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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龙鹰求饶,道:“算我挡不了你的井中月,嘻!是井中月。快告诉我。”
万仞雨道:“你道国老为何认定小魔女看上你呢?”
龙鹰心痒难熬的道:“看在美人名剑分上,不要卖关子了。”
万仞雨好整以暇,吊足他瘾子的道:“事缘你离神都后,一天圣上特遣荣公公来送上鹰爷的家书,当时小魔女正在城东的天运武场找人试她的神山之星,闻讯后抛开一切的赶回来,拿了你的家书后返回闺房闭门不出,至少读了一百遍后才在千呼万唤后出来吃饭,问她信的内容则笑而不答,差点气死国老。你在信内究竟写了甚么东西?”
龙鹰听得心甜似蜜,道:“看了一百遍,真夸大。跟老子学东西啦!老子那封信没有一字提及情情爱爱,却又是没有一字不暗含情爱。唉!我是在吹牛皮,那封信其实普通至极。开始几句是这样的:小魔女大姐裙下,小臣写此信时,正身处扬州,多么希望得大姐做伴呢!”
万仞雨听得汗毛倒竖,嚷道:“够哩!够哩!真肉麻!”
龙鹰搂着他肩头,转进国老府去,大乐道:“是老子临时作出来的,好满足你这种爱知别人私隐的闲人。”
笑骂声中,二人驾轻就熟,往主堂举步。
由于狄仁杰在主堂会见几位大官,两人避到偏厅去,喝茶恭候。
万仞雨道:“卧底方面有没有好消息?”
龙鹰道:“宋言志是个人才,言简意赅,虽只有几个消息,却能描述出敌人在神都的布局。现下正等待他进一步的情报。”
万仞雨道:“你准备怎么做?”
第十七章 出嫁从夫
龙鹰道:“圣上的态度令人头痛,指明不可牵连武承嗣,也即是说不可凭军方的力量对付敌人,只可由我们暗地去干。”
万仞雨轻松的道:“有甚么好头痛的?只要能列出一个暗杀名单,然后逐一干掉,哪轮得到大江联不立即撤出神都?”
龙鹰道:“问题在宋言志可提供的,最高级的只属二坛级的人物,恐怕起不了甚么作用。且打草惊蛇,干掉几个后,敌人会晓得他们中有我们的内应,会害死宋言志。”
万仞雨道:“二坛级人物是甚么东西?”
龙鹰解释道:“这是据宋言志所说大江联以坛数定等级的方法。大江联的领导层以坛数分尊卑等级,最高是十二坛,像褚元天只属一坛级的人物,那个在易天南府第偷袭我的人叫夏侯甘卓,宋言志是他的军师,只得二坛。就宋言志所知,十二坛的人物只得两个,但身分不详,可知大江联的保密工夫做得多么妥善。”
万仞雨沉吟道:“小可汗高高在上,只下面的人以坛数定等级,宽玉是突厥国师,毫无疑问是两人的其中一个,另一个极可能是那姓万俟的美丫头。唉!现在武曌变得畏首畏尾,凭我们三个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龙鹰道:“说到底就是皇储之位累事,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一天我们没法放手对付突厥人。”
万仞雨叹道:“最怕是武曌随便找个借口杀掉三皇子和四皇子,那我除了造反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龙鹰道:“你不是和武曌的皇孙李隆基很熟络吗?何不找他探听消息,看武曌对待他们的态度有否转劣?”
万仞雨点头答应。
龙鹰还想说话,足音自远而近,连忙闭口。
一个俏婢笑意盈盈进入偏厅,福身道:“小婢青枝,小姐有请小混蛋。”说罢忍俊不住的以袖掩嘴偷笑。轻轻道:“对不起,是小姐要小婢这么传话的。”
龙鹰大感尴尬,万仞雨则笑至气绝,道:“想不到你降级为小混蛋,这叫自作孽,快滚去见她。”
小魔女坐在亭子里,秀眸生辉的瞧着他接近。到坐在圆石桌的另一边,俏婢离开后,偌大的后园剩下他们俩,右后方的月洞门,是小魔女中招的地方,小魔女选在这里见他,使他感到窝心的甜蜜。
龙鹰道:“你要赔偿我。”
小魔女兴致盎然的道:“有甚么好赔的?唤你小混蛋是给足你面子,看本小姐会不会唤万仞雨作小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小混蛋该感到荣幸才对。”
龙鹰摇头叹道:“听下来又不无一点歪理,原来小魔女大姐爱唤情郎作小混蛋。”
小魔女杏目圆睁道:“你说甚么?”
