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愁自发束间取出钥匙:“大师请!”
伽星法王大笑着接过钥匙,胡不愁立刻远远跑开,水天姬跑得更远。
伽星法王方自走到门前,眼角一动,瞥见他两人模样,突然一个翻身,倒掠而回,一把抓住胡不愁,将金钥匙塞人他手里,冷冷道:“你去开门!”
胡不愁道:“法王为……为何不自己动手?”
伽星法王冷冷道:“这门上必有古怪,你两人只当老僧不知道么?哼哼!只可惜老僧从来不上别人当的。”
胡不愁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接过钥匙,道:“既是如此,法王但请稍侯,待我两人去开门就是。”
与水天姬抛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门前,只听伽星法王冷笑道:“你方才答应的那般痛快,老僧便知你必要弄鬼了。”
语声中满是得意之情,水天姬却听得暗暗好笑,勉强忍住笑声,长叹道:“法王真乃神人!”
突听风声一响,伽星法王又自一掠而来,将她一把拉了回去。水天姬变色道:“法王这是做甚?”
伽星法王冷笑道:“一个人开门便已够了,你且随老僧远远站到一边,莫要帮着那厮弄鬼。”
水天姬面色极是难看,但过了半晌,突又含笑自语道:“也好,也好,彼此都落个清静。”
胡不愁头也不回,口中喃喃道:“保重保重……此事多蒙成全,天下神灵,也要感激……”
这两人自说白话,自言自语,伽星法王却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厉声道:“你两人疯了么,为何……”
突然间,只见胡不愁身形一闪,闪身人了门户,接着“喀”的一响,那道门竟又紧紧关上。
伽星法王又惊又怒,飞身扑了过去,怒喝道:“你这是做甚?将自己关将起来,当老僧进不去么?”
但铁门已自锁上,他纵然大声呼喝,门里亦是毫无应声。
水天姬冷眼旁观,微微笑道:“你为何不试试?”
伽星法王后退两步,卷起衣袖,默立了半晌,显见是在调息真气,力贯于臂,飞身一掌,击在门上。
这一掌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当真有如裂石开山之威。
只听“砰”的一声巨震,水天姬耳朵都被震得发麻,四下舱板动荡,那扇铁门却仍是动也不动,也未现出丝毫裂口!
伽星法王纵然阴沉,此刻一张漆黑枯瘦的脸也为之胀得通红,围着这船舱四面奔了一圈,拳打足踢,一连串“砰砰”声响过后,两边的船舱木板都被他打得四散飞裂,但中间这藏书之室四壁竟全都是精钢所铸,伽星法王纵然拼尽全力,却也动不了它分毫。
水天姬轻轻长叹一声,盘膝坐了下来,摇头轻叹道:“我若是法王,绝不白费这气力。”
伽星法王一步掠来,嘶声道:“你……你莫非早已知道了?”
水天姬悠悠道:“这船舱乃是精钢所铸,人人都早已知道了,胡不愁方才踢那一脚,便是试试真假。”
她嫣然一笑,接道:“那时我便已知道他要将你关在外面。要法王自己开门,不过是欲擒故纵之计,可笑法王你果然自作聪明,上了别人的当,还自鸣得意。我本也有心随他一齐进去,但既然被你拉住,也可落个干净。方才我两人自言自语,便是说的此事。”
伽星大师面上忽青忽白,肚子都几乎被气得破了。若是换了金河王,
只怕早已要暴跳三丈,将舱顶都撞个大洞,但伽星法王终究非同常人可比,呆了半晌,突然冷笑道:“船舱纵是金钢所制,也未见不能砍破。”
水天姬笑道:“世上自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但法王若要去寻,回来时只怕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伽星法王道:“此话怎讲?”
水天姬道:“法王真的不懂么……嘿嘿!法王只要离船一步,胡不愁莫非不会带着秘笈跑么?”
伽星法王冷笑道:“老僧难道不会等他饿死才走。”
水天姬柔声笑道:“他饿死之前,难道不会将所有秘笈全部毁去?那时法王岂非也是落得个一场空?”
伽星法王身子一震,面容又自大变,仰天呆了半晌,喃喃道:“他饿死之前若将秘笈毁去,却怎生是好?”
水天姬悠悠道:“谁说他定会饿死?”
伽星法王怔了一怔,道:“这舟纵储有清水食物,但此门户紧闭,怎生送得进去?”
水天姬微微笑道:“这个……我自有法子。”
伽星法王道:“快些说来。”
水天姬眨了眨眼睛,媚笑道:“你若要求我指点,便该低声下气,好言恳求,怎能如此无礼?”
伽星法王大笑道:“要救他性命的是你,老僧为何要求你?”
水天姬道:“不错,方才急着救他性命的是我,但此刻急着要救他性命的却是你了,你莫要忘了那秘笈……”
伽星法王笑声突顿,怒喝道:“老僧连你一齐宰了,又当如何?”
水天姬娇笑道:“请,请宰……你若宰了我,只怕今生今世再也休想瞧得着那武功秘笈……请,请呀!为何还不动手?”
伽星法王面色忽青忽白,咬牙切齿,闷了半晌,突然长叹一声,道:“好好,老僧服输了,你说吧!”
水天姬摇头道:“这样就算有礼了么?不够不够。”
伽星法王长长吐了口胸中闷气,合什躬身道:“弟子伽星,但请水姑娘指教,如何方能令他不死?”
水天姬格格笑道:“对了,这样才乖……”
她方才被伽星法王骂得哑口无言,此刻才能出了那口恶气,心里不觉大是舒畅,娇笑道:“你且想想,这船舱中若无通风之处,舱中人岂非要被活活闷死?造这船舱的人,便当真是白痴了。”
伽星法王道:“不错。”
水天姬道:“只要有通风之处,咱们就能将饮食自那通风处送进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么?”
伽星法王呆了半晌,仰天大笑道:“不错不错!”
水天姬道:“但你也莫要得意,那通风处最多只有碗口般大小,除非你能变成苍绳,否则也休想进去。”
伽星法王道:“谁要进去了?”
水天姬笑道:“这就是……假如咱们运气好,遇着顺风,大约不出半个月,就可以靠岸。”
伽星法王道:“谁要靠岸?那厮一日不出来,老僧便一日不离船,此船便不得靠岸。”
水天姬笑容顿敛,道:“但……但他若始终不出来,又当如何?”
伽星法王微微一笑道:“他若一年不出来,老僧便等他一年,他若十年不出来,老僧便等他十年。”
水天姬道:“他若永远不出来呢?”
伽星法王大笑道:“他若永远不出来,老僧便等他一生,你也只好陪老僧等一生了。老僧倒要看看,是谁的耐性长些?”
水天姬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她再也不会相信,但似伽星法王这般人物,却当真做得出此等事来。
伽星法王道:“这船上储存食物若是不够,你便得为老僧与那厮捕些鱼虾,若是捕不着鱼虾,海藻海带也可充饥,这船上清水若是不够,天雨时便要将雨水尽量储下,若有些船只正行霉运,恰巧经过这里,你我也不妨学学那海盗的行径,弄些饮食之物进来。”
水天姬听得愁眉苦脸,过了半晌,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不想你倒想得周到得很!”
伽星法王哈哈笑道:“你可听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怕不等
那厮自己出来,老夫便能设法将这铁板磨穿了,是以你也不必着急。此间海阔天空,老僧倒也可乘机享几年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