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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和明心两女分坐丹清子两旁,满有兴趣听他们说话。
龙鹰道:“小子只是运道好吧!”
丹清子道:“你的相格非常特别,可见奇人奇运。老身已撑得非常疲倦,恐怕捱不过十日之数,幸好遇上先生。抵成都后,我会带她们两人到青城山道友的上清观暂住,先生必须在十日内来领她们走,否则若老身不在,会祸及道友,千万切记。”
龙鹰断然道:“前辈放心,小子定会送两位……嘿……两位道姐到慈航静斋去。”
明心“噗哧”笑道:“道姐?说得真好听。”
明惠也抿嘴浅笑。
龙鹰看得大惑不解,她们的师尊仙去在即,两女不但没有丝毫悲戚,还开开心心的,确是古怪。不过怎都比她们哭哭啼啼好上百倍。
丹清子现出笑容,道:“我们道门信奉的是老庄之道,漠视生死,先生勿要见怪。明惠有少许行走江湖的经验,可以照顾明心。先生和她们不用讲求世俗之礼,事事顺心而行,反对她们有益无害。现在她们两人,已成了上智观最后的希望。”
龙鹰皱眉道:“前辈的话暗含玄机,小子不明白。”
丹清子道:“终有一天先生会明白。”
稍顿续道:“法明对明心是志在必得,先生千万别存侥幸之心。”
龙鹰道:“法明现在与武曌激烈对抗,该没法离开净念禅院。”
丹清子道:“先生可听过一个叫莫问常的人吗?”
龙鹰摇头表示未听过。


第十一章 全力缉凶
丹清子道:“此人在二十多年前恶名远播,不但因他手段凶残,动辄杀人,更因他爱好男风,专拣男童下手,惹得天怒人怨,长期被官府通缉,更曾多次被人围攻,仍给他脱身逃去。之后忽然销声匿迹,再没有现身江湖。”
龙鹰道:“他是否托庇于法明门下?”
丹清子道:“正是如此。纸包不住火,法明与他的关系由佛门弟子揭发,承端木姑娘告知老身,并指出此人擅长追踪之术,法明若没法亲来追捕我们,当会派出此人。莫问常手上还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专替法明干他不愿出面做的事。而法明与莫问常的关系有师亦友,莫问常对法明的忠心,是无庸置疑的。”
龙鹰道:“此人武功如何?”
丹清子道:“此人当年外号‘邪宗’二十多年前横行天下无人能制,现在得到法明指点,武功该差不了法明多少,否则何用劳烦先生?”
龙鹰冷哼道:“只要想想有多少个小和尚受害,我就要先取他的狗命。他奶……,嘿!没什么。”
明心现出个趣怪削神态,明惠则是没好气的表情,同是那么生动活泼。
龙鹰心中奇怪,两女不但不会脸红,且毫不害羞,可知她们的武功心法,必是另辟蹊径。
再聊几句后,龙鹰告退。
回到舱厅,郑工五人正大吃大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见龙鹰驾临,慌忙起立齐叫大哥。
龙鹰坐到他们的一桌去,见舱厅只两桌坐有人,压低声音道:“我们擒拿大盗的计划有着落哩!”
众人忙问其详。
龙鹰将王昱的计划说出来后,道:“由现在起,我们六人扮作王大人的随从,随他到蜀王府履新明白吗?”
众人称善。
龙鹰道:“抓得采花盗,千二两黄金大家平分,每人二百两,绝不食言。”
众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富金道:“不如我们每人各十两,其他都是范大哥的。”
詹荣俊道:“十两我已心满意足哩!”
龙鹰道:“我说平分就是平分,钱财身外物,哪及得上我们出生入死之情?”
众人齐告脸红。
张岱感动的道:“比起范大哥,我们只是无名小卒大哥不嫌我们碍手碍脚,我们已非常感激。”
船速减缓下来。
龙鹰道:“到成都哩!”
