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里供奉的苯教古神,就是黑暗天女,这个名字如果是在城市里,听起来非常的中二,但是在西藏和尼泊尔的苯教体系里,黑暗天女和功德天女是一对姐妹,功德天女带来财富和健康,黑暗天女夺走这些,而两个女神是双生不可分开。
这些名字都是被后来佛教影响而产生的,在唐卡上,黑暗天女和功德天女都是同时出现,这是一种古老的智慧,意味着当你得到的时候,失去就会同时到来。
而他们最大的成功,是尤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那个祭祀,带他们去几千年,黑暗天女出现的地方。那是喜马拉雅山的深处,一个山谷里。
祭祀就告诉了别里亚克,黑暗天女仍旧还在那里,只要在那里施展仪式,黑暗天女就会出现,而她可以带他们前去,只要他们能提供祭祀用的人肉。
当时别里亚克和尤里都有些不太正常,这个不正常是尤里开始的,他完全不觉得恐惧,而是开始思考,哪里才能搞来人肉。
别里亚克在和尤里的关系里,一直是一种恶魔引诱孩童坠入邪恶的状态。但在那一刻,别里亚克看着尤里,就觉得,自己一直在对尤里实施的洗脑和控制似乎有点不太对,结果和他自己想象的方向,完全不同。
尤里并没有被他控制过,或者洗脑过,尤里只是从别里亚克身上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路。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别里亚克焦虑,同时又让别里亚克感觉到沉醉。
第38章
别里亚克已经忘记他和尤当时是怎么从一个构想,慢慢的脱离现实,开始走向毁灭,他唯一记得的是他们最终选择掐死了国道边的一个流浪汉。那个人的精神有点问题,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他们像杀狗一样杀了他,分解出了内脏,血液,人皮,按照古书加工成贡品。然后跟着祭司进了喜马拉雅深处。
那是一个很小的山谷,在山谷的底部有一个干涸的深潭,能看的出来丰水期的时候这个水潭水位很高,但现在完全干涸了,而在潭的底部,有一个奇怪的洞。
那个洞的形状不是圆形的,而像是一个舞动的妖冶的女性,很抽象,也很形象。
祭司告诉他们,这就是黑暗天女的祭祀地,在这里祭祀,就可以让黑暗天女出现并且满足他们的愿望——如果她对祭品满意的话。
祭司在这个洞口完成了非常复杂的仪式,尤里非常专注的,用摄像机记录了所有的过程。
他们把人皮等人的尸体,在仪式之后抛入了洞里,然后祭司让他们两个人,坐在洞口的两边,到了半夜,有一个人会进入洞内,见到女神。
因为黑暗天女只会选择一个人。
他们在冰冷的喜马拉雅山的夜晚,在洞口等待,而录像机持续的录着,到了后半夜,别里亚克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尤里站在洞口。
“怎么了?”别里亚克问他:“你听到召唤了么?”
“我要进去了。”尤里说道,他告诉别里亚克,刚才他忽然看到了从那裂缝之中,伸出了起码有七只非常修长,比正常人长很多的手。
那手上全是血,手指甲非常长,都指着尤里。
别里亚克去看摄像机,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摄像机里并没有拍摄到尤里说的场面。
但等他抬头,就发现尤里走进了洞里,瞬间不见了。
别里亚克走过去,用手电去照洞里,就发现里面是一个深渊,已经看不到尤里在下面什么地方了,普通人进到这样的洞里,肯定会摔死。
但别里亚克却有一种莫名的信心,他此时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宗教叙述了,他脑子完全空白,只是坐了下来。
他只能在洞口继续等待,这一等就是三天。
第三天,他在恍神的功夫,就看到浑身赤裸的尤里满身是血已经站在了洞口。整个人带着一种莫名的微笑同时也在瑟瑟发抖。他赶紧上去把衣服给尤里,就问他:“你看到了么?”
