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得意,“那是当然啦。”

她不会再落井下石的说赵蓉是妖怪什么的,哪怕赵蓉这几分异象真的把凌氏给惊吓着了。没有父母会愿意听到女儿是妖怪这种话。如果赵蓉是妖怪,那生出赵蓉的凌氏是什么?再说,家有妖怪的名声,可是不大好听的。

不过,赵蓉也休想再搞什么天资绝顶之类的异兆了。哪怕你真就天资绝顶,也乖乖的给我先憋两年再说吧!

去庙里问卜的事,赵老太太绝对是支持的,叮嘱了母女两个几句,就去凌氏屋子里照看孙子孙女了。

来福租了马车来,凌氏许久未出门,虽然有赵蓉的事压在心上,望着外头红日初升,街上人来车往,心情很是不错。

因平安寺香为极旺,母女两个早早出门,到平安寺的时候行苦大师的禅院还只有寥寥几人在排队,赵长卿同凌氏连忙过去站上地方。赵长卿往旁边禅院看一眼,果然已经一把落满灰尘的铜锁挂住院门,那位老僧显然已经不在平安寺了。

小半个时辰就轮到了母女两个,行苦大师四十左右的模样,一幅出尘高僧作派,望向赵长卿时微微一愣,颌首微笑,并不言语。

赵长卿道,“大师,我母亲有事请教大师。”

行苦大人移开眼神,望向凌氏,伸手示意案边签筒,道,“女施主可先请一签。”

凌氏双手握住签筒,闭眸片刻抖出一支签来。赵长卿刚想凑过去看签上题字,凌氏已经诚心诚意的双手递给了行苦大师。

行苦大师吟道,“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又问,“夫人想问什么?”

虽然有些不好开口,凌氏还是将赵蓉忽然口吐唐诗的事说了出来。行苦大师静静听了,沉吟半晌方道,“此签为一中中签,芙蓉者,其根为藕,藕生淤泥而花姿芳艳;其果为莲子,莲子有心,苦不堪言。令爱之所以无端开口,苦心也。”

凌氏听的似懂非懂,真好比家有病人,请了大夫来诊病,不直接开方,反是先吊书袋,简直能把人急死。凌氏干脆问,“那依大师看,可有破解之法?”

行苦大师道,“可。”

凌氏忙问,“还请大师直言。”就说句叫人听得懂的人话吧。

行苦大师很痛快的自袖中摸出五道黄色符纸,交待凌氏道,“每日午时将灵符焚化,和与温水之中,喂令爱饮下,其异自解。”

凌氏满面喜色,“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虽然二两银子五道符有些贵了,不过能叫赵蓉不再开口,凌氏也深觉花的值。她没顾得上多逛平安寺,就急匆匆的带着赵长卿回家去了,熬到正午时分取出一道符纸直接在小瓷碗里点了,待符纸火化为灰,再倒入半盏温水拌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赵蓉灌了下去。

赵蓉贸然开口,非但未能成就其灵童名声,反是被一家子蠢人误认乃鬼祟作怪,如今又要被迫喝符水,而且还得连喝五日,赵蓉巴唧着满嘴的符灰味儿,已是恼羞成怒,正欲发作,就听赵长卿细细的声音道,“母亲不必担心,行苦大师一向很灵的。若是行苦大师都不灵,我听说前街还有会跳大神的巫婆子,也灵验的很。母亲就放心吧,妹妹把灵符水喝完肯定能好的。”

看赵长卿连请巫婆子的馊主意都搞出来了,赵蓉实在恨不能扑过去一口咬死赵长卿,只是据她观察,如今不知因何故,赵长卿与上一辈子也大有不同,竟然很得凌氏喜欢。

满嘴的符灰味儿提醒着赵蓉,真的不要再轻举妄动了。灵童做不做的成有甚要紧,她满腹才情犹在,以后有大把时间成就才女名声,争得父母宠爱。可是,若真的给人视为鬼祟上身,那就很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2章

赵蓉被赵长卿一句若灵符无效用就去请巫婆子的话给镇压住了,不但乖乖的连喝五天灵符水,而且,喝过灵符水的赵蓉终于肯安分,再不敢妄自开口。

赵蓉老实了,凌氏一颗心也跟着落回肚子里。

赵长卿从年初跟老太太学针线,现在已经会用全针勾边了,她找了些零碎布头,练习着勾了好多条小帕子,分别送给了赵老太太、赵勇、凌氏,一人两条。

尽管帕子没有绣花,赵勇还是很感动,连连赞叹,道,“唉哟,我闺女真是手巧啊,看这帕子做的多好看哪。我看着,比外头铺子里卖的还好。”

