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风亦飞除了在山林走动外,从未曾涉足江湖,管他什么太岁太月,不过见他说得客气,又想赶快抢回药箩.交货取银,回家覆命,应道:“还是这位大叔明理,伤了和气,大家也不好,我要走了。”转身欲去。
杨武面色一沉,以为这小于故意调佩他,阴恻恻地道:“不留下一点东西,便想走吗?没有那么容易。”
风亦飞愕然回头,摊开手坦白地道:“我连药箩也给人偷了,留下什么来?”
杨武勃然大怒,大步迫来,叱道:“那便留下你的小命。”
风亦飞见他向自己走来,自然有一般气势,不禁一步步向后退去,他未曾真正受过武技训练,对付一般人物,还可仗着眼明手快,力大身轻,这刻一和高手碰上,对方毫无破绽,立即不知所措起来。
街上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值皇府手下横行霸道,大为他担心,可是谁敢出言相劝,更别论出手助拳了。
杨武暴喝一声,倏地迫近三尺之内,双手使个虚招,下面无声无色踢起一脚,直取风亦飞下阴,毒辣阴险。
谁知风亦飞由小到大,都活在山林里,终日与猿猴嬉耍,比之猴子的灵活狡猾,杨武自是大有不如,风亦飞见对方上面攻来的一掌一拳,意有末尽,立时估出对方包藏祸心,果然由下一脚踢来,当下侧身横闪,同时一剑下削。
扬武冷笑一声,缩脚避过长剑,风亦飞一剑削空,待要收剑回刺,岂知杨武劝夫都下在拳脚方面,何等了得,右脚乍收倏弹,趁风亦飞收剑时,一脚踢正剑身。
一股大力从剑身传来,风亦飞虎口一震,长剑脱手而去,飞往空中。他虽是体力过人,如何比得上当代高手贯满内功的一脚。
风亦飞怒喝一声,打个倒翻,往飞上半空的长剑追去,这把剑此刻胜比心肝宝贝,什么生死比斗也给抛诸脑后,只求能把剑追回。
杨武冷笑一声,紧蹑其后,也往长剑追去,他见长剑锋利,起了争夺之心,想起皇爷朱胜北之子朱君宇,一向爱剑,若能献上此剑,也好讨主子欢心。
他后发先至,旋风般抢到风亦飞旁边,同时一肘向风亦飞撞去。
风亦飞终究经验全无,一心以为就像猴子嬉戏,双方在比拼快抢得长剑,仓猝间无奈一侧肩,硬捱了对方一肘,痛入心脾时,对方已越过了他,迎着从半空落下来的剑抢先奔去。
风亦飞惊痛交集,咬紧牙根,拼命追去。
扬武见他仍能负痛追来,心中的惊骇不下于他,原来他这肘撞用上了七成独门秘功,只要撞上对方身体任何一个部分,秘功立时侵入对方经脉,伤其腑脏,那知内力才传入对方体内,立时惹起风亦飞体内生出一种奇异的抗力,化去了大部分入侵的秘劝,怎不教他大感奇怪,杀机顿起,不过这时抢剑要紧,迟些再和他算账,一下提气,全力展开身法,闪电般冲前,把风亦飞抛至半丈外的距离,一伸手,往掉下来的长剑抓去。
风亦飞眼看到要落在杨武之手,怒啸起来,死命加速赶来,也不估量是否对方敌手杨武眼看得手,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流星般从观看热闹的人丛中闪出,长剑落到他手里。
杨武狂喝一声,抓指曲起,贯满真力,发出嗤嗤劲气,向对方面门抓去,右手同时劈向对方持剑的手,他狂怒之下,全力出手。
抢剑者身体奇异地扭动了几下,杨武的功势完全落了空,跟着对方三掌拍来,似是平平无奇,杨武却感到无论怎样闪也躲不了,无可奈何下一掌迎上。
“啪”一下清音。
杨武一连向后退出了六七步,气血翻腾,虽未受伤,一时间却不敢开口说话,暗自调息,心中的震骇远胜实质的激荡,知道遇上当代的特级高人。
夺剑者一手持剑,一手负于身后,此君身量极高,有若一座祟山般耸立街心,最令人触目的是满头白发,面容瞧来却只属中年,灰布麻衣,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高挺鼻梁上一对虎目神光闪闪,全神察看高举在手的长剑,缓缓转动剑体,像在看着位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口中喃喃道:“好剑!好剑!唉!还是差了一点儿,但已是好剑。”
这时轮到风亦飞赶至,一把向他持剑手腕抓去,叫道:“给我!”