“到处都是。”尤里对别里亚克说,眼神中已经出现了一种别里亚克难以企及的疯狂:“里面所有的地方,到处都是”。
别里亚克当然是迷惑的,他一开始以为黑暗天女不是一个,而是一个族群。但尤里随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睡眠,他没有得到答案。
这种睡眠形似昏迷,别里亚克只能照顾他,尤里整整睡了七天时间,除了几次醒来排泄和进水,剩下的时间就是完全的熟睡。
之后,七天之后,尤里发着高烧醒了过来,祭司过来接他们,两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在尼泊尔剩下的日子里,尤里写就了他神秘学的第一本著作,叫做黑暗天女之路。
里面详细的描绘了他对于古神体系的理解,和他进到山洞之后的经过。
所谓古神就是新石器时代产生的原始宗教里的神,第一次人格化之后的状态,尤里告诉别里亚克,古人在塑造神的时候,并没有现代人那么死板,古神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存在,群山,气味,声音。
而他们祭祀的黑暗天女,是以活着的黑暗的方式存在的,就是那个洞的本体。
尤里说,那个洞口的样子,使得洞里黑暗很不平均,从而从黑暗中产生了女神。
这本东西里写作的内容,基本上类似于吃了迷幻药之后的幻觉。
他描绘了一种活动的黑暗,若隐若现的灰色,但的确是女性的,他能肯定对方是女性。
对方一直在询问他——不是语言,是一种大脑里的声音——他想要失去什么,可以帮他实现。
第39章
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声音,让尤里非常的疑惑。
他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
如果说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堆砌文字,繁复的去解释。
当时在山洞之中,这不是具体的清晰的念头,而是一个非常模糊混乱的,神志不清之下的感觉。
可能是这个山洞深处的黑暗造就的,那种黑暗,让人一眼看去,很容易出现失去这个暗示。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在翻滚这个词语。
他有一种强烈的欲念:他只要把什么东西丢入这个深渊,那个东西就会永远消失。
这种感觉非常像在楼顶看着楼外,就想跳出的那种奇怪冲动。
这种状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从书本上根本是无法去理解的,尤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宗教里很多时候要讲机缘。因为文字确实无法描绘感觉,他过往的人生中,没有任何一种感觉可以精确的用文字让别人同感他的感受。
即使如万分了解他的别里亚克,他也无法共情给他。
他开始尝试把原始宗教,分成两个部分,用理性的方式让别里亚克理解他的感悟。
第一个部分,是世俗常规的原始宗教。
尤里和别里亚克在几个冬天的努力成果其实非常丰富,他们整理各种神话,大概总结出了几类古神的来历。
首先是巨大的自然灾害,整个现象往往被塑造成一种古神的形象,特别是那些能看见的,比如说龙卷风,海啸。
食人的异常的动物,比如说比以往更大的蛇,巨大的野猪这些体型容易变得超大的种类。
凌冽的自然地貌,比如说,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种闻到就会死的气味。
新石器时代的人,在所有的灾难,食人巨兽,以及凌冽的自然地貌上,都遭遇过巨大的人口损失,这就让所有的古人,都产生一个错误的念头:古神喜欢取人性命。
而那个时候人类的思维方式里主要是食物,所以产生了一个误会,神为什么取人性命,大体是为了吃。
当然,自然灾难同样会导致很多动物死亡,所以祭祀中,使用动物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但所有的祭祀大多发生在饥荒旱灾这些特殊时候,动物早就被吃光了,部落中能够用来祭祀的,只有人口。
杀人就被保留了下来,成为了规定习俗的一部分。
当然杀人是没有用的,但灾难总会过去,人口多的部落,杀掉一些人之后,灾难过去了,巫师就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人口少的部落,没有熬过去的,消失的悄无声息,也没有人在意。
这是原始宗教的第一阶段。
如果我们从语言中——不懂文字的,口口相传的——偏远村落的祭司嘴巴里,听最老的古神传说的版本的时候,我们会发现,第一阶段的古神是动物性的。