凌氏则细瞅着针脚,点头道,“初学能做得这样整齐,已经很难得了。你祖母的手艺可是正经的苏绣,边城没有第二份儿,你能学了来,以后不论做衣裳,还是绣花样,都是一门手艺。”

赵长卿笑,“祖母也说我学的很好,母亲看我后面收针的时候都是用的藏线法,这样外头就摸不到线疙瘩啦。而且,这是细纱做的手帕,也不能用太粗的线,我劈线就劈了八股。”

“怪道这么细致。”凌氏笑,“比我刚开始学绣活的时候可强多了。”

赵长卿笑,“祖母跟我说不能急,要慢慢做。”

赵长卿上一辈子就喜欢刺绣,虽然那时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她还是喜欢。如今不必如上一辈子那般辛苦做针线,她将时间分的均匀,每天最多就做半个时辰针线,也改在上午光线最好的时间。其他时间,依旧是上午念书,下午习字。

放下上辈子那些事,赵长卿开始学着悠然的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只是自从赵长卿看《论语》开始,老太太就不大能教她了。赵勇现在卫所差使忙,也没顾得上给赵长卿请个先生。还是凌氏道,“你外头托人问问,看可有合适的先生,给长卿请一个来。老太太年纪大了,现在又要教长卿针线,也不好叫老人家太操劳。我看闺女实在有灵性,以后宁哥儿不消说,能去外祖母家的族学念书,就是蓉姐儿,我也愿意她读书识字。”凌氏是个心气高的人,尤其看赵长卿自念书以来就格外贴心懂事,一举一动也与外头那些野丫头们强,更兼赵长卿交了几个门第不错的朋友,各种原因交织,凌氏很愿意培养下女儿。

赵勇一拍脑门儿,“瞧我,都忘了。嗯,我这就去托人问问,也去牙行打听打听。”这年头的牙行,不只是做人口买卖,还兼职业介绍所与房产经济。

“你心里记着就行了。”

凌氏道,“二哥他们置了新屋,如今已经搬过去了,今天谴人过来跟我说这个休沐日二哥家里办暖屋酒,叫咱们一家子过去。”

赵勇有些日子没去岳家,微惊问,“这才搬哪?”家可是分了有小半年了。

凌氏叹口气,“琐碎的事多了去,这不是才拉扯清么。”

赵长卿插嘴道,“二舅母恨不能连外祖母的嫁妆都拉到自个儿家去,前几日大舅母过来,很是跟母亲抱怨了一通。原本分好的家,二舅舅家得了铺子,长房得了一百亩地,要补给二舅舅一百两银子,让二舅舅用来买房子。后来,二舅母又不服气,说是偏着长房,闹了好几场,鸡犬不宁的。这才弄清楚。”事实上是,最后凌腾实在受不了了,坐在院里石井边放了狠话:再这样折腾,他就直接跳井里去!然后将一家子人吓惨,凌二太太也不闹了,乖乖的搬了家。

连凌大太太到赵家找凌氏说话时都道,“要不是看着腾哥儿这孩子实在懂事,真恨不能一辈子不来往。”

凌氏笑嗔,“就你嘴快,心里存不住半点事,都要与你爹爹叨叨一遍才罢休。”

赵长卿笑,“母亲是我们老赵家的人,当着父亲的面儿,儿子闺女都在身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勇笑对凌氏道,“你看咱闺女多有见识。”

“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样刁钻。”凌氏面儿上微红,对丈夫道,“你休沐那天就与我们一道去吧。二哥是个好性子,就是二嫂,那脾气自来不讨人喜欢。不过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实在亲戚。”

赵勇笑应。

不管怎么说,二房在分家后折腾了小半年才搬清楚,肯定是有便宜占的,譬如,家俱摆设就颇多眼熟的。当然,分家时,除了田亩店铺这些大头,小件儿如家俱摆设也是要分的。虽然凌家没什么值钱的,破铜烂铁也有一些。很明显,大房二房又就这些破铜烂铁的分了一遍,据说凌二太太连扫地的扫把都搬到了家里来。

赵勇去与凌二舅说话,凌氏带着赵长卿到了内宅。

小二进的院子,要分内宅外宅的实在不太容易,不过,凌二太太也分了男客与女客屋子。

凌腾学里的休息时间与官场的做官的休沐日是一样的,故此,凌腾也在家,只是唇角还有处小小淤清未散,瞧着挨过揍的样子。

凌氏见到没有不问的,道,“腾哥儿这是怎么伤着了?”

