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一听赵长卿这话就知赵长卿对凌腾是半点意思都没有啊,凌氏道,“你表兄若说亲,且得等中了秀才之后呢。”
赵长卿笑,“表兄的为人,那是再明白不过的。只是二舅母的脾气,哪家媳妇摊上这么个婆婆,可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何况,表兄还要兼祧两房。我跟母亲这样说,母亲可别生气,表兄人才虽好,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别的媳妇伺候上头一重公婆就罢了,到了表兄这里,将来大舅舅大舅母也得指望着表兄,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一个媳妇应付头上三重公婆,这日子岂是好过的?哪怕表兄人才再好,他这亲事也不是好说的。要我说,最好还是表兄中了举人,再说亲事,有那些看他有出息的人家,兴许愿意许以爱女。”
凌氏试探道,“你大舅舅同你二舅舅是分了家的,无非是你大舅舅老了供口饭罢了。就是你二舅母,向来有口无心惯了的,也不是什么黑心烂肠的人。”
赵长卿笑,“管二舅母是什么样的人呢,这又与咱家无干。反正我暂离她远些,省得她打我的主意。”
凌氏叹口气,“莫说这过头的话,你表兄以后定有大出息的。”
赵长卿笑,“他有出息是二舅舅和二舅母的福分,咱们替他高兴,说到底同咱家不相干,我就盼着阿宁以后有出息,这才是我正经兄弟。”
凌氏终于无话可说,道,“你三表姐定的是腊月十二的正日子,后儿添妆,你要有什么送她的,先预备下。”
赵长卿笑,“我知道了。”
凌氏晚上把这事同丈夫说了,“这可怎么办?我看长卿对阿腾半点意思都没有。”
赵勇倒不觉着可惜,反是说,“可见咱们闺女有眼光。”
凌氏有些不悦,“难道阿腾就这般进不了你的眼?”
赵勇道,“看你说的,我对阿腾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阿腾人是不错,不过,这跟做女婿是两码事。既然长卿不愿意,就别再提了。有空你委婉着跟老人家说一声,也省得耽误了阿腾。”
凌氏道,“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赵勇道,“那也得闺女愿意才行。”
凌氏没再说什么,夫妻两个安歇不提。
倒是赵蓉察颜观色知凌氏似有不悦,敲边鼓的打听,“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凌氏叹,“没事。”
赵蓉故意问,“娘是在担心表兄明年考秀才的事么?要是这事,娘不必担心,表兄一定中的。”
凌氏笑,“这话见了你二舅母再说,她定是欢喜的。”
赵蓉笑,“我说不说,表兄都会中。他念书向来好,秀才肯定难不倒他,要我说,表兄说不定能一口气把举人、进士都考中。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去跟二舅母提亲呢。”
凌氏被赵蓉说的又有些意动,赵蓉悄悄道,“娘,你可别错过机会哟。”
“什么机会?”
“当然是咱们两家结亲的机会了。”赵蓉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得意洋洋,“二舅母每次来都打听姐姐,我早猜着了!娘,是不是二舅母看中姐姐,要把姐姐说给表兄啊!”
小孩子家,一个两个都跟成了精似的。
凌氏拉下脸来,“别混说。”肚子里想想便罢了,这话是再不能拿出去说的。
赵蓉翘着嘴巴,“哪里是混说?我心里很为姐姐高兴呢。娘还不知道,姐姐其实是个心高的人。她从小读书识字,若嫁给什么莽夫粗汉是绝对不成的。表兄平日里对姐姐多好啊,什么花啊草的笔啊墨的,送姐姐的都是最好的一份。何况,表兄又这样有出息,人品也没的说,难道不是良配?”