古神得到了祭品,大概率不会满足你的愿望,和动物一样极度不可琢磨。
神的脾气是喜怒无常的,西门豹时期的巫婆只能将少女一个一个的溺死,作为祭品,以等到神满意的那一刻。
到了第二阶段,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神开始被人格化,古神被人格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易于描述。因为必须让所有人,都简单的知道古神是什么,和他们说是一个山洞,大概是会有一些质疑的,但如果说,山洞中住着一个的古神,就会简单很多。
所以喜马拉雅山中的一个山洞,演变成了当地的黑暗天女。
如果让任何的官方体系来解读原始宗教,大概就是会这么分析的。
但在古代文献中,原始宗教中还有第二种记录,那种记录,就完全不同了。
尤里称呼其为生物演变的古神神话。
这些奇怪古神的记载,在苯教的古代典籍中大多数都像是一种对于幻觉的记录,里面的内容非常晦涩,似乎是古代语言难以描绘的抽象的东西。
当年有一批新石器时代的先民,他们在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会进入到各种极度偏远的自然环境中,他们都进到一些极端的洞穴,冰川,高山上去。
长时间的探索和孤独,让这些人神志不清,或者,在那些地方,有某种毒菌,或者某种病毒,直接破坏了人的大脑。
这种毒菌或者病毒,会让人在心中产生奇怪的想法,他们会开始依据幻觉造神。
铁线虫可以让螳螂无比渴望反光的表面,以前的螳螂会跳入波光粼粼的湖面,如今的螳螂有时候会跳在汽车的玻璃上。
在螳螂的心中,那种闪光就是古神。
这种毒菌和病毒,腐坏了人的大脑,让古人产生幻觉,这些人从深山中回来,带来了古神的传说,精神错乱的胡说一通,之后他们将更多的人带入深山里他被感染或中毒的地方,然后一批一批的人中毒,都产生了一样奇怪的崇拜。
而那个地方,就是病毒繁衍的地方,人开始在这些地方四周聚集,不停的繁衍。
这是病毒宗教起源论。
病毒腐化人的大脑,让人神志不清,他现在就是被感染了,所以他笃信,那个深渊可以满足让东西失去的愿望。
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之后一直高烧的原因。
这个理论让尤里非常的兴奋,因为他意识到,如果那个洞里真的有病毒,那么他一定可以利用这个原始苯教,做一些很大的事情。
他决定,先顺应自己的幻觉,允诺黑暗天女丢失一样东西,然后看病毒是如何在大脑里发挥作用的。
而他当时选择丢失的东西,就是别里亚克。
从他选定之后开始,他就无法再看见别里亚克,整个世界中,别里亚克消失了。
当然,别里亚克并没有消失,而是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但是他感觉不到他,看不到他。
自己的大脑,把这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老师,屏蔽了。
第40章
尤里知道发生的一切,但他无法感知到别里亚克。
这个孩子从小就非常特别,别里亚克可能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别里亚克的消失让尤里开始了巨大的恐慌。而他家族里的人开始发现他似乎有精神分裂的症状,便开始强迫他治疗。
人类这种东西永远忽视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
尤里许愿失去别里亚克的时候,大约是那种小孩子恶作剧的心态,但很多恶作剧的结果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
尤里在夜里哭嚎,但别里亚克就在他的身边,他却无法感知到。
别里亚克开始想办法让尤里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尤里的大脑对于任何关于别里亚克的信息,都会强行屏蔽,所以无论是别人告诉他,别里亚克就在边上只是你看不见,还是说写信给他,都无济于事。
别人和他说话,只要带着别里亚克,大脑就会把这些对话重新加工成其他信息,他的疯病显得越来越严重。
但别里亚克非常聪明,他意识到了整个操作是由尤里的大脑决定的。
也就是说,只要骗过尤里的大脑,让他认为自己不是别里亚克,自己就可以重新出现在尤里面前。
当然这很困难,他们从小一起,而大脑的潜意识非常强悍,一个细微的动作相似,就可以让大脑立即认出带着面具的别里亚克的身份。
但同时,尤里也非常聪明,当他多次看到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戴面具的人,但是忽然就消失了。他开始意识到了其中的奥妙。