不待凌二太太说话,凌三姐儿已嘴快道,“不听话呗,好端端的要跳井,把父亲和祖父都吓坏了,气得父亲揍了他一顿。”

凌腾微微一笑,坦然道,“姑妈莫为我担心,已经无碍了。”

凌氏温声,“那就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事当与父母慢慢分说,万不能以身试险,叫父母担心哪。”

“我记得了。”凌腾递块栗子糕给赵长卿,道,“好些时日没见妹妹,妹妹又长高了。”

赵长卿道过谢,接来用帕子捧在手里,道,“表哥瞧着倒像瘦了似的,是念书太累么?那可得多吃饭哪。”

凌腾笑,“好。妹妹现在念什么书,还在念《论语》么?”

“《论语》已经背过了,现在在读《孟子》。”赵长卿道,“我觉着《孟子》比《论语》好看。”

“妹妹怎么这样说?”

“《孔子》是要人做圣人,《孟子》更平易近人,让人做凡人。”

凌三姐听着无趣,问,“妹妹都念到四书五经啦?”

“就是随便念念。”赵长卿道,“上回听说姐姐也在念书,不知姐姐念到哪篇了?”

凌三眼翻个白眼,指着凌腾道,“大少爷不知道赌哪口气,说好的教我认字,现在也不教了。”

凌腾淡淡道,“如今家学里课业愈紧,姐姐不是随着母亲去铺子里逛,就是出门访亲会友,我有空闲时,时常见不到姐姐,如何教你。”

凌三姐叹口气,抱怨,“反正你总是有理由。”

凌腾道,“姐姐不如意也总能找出理由。”

见凌三姐脸色微变,凌腾不待她发作,便笑对赵长卿道,“我房里有两盆月季,这两天正开了花,我带妹妹过去瞧瞧。”

凌家姐弟两个,赵长卿都不喜欢,凌三姐是个势利眼的蠢货,凌腾颇有心机。不过,赵长卿实在也懒得听凌三姐阴阳怪气,与凌氏道,“母亲,我跟表哥去看花。”

凌氏正在同凌二太太说话,闻言一笑,“去吧。”

凌三姐立刻道,“我也去。”

凌二太太浑不在意,叮嘱一句,道,“你是姐姐,照顾着弟弟妹妹些。”

赵长卿已看出凌腾眉间厌倦,凌腾却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并未发作,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就带着赵长卿与凌三姐过去了,凌三姐没忘了捧着那碟点心。

二房人口不多,即使房子不大,也足够儿女各有房间。

凌腾屋里收拾的很简单,书案上摆着一盆花苞半开的月季花,这花泼辣的很,种哪儿都能活的一种花。小小的花盆里,小小的一株,只三五花苞,衬着碧绿的枝叶收拾的干净整齐,近前便有淡淡花香萦鼻。

凌腾请赵长卿在案前椅子里坐了,自己拉了个圆凳坐。

凌三姐将点心往案上一放,自己另搬了凳子来,凌腾已经倒了三盏白水,温声道,“年纪小的时候喝茶不好,这点心甜,妹妹就喝白水吧。”

赵长卿道谢接了,凌三姐迫不及待的说起凌大姐几个来,道,“卿妹妹,你可是不知道,现在大姐二姐四妹可鲜亮了!上回我跟着母亲过去给祖父祖母请安,见着她们头上都插着新首饰,绢花儿也是最新鲜的花样儿,大表姐现在都学着用胭脂啦。以前总是一幅穿衣少穿的穷酸样,这我家一搬,可不立刻就富了么?”

赵长卿没说话,凌腾已径自自案上取了本《孟子》,直接问,“妹妹念到哪篇了?”

赵长卿随手指了一篇,凌腾道,“闲来无事,我教妹妹念吧。”

“好啊,麻烦表哥了。”

接下来,凌腾便长篇大论的讲起《孟子》来,赵长卿还能说两句,凌三姐一句都听不懂,直听的呵欠连连,没多大工夫便主动道,“我去瞧瞧母亲可有要帮忙的,你们先自己玩儿吧。”走的时候依旧没忘了端走点心碟子。

凌腾长长的叹了口气,随手将书一合,疲惫的揉揉眉心,“叫妹妹看笑话了。”

赵长卿道,“三表姐就是这样直率的性子。”

凌腾年纪尚小,心机再深也是有限的,他低声叹道,“为着分家,把一家子情分都折腾尽了,三个盆两个碗的都能闹一场。血缘至亲,竟敌不过些许银两。”

赵长卿心道:血缘至亲敌不过些许银两,夫妻之情也敌不过新人红颜,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凉薄吧。

凌腾感叹良久,忽然问,“妹妹怎么不安慰我呢?”

