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一觉醒来,叫道:“雪君,雪君!咦,怎么是你?天舒?”

 

  楚天舒道:“你是发梦吧,哪里有姜雪君?”

 

  卫天元道:“我明明已经看见她的!天舒,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楚天舒道:“当然是!”

 

  卫天元道:“好,那你就必须和我说实话,否则,纵然是你救了我,我也非得和你绝交不可!”

  楚天舒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她已经走了。”

 

  卫天元呆若木鸡,半晌说道:“走了?唉,雪君,你怎能这样忍心,竟不肯让我见上一面?”

 

  楚天舒叹道:“见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有了上官姑娘吗?天元,请你也老实回答。你到底喜欢谁多一些?”

 

  这句话要是在三个月之前问他,可以毫不踌躇的回答是姜雪君,但现在要他立刻答复。他可是答不出来了。他想了一想,说道:“感情一定得有个比较的吗?他们两个对我都是一样的好,我怎能说喜欢谁多些?”

 

  楚天舒道:“你总不能两个都娶?”

 

  卫天元道:“那我就谁也不娶,去做和尚。”

 

  楚天舒道:“孩子气的话!唉,不过假如换了我,我也会感到取舍为难的。我看,还是不如听其自然吧。”

 

  卫天元默无一语,过了一会说道:“你是怎样找到这里的?”

 

  楚天舒道:“和你一样,给那个蒙着脸孔的神秘女子骗来的。”当下把经过和卫天元说了。

 

  卫天元听得很仔细,听罢,忽地问道:“你说,你觉得那女子似曾相识,是吗?”

 

  楚天舒道:“是呀。好象是和我见过一两次面的人,但却不是常常见面的,否则我不会想不起她是谁。”

 

  卫天元忽地想起,楚天舒和上官飞凤岂非只是见过一面的?

 

  扬州那晚,在他家里厮杀了一场。因此虽然只是一面,相信楚天舒已是对她留有颇深的印象了。

 

  不错,卫天元是对上官飞凤非常熟悉的,假如真是上官飞凤,她烧成了灰,他也认得。此际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上官飞凤的影子,也浮现出那个神秘女子的影子,他得出的结论,还是和他第一眼看见那个蒙面女子的感觉一样:“决不会是上官飞凤!”

 

  但由于楚天舒那么说法,他的信心却是不免有点动摇:“万一是呢?”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问楚天舒了。

 

  “你说在那峭壁上的缺口处,有人留下当心暗算四个字?那笔迹……”

 

  楚天舒道:“不象熟人笔迹,我也想不出是什么人会来救我。”

 

  卫天元好象抓到了一根救生草,忙道:“带我上去看!”

 

  楚天舒道:“你走得动?”

 

  卫天元道:“要我从峭壁爬上去当然做不到,但你说有个山洞可以上去的。从这里走到山坡上那山洞的入口处,我相信是不会有困难的了。”

 

  楚天舒也想早点出去,说道:“好,那就走吧。”

 

  上到山上,卫天元盘膝坐了一会儿,调匀气息,说道:“行了!”当下与楚天舒互相照顾,再次爬到峭壁上那个缺口旁边。

 

  他看见那四个字了,不仅是抓着了救生草,且是吞下了定心丸了!

 

  卫天元喘过口气,说道:“是她,是她的字迹!”

 

  楚天舒道:“她是谁?”

 

  卫天元道:“上官飞凤!”

 

  “当心暗算”这四个字是上官飞凤所写,当然她就不会是那个蒙面女子了。天下决没有在准备暗算别人的时候,却预先留字,叫那个人提防上当的道理。

 

  楚天舒道:“上官姑娘的轻功比你如何?”

 

  卫天元直:“比我高明得多。”他懂得楚天舒说这个话的意思,接着叹口气道:“你听到的笑声,可能不是风声。但即使是飞凤装神弄鬼来吓跑那个妖女,她下来见我,我也没有办法找她。”想起姜雪君躲避他,上官飞凤也躲避他,心中闷闷不乐。

 

  楚天舒道:“她们都已来到了白驼山,咱们总会见着她们的。你饿不饿,折腾了一晚,我已是有点饿了。”

 

  卫天元道:“雪君给我服的那颗药丸,用的不知是什么药,我倒不觉得饿。”接着苦笑道:“我答应给你捉两头雪鸡的,现在是没法交差了。”

 

  楚天舒道:“我还有半袋干粮,不过并没随身携带,留在原来的地方。吃不到雪鸡,咱们就回去吃干粮算了。”卫天元也还有一个背囊留在那个地方的。

 

  他们走进树林,还没回到原来的地方,忽然听见风声中似乎夹有惨厉的叫声。

 

  楚天舒吃了一惊,说道:“天元。你听!这回不是我听错了吧?”

 

  两人朝着声音来处跑去,听得更清楚了。果然是个女子的叫声。

 

  “救命!救命!”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害了我,我的师父决不会饶你的!”那女子大概是因为见无人来救,转而恐吓那个“害”她的人。楚天舒一听,这个声音也似曾相识。卫天元正在说道:“好象就是那个蒙面女子!”不过,因为她已不是捏着嗓子说话,和蒙面女子昨晚的口音不大相同,所以楚卫二人还不敢十分肯定。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个女子,果然就是昨晚蒙着脸孔的那个神秘女子。

 

  他的蒙面中还没除下,不过这蒙面中是给楚天舒的判官笔划破了一条裂缝的,血虽然止了,还可以看见血痕。

 

  这蒙面女子是给人用一条野藤倒吊在树上的。楚天舒骂道:“你害得我好惨!”上前就把她的蒙面巾撕下。

  假飞凤假银狐

  蒙面巾撕开,楚天舒如遇鬼魅,只见他张开嘴巴,却叫不出来,竟是呆了。

 

  这个女子并不丑,甚至还可以说得是个美人。他为什么好象见着鬼怪那样吓得呆了?