无论在政治上、地理上和经济上,川蜀均享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天下治时,主蜀中者位高权重,出将入相:天下乱时,则可割地称王。
唐代建立节度使制度,分天下为十道,成都成为剑南西川节度使治所。由于巴蜀地近吐蕃,大将黑齿常之于青海击退吐蕃大军,顺理成章出任剑南节度使以重兵镇压吐蕃人。凡成为节度使者,地方军政财刑、生杀予夺大权全操于他一人之手。而剑南节度使更有着其他节度使没有的优惠,就是可享用绮丽奢华的蜀王府,理所当然以其为官署。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成都曾是开明氏、公孙述、刘备和李雄等人的都城。自然条件得天独厚,不但气候温和、雨量适中、河渠纵横、土地肥沃且物产丰饶,景色秀丽。
乌江帮的客船抵达城外码头,那种大阵仗是船上所有人没想过的。
整个码头区给封锁起来,闲人勿近,首先将段客四个重囚押解登岸,送入囚车,再以重兵押往蜀王府。
然后轮到王昱一家大小,龙鹰等随从和丹清子三师徒登岸由不同的马车送走,均有军队护送。最后才是其他船客。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玉倩,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故意延长现身露面的时间,艾萨克下诱饵。
黑齿常之派出副手启越将军来接船其他还有乌江帮的池上楼某巴蜀盟新继任的女龙头翟烟翠和其他大小帮会的头领,关心的自然是首次不但避过刺杀还擒得四名活口的事发经过,这个责任落在与龙鹰等串好口供的乌江帮舵主李清辉身上。
龙鹰暗里留意池土楼。
此君确是罕见的美男子,长得如风过庭般风流潇洒,浑身魅力,还对身旁的翟烟翠大献殷勤,给足她知情的方便。
同时龙鹰也从他的举手投足看穿他是可怕的高手,自己想杀他并不容易。
看翟烟翠的外貌衣着,她该属少数民族的女子,最引人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身材苗条修长,绝不似一个大帮会的领袖,与她谈情说爱则肯定是所有男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翟烟翠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池上楼的美男攻势,如果不是怀疑他就该是对他兴趣不大,又或因父亲遭遇不幸而无心于男女情事。
为保护玉倩,龙鹰不得不与她共乘一车,龙鹰虽贪她美色,可是因玉倩始终是王昱的未来爱妾,故坐在她后排的位置,只留心窗外美景,不敢撩她说话。
反是玉倩别过俏脸,含笑道:“范先生觉得妾身这身打扮还可以吗?”
晓得她的出身后,龙鹰对她有着不同的看法。像她般美丽的宫娥,伺候的除非是没人敢惹的武曌,像上官婉儿那样的宫内女官,若有人向她要玉倩侍寝,像武氏子弟或张家兄弟那种有权有势者,是无从拒绝,更犯不着因此开罪人。
只看玉倩现在的神态,知她在男女之事上态度随便,否则不会第一天便让王昱得到她。
恭敬的道:“夫人丽质天生,即使荆布钗裙,仍可引得采花盗自投罗网。”
玉倩整个娇躯转过来脸对脸的娇嗔道:“你是知道的,玉倩不是什么夫人,只是上官大家派来为王大人办事的奴婢。”
龙鹰首次不知如何应付美女,玉倩是阐明车马来引诱自己,就像丽绮阁的宫娥,分别在玉倩是自发的。
玉倩媚态横生的道:“范爷呵!你可知玉倩从未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你射箭时那种谈笑用兵,临敌从容的神态,看得人家那颗心怦怦乱跳。到蜀宫后,范爷可不要避开人家,让亚、倩留下一段美丽的回忆好吗?”
龙鹰目瞪口呆的瞧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玉倩白他一眼,道:“大人不是请范爷晚晚贴身保护玉倩吗?”
龙鹰苦笑道:“岂非要老子监守自盗?”
玉倩喜孜孜的道:“正是想你监守自盗。范爷呵!玉倩难得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做出自己欢喜的选择,不是淫荡,而是情不自禁嘛!”