夺剑者身一侧,不知如何来到风亦飞身后,姿势无改,眼光仍在欣赏手中夺来的剑。
风亦飞回过身来,再伸手抓剑,夺剑者脚步轻移,每一次都闪到风亦飞手足不及的死角位置。
大汉们冲了过来,把两人圈在当中。
夺剑者视若无睹,眼光依然定在剑身上,口中淡然自若地道:“小兄弟,我只是借剑一看,看完还你。”
风亦飞绝非莽撞之徒,知道遇上高人,停了下来,伸手道:“那你看饱了没有,快些还我。”
想来今天也算倒霉,先是给人抢去药箩,目下又剑落人手,回家时真要二哥风亦乐纷他占上一课眼前运程。
夺剑者边赏剑边道:“就算我把剑交还你,恐怕你也无能带走。”
风亦飞一看杨武,调息完毕,向着他们走来,答道:“这你不用管,快把剑还我。”
夺剑者长笑一声,反转长剑,把剑柄伸向风亦飞,道:“我一生人走遍江湖,从不夺人所好,不过可以和你作个交易,只要告诉我铸造此剑之人在哪里,可保证你安全离去。”
风亦飞心中一懔道:“我虽从未行走江湖,却不会出卖朋友。”
夺剑者双目精芒闪现,首次正眼望向风亦飞,深深一望后道:“好!拿剑侠去吧。”
风亦飞讶道:“你仍肯还剑给我。”
杨武见他二人对答自如,活像他们全是死人,一咬牙,便要出手,忽地省起江湖上一个人来,全身一震,疆在当场,众大汉见头子默守一旁,岂敢出手,一时间陷于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夺剑者笑道:“拿去吧,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风亦飞大喜过望,一把接过长剑,珍而重之插回鞘内。
夺剑者看了他的原始剑鞘一眼,摇头失笑,大摇大摆转身离去,双手负于背后,边行边道:“小子!跟着我吧。”
大汉们慑于他的威势,兼之带头的杨武毫无表示,唯有退开一旁。
风亦飞知道他要仗义护送,又高兴又感激,连忙紧随其后。
两人一先一后,眼看步出重围。
“宋别离。”
一把深沉冰冷的声音,从街的另一端传来,声音虽不高亢,却震得在场每一个人耳鼓发麻,心血沸腾,难受非常。
夺剑者蓦地凝立不动,脸色徽变,一改先前的潇洒从容。
风亦飞没有夺剑者的镇定功夫,跳转身来,恰好围在身后的大汉们往两旁退开,裂出一个缺口,看到四丈外另一批身穿皇府紫衣袍的大汉,簇拥着一顶金碧辉煌的大轿,由八名大汉抬着向他们走来。
声音来自轿内。
“蓬”一声闷响,轿顶爆破开来,木屑板块喷上半天高,弹往四方八面.一团白云破顶而上,直升往离轿顶两丈离处,还未看清楚是人是物,已横过四丈的空间,来到风亦飞前的上空。
一时间众人目定口呆。
风亦飞身后的夺剑者冷哼一声,大鸟般腾身而起,直往飞来的自云迎击,瞬眼间撞在一起。
“轰!”