大脑可以阻止他接受到任何有关别里亚克的信息,但无法篡改他的记忆。
所以他可以一个带面具的人,但当他意识到那是别里亚克的瞬间,那个人不见了。
尤里做了一个简单的试验,他设计了一个规则。
拿出三个完全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盒子,然后让佣人写字在纸上,放进盒子里,然后端到他的面前来。
他打开那些盒子,把里面的信息全部都背了下来,当他背那些信息的时候,他是不知道哪一张是别里亚克写的。
所以他能够看到三张纸条,他会把三张纸条上的事情,全部回信。
他不去判断,那一张是别里亚克写的,而是全部都会和对方交流。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他的意志力薄弱,他就会一直在猜想,到底哪一张是别里亚克的真实意思,那个时候,可能会出现一种极端情况,三张纸条他都看不见了。
但如果他的意志力足够强健,他可以不去思考,不去猜,那么他就可以和三个人,都保持沟通。
因为他真的无法辨别哪一张是别里亚克的,但他知道的是,三张纸条,都是在帮助他,找回别里亚克。
这是他第一次卡古神的BUG,也就是卡了他认为病毒的bug,到如今,他仍旧同时执行着三个计划。
他完全相信这些纸条中的计划,并且奴仆一样的执行。
他回复,得到新的纸条,周而复始,别里亚克和尤里的沟通和相处,就这么极其扭曲的进行下来了。
甚至在外人看来,他们完全已经好了,已经可以互相沟通了,除了他们互相不看对方之外。
其实也会看到,只是,别里亚克知道,尤里只是猜自己在那个地方。
他总是可以猜对。
别里亚克真正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以古神,战胜古神,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个,可以找回失物的古神。
在苯教的十万龙经里,别里亚克发现了那个古神,它的本体,是一种腥臭的味道。
因为都和失去有关,经书把两种神联系在了一起,而同时,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尤里的家人,开始驱逐别里亚克,毕竟,这个人只要不在,这个小儿子,是一个正常人。
而那个时候,其实三张纸条,都是别里亚克控制了。
别里亚克开始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第41章
产生这个疯狂的念头,其实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原因,就是尤里在经历了几年的折磨之后,别里亚克发现他逐渐开始动摇了。
在一次沟通之后,尤里在三张纸条上,都写上了:我们放弃吧。
并且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开始拒绝给尤里回复。
别里亚克第一次开始恐慌,首先他一直以来,所有的花销都来自于尤里的家族,而尤里的家族开始驱逐自己,尤里也开始出现问题。
别里亚克无法去劝服尤里,因为他只要在纸条上表现出任何的哀求,尤里就会发现三张纸条的背后,都是别里亚克,那么纸条上的文字,尤里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尤里重新燃起希望,这个过程是极度痛苦的。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无能为力。
当然,尤里最终还是重新开始了治愈自己的计划,在这段过程里,为了能够让尤里尽量远离家族的影响,别里亚克想办法让尤里到了日本,并且开始了压抑的独居生活。
当然,选择日本,也是因为别里亚克在这里发现了这一幢奇怪的房子。
事实上,别里亚克对黑眼镜说:很多十万龙经中记录的古神,也就是他们理论中的远古病毒,似乎被某种力量清除了。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有力量在清理这些东西。
虽然别里亚克通过自己在神秘学的朋友,最后找到了这桩宅子,并且确定了这里肯定隐藏着一个古神,可以让人找回失物。
但他也越来越明确,所谓的找回失物体,也只是让自己在大脑中,产生那个东西仍旧存在在自己四周的幻觉。
如果,苯教的古神祭祀,可以让一个人在大脑里消失,那么也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在他的大脑里出现。
他们开始做大量的试验,利用别人做试验,但出现了问题,所有的人都认为腥臭古神,能够把让别里亚克重新出现在尤里的大脑里,但事实上,并不能,出现在尤里大脑里的,是另外一个别里亚克,而不是真实的别里亚克。
这是就卡bug的后果,所幸试验的对象都是那些孤儿。