龙鹰涌起怜意。
她这几句话道尽宫娥的辛酸,就是身不由己,一切由主子安排。和心爱的男子偷情是她们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车马队忽然停下,蹄声轰鸣。
龙鹰暗叹一口气,已猜到发生什么事。
蜀王府。
剑南节度使黑齿常之,将军启越,成都总巡捕曹良午,十多个军方的将领,再加王昱和他的六个“随从。”全体在现场听负责押解段客等四犯的偏将管定仁描述他们被灭口的经过。
管定仁脸青唇白,龙鹰真怕他未说完已先晕倒。
四条尸一排放在一旁,均是咽喉中毒箭,准确度令人见之惊心。
黑齿常之年过六十,仍是精神抖擞。这个当代名将一派儒者学人的风范,双目藏神,穿的是便服,却比其他任何一身军服的将领更有统帅的气魄和威严。
他看龙鹰一眼后,似故意不再看他。龙鹰直觉感到他晓得自己是谁,不用说是丘神绩那家伙暗中知会他。龙鹰愈来惫明白朝廷和军方的潜规则。黑齿常之的地位在丘神绩之上,如果向他隐瞒龙鹰的事,将来事情曝光,表面上黑齿常之拿丘神绩没法子,但在某些时刻说不定会为难老丘。丘神绩才不会为龙鹰几句话去冒这个险。
管定仁诚惶诚恐的垂首立在一旁,若如一个待判刑的死囚。
一阵难堪的沉默。
黑齿常之不说话,没人敢说话。
黑齿常之望往刺客发射袖箭的檐顶处,沉吟片刻,道:“定仁不用慌张,你并没有出错,错就错在我们太低估对手。”
管定仁明显松一口气,回复了点血色。
龙鹰旁郑工等五人大气不敢透一口,因为他们做梦都未想过可与这么多当今之世叱咤风云的人物聚在一起议事。
启越不悦道:“全是蠢材,光天化日之下,让敌人从容逃脱已是不该,却竟看不清楚对方高矮肥瘦,今次叫我们如何向乌江帮交代”黑齿常之道:“将他们全拿去斩首于事何补?敌人实在高明。王大人,你和你的属下有什么意见呢?”
王昱大感错愕,他在官场打滚十多年,当然听得出黑齿常之的弦外之音,忙道:“范先生是这方面高手中的高手,由下官重金礼聘回来,必有擒拿凶徒之法。范先生!”
除黑齿常之外,所有人均朝龙鹰六人望来,弄得富金等浑身不自在。
龙鹰干咳一声,踏前一步,道:“让小人先到敌人发箭的屋顶看一遍后,再答节度使大人的问题如何?”
黑齿常之欣然道:“范先生请!”
这时人人晓得事不寻常,因为在如今的情况下,何时轮得到一个随从来发言。
总巡捕曹良午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不过被黑齿常之以凌厉的眼神扫他一眼,登时吓得把正要说出口的话硬咽回去。
在全无征兆下,龙鹰拔地腾升,直上二十多尺的上空,超过屋檐的高度,一个空翻投往屋顶,消没在众人视线之外。
包括黑齿常之在内,人人动容。
片刻后龙鹰回到地上,面对黑齿常之道:“只要巡捕大人肯和我们六位兄弟组成的擒盗团携手合作,小人有九成把握在今夜缉捕凶徒归案,明天即可领取千二两的悬赏。”
黑齿常之道:“这么说,凶徒和采花盗该是同一人。”
龙鹰道:“正是如此。”
曹良午见龙鹰这么捧他,令他在黑齿常之和其他人面前大有光采,一改态度,欣然道:“赏金就在府库之内,等范先生来领赏。”
黑齿常之道:“范先生现在并不打算透露详情。是吗?”