 

  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上官飞凤,大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卫天元忽地叫道:“不对!”他拾起块冰块,在那个女子的脸上用力摩擦。

 

  那女子的一张粉脸给冰块擦得鲜血淋漓,但待至冰块尽都成了水的时候,她的庐山真貌也就显现出来了!

 

  不是上官飞凤。是徐中岳前妻赵红眉的姐姐越青眉。

 

  赵青眉的丈夫死得早,妹妹出嫁之后的第二年,她的丈夫就死了,并没给她留下子女。丈夫一死,她就以大姨身份,搬到妹夫家里。后来她的妹妹又死了,她这个大姨也就“更上一层楼”,俨然以徐府的女主自居了。

 

  楚天舒此际惊魂方定,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妖妇,你为什么要假扮上官姑娘?”

 

  倘若赵青眉只是戴上蒙面巾,或者只是扮作上官飞凤,他还可以理解,那是因为怕给他认出来的原故。

 

  甚至他也曾想到,赵青眉在假扮上官飞凤之后,还是害怕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这才蒙上脸孔。

 

  但既然有此顾虑,又何必多此一举,假扮上官飞凤呢?

 

  他实在想不通,故此虽然有许多疑问是要审问赵青眉,他还是首先提出这个问题。

 

  赵青眉料想难获侥恕,冷冷说道:“我杀不了你,你杀我好了,多问什么!”

 

  楚天舒怒道:“我与你何冤何仇,为什么你要害我?”

 

  赵青冒闭嘴不答,卫天元道:“你要求死。我偏偏不让你死。天舒,用你的判官笔挑断她的肠脉,将她重新吊起来,咱们走吧。”

 

  赵青眉大骇,厉声叫道:“卫天元,你这样折磨我,你不是人!”

 

  卫天元笑道:“这不过是跟你学的,比起你的那些阴狠毒辣手段,我还自愧不如呢!”

 

  楚天舒举起判官笔,喝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赵青眉叫道:“好,我说,我说!”她好象要把满腔怨愤之气都发泄出来,叫道:“凡是和姜雪君有关系的我都要杀!”

 

  卫天元怒道:“雪君犯了你什么,你这样恨她?”

 

  赵青眉道:“徐中岳本来答应娶我的,要不是有姜雪君这小妖精出现,令他变了心肠,我早已是坐在金谷园中,安安稳稳的做洛阳首富、中州大侠的夫人了,那是何等美事!哼,倘若她肯安分守己做徐夫人那也罢了,她一进徐门就把灾祸带了进来。她害得徐中岳家破人亡,害得我无依无靠,我为什么不能恨她!”原来赵青眉是早已和妹夫有了私情的,她的妹妹也是给她瞒着徐中岳毒死的,她一心一意想嫁给徐中岳,却想不到自以为到了口的馒头,却给姜雪君“夺”去。

 

  卫天元怒道:“徐中岳害死她的父母,又逼她成婚,他本就该死!”

 

  楚天舒倒是觉得地有点可怜,说道:“徐中岳该死,但她……”

 

  卫天元道:“你以为她只是想害我们吗?有一个人已经给她害死了!”

 

  楚天舒霍然一省,问道:“你说的是丁勃吗?”

 

  卫天元道:“不错,丁勃是给两个妖妇害死的。一个扮作银狐穆娟娟的模佯,一个扮作飞凤的模样。那个假飞凤,一定就是现在的这个假飞凤!”

 

  赵青眉没说话,显然已是默认。

 

  楚天舒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自从她那次假扮上官姑娘之后,想必是因为短期间难以恢复本来面目。所以就一直充下去,直到如今。”改容易貌之术,有一种是用人工加上一层面皮的,不到相当时日,硬要揭开来的话,必定疼痛难当。这就是为什么赵青眉明知骗不过卫天元的眼睛,却还要保留上官飞凤的外貌之故。

 

  卫天元沉声喝道:“丁勃和雪君毫无关系,为什么你也要害他?”

 

  赵青眉怕受折磨,只好招供:“因为我怕杀不了你们!”

 

  楚天舒说道:“你杀了丁勃,就能杀得了我们么?”

 

  赵青眉道:“我杀不了你们!白驼山主是杀得了你们的。他答应帮我报仇,我当然也得答应帮他的忙。”

 

  楚天舒已经从卫天元的口中知道齐燕然和上官云龙发生误会的经过,对她本来有几分可怜的,此时也变为愤恨了。说道:“好阴毒的手段,当世两大高手郁几乎受了你的愚弄。卫大哥,你看应该怎样处置她?”

 

  卫天元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得问个明白。”

 

  他从赵青眉身上搜出那块鸳鸯石,问道:“这块石头你是怎样得来的?”

 

  赵青眉道:“当然是从姜雪君手上得来的。”

 

  卫天元道:“她怎会给你:你是抢来的吧?”他奇怪的是,倘若赵青眉曾经从姜雪君手上抢了她的“随身之宝”,为什么当时赵青眉又不害死姜雪君?他希望能够多知道一些有关姜雪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