这件事情之后别里亚克绝望了。
尤里和别里亚克的感情是非常特殊,难以描述的。
尤里在当时的简单动摇,已经让别里亚克对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首先尤里他极易失去控制,又非常容易控制,这种极致的矛盾在尤里身上同时存在,他永远不会解除对于别里亚克的依恋,又在除了别里亚克之外的地方,毫无顾忌的做出极度疯狂的行径。
尤里当年看着别里亚克的眼神,到底谁在吞噬谁,其实是无法定论的。
同时,尤里代表着金钱和地位,这让别里亚克在对待尤里的家族的时候,卑躬屈膝,她的强势的母亲,让人极其不舒服。
但他知道没有尤里,自己只是一个白化病神棍。
所以当尤里在当时出现了第一次动摇之后,即使尤里没有再产生任何的动摇,别里亚克也开始觉得,尤里离开自己这件事情,已经出现了可能性。
而一旦一件事情出现了可能性,那么这件事情就大概率一定会发生。
别里亚克觉得尤里要离开自己了。
他最后的计划,是杀死尤里,然后通过古神将其找回,这样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尤里,并且,这个尤里只存在在他的世界里。
永远不会背叛他,因为这个尤里只能通过他存在。
当然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别里亚克是一个懦夫,他不像尤里,可以直接进行疯狂的行径,他只是一直在想,一直在大脑里筹划,却永远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情。
一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神秘学聚会上,碰到了一个中国人,那个人听完别里亚克的描述,就和他说道:“我来帮你吧,我不仅可以让你实现你的想法,同时我可以帮你,把尤里最后再变成真人。”
别里亚克当时并没有相信,但那个中国人就说道:“其实很容易,但你要回报我。”
“你要什么?”别里亚克随便问问。
“那幢房子,你要给我。”对方说道。
黑眼镜坐直了身体,终于说到了他想知道的部分了。
第42章
当时是在一个ktv里,有很多人,那个中国人带着别里亚克来到阳台上。
两个人一起抽烟,中国人就和别里亚克说:“苯教里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它是最原始的宗教,流传下来的很多法术,里面有一些很神秘的东西,就我个人所知,世界上现在还在使用所谓法术的那些宗教,很多法术都是从苯教秘术发展而来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些东西没用,是不可能流传下来的。”
“系统骗术是很容易被拆穿的,而单纯的痴愚也必须要看到实惠才能坚持。人这种东西太功利了,没有那么好骗。”中国人说道:“大部分法术在施展之前,都会做一点小魔术,主要是让人笃信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超自然力的作用。小魔术是很容易被拆穿的,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很多宗教的仪轨里的法术,也被人破解了,现在很多人认为这些小魔术就是法术。”
那个中国人看着别里亚克:“这里就出现了一个误解,我们不妨思考法术是怎么产生的,你就能理性的思考这个问题,在最早人类遭遇灾难的时候,人类对于大自然能做的事情,除了神化之外,只能祈求,而现在的法术,则积极很多,似乎人类可以通过方法,运用一种力量,你仔细想就会发现,这不是一种东西,中间的类别发生了变化。”
别里亚克觉得很有意思,他看着这个中国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别人畅所欲言聊这些有的没的了。
“如果一开始只能祈求,到后来却有利用,中间一定有一个中间阶段,其实我刚才说了,人很功利,这个中间阶段开始的时候,一定是有一个古人,开始去统计每次祈求,有效和无效这两个不同的结果。”中国人吐出一大口烟:“然后,他们会开始去把所有祈求相对有效的地理位置,巫师,天气等各种因素,整理出来,开始归纳总结,通过成千上万次的祭祀,他们总结出了第一批规律,并且践行了这种规律,想要提高祭祀的成功率,这个时候,这些仪式中一些特殊的规则,就开始变得像一种法术了。”
“原始苯教经过了几万年,最后一直流传下来的那些法术,其实就是总结出来的那些最终的规律,最有效的。”别里亚克问道。
“不一定。”中国人说道:“有一些法术非常有效,但是在当时有用,后来生产情况变化,法术就没有人使用了,慢慢的荒废掉,这种法术现在在古籍中看到,就会有一些诡异。”
“你试过?”