龙鹰道:“请大人见谅,确是如此。”
当众人以为黑齿常之会痛责龙鹰时,出乎所有人料外,黑齿常之长笑道:“好!不但良午和你紧密合作,全城兵马听你调动,明天我们再庆功。”
说罢昂然去了,吓得大半将领和亲卫全追在他身后。
众人目光落在龙鹰身上。
龙鹰道:“何处可吃到最出色和地道的川菜?愈辣愈好。”
启越将军摇头叹道:“我开始有点明白哩!良午,由你做东道主。请范先生和他的兄弟去大吃一顿。”
又对管定仁道:“定仁一道去,看看如何将功赎罪。”
在成都建城期间,曾在城外西北面大量采土,以作筑城之用,因而形成几个大池,其中最著名的是城北的万岁池,广袤十里。最妙是陂池与陂池之间。有水流通,四时不竭,除作灌溉之用外。更是最棒的养鱼池。
曹良午带他们来吃地道川菜之处正是位于万岁池旁的川香楼。二楼的厢房雅座,视野辽阔,池岸美景。尽收眼底。
这位成都的总巡捕叫了满桌肺片、龙抄手、汤圆、麻婆豆腐等各式美食,吃得龙鹰他们不亦乐乎。
膳后,在各人期待下,转入正题。
龙鹰道:“什么采花盗、神秘刺客集团,事实上没有一件事是独立的。看似个别的事件,只是某一势力集团策划统筹的阴谋其中的一个环节,最后的目标是要控制巴蜀的黑白两道。”
曹良午道:“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只是苦无证据。”
龙鹰道:“这样的理解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今晚能否生擒采花盗。”
众人你眼望我眼,不明白两者间如何扯得上关系。
龙鹰道:“道理很简单。假设今天杀人灭口者和采花盗是同一个人,他会怎么做?”
管定仁道:“这纯是猜估。”
龙鹰欣然道:“此正为我要到瓦背搜寻的原因,给我发现上面有铁器钩抓过的遗痕。”
詹荣俊拍桌道:“是索钩!”
曹良午不愧总巡捕,道:“该是比绍钩更高几级,像天遁爪那类飞檐走壁的工具。难怪采花贼能高来高去,无影无踪。”
张岱不解道:“其他人也可以用天遁爪,故怎可断定凶徒是采花盗呢?”
曹良午得龙鹰启发,开了窍似的道:“所以范先生说如果所有事都是同一势力在搞风搞雨,那凶徒和采花盗便大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让我们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我要在手下里挑一个人做采花盗。此人除武功高强外,必须是最擅长高来高去、潜踪匿迹的人。好哩!现在要到蜀王府内杀人灭口,不挑这个最适合的人挑谁?你来告诉我吧!”
没人说得出反驳的话。
龙鹰道:“采花盗之所以从未失过手,原因在他有接应,犯案后可迅速转换另一个身分,等于忽然消失掉。”
稍顿续道:“故而采花盗今次杀人灭口,事后必千方百计,故布疑阵,令我们没法将他和灭口凶徒联系在一起。最好的方法,是今晚出来犯案,令我们错以为他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或许不是最佳的办法,却是唯一的办法。”
曹良午点头道:“这个我最明白,且是用来骗我们巡捕房最有效的手段。江湖黑道的惯常做法,犯案后一是躲起来,一是有多远溜多远,少有在数天内再犯案,更绝不会白天犯案,晚上又犯案。”
一直只听不语的王昱道:“如果我是采花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到蜀王府犯事,以表示根本不晓得蜀王府已因今早的事加强戒备。蜀王府远比不上西京和神都宫城的规模,不论如何增加人手,仍是有隙可寻。”
石如山磨拳擦掌道:“今晚看你这混蛋能逃到哪里去?”
龙鹰道:“见到他,仍没法抓到他。采花盗正因有恃无恐,今晚方敢夜闯蜀王府,而目标正是玉倩。打开始我已有这个直觉,再经思量后始明白为何会有这个感觉。”
曹良午双目闪动兴奋的光芒,沉声道:“这是擒拿采花盗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可破他的妖法呢?”