龙鹰嘻皮笑脸,摆出个无赖款,道:“不知大小姐约小混蛋到这里来,是想纯谈情还是亲热亲热?”
小魔女“噗哧”娇笑,道:“都说你的心是歪的,所以动的全是歪念头。不是约你,而是要召你来报上想到甚么奇谋妙计,可说服爹让本姑娘随你到江湖闯荡。”又扭腰不依的道:“人家等得不耐烦哩!明天便要去。”
龙鹰看得目瞪口呆,小魔女一边说话,表情不住变化,每个神态都是那么生动活泼,与她说话的内容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由她现身说法,告诉你甚么叫极尽诱惑的能事。她虽说得又急又快,但字字清晰,抑扬顿挫随心所欲。撒娇起来的娇姿美态更能穿透骨髓,拥有不可抗拒的魅惑力。
小魔女见他目不转睛的打量她,大嗔道:“有何好看的!快动你的脑筋。”
龙鹰首次为此动脑筋,当然不是真的要带她去闯荡江湖,而是看如何令她乖乖的不再为此纠缠他。一拍桌面道:“有了!”
小魔女对他知之甚详,一脸戒备之色道:“不要随便找些疯话来搪塞敷衍本姑娘,我会要了你的命。”
龙鹰见她不受诓,泄气的道:“以大姐那么聪明伶俐也想不出办法,小混蛋的脑袋可想出甚么来。嘻!办法不是没有,只怕大姐误以为小弟想占你便宜。”
小魔女没精打采的道:“又是这一套。”
龙鹰笑嘻嘻道:“此套不同彼套。国老之所以不放心让大姐出门远行,是担心大姐武功太……”见她变得凶神恶煞的可爱模样,慌忙改口道:“不!是怕大姐武功太高,出手伤人,弄得处处民不聊生。哈!我偏有一个法子,可令大姐武功变低,你听过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吗?”
小魔女顿然变得生机勃勃,又半信半疑的道:“听便听得多了,真有这种功法吗?我岂非可变成真正的……”
龙鹰及时接下去道:“低手!”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忍不住笑弯了腰,充满因融洽愉悦而来的乐趣。
小魔女用衣袖拭掉呛出来的泪水,再以迷死人的眼神横他一眼,道:“说下去,我要给你占甚么便宜?”
两人间毫无禁戒无所不至的戏谑谈笑,令龙鹰大感香艳刺激,道:“当然有,懂的人不多,老子是其中一个。首先由老子以无上玄功,打通大姐你全身经脉。”
小魔女狠狠盯着他道:“不要骗我,今次我真的会和你拼命。”
龙鹰硬着头皮道:“我龙鹰顶天立地,怎会骗大姐?不过因要点遍大姐全身穴位,点完后大姐除小弟之外,包保嫁不出去。请大姐三思。”
小魔女凝神瞧他好半晌,若无其事的道:“嫁不嫁得出去关你屁事。好!你爱碰哪里便哪里,但若碰完没有任何改变,我会向爹告发你。”
龙鹰举手投降道:“这种事哪有得保证?”
小魔女回复少女娇态,摇晃两边香肩道:“龙鹰呵!你是不是要人家恨你呢?”
龙鹰把心一横道:“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你嫁了给老子,那老子爱带小娇妻到哪里去便哪里去,此招叫出嫁从夫。”
小魔女立告红晕满脸,并不躲避他的魔目,尚未来得及答他,万仞雨神色凝重的从月洞门穿进来,隔远叫道:“有万俟姓的头绪哩!快来!”
