惠王府内宾客满席,礼成后齐三娘被送入新房,赵允佶则在席间与众臣饮酒,接受道贺。

内侍高喊皇上到时,众臣连忙起身恭迎,就见睿宗帝由齐淑妃和张贵妃陪着,自三进院的正堂缓缓行出。

行过大礼,睿宗帝示意众臣坐回席案。

看着热闹的宴席,睿宗帝心中亦有触动,真心实意地嘱托和祝贺了赵允佶,希望赵允佶成亲后能有所进益。

赵允佶举止恭敬,睿宗帝满意地颌首,令赵允佶继续去招待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