凌氏叹道,“配不配也不是人说的,得看有没有这个缘分。”
赵蓉笑,“姐姐以前是跟楚家议过亲的,偏生没缘分。可现在哪里能再有一个楚家呢?姐姐总是这个不愿,那个不愿的,娘好生开导开导姐姐才是。”
赵蓉这话当真是说到了凌氏心里去,凌氏道,“眼瞅着又是你三姐姐出嫁,又是过年,忙还忙不下来,现在哪有这个空,过完年再说。”她其实真有些发愁开导赵长卿。在凌氏看来,赵长卿就是那种拿了主意死不回头的人,寻常人真开导不了她。
赵蓉笑,“三姐姐出阁,虽说我是做妹妹的,也备了些小东西送三姐姐。”
凌氏笑,“理应如此。”
赵蓉笑,“就不知姐姐预备的什么?”
凌氏笑,“无非就是首饰衣料,当时怎么给你大姐姐、二姐姐的,你三姐姐是一样的。”
凌氏以为是一样,赵长卿还真是不一样,她什么都没送,就跟着凌氏过去走了一遭。添妆的日子,来得都是亲戚,凌氏身为姑妈,对侄女们一视同仁,就按着当初给凌大姐、凌二姐添妆的例,给凌三姐添妆。出嫁的凌大姐、凌二姐不必说,也都来给凌三姐添妆。凌四姐虽不喜凌三姐,且她是做妹妹的,不用给姐姐添妆,不过碍于凌腾的面子,凌四姐送了凌三姐一对银钗。赵蓉手面儿更是大方,她备的是一对缫丝金镯。余者亲戚都各有添妆。
赵长卿什么都没有。
原本没添就没添,这种添妆,都是看人家自愿的。偏生赵蓉多嘴一句,“姐姐,你给三姐姐的东西呢?没带来吗?”
赵长卿笑,“我是做妹妹的,且未出阁,哪里轮得到我给三姐姐添妆。我原虽备了几样,后来三姐姐教导我说,咱们闺阁女孩儿,当以荆钗布裙为美,我就没带那些俗物,唯带了满心祝福,愿三姐姐与林公子白头偕老,恩爱双全。”
她笑悠悠的这样一说,亏得凌三姐擦了厚厚的粉,不然脸得绿了。凌三姐咬牙强笑,“多谢妹妹了。”
赵长卿笑,“咱们自家姐妹,哪里要这样客气。”之后懒怠理会凌三姐,自去寻凌大姐、凌二姐说话。凌二姐较先前愈发富态,神色倒也一如往常。凌大姐的肚子又鼓了起来,月份颇大了,真难为她竟敢出来。赵长卿问日子,凌大姐笑,“大夫说二月初十左右。”
凌二姐笑,“我说正是好时节,不冷不热的。若是赶上个炎天暑日,又不敢用冰,窗子风都不敢透进一丝来,那才真是受罪。”
赵长卿笑,“是啊。而且二月里,生日也大。又是春天,万物复苏,兆头寓意都好。”
凌大姐本就是个温和性子,何况是做母亲的人了,听到这话再没有不欢喜的,笑,“借妹妹喜言了。”
中午用过饭,亲戚们便纷纷告辞了。
凌大舅一家自然是留到最后才走的,凌四姐在车上就同母亲说了,“不知道三姐姐怎么得罪了卿姐姐,卿姐姐什么都没给三姐姐添。”
凌大太太微惊,“这不能吧?”大女儿二女儿出阁前,赵长卿也是小妹妹,为人极是大方乖巧,都给了很不错的礼。按理,凌三姐照样是舅家表姐,何况赵长卿这样周全的人,怎会落下凌三姐呢。
凌四姐道,“怎么不能。肯定是三姐姐又不知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三姐姐那样好打扮的人,以前竟跟卿姐姐说‘女孩儿家当以荆钗布裙为美’这种话。就因她说这话,卿姐姐说了,就不送三姐姐俗物了。三姐姐当时气得脸色都变了。”