张柬之神情肃穆的道:“我亲自去找一个从柔然到中土来经商的商人,终于寻得个知情者。”
狄仁杰不知到了哪里去,剩下万仞雨和龙鹰听他说话。
龙鹰不知为何,竟心惊肉跳。
张柬之续道:“他说小时曾听过年老的族长提起过一个在大沙漠深处活跃的神秘种族,人数不过一千,其领袖便是以万俟为姓。此族的人被柔然称为『兰勒呼根』,意为神也杀不死的人,刻苦耐劳,骁勇善战,且精善藏踪匿迹之术,随便走一个出来都是非常可怕的高手。也有人称之为神秘之族,叫此族的人为秘族战士。”
龙鹰想起采花盗,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可能已杀了一个秘族战士。”
龙鹰解释后,万仞雨眉头深锁的道:“这样一个种族,怎会离开大漠远到中土来,助突厥人搞风搞雨?”
张柬之道:“自当有他们的理由。照我看,他们来中原的人不会太多,但已教人非常头痛,像采花盗那样的秘族战士,是可怕的刺客,令人防不胜防。难怪这么多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逐一在他们手上饮恨。”
万仞雨道:“武承嗣的刺客集团里,有没有秘族战士在其中呢?”
龙鹰苦笑道:“以前该没有,但很快会有了,第一个目标该是三皇子李显。”
张柬之和万仞雨同告色变。
狄仁杰回来了,坐下道:“我再修书一封,将秘族的事告诉黑齿常之,着他小心提防,宽玉加秘族战士,真的令人担心。”
转向龙鹰道:“见到圣上,记紧要告诉她这件事。”
龙鹰一震道:“我明白武承嗣为甚么肯和我修好了。”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龙鹰道:“正因他有对付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方法,所以再不怕我站在你们的一方。”
狄仁杰起立道:“三皇子方面由我和柬之想办法。仞雨到东宫找李隆基,着他们加强提防。”
龙鹰等连忙起立。
狄仁杰向龙鹰道:“你不用再去找仙儿,刚才她一溜烟的出门去了。”
龙鹰心觉不妙,小魔女的反应似不大对劲。但因秘族之事,令他心如铅坠,一时哪还来闲情去理会儿女私情?点头表示明白。
狄仁杰送两人到堂阶处,道:“对大江联的真正实力我们是一无所知,但知道的已教人吃惊。每过一天,他们的势力就增加少许,若我们不趁早扑熄火头,到成燎原之势,将回天乏力。”
龙鹰道:“我会尽力说服圣上。”
狄仁杰道:“我太明白她了,际此一心立武承嗣为皇储的时候,甚么都听不入耳。现在只需告诉她有关秘族的事,其他候机会再说。”
龙鹰和万仞雨告别离开,来到街上,已是黄昏时分。
龙鹰记起闵玄清的吩咐,横竖她的如是园离国老府不远,虽已失去见她的心情,但却不想再次失约。
万仞雨道:“先找个地方祭五脏,然后分头行事如何?”
第十八章 魔凡之别
两人在饺子店的一角坐下,由于过了午膳的繁忙时刻,全店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点了两碗饺子和一个羊肉锅,龙鹰道:“你们只说李旦,却不提中宗,不担心他会被行刺吗?”
万仞雨道:“最担心的当然是他,但自李显被贬往房州,我们关中剑派牵头,由天下所有支持李唐的名门大派,秘密成立了一个『护李团』,派出精英高手轮番到庐陵王府当值,每次任期一年。所以任何一个时间,保护他的高手不少于三十人,其中不乏元老级的高手,令庐陵王到今天仍安然无恙。”
龙鹰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饺子和肉锅同时上桌,待伙计去后,两人边吃边谈。
万仞雨道:“中宗是怎样的一个人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他的妃子韦氏,坚强果断。当年我们向李显提出保护他的建议,李显怕因此触怒武曌,坚不接受,全赖韦氏说服他。”
龙鹰道:“武曌没有不高兴吗?”
万仞雨冷笑道:“不高兴又如何?不论徐敬业起兵,又或外族入侵,无不打着匡复庐陵王的旗号,而李显正是李唐的象征,武曌如果处死李显,立即天下大乱,你道她不清楚吗?唉!说起来,身为皇储的李旦遭遇更不堪。”
龙鹰道:“我在款待吐蕃使节的国宴见过他一次,武曌对自己这个儿子很差吗?”
