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穿堂入室,竟是无人拦阻。
古屋森森,她不觉有点害怕了。正想退出去,忽然发现一间房子的墙壁上有道暗门。这道暗门是有人打开而又掩上的,但只是虚掩,未落机关,所以才给她发现。
神秘的地方,神秘的人物,如今又发现了一条更具神秘气氛的地道,她的胆子虽然大,也不禁有所踌躇了。
但她的害怕抵消不了她的好奇心,她想:“姜姐姐和穆阿姨都说那位上官姑娘是在这个地方,而那位上官姑娘是会帮我忙的。姜姐姐和穆阿姨总不会骗我上当吧?”她大着胆子,亮起火摺,走进地道。
走到地道尽头,是一间房间,她提心吊胆的走进去,突然发现两个人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也不知这两个人死了没有。定睛看时,又发现其中一人是跛了一足的,在这人的身边有一根碗口般粗大的铁拐。
她记得丁大叔曾和她说过的黑道中的著名人物,其中有一个名叫李力宏,浑名就是叫做“铁拐李”的。
“咦,这不是铁拐李吗?”她大惊之下,不觉失声叫了起来。铁拐李是黑道中著名的人物,那么另一个人恐怕也是和他身份相等的黑道高手吧。
地道的阴森气氛本来就足以令人心悸,加上这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道高手躺在地上,饶是齐漱玉胆大,也不禁毛骨耸然。
“这里有活人没有?”她大着胆子喝道。
迸出了最后一点火花,她的火摺子烧到尽头,熄灭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个人道:“当然有,连我在内,共有三个活人!”
齐漱玉连忙拔剑,一招“夜战八方”,护着身体。那黑影并没扑来。
她定了定神,突然发觉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呆了一呆,叫道:“你是楚大哥?”
光明重现,那个人点起了原本挂在屋内的一盏风灯。
看清楚了,不错,果然是楚天舒。
“哼,你真坏,我已经给这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家伙吓得一颗心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你还躲在暗处吓我!”齐漱玉嗔道。
“我不是存心吓你的。”楚天舒说道:“我也是刚来了一会儿,你进来的时候,我恐怕是这两个家伙的党羽。”
“你见过上官飞凤没有?”齐漱玉最急于知道这件事情,二话不说,开口就先问她。
楚天舒怔了一怔:“上官飞凤,谁是上官飞凤?”
“哦,你不知道这个人?”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为何你来这里找她?”
齐漱玉性子急,说道:“我想先听你的,你既然不是来找上官飞凤,你来这里干啥?”
楚天舒道:“这两个家伙你认识吗?”
齐漱玉道:“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铁拐李,不过所谓‘认得’也只是猜测而已。丁大叔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人,说他是曾经横行一时的独脚大盗。这人形貌和丁大叔说的那个铁拐李相似。”
楚天舒道:“另一个人我可是真的认识的,他是和铁拐李齐名的黑道高手鹰爪王。我就是为了鹰爪王来的。”
“你和他有仇?”齐漱玉问道。
楚天舒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齐漱玉道:“那你为何找他?”
楚天舒道:“因为他有双重身份。”
齐漱玉道:“哦,双重身份?他另一个身份是什么?”
楚天舒道:“是震远镖局的一名普通镖师。最近汤总镖头发现他的行踪可疑,故而叫我来此侦察。”
齐漱玉一听他是刚从镖局来的,不待他解说来龙去脉,便即问道:“鹰爪王的事情我不想知道这么多了,如今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我的卫师兄到过镖局没有?”
楚天舒道:“没有呀!谁告诉你他要来震远镖局的?”
齐漱玉大失所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半晌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楚天舒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来到就发现他们是这个样子了。看来他们是着了什么迷香,并未毙命。”
说至此处,他忽地转过话题,问齐漱玉道:“你爹爹呢?”
齐漱玉道:“你问我爹干嘛?”
楚天舒道:“没什么。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和令尊一起来的。”
齐漱玉道:“本来我是和他一起的,但如今他已是另有去处了。”
楚天舒道:“是否在白驼山主那里?”
