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楚媛忍不住气道:“你就算把追踪器交出来,你也不怕我们会踢走你的。因为若没有了你,我们将失去很多刺激和惊险。”
沈翎不容姬翠反唇相稽,从容道:“请问博士,如果不动用你的追踪器,有什么方法可找到庞度呢?”
姬翠回复了她一贯冷漠的态度,轻描淡写地道:“阿力柏加与叙利亚一个激进武装派系的首领很有交情,只要带些枪械弹药来作礼物,便可得到掩护。除非夏能先生肯派出最精锐的特击队,否则谁都奈何不了他们。”
夏能低声下气问道:“是哪个家伙呢?”
姬翠冷冷道:“乌特尼。”
夏能一震道:“这就麻烦透了。”
里察问道:“是否那个被你们称为‘屠夫’的家伙?”
夏能苦笑道:“正好是他,是大马士革的黑道霸王,有二千多名手下,这事相当辣手。”
凌渡宇道:“我要所有关于这人的最新情报和资料,无论情报多么贵,我都肯付帐,但绝不可打草惊蛇。只要弄清楚庞度换了哪一副新脸孔,立即采取行动。”
说罢登机而去。
第三十四章 失诸交臂
老式的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下,凌渡宇和姬翠从车厢里面出来,两名侍应迎了上来,为他们这对假扮的新婚夫妇挽行李。
凌渡宇扮成个学者模样的绅士,还在鼻梁架了看似是深近视的眼镜。
姬翠戴上棕色的假发,又涂黑了皮肤。还在脸颊画上雀斑大大减低了她的艳光。
一阵干燥的风带来夹膘着柴油和咖啡豆豆的浓烈气味,对街的房子传来收音机播放着沙哑、联忧郁的阿拉伯民歌。
到了房间后,凌渡宇打赏了侍应,遣走他们。才关上姬翠已取出手提电脑模样的仪器,竖起天线,忙个不休。
凌渡宇来到窗前。
从所处十八楼的房间望下去,巴拉达河在城市西南方缓缓流过,最著名的直街自东而西纵贯古城,倭马亚大清真寺矗立直街之南,粗灶合抱的大理石撑起了宏伟壮观的主殿,三个宣礼塔更高贵入云。
位于城中心的大马士革城堡,更是叹为观止,气象万千。
姬翠的声音传来道:“据说上帝若宠爱谁,就把谁安顿在大马士革。希望我们今次也不会例外吧!”
凌渡宇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仍全神贯注在仪器荧幕上的变化,目光再落到里许外的大马士革大广场去,油然道:”博士的心情为何忽然转注,是否因感到庞度就在附近呢?
姬翠淡淡道:“我心情大佳的原因,主要是因能和你单独相处。”
凌渡宇苦笑一下,来到她身后,道:“你心情大佳的原因,也可能是因我正一步步走进你的陷饼去。”
姬翠耸肩道:“若我和庞度串通了来对付你,过海关时便可着人将你逮捕,我有这么做吗?不要疑神疑鬼了,没有了你,我根本找不到庞度,希望今晚天气良好,我会诚心感谢上帝的爱宠。”
姬翠躺在床上,柔声道:“月儿出来了吗?”
对窗而坐的凌渡宇看看腕表,沉声道:“尚有七分钟!除非庞度投靠的不是“屠夫”乌特尼,否则就该住在附近。”
姬翠翻过身来,一对手托着香腮,凝视着凌渡宇轩昂的背影,冷冷道:“记着无论你怎样急于救回你的女友,今晚也不可以出手。现在首要任务就是知道庞度变了什么样子,若给了逃走了,便难再有另一次机会。”
凌渡宇转过身来,与她冰寒的目光交锋了半晌后,摇头道:“那只是你的首要任务,在我来说,先要救回我的朋友,谁晓得明天他们不会到别处去。”
姬翠坐了起来,不悦道:“这是否一种自私的行为呢?若给庞度成为真正的恶魔,受害的可能是全人类。”
凌渡宇语带讽刺地道:“这是一个优先和押后的问题,匣那晚你阻止我杀死庞度,当时你也不见得很伟大。“
姬翠叹道:“像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只会误事。算了吧!若你坚持今晚动手,我陪你好了。”
凌渡宇这时忽然虎躯一震,别头瞧往窗外。
月儿刚升起至城市的边缘处。
姬翠跳了起来,移到他身旁,低声道:“是否有感觉呢?“
凌渡宇默然半晌,指着远处一座建筑物道:“那是什么地方?”
姬翠细看片刻后,道:“那该是哈马市场,是旅游的热点,我曾经去过。”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凌渡宇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现在明白为何庞度要急于取回幻石了,与通过幻石吸取月能相比,现在能量的流动弱得不成比例,又时断时续,显示他既辛苦又吃力。”
姬翠大喜道:“他是否在那里?”
凌渡宇缓缓摇头,沉声道:“我实在不敢肯定,不过该在那市场的附近,怕要借助你的仪器才行哩!”
