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下子便晕眩起来,身上大火越燃越烈,她再也撑不住,张口便狠狠咬上他的肩,似是在泄愤。

他像是毫不知痛。待她咬够后又让她*了他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推开来,自己抽身而出。合了衣衫下榻。

英欢身子倒在榻上,丝锦擦过她地胸腹手臂,奇痒难忍。

朦胧间瞧见帐外人影晃动,可脑中意识却似雾一般缭绕纠缠,人颓然在枕,无可奈何地闭了眼,手握起,指甲一下下划过掌心。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

隐约觉得纱帐又被撩起,冰帛滑过她的额,湿湿凉凉的。

她睁眼,眼中红红,可却仍是看不清他的脸。

唇边一润,有水送入她口中。寒意陡然沁至心肺。只一瞬身上之火便灭了大半。

她身子彻底软下来,手也松开。任他轻轻擦拭她掌间汗渍,开口想说话,头却阵阵发沉,一个字都道不出,眼皮终是重重一垂。

她轻勾他手指,感到身子被他慢慢翻至一侧,有薄被落下,暖意渐起,身乏意困,再也睁不开眼来。

一夜梦不断,时时扰心,叫人不得安眠,却又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只是半梦半醒间依稀能感到手被身侧之人握在掌中,时而有薄帕覆额,拭去她的层层汗粒,动作轻柔至极。

由是心且安。

天明之时鸟语盈耳,淡淡幽香扑鼻,似是殿外盘墙而绕地紫萝花藤,空气凉滑如丝,搁在被外的手臂终是感到一撇寒意。

英欢眉头浅皱,缓缓睁眼。

天已是大亮。

才一翻身,便觉身上酸乏难当,掀开绸被低眼去看,衣物完好平整。

床侧无人,褥枕平滑齐整,不留一点痕迹。

她低喘了一下,额角微疼,想要翻身下床,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金属相碰之音震颤了几下才停。

她低下头去看,就见前一夜那案上的两盏结绸合卺杯此时正倒在床下,一盏向上而立,另一盏朝下而置。

微一怔愣,随即垂了眼,心中轻动。

有宫女闻声而入,走至床边伺候她起身,小声道:“水已备好,陛下是否要沐浴?”说着,暗暗瞥了眼床上锦褥。

英欢挑眉,冷冷看她一眼,反问道:“皇夫人在何处?”

宫女低首退了一步,“一早起来便直往太医院去了。”

英欢凝眉,半晌才低声道:“倒也难得…”

从前他每每宿于殿中,翌日一早必是先她起身而走,只是如今既已大婚,她虽待他如同往常,并未卸他官职,却也不料他竟真能从她之愿,仍能恪守己责。

于景欢殿常年随侍的宫人都知二人的性子,因是清晨宁墨离殿而出也不加阻拦,知他必定会走,也知英欢必定不会留他。

小宫女见她犹自出神不再吭气,便去取了常服来与她换上,一边伺候她净面拢发,一边轻声道:“陛下今日起得晚,沈大人已来过两回了,都没能见着陛下,后来也不愿走,就在殿外一直等着,好在这天也不冷,奴婢们也就没有拦…”

英欢大婚,礼部请旨辍朝三日,百官只留宰执于三省轮值,枢府枢密副使以下、六部侍郎以下均不必入朝。

沈无尘排值不在今日,而大婚休憩于她来说堪称难得,因是英欢闻得宫女之言。竟一时感到讶然,不知他何故于一早就频频来此求见。

料想他定是有何急事欲求,因是也不着人摆早膳,只是对那宫女吩咐道:“宣沈大人入外殿。”

待宫女晗首而退后,英欢才微微展眉。望向案上盛了金钱彩果的银盘,脑中一刹那有些恍惚,有些事淡淡涌出来,却怎生都忆不明。

依稀记起昨夜入睡前的那一刻,是宁墨揽着她地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陛下若是觉得乏了,那便早些休息…

于是便沉沉闭了眼,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做了许多梦。梦里与人纠缠又哭笑,梦里她见到了那个人。

她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先前想过无数回这一夜要如何度过,如何才能不让自己难过亦不让宁墨心伤,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庆幸之下又觉有寸淡淡哀愁感在这室中萦绕不散,却也不知为何。