凌大太太叹口气,“一点子东西。长卿是做妹妹的,又未出阁,愿意给,是你们姐妹间的情分;不愿意给,谁也说不上什么。”
凌四姐偷笑,“娘你这样想,婶子和三表姐定不是这样想的。”
凌大太太一戳闺女脑门儿,嗔道,“兴灾乐祸做甚。”
凌四姐的话,一语中的。
凌三姐给赵长卿气得直哆嗦,今年她已经十八了,不是以前小时候那般不管不顾,何况是她的好日子,她若翻脸,就叫人笑话了。故此,凌三姐纵使气炸了肺,硬是将一肚子火气压了下来,只管装腼腆模样。一直装到凌大舅一家告辞,凌三姐这才不用装了,恨恨的一拍手边矮几,喊,“娘——”
凌二太太五更就起来忙活,这会儿刚有喘气儿的空,正在喝茶,见凌三姐拧着帕子火星乱蹦的模样,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谁惹你生气了不成?”闺女眼瞅着就要嫁人,凌二太太将原本就疼闺女的心又加了三分,忙着问其缘故。
凌三姐忍无可忍,便把赵长卿如何不给她添妆,如何嘲笑讽刺她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憋了大半日的火气,凌三姐憋得双眼泪流,哽咽道,“大姐姐、二姐姐出阁前添妆,她那会儿才几岁,就知道送她们料子首饰。难道我是贪那些东西?一样是舅家表姐,大姐姐、二姐姐都有,就没有我的,还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笑话我呢。”
凌二太太一听眉毛也吊了起来,捏着茶盅子问,“怎么?卿丫头半件东西都没送你?”
“是啊。”凌三姐拭泪道,“连阿蓉都送我了一对镯子,赵长卿就空着手来的。”
凌二太太啪的将茶盅往几上一撂,冷脸骂道,“这坏心眼儿的臭丫头!合着只有大舅是亲的,这二舅不是亲的,是吧?不行,这事不算完!我这就去你姑妈家问问,她是安得什么心!”
凌腾在里间听到动静,出来道,“怎么了?”
凌二太太更是怒不可遏,“还不是那个卿丫头!她是什么意思!你大姐姐、二姐姐添妆,她都有那些好东西送,怎么到了你姐姐这里,就连根鸡毛都没了!她这分明是眼里没我这个做舅妈的!没你爹这个做舅舅的!我这就去找你姑妈说道说道!”
凌腾先拦了母亲,叹道,“娘这是做什么?自来添妆,就这么个意思。亲戚之间,谁愿意给谁多少,都是自愿的。娘你去能问出什么?你问卿妹妹为何不送我姐东西?这还用说么?卿妹妹年纪小,是做妹妹的,人也未出阁,凭什么要送?她送,别人说不上什么,她不送,别人也说不上什么。娘你这样去姑妈家兴师问罪,我问娘一问,姑妈有没有给姐姐添妆?比照先前大姐姐、二姐姐的例,是不是少了?”
凌二太太瞪圆了两只眼,道,“你姑妈素来是与我极好的,她待你们姐弟也好,就是卿丫头势利眼叫人生气!”
凌腾叹口气,“那娘你这样过去,是要问卿妹妹为何不给姐姐添妆了?娘你自己想想,这话能不能说出口?叫别人听到笑不笑话?你说姑妈与你好,你这样过去,叫姑妈的脸面往哪儿搁?”