龙鹰道:“百密也有一疏,何况只是个采花盗。他会用工具吗?我们比他更会用。来!离开这里再说。”
蜀王府大致可分为五个区域,分为正殿、东宫、西厅、后宫和苑圃五区,一如其他宫城,全城坐北朝南,南大门是宣德门,入门后是官署所在的皇城,左右各开朝西和朝东两门。今早杀人灭口的地方是巡捕房外的广场,位于朝东门侧。
皇城往北有神兽和瑞兽两门,以进入皇宫。
神兽门内为正殿区,依次为会同殿、承干殿和寿光阁。三重殿阁之间,有阔落的庭院,以廊庑连接。
正殿区东为东宫,分大球场和东内宫两部分。唐代自开国以来,盛行打马球,故有此设施。西为西厅区,乃皇宫中枢,有多重殿宇,也是黑齿常之处理军机大事的内节堂所在,门禁森严。
西厅区后为后宫,现为黑齿常之的内宅。后宫最奇特的建筑是百尺楼,也是全宫最高的建筑物,为以前的蜀主用来储藏奇珍异宝而建,现在成了藏酒牢。登上楼顶,不但可俯瞰整座皇宫,宫外的城景亦一瞰无遗。
最西面是苑圃,可从连接皇城的瑞兽门进入,内有大池名摩诃,遍植林木,幽静自然,野趣横生。凝烟阁、迎仙宫、韶光殿等多座院落,依形势分布池周。
王昱一家大小,被安置在大池西面的迎仙宫,也是圃内景致最美的园林亭阁。
完全了解掌握蜀王府的形势后,龙鹰回到迎仙宫,已是黄昏时分,王昱知他回来,在进入后宅的廊道截着他道:“一切安排好了吗?”
龙鹰偕他到中院的亭子坐下,欣然道:“今次定教采花盗来得却去不得。”
王昱患得患失道:“最怕他不到蜀王府来采花,而是在府外犯案,效果相同,但我们却失之交臂。”
龙鹰道:“若我没有猜错,采花盗如非正宗的突厥人,也该是突厥化的汉人,否则中土怎会忽然钻了这么多高手出来?突厥人最重面子,忍受不了屈辱。今次他们损兵折将,定必想方设法挽回失着,最能打击我们的,就是采掉玉倩这朵鲜嫩的花,亦可达最震撼的效果,大大损害节度使的威信。”
王昱目射奇光,沉声道:“范先生怎会想到对方是突厥人呢?”
龙鹰苦笑道:“因为瞒你再没有意思,节度使早得丘神绩知会,晓得小弟是何方神圣,不过我的身分仍须保密,除王大人外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小弟正是龙鹰。”
王昱一震道:“果然是你,难怪谈笑间已粉碎了敌人来势汹汹的偷袭,段客等则没有人是你一招之敌。我真蠢,竟猜不到是你。”
龙鹰道:“什么都好,处理好采花盗后,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好完成对丹清子的承诺。现在形势已告清楚分明,大江联对巴蜀是永远不会死心的,他们用的是美男计,只要池上楼再夺得翟烟翠的身心,便可像对乌江帮般逐步控制巴蜀盟,方法是不住引进他们的人,对旧人加以杀戮。不过若采花盗今晚落入我们手上,我们可设计对付池上楼,至不济也可将他逼走。”
王昱兴奋道:“有你鹰爷主事,小官像节度使般放心。哈!真爽,竟可与鹰爷并肩作战。表姐给我的信中,多次提及你,并表示非常欣赏,又指鹰爷魅力非凡,我终于亲身领会。”
又担心道:“蜀王府这么大,最怕采花盗不懂寻到这里来。”
龙鹰道:“凭的当然是他的鼻子,只要对蜀王府稍有认识,便该知你被招呼到苑圃来。时间差不多哩!王大人和家小先撤走,我现在到后院去看玉倩。”
玉倩所居的两层小楼位于迎仙宫后花园中央处。入园后,管定仁迎上来道:“一切安排妥当。”


第十二章 巧擒大盗
龙鹰欣然道:“记着只须把他逼走便成,其他一切交给我们处理。”
说罢越过小桥,进入小楼。
楼内燃着火炉,温暖如春。
厅堂静悄悄的,龙鹰唤道:“夫人!”
玉倩的声音从楼上响起道:“小倩来哩!”接着是轻巧落楼梯的足音。
龙鹰心中苦笑,若他们发生性爱关系,对玉倩来说是向她看上的男人献身,对自己来说则是偷王昱的未来娇妾,变成一笔胡涂账。
香风入怀,然后是玉倩火辣辣的娇躯,丰润温湿的香唇。
龙鹰抛开烦恼,痛吻她香唇,颇有抵死缠绵偷情艳遇的滋味。
唇分。
玉倩扭动身体呻吟道:“占有我!范爷!占有小倩!”
