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凤微笑道:“你错了!”

 

  瑶光散人道:“他不是你请来的吗?”

 

  上官飞凤道:“不错,他是我请来的。但一不是请他作说客,二不是请他助拳,只是请他作个见证。”

 

  瑶光散人一怔道:“见证,什么见证?”

 

  上官飞凤没有即时回答,却面对着天玑道:“我管不着你,但有一个人却可以管你!”

 

  天玑道:“谁?”

 

  上官飞凤道:“华山派现任掌门天梧道长。他要你们立即回去,不准你们在此生事!”

 

  天玑怒道:“胡说八道,本派掌门的命令要你传达?”

 

  上官飞凤道:“我知道你们不能相信,所以特地请玉虚道长来作见证。”

 

  天玑冷笑说道:“你和这、……、这……他们一伙,你可以为她作证,小偷也可以保释强盗了。”他本来想骂“妖女”的,但心里着实有点害怕上官飞凤的“幻剑”,不敢骂出口来。不过虽然没有骂出来,却仍是绕着弯儿,“损”了上官飞凤和玉虚子一下。

 

  上官飞凤倒不动怒,只是说道:“看在天梧道长份上,我不想骂你,这笔账会有人跟你算的!”

 

  玉虚子似乎更加不以为意,微笑说道:“上官姑娘,其实你是无需找我来作见证的。”

 

  上官飞凤道:“人证物证俱全,更好一些。”

 

  天玑一怔道;“什么物证?”

 

  上官飞凤道:“贵派掌门的手谕!”

 

  此言一出,华山派弟子无不惊诧,天玑、瑶光同声说道:“拿来一看!”

 

  上官飞凤道:“你们争着要看,给谁好呢?”说至此处,对着天玑,把手一扬。

 

  天玑对她颇为忌惮,生怕她是使用暗器,本能的侧身一闪,只见在她手中飞出的却并非暗器,而是一张纸。

 

  瑶光散人已经把这张纸接到手中了。

 

  这张纸飞得不快不慢,瑶光散人接到手中,亦并无异状。

 

  上官飞凤笑道:“放心吧,我若要害你们,也无须使毒。”

 

  不过这张纸上虽然没有毒,却有天梧道人亲笔写的字。而且,一张纸轻飘飘的居然能够从上官飞凤手中飞出来,不偏不倚的飞到他们面前,速度也不算慢,上官飞凤的内力之深,手法的运用之妙,还是令得华山派一众弟子大为惊异。

 

  瑶光散人道:“咦,真的好象是掌门师兄的笔迹。”

 

  天策、天枢、涵谷、涵虚等人都围拢来看,只见那张纸上写道:

 

  字谕本派弟子:先掌门师兄天权真人被害一案,已见端倪,以前种种揣测,均非事实。疑凶另有其人,不久将可水落石出,与齐家无涉。扬州之行,可以作罢。见字火速回山,不可妄生枝节。天梧手谕。

 

  天玑道人看了这张手谕,疑心大起。说道:“这张手谕,你是怎么取得的?”正是:

 

  手谕传来如棒喝,名门正派有奸徒。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纷乱残棋 难防情变

  氤氲迷雾 另有病因

  掌门手谕

  上官飞凤道:“申洪,你来告诉他们。”

 

  那个用独脚铜人作兵器的虬髯汉子上前说道:“我们二人奉了主人之命,送一封信给天梧道长。天梧道长知道我们要来扬州,他在看过了敝上给他的那封信之后,就回房间去写了这封信托我们带来扬州,设法交给你们。”

 

  上官飞凤道:“恰好我知道你们要来楚家找我算帐,我就顺便把这封信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现在还要和我算帐吗?”如果申洪所说属实,华山派掌门给本派弟子的手谕都可以付托与上官云龙的手下转交,华山派门人又怎能够还和上官云龙的女凡为难?

 

  天玑道人面色十分难着,不理会上官飞凤,却对申洪问道:“我们的掌门师兄可有回信给你们的主人?”

 

  申洪说道:“没有书信,只有口信。他叫我们回禀主人,事情他已知道。他多谢我们主人的好意。”

 

  天玑冷冷说道:“恕我说句无礼的话,你的大名我还是初次听见。你在上官先生那儿,恐怕还不是头面人物吧?”

 

  申洪淡淡说道:“不错,我们只是无名小卒,给主人供奔跑用的无名小卒。”

 

  天玑道:“如此说来,我们的掌门师兄会把此事付托你们,我就不能不有点疑心了。”

 

  他把那封信一扬,接着说道:“各位同门都看过了吧,这封信的格式似乎有点不对。”

 

  要知天梧道人一向优柔寡断,华山派大小事务,差不多都是取决于天玑道人。这次天玑道人率众下山,更是作为同门之长的,按说天梧不会对他这样不客气,下“谕”给他。即使是要“字谕”众弟子,似乎也该由他代为“传谕”。但这封信写的只是“字谕本派弟子”,根本没有提及他的名字,竟是把他和一众弟子一视同仁。

 

  玉虚子道:“天梧道长把这封信交给申洪的时候,我是在场的!”

 

  天玑道:“当时你没看过这封信吧?”

 

  玉虚子佛然不悦,说道:“你以为我会偷看别人的书信吗?”

 

  天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既没有看过,又怎知是原来的那一封信?”

 

  申洪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玑冷冷说道:“我不知道掌门师兄托你转交的那封信是写给谁的,但我知道贵派的公冶弘先生善于伪造字画,他大可以冒亢我们师兄的笔迹,另外写过一封。”

 

  玉虚子忍不住道:“天玑道兄,我不敢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那天我是在场的人,我也曾经听见天梧道长是要你们回山的。”

 

  天玑冷笑道:“玉虚子,我相信你是君子,但这两位仁兄和我却是素昧平生;这位上官姑娘,我也只知道她是卫天元的朋友。”言下之意,对他们自是不能相信了。

 

  眼看就要弄僵,瑶光散人忽道:“我看这的确是掌门师兄的笔迹无疑!”