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全场,空气中鼓荡着奇异的气流。
空中的夺剑者和白云乍合又分,向相反方向离开。
夺剑者跃回风亦飞身后,满头白发无风而动,神态威武万状,大异先前的郁郁寡欢神态落寞。
白云跃回四丈外的轿前,距离虽远,却和夺剑者同时落地。
这时轿破弹出的木屑碎片,才洒落地上,在寂静的大街上,发出雨点般的声音。
白云落在地上,化作一个瘦高的白衣老者,鬓发乌黑发亮,面容却清白干净,不见一丝皱纹,容貌奇伟,只是高耸的鼻梁弯钩如鹰,高额深目,予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同一时间风亦飞感到身后的夺剑者深呼吸一口气,退后了小半步。
白衣老者虽在四丈之遥,冷厉的目光射至,像是在咫尺外望过来。
老者仰天长笑,笑声一收,立时面寒如冰,冷冷道:“想不到今次刚离道山,便遇上故人,宋别离你还未死,我定要破戒痛饮三杯。”
夺剑者宋别离闷哼一声,道:“我宋别离怎能比你‘万恶魔尊’先行一步,要死也要找你一同上道。不过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何戒之有。”
万恶魔尊怒哼一声,道:“闲话休提,速速定下地点时间,让我欧阳逆天了却心愿。”
宋别离仰天一笑道:“这也好,你我间事始终要解决。明天卯时,我在城南‘观潮亭’恭候大驾。”又再一阵长笑,负起双手,大步离去,走时向风亦飞使个要他跟随的眼色。
风亦飞叫一声等我,跟着去了。
两人一先一后,直至走出城门口,宋别离才停下来,背着他道:“小兄弟你我到此为止,不过日后可要小心点,这些人本已势力足可威慑当今朝廷,现在加上欧阳逆天,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惹得起他们。可避则避。”
风亦飞奇道:“你刚才不是想知道谁给我铸造这把剑吗?”
宋别离转过身来,落寞地道:“宋某从不强人所难,你不想说,便不用说了。”
风亦飞道:“我不但告诉你,还要带你去找他。”
宋别离道:“你不怕出卖了朋友吗?”
风亦飞昂然道:“刚才我不知你是当代大侠,还请恕罪。”语气慷慨激昂,倒有三分江湖豪气。
宋别离仰天一晒道:“什么当代大侠,白道黑道,还不都是那些人。”一望天色道:“好,让我赌一赌机缘,看宋某是否命不该绝,不过现在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
这番话听得风亦飞糊里糊涂,不过对吃上一顿却大有同感,骨嘟吞下口中涎沫,兴奋带头行去,叫道:“让我带你去萧大叔的长醉居,他煮的生面,远近驰名。包保回味无穷。”
两人穿径过山,走了个多时辰后,来到一座路边孤伶伶的食铺,里面摆了十来张桌子,铺门的横匾上,写着“长醉居”三个大字,龙走蛇游,笔法爽健有力。
夕阳西下,店内空无一人。
风亦飞熟门熟路,带头走进店内,高叫道:“萧老头,客人来了,你在那里?”回头一看,宋别离抬头望着那写着“长醉居”三字的横匾,脸上划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风亦飞拉椅抹台,招呼这时才走进来的宋别离坐下,又嚷道:“萧老头!萧老头!有人来了。”
几声于咳在铺后响起,一个老迈的声音沙哑叫道:“小飞你终日大惊小怪,每次来都是捡我睡大觉的时间,罚你下次摘三百斤龙尾根我浸酒。”一个小老头模样的人弓着身走出来,左手不断捶着腰脊处,一副行将就木的行藏,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径自走到店前煮食的火炉旁,也不问人家吃什么,只管生火堡水。
宋别离眼睛一亮,却不言语。
风亦飞一见老人,跳了起来,道:“让我帮你。”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柴枝,掷进炉里,一边道:“今次我请客,你最紧要弄两碗最好的生面绘我们。”
萧老头两眼一翻,斜斜瞄他一眼,怪声怪气道:“请客?钱从何来?”
风亦飞脸色一红,回头看了宋别离一田,幸而后者似乎毫无所觉,凝视着远山万道斜阳,不知在想什么,连忙压低声音,道:“下次再计数好吗?我一定绘你弄几斤龙尾根来。”
萧老头一边烧水,却不放过他道:“哈!你以前的龙尾根都是免费的,什么现在变得值钱起来。”
风亦飞有点手足无措,幸好萧老头将一壶酒塞在他手里道:“拿去招呼你的朋友吧。”
风亦飞如奉圣旨,另外取了杯,把酒拿到宋别离前,满满为他勘了一杯,宋别离毫不客气,连尽三杯,才发觉风亦飞酒不沾唇,只是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他,用心侍候,奇道:“你不喝吗?”