万仞雨道:“不是差,而是根本不当他是人。首先是不准他踏出宫门半步,又下旨明示在未得她同意下,任何公卿大臣均不得私下见李旦。我们不在神都期间,前尚方监裴匪躬与内常侍范云仙二人未得允许,私下去看望李旦,竟被武曌下令腰斩于市,你说还有人敢去见李旦吗?”
龙鹰道:“那晚你不是和李旦儿子李隆基联袂来看我和薛怀义决战吗?”
万仞雨道:“李隆基是个很特别的人,有胆色、善谋略,他才是我心中最有当皇帝资格的人,那晚他是故意试探武曌,由于仍在皇城的范围内,所以武曌只眼开只眼闭,可是自武曌腰斩裴匪躬和范云仙后,惶恐不安的李旦约束子女,再不准踏出东宫半步。”
龙鹰同情的道:“那和被囚有何分别?”
万仞雨道:“唯一的分别是不知何时遭刑戮,做人做到这样真没有意思。”
龙鹰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这么不满武曌。”
万仞雨道:“我现在为的是李唐的天下,只要李显再被立为皇储,便代表武氏子弟的彻底失败。李旦是个乐天安命、没有野心的人,当乐于将皇嗣之位归还乃兄。”
又道:“吃饱了吗?分手后到哪里去?”
龙鹰道:“我会去闵玄清的如是园打个转。”
万仞雨起立道:“打个转?你这小子真风流。除非分身有术,终有一天你会应付不来,莫怪我没有预先警告。”
两人付账离开,在饺子店外分手,各自去了。
龙鹰漫步街头,心中百感交集。
听了万仞雨一番有关李显、李旦的话后,心情沉重起来。武曌怎可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呢?不由记起胖公公言犹在耳的话,皇宫有权势的女人都不是正常的。
武曌如是,太平公主如是。看来美丽才女上官婉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仍未发觉她的缺点。而不论太平公主或上官婉儿,与她们是逢场作戏,不用负上责任,也休想她们会嫁给你。闵玄清也是如此。不知风过庭这小子是否和她有男女关系,问了亦不会有结果,因这小子在这方面讳莫如深,但显然不介意自己和闵女冠有一手。
思想转到小魔女身上。对这艳盖神都的美丽少女,他一直抱着闹玩的心情,但到现在已玩出火来,且愈来愈难抗拒她惊人的诱惑力。但怎想得到随口一句要她嫁自己,竟似解开了她要随自己闯荡江湖的纠缠,否则怎会在这关键的时刻,逃命似的溜掉?
又想到远在万里之外的花间美人儿,她是除端木菱和人雅外自己一见钟情的美女,更是第一次见她便下定决心娶她为妻。不过看来她不会嫁给自己,也不会下嫁任何人。
端木菱则是身分特殊,但不论如何,他也要得到她,这是打开始就注定了的。
想得入神时,蓦有所觉,止步立定,一辆马车在前后护持下,驶到他身旁停下,车窗帘幕掀起,现出太平公主明艳的花容,惊喜的道:“死小子上车!”
放浪的美丽公主又回来了,盛装打扮,整个人香喷喷的,在珠光宝气的衬托下,发亮发热,艳采照人。
看着龙鹰在她身旁坐下,主动靠贴过去,重重吻他脸颊一口,笑意盈盈的道:“死小子今早攻本殿之不备,弄得人家苦乐难分,迟些定要找你算账。”
马车徐徐开动,继续行程。
龙鹰故意戏弄她,笑嘻嘻道:“择日不如撞日,相请更不如偶遇,我们何不来个香车决战,看谁求饶请降?”
太平公主伸手狠捏他大腿一把,弄得他雪雪呼痛,开心的道:“明知人家现在不行,偏要说这种话,由此可知你多么可恶。今早你又使了甚么手段,令戈宇当场出丑,魏王则面目无光?谁斗得过你呢?现在又有风过庭和你蛇鼠一窝,鹰爷再不是以前的鹰爷哩!”