晚上的街道出奇地热闹。
食店外吊着一块块带血的鲜肉,挂着一排排的羊头,以作招待。
菜肴的气味更飘出店外。
凌渡宇和姬翠与一群戴着面纱身穿长袍的妇女擦身而过后,几名小童拦路向他们兜售纪念品,落力得令人生厌。
姬翠低声道:“我的仪器没有半点反应。”凌渡宇扯着她登上一部自动停下的计程车,驾车的胖子以生硬的英语哈哈笑道:“欢迎!欢迎!外国人!”
凌渡宇道:“你随便在这附近兜圈子,不要去远。我们想看看这地方。”
胖子司机一声领命,走不了十多米,便在闹哄哄的狭窄街道因交通挤塞停了下来。
姬翠皱眉以法语道:“在车上行动不是更不灵活吗?”
凌渡宇低声道:“却没有那么碍眼,你往左方看看便明了。“
姬翠装作漫不经意地朝左方瞧去,见到一个咖啡馆外摆的两张台子处,其中一张坐了三、四名恶汉,一副惹是生非的神情,正朝他们张望。
姬翠凤目一寒,冷冷道:“他们想找死。”
凌渡宇叹道:“别忘了我们连刀子都没有半把,除非他只动拳头不动枪,否则吃亏的只会是我们。最怕是打草惊蛇,那时我们还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姬翠淡淡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带备了迷魂药。”车子继续开出,到了个十字街头,经过一架停放在路心似是战机被烧焦了的残骸时,胖子司机呵呵笑道:“这是在一九七三年给我们打下来的,哈!”
凌渡宇心想若他知道自己现在和以色列军方的关系,不知会怎样反应呢?
姬翠凑过来道:“有感觉吗?”
凌渡宇望往左前方一座清真优美的尖塔,答道:“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你的情况又如何?”
姬翠有点苦恼地摇头。
凌渡宇微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冰冷无情的人,现在才知是未遇上令你关心的事物,对庞度你更不时露出不稳定的情绪。”
姬翠道:“对你我也不是会流露出真性情吗?”
车子这时冲过一盏快转红色的交通灯,胖子司机振臂高呼道:“直捣台拉维夫!”
“嘟!”
两人同时一震。
追踪仪终于有反应了。
好战的胖子司机却是听而不闻,口若悬河道:“我们有最出色的战士,头脑快得像闪电的飞行员,定会收复戈兰高地,把那些以色列鬼赶回大海里。”
姬翠正凝视手上比火柴盒大一点的追踪仪,叫道:“左转!”
胖子司机兴奋地道:“长官!下属领命!”
一个急转弯,令姬翠差点倒入了凌渡宇怀内去。
他们来到一条单线行车路上,胖子司机指着前方的一座蚯道:“那是克辛山,山下就是巴拉达河旁的古它公园,方圆二十公里,世上没有一处地方比它有更多的杏树、桃树和李树,入场券只收你们五美元……”
姬翠喝道:“转右!”
胖子司机一声领命,车子拐入右方的街道,再驶上有“金子之河”之称的巴拉达河旁的河滨大道处。
路旁果树成林,玫瑰簇簇,在月夜下更是浪漫迷人。
姬翠以法语道:“他在移动着,速度只比步行快一点,离我们不到半公里,还不住接近。”
两人不约而同朝广阔的河面瞧过去。
一艘渡轮正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凌渡宇拍拍胖子司机的肩头,道:“在码头旁停下,我们想和一位朋友开个玩笑。“
的士遥遥跟着阿力柏加登上的黑色房车。
与他一起下船的尚有两名大汉,但明显地庞度并非其中之一。
胖子司机哈哈笑道:“什么时候才赶上去和你们的朋友打个招呼?”
凌渡宇微笑道:“只要你能不让他发现我们在跟踪他另外再给你一百美元。”
胖子一声欢呼,更是卖力。
的士驶过坐落在一条狭窄街道的三层房子,在支路弯角处停下。
遣走了司机后,两人走到房子后方宁静无人的窄巷,全神贯注地打量着阿力柏加这秘密的巢穴。
只有楼下透出灯光,上两层均是一片漆黑。
凌渡宇低声道:“有没有办法从这距离催眠屋内的人呢?”
姬翠低声应道:“我的遥距催眠只对患了某种精神病的人才可以起到作用。况且庞度并不在里面。”
凌渡宇吁了一口气道:“只要抓着阿力柏加,我便有方法要他供出庞度在哪里。”
姬翠指着露在后墙直上天台的一组水管道:“我们先上天台,再逐层地搜下去。任阿力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我们怎样能找到这里来。”
两人把计划付诸行动,灵巧如猫地从手翻上高墙。
“汪!汪!汪!”一两头恶犬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正要明他们扑来,吓得两人忙翻了回去。
凌渡宇人急智生,发出猫儿的顺叫声。
屋内隐有人以阿拉伯话喝道:“不要吵!讨厌的猫。”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姬翠掏出迷魂枪,再次翻上墙头。
凌渡宇再扮猫叫,好掩饰狗儿中针时发出的低呜。犬声倏止。
两人静待半晌后,才跃下高墙,把两头昏迷了的恶犬拖花叶里藏好,才沿水管攀上天台。
凌渡宇问道:“你的迷魂药有效的时间有多久?”