中国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比如说,让你的朋友消失之后重新真实的出现,在苯教中就有一种叫做幻人的法术,你不要小看这种法术,你在各种论坛都会看到,现在有很多人在修炼这种法术,这种法术的目的,就是把想象中的一个人,投射到现实里。藏语叫做Tupla,化身之术。”
别里亚克很少遇到比自己还神棍的,看着他:“这是一种幻觉,过度冥想,容易脑子坏掉。”
“在西藏有一个修炼Tupla的外国人,曾经成功的把他的化身,投射到了跳舞的人群中,很多人都摸到并和其跳舞。”中国人说道:“只是那个人,所有人事后的印象,都觉得那东西的气质犹如妖怪。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只有在西藏才能够完成这个法术,离开了那块土地,幻人就无法成行。”
“可能是那里有一些特殊的病毒,或者氧气更加稀薄,让人的脑子更加容易出问题,你怎么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呢。”
“我当然相信,比任何人都笃定的相信。”
那中国人就笑了,就是那一笑,让别里亚克毛骨悚然,并且相信了这件事情。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表情,那表情之诡异,让人直接从心里蹦出来一个念头:这个人不是一个人类,而就是一个他口中说的妖怪。
这种感觉是极难模仿出来的,也绝对不是被暗示产生的,只有真正的看到那个表情和那张脸的配合,才能明白别里亚克的感觉。
那不是一个人,别里亚克忽然意识到,这个中国人,似乎就是他口中说的,一个Tupla。
“我应该怎么做?”别里亚克事后想来,自己真是鬼使神差,当时的精神恍惚的太厉害,直接就没有考证开始追问了。
“你答应我的条件了么?”
“我当然能答应。”
中国人很满意,“我会先给你试用的,之后我会再联系你。”
中国人走进KTV包房,之后,别里亚克就没看到他走到哪里去了。他正在冷静和开始后悔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转身,看到尤里站在阳台下的马路上,当时的日本正在下雪,尤里穿着在俄罗斯经常穿的那件风衣看着他,身上落满了雪。
“别里亚克。”尤里对他招手:“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别里亚克看着尤里,犹如五雷轰动,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么正常的呼唤了,浑身颤抖,眼泪完全无法抑制。
“尤里?你能看到我?”
“你开什么玩笑呢?”尤里用俄语说。
别里亚克疯了一样直接从阳台爬了出去,这里大概是三楼,他直接摔了下去,下面是绿化带草坪,他摔的七荤八素,爬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断了,但他还是冲向马路。
马路上什么人都没有,但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雪地上,有刚才尤里的脚印。
没有来处,没有去处的一双脚印。
别里亚克知道了这就是试用,他冲了回去,在KTV也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他到处喊:“我相信,我相信!马上,我们马上开始!”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但那时候他完全相信了,发自内心的相信,那个男人可以做到一切。
但他从此之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对方也没有再次来找他。
别里亚克凭借记忆画下了男人的脸,却发现自己怎么画,都只能画出一个妖怪来,那张脸诡异莫名,让人作呕,他陷入到了更大的疯狂,并且开始不停的寻找,研究,通过各地的神秘学俱乐部,在这个过程中,他只查到了一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