龙鹰左右脸蛋各香一下,道:“乖一点!现在是什么形势,外面埋伏的全是耳灵目锐的高手,你呻吟得大声些儿,也瞒不过他们,何况我还要到百尺楼上去站岗。今晚是不容有失,明白吗?”
玉倩停止扭动,满脸红晕的仰首望他,幽幽道:“小倩怕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龙鹰正容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顾他奶奶的所谓道德礼教,且是好色的男人,不过总觉得在现今的情况下,小倩是王昱兄的人。如果他纳你为妾,小倩可以反对吗?”
玉倩用尽力气抱紧他,道:“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仍不是属于他的。”
又俏目生辉的道:“他这么崇拜你。范爷可求他把小倩送给你,他已有这么多小妾,少人家一个该不打紧。”
龙鹰叹道:“问题在他的小妾没有像你长得那般美丽。”
玉倩平静下来,思索道:“他若要纳小倩为妾,须征得上官大家的同意,照我看上官大家不会答应他。唉!若我回皇宫,那时休想和范爷欢好。”
龙鹰不解道:“你的主子为何拒绝自己的表兄呢?”
玉倩现出凄幽之色。惨然道:“不要问,皇宫的事令人难以启齿。”
龙鹰道:“我答应你,假设小倩重回皇宫。我不但可以和你欢好,说不定还可向你主子要人。”
玉倩摇头道:“范先生不会明白宫内复杂的情况,那是没有可能的。范爷呵!纵然今晚不能合体交欢。多给小倩点慰藉好吗?否则休想小倩放你走。”
龙鹰暗叹一口气,对玉倩大增同情爱怜之心,忙依她之言,好好抚慰。
龙鹰来到百尺楼顶,心中仍填满与玉倩亲热温存的动人滋味。
富金、郑工、石如山、詹荣俊和张岱五人拥上来团团围着他,既兴奋又紧张。北风呼啸里,楼顶比府内任何地方更要寒气迫人。
张岱道:“今夜天公造美,月蔽星疏,最适合采花盗出来犯事。”
龙鹰笑道:“照你老哥的相法,他们的气运如何?有没有财运?”
张岱叹道:“我太紧张了。事情又与自己有关,得失之心过重,不会看得准。”
詹荣俊将一个小袋子递给龙鹰,道:“这是我们特制的红水臭弹,失败多次后终制成五个。数目是少了点。唉!”
龙鹰接过小袋子,随手取出一个半拳般大的臭弹,用手试重量。
富金道:“外壳以纸浆制成,加两层麻布,内藏清水、红色染料和臭叶汁混成的液汁,只要沾上采花盗。保证他一时没法清洗,且臭味附身。”
龙鹰道:“记着!当我发出暗号,立即敲响铜钟,通知府卫不要胡乱发箭,更不要阻截我追击采花盗。”
众人低声答应。
富金呼吸沉重的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龙鹰来到楼顶中央处,盘膝坐下,道:“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可轮流到下面楼内避寒,我只须你们中的一个人在楼顶当值。”
说毕闭上双目,摒除万念,守一于中,依杜傲教的练功方法,进入冥坐的状态。
自离开荒谷小石屋后,他还是首次冥坐,感觉是焕然一新,刹那间升华至空而不空的精神境界。在练至种魔大法第九重功法“成魔”后,先是与端木菱精采绝伦的一战,接着是大运河和长江的两场水战,他都在庞大的压力下屡次攀上第十重“魔极”的成魔至境,却始终没法持亘,就像登上楼顶后又掉回地上去。但已非常管用,助他屡避灾劫。究其原因,正因魔种虽与他的自身融合无间,偏是“道心”和“魔心”仍差那么的一点点,处于“魔道分离”的状态,未竟全功。
不论“道心”“魔心”,均是无影无形、玄之又玄的东西,急也急不来,只能顺其自然。可是今夜的情况非常特别,既是一发千钧般的紧张,又是漫无休止的等待,闲得发慌的时间,等于两个极端情况的融合,偏是在这奇异的处境里,龙鹰晋入魔极的境界,以道法坐功令“魔心”持亘不断,保留在这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