赵长卿道,“表兄需要安慰吗?”一个强悍的人,不可能是成年突然间转变,必然这人自幼便强悍。看凌腾就知道,凌腾日后的成功是必然的结果,这是个天生强悍的人。

哪怕凌腾最终会成长为一代贱人,也依旧会是个强悍的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

第33章

在赵长卿过了自己的五岁生辰后,赵勇给她请来了讲课的先生,还是个女先生。

其实,赵家并不是特别讲究的人家,何况赵长卿年纪小,先生是男是女并不打紧。不想,赵勇竟真的请了个女先生来,要知道,这年头男人念书都是百里挑一,何况女人呢?边城里念书的女人家并不多,何况愿意出来做先生的人呢。

凌氏正好在老太太屋里,问,“这位女先生是何来历?”

赵勇道,“说来也巧,是李百户听说我在为咱们丫头寻先生荐给我的,是帝都人,算是李百户的远亲,娘家姓苏,家里遭了难,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这位苏先生带着儿子过活。苏先生要价倒是不高,每月一两五分的银子,中午管顿饭就行。只是她儿子尚小,离不得人,要带着儿子一道过来的。苏先生说,在咱家住也行,她回去也是一样。若是主家肯收留住宿,包管饭食,她情愿意再降半两,每月一两也肯。”

请先生是个烧钱的活儿,凌氏原本咬咬牙预备着顶多每月出二两银子,不想一两就能办下来,便很是心动。凌氏生怕天上掉馅饼,问,“你可打听清楚了,既是家里遭了事,苏太太可是被流放到边城的?”

赵勇笑,“你想哪儿去了,若是流放为奴,她焉得自由身?哪儿还能出来做先生。我都问了,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妇人。刚来边城时,有人看她孤儿寡母的想要欺负于她,苏先生不是那等歪心邪意之人,用簪子破了脸,如今还有道伤,莫要轻看了她。”

凌氏笑,“这是哪里的话,若是不好,人家李百户怎么会跟你提呢。她孤儿寡母的在外不容易,不如先叫她过来,请母亲帮着看看,也叫长卿见一见。以后她是要教长卿的,两人投缘才好。咱家人口不多,房屋也有,若这位苏先生合咱们丫头的眼缘,叫她搬过来就是,两相便宜。”省钱才是王道啊!

虽然人尚未见,赵老太太与凌氏心下已有了三分满意。

赵家人应了口,苏先生第二日便带着儿子来了。

苏先生人瞧着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温柔,人物瘦削,瞧着精神极好,若不是正当脸上一道深疤,当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苏先生的儿子不过三两岁模样,生的粉雕玉琢,已经会说话了,极是讨喜。苏先生见礼时,苏小公子也跟着有模有样的一揖,奶声奶气地问好,“老太太好,太太好。”惹得众人都笑了。

老太太不禁笑问,“小公子几岁了?”

苏小公子粉认真道,“老太太,我已经三岁了。母亲给我取名叫苏白,老太太叫我阿白就是了。”

老太太见他们母子身上衣衫寻常,却都收拾的干净整齐,举止不卑不亢,当真是极好人品。只看苏小公子这般懂事,就知苏先生乃教子有方之人。

老太太拿了点心给苏白吃,苏白道了谢,才去接过,很有规矩。

苏先生这才开始自我介绍,“因家门倾颓,一家子都散了,我随先夫辗转到边城,一路千里,不想他路上因病亡故,只剩我与苏白相依为命。我来边城两年,先时是以刺绣、浆洗为生,幸而遇着表兄表嫂,好歹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听说贵府要给女公子寻授业先生,我少时也念过几本书,寻常授课当问题不大。”

听她简单说完,凌氏对苏先生印象不差,想了想指着赵长卿道,“我这丫头如今五岁了,去年跟着老太太学着认些简单的字。不瞒苏先生,我家是军户,家里也没什么有大学问的人。长卿,你跟先生说说你都念了些什么书。”

赵长卿道,“已经念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现在念《孟子》。”