齐漱玉吃了一惊道:“你已经知道了。”
楚天舒道:“约略知道一些。”
齐漱玉道:“他们早已闹翻了。但你也不必担心,他是不会再向你家寻仇的了。”
楚天舒道:“我知道。我也并不是担心令尊寻仇才要知道他的行踪的。你可以告诉我,他是去了哪里吗?”
齐漱玉道:“这个、这个……”
楚天舒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吗?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关心令尊,别无他意。”
齐漱玉道:“多谢。但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已是另有安身立命之所,用不着你替他担心了。”
楚天舒隐隐猜到几分,说道:“令尊若肯从此归隐名山,那也是一件好事。对啦,现在应轮到你告诉我了,你说的那个上官飞凤又是什么人?”
齐漱玉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是雪君姐姐叫我来这里找她的……”
楚天舒道:“啊,雪君你也见着了。”
齐漱玉笑道:“你这位师妹很是不错,怪不得在洛阳之日,你曾经为了她和卫师兄争风呷醋。”
楚天舒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高低上下,竟敢在我的面前也耍油嘴。你再胡说八道,瞧我不好好管教你!”
齐漱玉道:“哎哟,你是我哪门子长辈?”
楚天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好象在说:“你还不明白吗?”齐漱玉瞿然一省,不觉也笑了起来。
楚天舒道:“你笑什么?”
齐漱玉道:“我觉得滑稽。”
楚天舒道:“哦,滑稽?”
齐漱玉道:“是呀,想不到你忽然变成了我的哥哥。这件事情岂不滑稽可笑?”
楚天舒道:“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齐漱玉道:“我倒是希望有一个哥哥,不过我总觉得你不象我的哥哥。”
楚天舒道:“哦,你心目中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
齐漱玉默然不语,半晌,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说罢,叹了口气。
原来她想起了卫天元,卫天元和她一起长大,一向把她作小妹妹看待。她心目中的“哥哥”是怎么样的?恐怕就是卫天元这个样子的吧?可是,她却实在不愿意卫天元这个样子对她,她对卫天元失望,就正是因为卫天元太象她的哥哥啊!
楚天舒又怎能懂得她如此复杂的心思,说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咱们不同父又不同母,那又何必理会什么名份。你不喜欢以兄妹相称,那我还是叫你做齐姑娘吧?”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这样称呼又太客气了。你名份是我的哥哥,却又不象我的哥哥,这才好玩呢!”
楚天舒莫名其妙,道:“好玩?”
齐漱玉道:“是呀。做哥哥是要爱护妹妹的,我有求于你的时候就叫你做哥哥,没求于你的时候,就象以前那样客客气气叫你一声楚大哥。哥哥、大哥,一字之差,却有这么微妙的分别,不好玩吗?”
楚天舒道:“客气就显得生疏,我不想做你的大哥,又不敢厚着脸皮做你哥哥,怎么办呢?”初时,他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说话,说着说着,不觉也笑起来了。
楚天舒道:“咱们说正经的吧。我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是怎么的一回事情,但既然找不到那位上官姑娘,此地恐怕是不宜久留的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齐漱玉道:“回去,回去哪里?”
楚天舒道:“你的妈妈在震远镖局。”
齐漱玉忽地低声问道:“我的妈妈对你好不好?”
楚天舒道:“虽然她是我的继母,对我有如亲生。”说至此处,他也压低了声音问道:“玉妹,你不是在怪你的妈妈忍心抛弃你吧?”
齐漱玉黯然道:“我不怪她。她是有权利追求她的幸福的。”
楚天舒道:“相信我,你的母亲是一个好母亲。虽然她没有对我说过她的心事,但我知道她平生最引以为憾的就是失掉了你。你不想去见见她吗?”
齐漱玉说道:“我、我不知道。唉,自从我懂得人事开始,我就在想,别人家的孩子都有母亲疼爱,要是我的母亲还活着就好了。现在我知道她的下落了,我却又不知道,不知道 ——”
楚天舒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齐漱玉一怔道:“你知道什么?”
楚天舒道:“我知道你其实是想念妈妈的,听哥哥的活,和我一起回去吧。”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齐漱玉道:“恐怕是那位上官姑娘回来了,咱们等一等再说。”
不料来的并非女子,她话犹未了,就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冷笑道:“回去,你们还想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