凌二太太泄气道,“那你说,怎么办?看把你姐气得,眼瞅着就是你姐的大喜日子,不求她来添些喜,倒特意过来添晦气。”
凌腾劝道,“娘你想多了,这也说不上添晦气。我姐同卿妹妹本就关系寻常,东西是人家的,人家愿意给谁就给谁。”
凌二太太气鼓鼓道,“那也得一碗水端平。”
凌腾苦笑,“别说这个了。姐妹之间,从没有妹妹给姐姐添妆的,小姐妹就这么个意思,何必为这个生气。倒是娘将今天人们送的礼再给我姐收拾收拾,都给她带了去,嫁妆上再添两台,出门子也好看呢。”不必想就知道定是赵长卿深厌凌三姐,不然以赵长卿的脾气,万没有什么都不送的理。
凌二太太气了一回,到底不能真去赵家质问赵长卿,只得用无数好话安慰了女儿,母女两个一并整理亲戚们各送来的添妆礼,见得财物丰厚,加上先时家里准备的嫁妆,一共拼出三十台,此方重又欢喜起来。
凌氏对于赵长卿空着手去也有些责备之意,“你素来是个大方人,你大姐姐二姐姐出阁,你都送了,怎么倒单落下你三姐姐不送,倒叫人挑你的不是。”
赵长卿挑眉道,“姐妹之间,我最烦她。我本是做妹妹的,送了是我的心意,不送也没人说我。姐妹们与我好,我自然要表示一下。三姐姐自小到大没少找我的麻烦,我干嘛要好端端的东西白送别人。就是送了,她也不知我的好,只当是理所当然,我何必去做那个冤大头,咱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凌氏叹道,“你三姐姐有甚要紧,以后你们各有了婆家,合得来的便多走动,合不来的就少走动。我是怕你舅舅、舅妈多想。”
赵长卿端了盏茶给母亲,笑,“二舅舅素来是没脾气的老好人,腾表兄是闻弦歌知雅意的聪明人,多想的无非是二舅妈罢了。她一个做舅妈的,对外甥女能有几分真心真意,我才不怕她多想。我听说,郑大人要升任甘肃知府了。”一句话便转移了凌氏的注意力。
凌氏一惊复一喜,“那可是大好事,知府是四品官儿吧?郑大人由七品升到四品,连升三级,可是了不得。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竟不知道?”
“昨天梨子来说的,他也是在外头听人说的。”赵长卿道,“不如备份贺礼送去,郑大人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见了。”
凌氏叹道,“是啊。”又打叠起精神,“升官总是大喜事,郑大人去甘肃府赴任,不好送些沉重不好携带的东西,送贵重了,郑大人那个清官脾气,说不得还不收呢。”这又是一件愁事。
赵长卿笑,“也不用太贵重,就是待爹爹回来跟爹爹说一声,叫爹爹过去走动走动才好。”赵勇送他们回家的路上就被同僚截了去,也不知有什么事。
“这话很是。”凌氏笑,“你这消息,竟比你爹爹还快。”
赵长卿笑,“爹爹是在卫所,郑大人是文官,两人虽都是做官的,却是文武不同。梨子在外头跑生意,自然知道的快些。”
凌氏问,“你们那生意如何了?”
“已经差不离了。李掌柜的铺子不必盘出去了,就用他那铺子里做生意,以后生意好坏就看他们如何经营,总归是条路子。”
凌氏便没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148章
赵勇虽不是那等八面玲珑之人,但与人交际也是没问题的。他趁着休沐去了趟郑家,回家道,“如今这天冷的很,郑家老太太有了年纪,郑大人说是年后再去甘肃赴任。”
凌氏道,“郑大人素来清廉,这去甘肃,路虽不远,也是搬家,若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地方,搭把手不算什么。”
赵勇道,“这话是。我回来时去老六家了,他是干镖局的,我把郑大人搬家的事跟他说了说,他愿意的很。到时叫他过去,护送郑大人他们一路,既太平,也便宜。”
凌氏问,“那原来的方知府怎么办了?我听说早就下了大狱的。”
赵勇道,“已经定了押解入京的日子,就在十二那天。”
“哎哟,这晦气的,三丫头正好那天出阁。”
赵勇笑,“这有什么,又不在一路,离得远着呢,根本碰不到一处。还有一事,徐同知升了一级,被任命为知府了。”
这倒是与赵家关系不大,他们家与同知啊知府啊向无来往的。
赵蓉听说徐同知升官却是满心欢喜,笑对凌氏道,“往日间,我同徐姐姐玩儿得最好。如今徐大人升了官,可真是大喜事。”
凌氏笑,“是啊。以后你们好好相处才好。”
赵蓉叹口气道,“过几天就是三姐姐出阁了,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去?”