 

  天玑道人哼了一声道:“何以见得?”

 

  瑶光散人说道:“掌门师兄用草书写的那个‘谕’字,习惯是少了‘人’字下面的一划的。他这个习惯,外人决难知晓!”

 

  天玑语塞,半晌说道:“即使是真的,但这次的事情,给许多朋友的帖子都是由我发出的,来的时候,你们也曾一致同意由我把舵,如今岂可半途而废,贻人以虎头蛇尾之讥!”

 

  上官飞凤冷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带头要他们跟你对付我和天元的人,好,那你就做‘老虎’做到底吧。我倒要看看你是老虎还是老鼠!”意思明显之极,那即是要和他作单打独斗的了。

 

  天玑道人即使未曾与楚劲松拼过一掌,对上官飞凤的“幻剑”也是甚为顾忌,此时功力都未恢复,当然更加没有取胜的把握。他硬着头皮说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口说“不怕”,心中其实是害怕的。

 

  瑶光散人道:“师兄,这不是赌气的时候,请你听我一言。”

 

  天玑道人道:“好,你说!”

 

  瑶光散人道:“我以为任何事情都没有比替先掌门师兄报仇一事更为重要,天梧师兄既然说以前种种揣测均非事实,那即是与齐勒铭、卫天元、上官云龙等人都无关了。他要我们马上回山,我们岂可违抗现任掌门人的命令!”

 

  天策、天枢等人都是害怕再打下去的,闻言齐声称是。

 

  天玑道人口头虽硬,心中实亦虚怯,正好趁此自下台阶,便即说道:“既然大家都这样主张,那就回山再说吧。姓卫的,这笔帐记下,日后再和你算!”

 

  齐漱玉刚才险些被他所擒,气还未消,抢着说道:“牛鼻子臭道士,这笔帐卫师兄不和你算,我也要和你算!”

 

  楚劲松不愿节外生伎,说道:“玉儿,不要多言了。你还是去看你,……啊,你妈已经出来了。”

 

  此时园中大规模的混战已经停止了,零星打斗还有一些。穆志遥那班手下也还未全部撤退。园子里仍是闹哄哄的。

 

  楚夫人庄英男放心不下女儿,此时正在出来找她。齐漱玉向她跑去,说道:“妈,我在这儿,我没事!”

 

  她们母女尚未相会,忽又听得有人叫道:“师妹,你回来!”

 

  这个人是郭元宰,他在唤他的师妹徐锦瑶。

 

  徐锦瑶披头散头,一面跑一面叫道:“不要管我,我要问问楚伯伯去,问他为什么反而要帮那姓卫的小魔头!”

 

  她话犹未了,忽然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来,一把将她抓住。说道:“对啦,你要报杀父之仇,那是还得倚靠穆统领的。穆大公子正在想念你呢,跟我回去吧!”

 

  这个人是御林军的军官韩柱国,那班“鹰爪孙”就是以他和鲁廷方为首的。用喂毒的透骨钉伤了卫天元的那个人也正是他。

 

  庄英男见状大惊,飞快跑上去挥袖一拂。

 

  只所得“啪”的一声,韩柱国的脸上起了伤痕,皮破血流,幸好未打瞎双眼。说时迟,那时快,韩柱国已经把徐锦瑶举了起来,当作盾牌,挡着楚夫人了。

 

  他手持匕首,对准徐锦瑶颈背,冷笑道:“我不知道应该称呼你做齐夫人还是楚夫人,但不管是谁,都不能动这位徐姑娘,她是我们穆公子所要的人,穆公子吩咐过,活的拿不回去,死的也要。你要抢她回去,我就先杀了她!我告诉你,我这把匕首可是淬过剧毒的!”

 

  楚夫人投鼠忌器,空有一身本领,也是束手无策了。

 

  上官飞凤忽地走上前来,笑嘻嘻的道:“你们不过是要人质罢了,我来交换这位徐姑娘如何?你们把我押到京师送给穆志遥,功劳岂不更大?”

 

  韩柱国虽然动心,但一想:“我如何惹得起这个妖女?”连忙喝道:“你别过来,我们要的只是这位徐姑娘!”

 

  上官飞凤叹道:“这可真是令我伤心了,原来我送给人家,人家都看不上眼。”

 

  陡然间只见寒光一闪,韩柱国晃了两晃,慢慢的倒了下去。倒了下去,喉头方见裂开。原来他已是给上官飞凤以迅如闪电的幻剑杀了。她出手之快、之狠、之准,令得楚夫人都不能不动魄惊心。

 

  啪的一声。上官飞凤插剑入鞘,这才笑道:“你看不上我,我只好杀了你!”

 

  徐锦瑶糊里糊涂得以脱出韩柱国的掌握,吓得呆了。

 

  郭元宰将她扶稳,说道:“师妹,你还不多谢这位上官姑娘的救命之恩!”

 

  徐锦瑶惊魂未定。眼睛看着上官飞凤,讷讷的仍是说不出口来。

 

  上官飞凤哈哈一笑,说道:“说不上什么多谢。我知道你和卫天元有过节,那件事我也曾经帮过卫天元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也就是了!”

 

  徐锦瑶还能说什么呢?她心里想:“爹爹其实也是罪有应得,难道我还能够当真倚靠穆志遥给我报仇不成?”只好不作一声,默认对方所提的条件,和郭元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