风亦飞抬头道:“我从不喝酒。”
萧老头正在弄面,闻言笑道:“他不怕娘亲骂吗,喝酒?给个天他做胆也不敢。”
风亦飞气得回头瞪了他一眼,又发作不出,他绝不想宋别离把他看低了,不懂喝酒的算那一门子的英雄好汉。
宋别离的神情很奇怪,眼光紧跟着萧老头的每一个动作,任何细节也不肯放过。
萧老头端了两碗香气腾升的面过来,看到宋别离盯着他端面的双手,脸上现出一道难以觉察的惊异。
宋别离淡淡望了萧老头一眼道:“老板高姓大名。”
萧老头转头走了开去,道:“山野村夫,何足挂齿,这碗面能否果腹,才是要紧。”跟着唱了起来道:“世间事,何必说,说得清,又如何。”居然有板有眼,唱罢坐到一角,取了支精铁打造的烟枪,呼噜呼噜地吞云吐雾起来。
宋别离再饮一杯,肃容道:“山林中每多卧虎藏龙,想不到我宋别离一生闯南走北,到今天才知此言非虚。”
萧老头听到宋别离之名,身躯微微一震,瞬即恢复,冷冷洒道:“什么龙龙虎虎,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条魔豹。”深吸了两口烟,干笑几声道:“就算以前是虎是龙,现在也变成卧蛇伏犬,动物会变,人也会变,时代更是在车轮般转动不停。唉!人老了,不中用啦,什么也懒了。”第二章 道消魔长
欧阳逆天卓立亭外,眼中神光闪闪,向悠然坐在亭内石凳上的宋别离道:“宋兄真是信人。”
宋别离望往天上晨早的天色,道:“宋某一生里几曾干过背信弃诺之事。”
欧阳逆天仰首长笑,宿鸟惊飞,山林震动,沉声道:“少说废话。”眼光在他身上转了—转道:“奇怪!宋兄之‘悲天剑’从不离身,可是今番两次见脸,总不见宋兄之剑,难道竟是由有人无,弃剑不用。”
宋别离知道欧阳逆天虽是为人高傲,却绝非粗心大意之人,这样说乃一试他的虚实,他为人光明磊落,即管是仇家,也不想欺骗对方,坦然道:“欧阳教主好说了,宋某之悲天剑随身四十年,助我转战天下,三个月前与‘大力鬼王’白芒的决斗中,为其以两截棍生生绞断,不过,宋某的断剑亦刺进了他的胸膛内,断我剑者,理遭此报。”
欧阳逆天道:“可惜可惜,宋兄‘悲天剑法’名动江湖,当年欧阳某便曾受一剑之恩,没齿难忘,今日若不能讨教,确是遗憾,不如另订约期,待宋兄求得名剑,再作一战。。
宋别离心中一凛,这魔君当年性情暴躁,动辄杀人,今番再见,胸襟眼光大胜从前,令人惊异,想了想道:“今次宋某特来此地,正是听说有兵甲派铸剑高人隐居于此,可是有缘相见,却无得剑之缘,令人惋借,若非好剑,不如不用,当日断剑之后,宋某沉剑大海,立下誓言,若非与‘悲天剑’相符的宝剑,绝不再用,唉,名剑难求,你我一战,势在必行,动手吧。”
欧阳逆天仰首一阵长笑,发须一齐竖动,全身衣接却紧贴身上,两眼射出凌厉光芒,深深望进对方眼内,形相威武。
宋别离吸一口气,苦修多年的真气刹那间走遍身内的奇经八脉,欧阳逆天连指头也没有移动,可是已发出一股强大有若实质的杀气,将他笼罩在内,现在即管逃也逃不掉,因为只要一动,气机牵引下,欧阳逆天立时生出感应,对他施以雷霆万钧的杀着。
两人陷入至死方休的局面。
宋别离全身颤动起来,衣衫拂拂飘扬,腊腊有声,跟着脚步缓缓移动起来,绕着欧阳逆天打起转来。
欧阳逆天双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不动。
—动一静,对比强烈。
宋别离有苦自己知,他是在气势对峙上落了下风,故惟有以动作来消解对方利比锋刃的精神和杀气。
假若欧阳逆天从此站立不动,他便要一直这样打动,至筋疲力竭而亡。
当宋别离转至第七个圈,来到欧阳逆天背后时,欧阳逆天动了。
他先向前跨出半步,身形微侧向左方,脸却向右方别转过来。