用力扯了一把袖口,苦笑慢慢变做讽笑。

男宠无数西欢王,最是无情西欢王。

从前地她什么时候在乎过世人之谓,又什么时候顾及过旁人之情。

只是现如今竟生生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了男子的喜怒哀乐而令自己心情随之起伏。倪天下却怕将来有朝一日需得背负世人口中滚滚骂名。

不过是因遇上了他。

情之所动,心之所开,那一夜之后她便不再是从前的她。

可悲又可笑,可笑又可悲。

只是如若没有他。世上有何人能够迫她成就这一生雄图之念,又有何人能够让她明白自己到底不是无情,只是没有遇见那一人。

外面殿门嘎吱而开,复又合上。

英欢回神,抬手按了按略微作痛的额角,敛了心目,才走了出去。

沈无尘已然进来,见她出来便急忙行礼。“陛下。”

她看他两眼,忽而轻哂道:“没个礼数。”

沈无尘微怔,而后转瞬即明,自己竟是忘了贺她大婚,于是慌忙便要伏地行叩礼,“陛下恕臣之罪。臣…”

英欢上前止了他。挑眉细细打量他一番,“你今日倒与平日里大不相同。到底何事?”

沈无尘直起腰,面上有些不自在,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军器监已察,那断弦之弓本是不符量材之品,不知为何竟输于武库…”

英欢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是何意,不由轻笑一声,“原来是为此事而来。”她想了想,又道:“关也关了这么久,朝中众人之口也该堵上了,你去将人接出来…”

话之尾音还未落,沈无尘便撩袍而跪,谢恩之时唇扬而笑。

英欢眉头蹙起,复又散开,着他起身,望向他地目光裹了股深意,“你何故对一名男子如此上心?”

沈无尘面上喜悦之色僵了一瞬,眸子滚了层黑雾,低声道:“臣都能看得出来,陛下何必装作不知…”

英欢蓦地挑高眉毛,上前走近他,定定看进他眼中,目光肃刹,开口时语气却是轻描淡写,“你能看得出来什么?”

沈无尘闭了嘴不再说话,拳微微攥起。

欺君之罪谁能当得起,英欢不说,他又如何能说!

英欢偏了头低低一笑,转而又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朕说她是男子,她就是男子…你又能如何?”

一言锁死他心中所有的期冀与希望。

他指节突起泛白,语气急迫:“陛下…!”

她淡淡扫过他光亮骤暗的眼,“情之漫漫一路,你才刚迈出几小步而已…沈无尘。”

话语轻轻,随风而散,可他耳中却似雷轰。

当日蔑她之情,今日为之所缚。

他低头,极力压下心中陡起山潮,“臣明白了,这就去把人接出来。”昨晚写了一半,12点时准时滚床…早晨七点爬起来继续写,抱歉这么晚才更…强行修正作息时间in…

宁粉不要打我,打我也不能打我脸…此ED属于一次性的,不是生理缺陷…(捂脸)

卷三欢若平生,喜之不尽帝业二十五

水滴声滴滴嗒嗒响无休,空气中湿漉漉的,外面花香穿过长长的石砖通道至她鼻间时,香气已是淡得快要没影儿了。

窗棱外透进来几缕阳光,细小的微尘颗粒在空中飘荡着,愈显室内昏暗清冷。

外面远处门闩锁开锁落,门开门合,金属木板相碰之声漾起回音,渐渐传入她耳中。

隔了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来了。

手中的笔一下子落在案上,墨染白宣花了一片,眼睛也绽出些亮光,急急忙地起身,还未站定思虑好时,门便被人重重打开来了。

非用膳时间而有人前来,若非大理寺断丞,那便该是…

“曾大人。”小吏的声音于外面响起,略带恭敬之意。

她忙抬头,朝门边走了两步,一角青衫自门柱后露出,看着甚是眼熟…目光移下去,就见金鱼袋刺眼之光,再下面,深赭官靴前端稍有磨损,可仍能看清其侧六卯之印…

心咚咚地跳起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紧促,手一握,掌间一把湿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