苏先生并不吃惊,只是微微点头,“若大姑娘想学四书五经,倒并非难事,我粗通此道。”

凌氏道,“因家里只有这几样书,她就这样混着读了些。我听说,别人家的女孩儿什么琴棋书画,也都会的。”显然,凌氏是想全方位培养女儿。

苏先生亦道,“琴棋书画,我也略知一二。虽不敢称大家,给女公子启蒙还是可以的。”

凌氏脸上笑意更深,心说丈夫办事果然靠谱。就听苏先生又道,“我看女公子举止沉稳,远胜其他孩童。若依我说,琴棋书画陶治性情,四书五经乃儒学经典,若有闲暇,女公子读些史书亦无妨碍。我粗通一些礼仪规矩,女红针指,亦可指点女公子。”

凌氏已是心花怒放,大喜,“那再好不过了。”这么能干的先生,又这样便宜,真是省了大钱啊!凌氏到底还克制些,笑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令丫环收拾屋子,苏先生便先住下,暂且教我这丫头几日,若先生觉着我这丫头尚可教导,先生只管搬到家里来住。我们家人口不多,也非大富之家,不过,我家人定会诚心诚意相待先生。”

苏先生一笑,“我听太太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苏先生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她待人温柔又很有耐心,不论是授课还是指点赵长卿习字,皆是游刃有余。

不过三日,凌氏便将苏先生聘为了正式的教习,两家立了契约,暂且定了两年。要赵长卿说,这定的实在少了,起码定个十年也不吃亏。

苏先生看过赵长卿的课程安排便给她进行了调整,原本是上书念书下午习字,苏先生就减了赵长卿习字的时间,她温声道,“姑娘年纪尚小,骨骼柔软,尚未长成,这么小就长时间握笔,以后手指会微微变形,不大好看的。练字是个天长地久的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既可。不如下午加些琴棋画之类,姑娘想怎么学?”

赵长卿一想,便有些为难,家里给她请先生已经很费钱了,若只是念书还好,琴、棋、画都是烧钱的勾当啊。赵长卿老实的说,“不瞒先生,学琴的话,我家没琴,也没曲谱的书,而且,我听说琴很贵啊,一把就要十几两银子,先生看,我先学笛子成不成?笛子便宜,几十个铜板就能买一支了。棋的话,家里也没棋子,我得先去问问价钱再说。画画,是不是要买很多颜料啊?”都是钱啊!

苏先生善解人意的一笑,“画画也分许多种,写意工笔各有不同,现在还用不着买颜料,我教你用墨就行了。围棋的话,你得想个法子了。将来学棋,除了围棋须有一幅外,还得买棋谱。你去店里问问,围棋不必好的,寻常的一样使,不过一二百钱。你是先学笛子还是先学琴都无妨,曲谱不必你买,我还记得一些,晚上默下来给你暂且用着,够你用个一二年的。”

赵长卿发愁的事给苏先生这样一说,反是不觉着如何难了。赵长卿更是赞叹,“先生记性真好,这也能记得?”曲谱都能默出来。

苏先生一笑,“我这算什么记性好,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并不难的。”

晚上一家子吃过饭,赵长卿对凌氏道,“母亲,这回咱们可是捡了大便宜。苏先生要教我吹笛子了,她还说,曲谱不用花钱买,那些初学的曲谱,苏先生都记得,她默出来给我学就是了。”

凌氏笑,“的确是个有才学的先生,你跟着苏先生好好学。等学好了,也吹段笛子给咱们听。”

赵长卿挑眉,骄傲的说,“这是肯定的。”

凌氏又对赵勇道,“苏先生一看就有学问,人品好,她家的小公子如今年方三岁,生的漂亮极了,又极懂事。等咱们宁哥儿长大,若似苏白一般灵巧懂事,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赵长卿道,“我还是觉着我弟弟好。”惹得凌氏笑容满面。

在赵长卿看来,苏先生真是个天生的先生,她做事极有章法,每个时辰做什么,都是定好的。不仅授课时如此,管教苏白时亦是如此。

苏白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能将《百家姓》《三字经》倒背如流了。苏先生还会每天早上教苏白背一段书,并不长,但晚上一定会检查,背不下来就没饭吃。

苏白跟赵长卿诉苦,“有一回,娘娘在锅里炖着大鸡腿,香的阿白直流口水。阿白就想着吃鸡腿啊吃鸡腿,结果,一不留神就忘了背书的事。娘娘就自己把鸡腿吃了,连口汤都给阿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