宋别离向后退了一步,摆开架势,左手鹤嘴离举,右手平放胸前,欧阳逆天这下动作虽只是一点点,却包含了生生不息的奥妙杀着,将身后方圆十丈内的范围包容在他的攻势里。
宋别离长啸一声,抢先出手,欧阳逆天的气势有增无减,若任由他蓄至圆满时,不用动手他宋别离便要认输投降,多年不见,这魔君已成为宇内最可怕的高手。
欧阳逆天闷哼一声,一闪身,鬼魁般来到宋别离身后。
宋别离不慌不忙,转身一拳向对方击去。
欧阳逆天“臆”了一声,脸上泛起凝重的神色,原来宋别离这拳击出,登时生出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惨列味道。
欧阳逆天何等精明,一见宋别离的“拳意”,知道对方有了以身殉战的决心,大凡像宋别离这个级数的高手,一旦以性命相博,威力将以倍数增强。
欧阳逆天一面招架,一面向后退开去,同时大笑道:”估不到宋兄的拳脚功夫,一点不逊与手中长剑,不知宋兄是否早有传人,若让这绝学失传于世,实在可惜。”
宋别离愕了一愕,想起昨日遇到的风亦飞,正是个好的人选。
悲天剑法是他在山中苦思十年所创成的,这数十年来奔波各地,的确没有时间找个合适的传人,假设今日自己战死于此,这套旷世剑法将会湮没无闻,想到这里,拼死之心,减弱大半。
欧阳逆天奸计得逞,发出一声震耳长笑,右手化作漫天爪影,水银泻地般攻来,另一只左手却无声无息的平劈过去,这是极度怪异的事,他的左手迅若狂风舞落叶,另一只手却缓慢而沉稳,活象两只手分属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人,可又偏偏由一个人使出来,使人感到非常不自然和难受。
宋别离狂叫一声,冲入漫天爪影,手指合聚成锋,以掌作剑,使出“悲天剑法”十大杀招第一式“洞穿乾坤”,向欧阳逆天的左手刺去。
欧阳逆天轰然叫好,要知宋别离拼着受他右抓之击,却全力向他真正含有杀着的左手攻来,是宋别离高明处,因为宋别离气势已弱,败势一成,无有翻身之机,这一下死里求生,是唯一围魏救赵的方法。
欧阳逆天沉哼一声,收回右手,将功力集聚左手,化掌为拳,直向宋别离聚指成锋的锋尖击去。
“砰”一声清响,就象两人以兵器相击一样,这一击虽只一触,却是全身功力所聚,抵得平常高手百招以上,是精气神和心理策略的全面交锋。
人影乍合倏分。
欧阳逆天退开寻丈,全身阵青阵红,独门“逆天不败神功”不断运行。
宋别离向后疾退,一连十多步,来至丈许远时,停了下来,微微气喘,血气翻腾。心下更是骇然,这一下试出了欧阳逆天比他原先佑计有更大的进步,只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己这些年来戒绝六欲,专心练武,岂知比起他来至少要低了一筹。要知宋别离是宇内罕有身负先天真气奇功的白道高手,假若连他也不是欧阳逆天对手,便是白道当灾的时间了。
两人遥遥相对。
欧阳逆天摇首叹道:“宋兄这般高明,身负不世绝学,若是这样埋骨荒山,的确可借,著宋兄能立下誓言,答应以后无论直接或间接,均不干涉本人之事,可以放你一马,意下何如?”他并非是这样好相与,只是见宋别离武功大进,足可与已有一拼之力,于是故作言语,只要宋别离一答应,气势立时减弱,他便可以乘机出手,在对方悔恨交集中,杀死对方。即管对方拒绝,也会向着这今方向想一想,生出求生之念,亦一样可大刹对方以死殉道的勇气,此人心肠之毒,举世无匹。
宋别离仰天大笑道:“缚手缚脚,生不如死,欧阳兄小心了。”
天地色变。
两人运聚劝力,作最后一击。
“嗨!剑拿到了。”
狂叫从山下响起,一个人影往这处奔来。
欧阳逆天和宋别离两人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这一刻谁敢分心。
来人奔行甚速,原来是风亦飞,手中握着把闪闪生光的长剑。