龙鹰知她故意岔开去,免他追问现在坐马车去见谁,并不揭破,伸个懒腰道:“有甚么不行的?只看你是否愿意。噢!说错了,须看老子的心情,要你便要你,哪轮得到你拒绝?”
太平公主吃了一惊,坐开少许,嗔道:“难怪有人说你是宫城恶霸,这种事怎可以蛮来的!”
龙鹰朝她细瞧,嘻皮笑脸道:“蛮来有蛮来的乐趣,不见几个月,公主似乎怕了我。明知老子远道回来,也不乖乖的在陶光园等老子宠幸。”
太平公主“噗哧”娇笑,媚态横生的白他一眼,道:“宠幸?你当自己是皇帝吗?”
龙鹰耸肩道:“老子正是不折不扣的邪帝,不相信可问公主的母皇,老子有没有逾分?”
太平公主不知想到甚么,娇羞的垂下螓首,以蚊蚋般的声音道:“人家很想今晚陪你,可是这个晚宴是三天前约好的,试过推却推不掉。还要来怪人家,一去如黄鹤,累得人茶饭不思了好几天。”
龙鹰接下去,学她的语调道:“但几天后人家已故态复萌哩!”
太平公主娇嗔不依。
龙鹰看得心都痒起来,道:“算哩!不和你计较那么的一晚半晚,明晚又如何?”
太平公主苦笑道:“你终于问出人家最害怕的问题。唉!我已答应和别人到神都苑游玩,也是早约好了的。”
龙鹰明白过来,符君侯晓得自己大约会在这几天回神都,所以将与太平公主的约会排得密密麻麻的,摒他龙鹰于局外。
他实在没法怪太平公主,符君侯是个有非凡魅力的人,又有张氏昆仲穿针引线,蓄意布局,太平公主则是个浪女,不被符君侯乘虚而入才是奇事。
龙鹰意有所指的道:“好!待公主玩够再说!”
太平公主靠贴过来,凑近他道:“你真的不生气吗?”
龙鹰从容道:“有甚么好生气的?早说过不管你的事,你爱干甚么便干甚么。”
马车停下。
龙鹰探头外望,说道:“不是芳华阁吗?”
太平公主道:“宴会在这里举行。”
有人拉开马车,晓得龙鹰在车内般,笑道:“龙兄想不参加我们今晚的宴会也不成。哈!君侯无任欢迎,难得有与龙兄举杯共酌的机会。”
太平公主怎想得到符君侯会在阁外的车马场恭候她的芳驾,一时芳心大乱,说不出话来。
龙鹰心中大懔,知他感应到自己的来临,顿然对他做出更高的评估。步下马车,笑道:“符兄的盛意心领了,只可惜小弟另有要事,要亲近还怕没机会吗?”
符君侯风度翩翩伸手让金枝玉叶的美女搭着落车,道:“对!对!只要龙兄不离开神都,还怕没有机会吗?”
太平公主站在符君侯身旁,俏脸煞白起来。
符君侯凑过去关心的道:“公主殿下不舒服吗?”
太平公主更尴尬了,偷看龙鹰一眼,摇摇头。
龙鹰看得不忍,施礼道:“符兄和公主玩得开心些,恕小弟失陪哩!”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太平公主黯然垂首。符君侯亦现出古怪神色,像在奇怪龙鹰为何被自己横刀夺爱,仍可像个没事人似的。
龙鹰再没有敷衍他的兴致,施礼离开。踏出芳华阁的正大门,忽然想起宋言志,忙展开身法,离开大街,朝长夏门的方向潜踪匿迹的摸去,凭他的灵异,即使一直有人跟踪他,亦肯定给他撇掉。
本来昨天来过,该多隔几天较有机会接到新消息,不过横竖顺路,又急切想多得有关大江联的情报,故索性试碰运气。
不片刻抵达千手观音寺,看清楚没有疑人后,又故意入寺,再从后院墙翻出来,然后潜往老槐树林,找得那株大树,揭开树皮,登时喜出望外,但又暗暗吃惊。
树体刻上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只要凭约定或加或减,便是真正的时地。
他和宋言志约好,除非情况紧急,否则绝不碰头。眼前的时间地点,表示出现了不得不碰头的情况。
他伸手抹掉树身上的刻字,画个大方框,于框子右下方加一斜画,表示会准时赴会,再把树皮贴回原处。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远方有人朝槐树林疾掠而来,刹那间已从对方有点游移难测的特性辨识来者何人。以他的胆大包天、一无所惧,亦着着实实吓了一跳。忙从槐树林另一边离开,再朝东走,到达民房密集的兴教坊,方放下心来,同时暗呼走运。
刚才他感应到的,正是僧王法明四大护法弟子排第二的羊舌冷。如果没有猜错,自己离开宫门后,一直落在敌人的监视下。只因有万仞雨这名震天下的刀手与自己结伴同行,令敌人无从下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如敌人来杀他这个邪帝,肯定集合了足够杀死他的力量,不教他有任何机会。如此推之,四大护法势必群集而来,要应付羊舌冷已不容易,何况还有其他三人?