凌氏道,“如何不去?这样大喜的日子,咱们一家子都过去,这才热闹呢。”
赵蓉叹道,“娘你忘了,楚哥哥楚姐姐是腊月十二的生辰呢。我看姐姐的样子,还没忘了楚哥哥哪。”
凌氏沉默半日,道,“叫你姐姐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慢慢就忘了。”
“我说也是。”赵蓉笑,“我新作了一首词,想差人送去给徐姐姐赏鉴。娘,叫宜华坐车跑一趟吧。”
凌氏是知道以往赵长卿如何与将军府来往的,道,“干巴巴的送首词去算什么,你再添点东西。”
赵蓉想了想,发愁道,“我又不会做针线,也不会做点心,可能送什么呀?”翘着嘴唇皱着眉毛想了一时,赵蓉忽而一笑,悄悄对凌氏道,“娘,那天我看到姐姐绣了个新的小桌屏,可好看了,你叫姐姐暂且借我用用好不好?这个给徐姐姐,等我以后得了好的再还姐姐。”
凌氏有些犹豫,想着小女儿与知府家交好对自家也有好处,道,“你去问问你姐姐,她愿意你就送,不愿意就算了。”
赵蓉腻在凌氏身畔撒娇,“我不敢,我怕姐姐。娘,你跟姐姐说嘛。”挨了记大耳光,赵蓉格外长了些记性。
凌氏拿她没折,只得叫小丫环玉儿去唤了赵长卿过来,赵长卿笑问,“母亲找我什么事?”眼睛扫过赵蓉,那笑便意味深长起来。
凌氏将桌屏的事与赵长卿说了,道,“你妹妹新做了词,我想着,只送一首词过去也太单薄,你不是新做了个桌屏吗?不如暂借你妹妹用一用,如何?”
赵长卿笑,“这事儿有什么难的?阿蓉自己小姐妹交往,若拿我的东西送人,叫徐姑娘误会了怕是不美。我给母亲出个主意,阿蓉屋里养得好腊梅,都是红红火火的红梅,正趁徐家的喜事。取两盆送了徐姑娘,徐姑娘再没有不喜欢的。而且,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寓意也好。”
凌氏很容易被说服,笑,“也是这个理。”
赵蓉笑,“姐姐就是有智谋,以后我少不得要多请教姐姐的。”
赵长卿笑,“这说不上什么智谋,你又不是头一天出去与人来往。小女孩儿间来往,原就不需多贵重,心意到了就是。”
赵蓉温顺的应了。
赵长卿没再理她。
赵蓉又问,“姐姐,三表姐成亲的日子你去吗?”