他笔直向宋别离奔去,到了宋别离十多尺处,忽地惨叫一声,一连向后退了三步,啮呼坐在地上,面色青白。
欧阳逆天冷冷一笑,将手收到背后,道:“有人给你送剑来了。”他虽是脸无表情,却是心中暗喜,适才两人陷于对峙局面,他虽然胜面居多,但这种交手毫无转折余地,恐亦难免负伤,这种先天真气造成的伤势,将使他费上一大段时间才能复原。第二,宋别离初得新剑,必会因未能掌握剑性,发挥不出原有剑法的威力,致功夫大打折扣。
第三就是宋别离一剑在手,信心大增,同时也生出求生之念。
第四,他的逆天不败神功不畏刀剑,只惧怕先天真气那类奇功,对方用剑,他反而大有好处。所以让宋别离暂时抽身,正是祸心包藏。
宋别离来到坐倒地上的风亦飞旁,拿起他的手,三根手指搭在他手腕的寸关尺处,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
风亦飞递起长剑,喘着气道:“拿到了。”
宋别离何等胸襟,看也不看这把有关生死的宝剑,向风亦飞道:“你的身体内有一种极为奇怪的真气,潜藏不,动,一遇外力,便窜了出来,否则你刚才撞上我们布下的气墙,早巳七孔流血而亡。”跟着两眉一蹙,道:“不过,这股气完全不受控制,若任它窜流过心脉,轻则八脉错乱,重则立时身死,为什么不早两天遇上我,可惜呀可借。”
风亦飞茫然把剑递给他,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身体一向很好。”
宋别离长笑而起,接过长剑,举在中空,全神贯注在剑体上。
欧阳逆天双目一闪,眼光越过三丈多的空间,忽地叹道:“好剑!好剑!想不到世间仍有如此宝物,不过要来对付我,仍有未足。”
宋别离口中发出低吟,由细转大,直至长鸣高啸,声震山谷,内中无限欢愉,失剑得剑,其中悲喜,唯饮者自知。
风亦飞站起身来,眼中射出激动的神色,宋别离将是他一生中最崇敬的人,他愿为他做任何事。
宋别离一振手中长剑,寒芒暴射,天地陷进森严肃杀中。
风亦飞吃过苦头,忙向后退开。
欧阳逆天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宋别离手中长剑发出的剑气,犹胜他当年使用的悲天刃,不过,杀气却不及刚才,显然他佑计不错,宋别离已生起求生之念,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岂知宋别离非是为自己之命着想,而是希望性命得保,助风亦飞渡过难关。欧阳逆天老谋深算,也算不到这里,因为他自己并非这种悲天悯人的侠士。
宋别离身子微微弓前,阵阵强大凌厉的剑气,向欧阳逆天迫去。
欧阳逆天那会让他蓄满势子,狂笑一声,左右手化作满天掌影,向宋别离卷去。
风亦飞呆在一旁,目瞪口呆,宋别离手中幻出万千剑影,把欧阳逆天包裹在内,一时那知谁胜谁负,刹那间两人交手巳近百招。
就像还未开始一样,剑光掌影全部散消,剩下两人遥遥对立。
欧阳逆天忽地向前踉跄半步,脸上掠过一丝灰白,淡淡道:“剑好,人更好。”一提右手,只见从铁隐处偷来的剑,给他拿在手中。
风亦飞连欧阳逆天何时夺去长剑也弄不清楚。
宋别离微徽一笑,若无其事地道:“人死如灯灭,此剑既蒙欧阳兄看在眼内,便请拿去,只希望能放这小兄弟一马。”原来他知道欧阳逆天为人毒辣阴险,风亦飞目睹他受伤,可能被杀灭口。
欧阳逆天向宋别离弓身一礼,正容道:“如此一言为定.这一拜是谢你当年一剑,使我抛开世间一切物欲,戮力潜修,致有今日成就,通向魔界极蜂。”说完掉头面去,山风拂袖,似欲乘风飘去。
风亦飞扑上前去,兴奋地叫道:“他走了!他走了!你打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