而有很大的可能,法明亦王驾亲临。
这个想法仍在脑海徘徊之际,他再生出被跟踪的灵奇感应。
他再顾不得引人侧目,左闪入巷,拔地而起,刚踏足瓦檐边缘,一团彩影在夕阳下隔两间屋外的瓦面处,冲天而起,朝他的位置投来,全不予他思考的机会,不论时间角度和准绳的拿捏,绝对是顶尖级高手的风范。换过任何人,即使高明如万仞雨或风过庭,除了拔刀祭剑应战外,再没有其他选择。而一旦给对方缠死,其他敌人会蜂拥而至,形成以众欺寡的围攻之局。
彩影的女主人是个身穿彩色道袍,绮年玉貌的女子,凌空御虚而来,要命的是她宽敞的道袍内,似没有穿任何衣物,迎风下若现若隐、春光乍泄,非常诱人。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看得目眩神迷,警戒心被大幅削弱。
不用猜也知她是太平公主的师父三真妙子,僧王法明的四大护法弟子之一。
际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吃紧时刻,登上魔极至境的龙鹰已掌握全局。羊舌冷正从后方追来,下一刻将封他退路。左右各有高手逼来,无不气势强横,不在三真妙子和羊舌冷之下。四大弟子倾巢而来,务要取他之命。
不过不论他们武功如何高明,战术如何完美,连手之威如何精准凌厉,却欠了龙鹰魔种式的灵应。
就像在盲人的国度里,独眼龙足可称王称霸。
正是这“有眼”和“没眼”的分别,龙鹰来自魔种的“心眼”把他和这四个顶尖级的高手区分开来。龙鹰正是置身于另一精神层次的高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甫足踏檐缘,立冲至瓦坡上的人字顶,两脚撑着屋脊,曲膝倾前,双脚用力,像被投石机弹出的人弹般,朝三真妙子破空劲冲,还来个一拳重击,拳劲猛轰风情万种的美道姑。
三真妙子哪想得到他强横如斯,花容失色,两条彩带从袍袖毒蛇吐信般疾射出来,迎上龙鹰的拳劲。
龙鹰的魔极灵应笼天罩地,感知后方的羊舌冷刚腾身而起,凌空赶来。两边的人则赶往三真妙子的后方去,变得可从前方拦截自己,因认定他可闯过三真妙子的一关。
一动无有不动。
龙鹰哈哈笑道:“你们中计哩!”
“砰!”
拳劲彩带正面交锋,彩带顿变波浪形,三真妙子应拳往后抛飞,袍脚掀起,露出雪白丰满的修美玉腿,春光无限。
龙鹰则出乎所有人料外,竟借反震的力道反方向翻腾,来到正追来的羊舌冷上方,大笑道:“二师叔你好!”
照头一掌劈下。
羊舌冷刚升至最高处,势子已老,兼之猝不及防,任他艺比天高,在此龙鹰一手炮制出来的巧妙形势下,明知上当,也不得不双手握拳,斜伸上迎,硬捱龙鹰将他锁紧死锁的手刀。
“轰!”
羊舌冷如遭雷击,直坠下去,穿破瓦顶,掉进不知哪个不幸家庭的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