赵长卿没事人一样,道,“如何不去?三表姐大喜的日子,正当热热闹闹的才好,我与她虽情分一般,到底要看着二舅舅的面子。到时咱们一家子都要去的。”
赵蓉一噎,终于不说话了。凌氏却觉着长女懂事,欣慰道,“这就好,这就好。”
凌三姐成亲的日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凌二太太素来是个要面子的,很想大作排场,起码要压凌大姐凌二姐一头。只是,她素日为人有限,且娘家不比凌大太太娘家人丁兴旺,故此,凌三姐儿嫁妆丰厚远胜凌大姐、凌二姐,论起热闹来,就远不及凌大姐、凌二姐出阁的时候了。
在凌二舅家热闹了大半日,赵家告辞回家时却正好遇到前任边城知府的囚车,冷风寂寂,犯人蜷缩在囚车中,凄凉至极。边上还有百姓不停的丢各种垃圾,后头犯官家眷步行相随。
凌氏隔窗看一眼就将车窗关紧,叹道,“这下场,真是…”
赵长卿赵蓉同乘一车,赵长卿却是看呆了的,别人还有这种看一眼的机会,当初楚家被秘密押送,她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这些人或者觉着凄凉,可是,不论贫富贵贱生死荣辱,一家人到底是在一起的,又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
赵蓉回家难免私下对凌氏说一句,“姐姐看知府家的囚车看了好久,兴许又为楚家的事伤神呢。晚上我叫厨下做了碗姐姐平日最爱虽的羊肉汤,也宽宽姐姐的心。”
凌氏摸摸小女儿的头,笑,“愈发懂事了。”
这个年赵家过得很热闹,只是赵长卿拒绝了凌腾上元节观灯的提议,赵长卿笑,“我已经及笄了,不好总出去逛。倒是阿蓉要去的,不如叫她同表兄一起去,她很喜欢跟表兄一起玩儿呢。”赵长卿不过这样一提,赵蓉已是满脸期待,赵长卿心下冷笑,话音一转又道,“看我,说话愈发不着边了。听说表兄今年要备考秀才,自然是要在家温书的。表兄不用记挂她们,你只管安心温书,前程为要,她们总有人为伴的。”
凌腾温雅一笑,“以往总觉着妹妹年纪小,好像一不留神,妹妹就是大姑娘了。”
赵长卿默然一笑,不再说话。凌氏笑,“听你这话,倒似你多大似的。长卿这话在理,你功课是极好的,不过头一遭下场,也不要轻视。正好你姐夫是过来人,你多问问他其窍诀,有备无患,总无坏处。”
凌腾温顺的应了,凌氏又问,“明天三姐儿跟她女婿去你家不?”新婚前三年,女婿初二要去老丈人家拜年。
凌腾笑,“已说好了,来的。家里年下东西也丰盈,我母亲早准备好了。姐姐头一年不在家里过年,我母亲过年的时候念叨了许久。”
凌氏笑,“你母亲是挂念三姐儿呢。”
说了会儿话,凌腾还要去别家拜年,便告辞了。
赵蓉一条帕子险拧成布条,赵长卿笑,“妹妹这是怎么了?拼命拧起帕子来?莫不是表兄不陪你过上元节,生气了不成?”
赵蓉心知被赵长卿耍了,心下恨煞,倒也机智,撅起嘴,满脸娇憨的对凌氏抱怨道,“姐姐去,表兄才去。姐姐不去,他哪里有空陪我?都是表妹,表兄对姐姐格外的好呢。真叫人不服气。”
赵长卿似笑非笑,“不服气也要服气,这大概是人品问题了。”
凌三姐的新婚生活还算愉快,毕竟是新媳妇,林皓为人有礼,人也生得一表人才,林太太并不是难相处的人。凌家父子在西厢招待林皓,凌二太太叫了闺女在屋里说私房话,凌二太太问,“女婿待你可还好?”
凌三姐羞羞的点点头,“挺好的。就是话太少了,天天念书,一念念到老晚,比阿腾还用功呢。我都记得晚上叫丫环给他烧宵夜吃。”
“这是知上进哪。”凌二太太万分欣慰,道,“今年是秋举之年,你可得把女婿照顾好了,别叫他为家里事分心。”
“我知道。”
“你婆婆对你可好?”
凌三姐道,“都挺好的。就是太节俭了,平日里家里连果子都不买,我叫丫环买了果子给婆婆吃,她劝我要节俭着。”凌三姐有几分泄气,“其实我也是好意,想讨她喜欢来着。”
凌二太太道,“真是笨,你婆婆不喜,你买了别叫她知道就是。要不然,叫丫环去灶上自己做,不花银钱的,她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娘不知道相公有多孝顺,家里有一个鸡蛋也要先给婆婆吃。我要是买了吃的不叫婆婆知道,他一准儿不高兴。”凌三姐微微抱怨,“丫环哪里有铺子里的手艺好,做出来的果子总是不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