姬翠道:“若是人的话,大概是一个小时,狗儿或者会快一点。”
凌渡宇哪敢迟疑,推开没有上锁的天台门,往下走去。借着从两边窗门透进来的月色,屋内情景隐约可辨。
步下旋梯,他们来到一个华丽的小屋子,充盈着阿拉伯戈的异国情调,地上铺着厚厚而又讲究的地毯。
凌渡宇亮着了手上的电筒。
两边各摆着一张用桃花心木造的大型写宇台,一角处放下个老式高大的书柜。
左边的台上放满通讯仪器,另一张台上则排列了几把大径的手枪,还有几个装满弹药的子弹闸。
两人毫不客气地各取一枪。
姬翠低声道:“你去寻人,我负责守着旋梯。“
凌渡宇连忙去了,不一会回来道:“不好了!庞度该带着禾田稻香刚离开不久,床上仍有她留下的头发和香气。”
姬翠正要回答,旋梯传来连串足时。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拔出手枪,严阵以待。
楼下灯光亮起。
可清楚只有两个人登上二楼。
一把重浊嘶哑的男声从下面传上来道:“老庞的行为真令人难以理解,这样一个人到地狱峡去,我才不信“龙鹰”肯信守单对单的诺言。”
姬翠在凌渡宇耳边细语道:“这是阿力的得力助手佐军。”
阿力柏加听到“龙鹰”,狠狠咒骂了两句,才道:“他肯听人劝吗?还说什么在沙漠里他的力量最大,像是忘了上趟差点给人生当了似的,哼!”
佐军道:“他能否真的改造我们尚是未知之数,但现在我们已为他开罪了很多难惹的人。真奇怪,自他受伤后,我才有空想到这些问题。”
阿力柏加低声道:“我们定是被他的邪力蒙蔽了心智。不过现在已泥足深陷,俄人和史萨尊都绝不肯放过我们,现在唯一方法是把幻石抢到手。他既能从幻石得到奇异的力量,我们也可办得到。”
佐军紧张地喘了两口气,像怕给庞度听见般低声道:“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若给他发觉,我们休想活命。不若我们索性把那女的毁尸灭迹;拿了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快快乐乐过掉下半生不是挺好吗?”
阿力柏加冷笑道:“你忘了我们开罪的是什么人吗?这世界哪还有安全的地方,拿点勇气出来吧?”
凌渡宇听得心花怒放,暗忖原来禾田稻香仍在这里,向姬翠打了个手势,正要到下面制服阿力柏加和佐军两人,急副的足音在楼梯响起。”
有人叫道:“准备妥当,可以起程!”
瞧着两辆吉普车驶出宅门,两人却是毫无办法。
街上有另四辆房车和七。八架电单车守候着,待吉普车陕出时立即前后护送。结成了车阵,朝郊区驶去。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启动了偷来的小房车,远远吊在后面。
姬翠则以精密的手提通讯器,与在戈兰高地等候他们讯息的夏能联络通话。
幸好阿力柏加身上被他们装了追踪器,所以虽远远落在后方,仍不处会失去目标的踪影。
凌渡宇可以肯定禾田稻香被关在被抬到吉普车上那个长方箱子内。
只要能先救出禾田稻香,一切事情都易办多了。
这时姬翠对话完毕,遂问她道:“庞度为何不随大队离开,而要早走几个小时呢?”
姬翠道:“那是庞度的习惯,每两三天就要换一次巢穴,照我看阿力柏加等人只是迁往另一较接近沙漠的居处。而庞度却忍不住先行到他热爱的沙漠去,在那里吸收多六天月能后,月圆时便有足够力量杀死你了。”
顿了顿又道:“沈翎着我告诉你,马奇曼走脱了,不要低估他,他曾在军队内的精锐部队股役,本身也是才智高绝的人。”
凌渡宇皱眉道:“不是你暗中向他通消息吧!”
姬翠不悦道:“现在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而非敌人,明白吗?”
圆月高挂天上,月色皎洁无暇。
柏油公路忽地中断,变成通往四面八方一条条羊肠小径。
凌渡宇扭肽转左。
车子颠箕抛掷,掀起阵阵尘土,两旁是一座座简陋的木屋,阿拉伯音乐不住传出,再走了十多分钟,左面出现了一片平地,在巨大的掩护网下,停放着一排整齐的坦克车,炮管在月照下闪闪生光。
姬翠忽叫道:“有关卡,怎办才好呢?”
凌渡宇把车子在等待过关的七。八辆车子后停下,道:“随机应变好了。”
车子行行停停,到了关卡前,两名提着自动武器的士兵卫了上来。凌渡宇把一张百元美钞和伪造的记者证递上去,微笑以阿拉伯语道:“我是中国派来观光的记者,车子是向朋友借的。”
那士兵瞧到美钞,立时双眼放光,向车子另一边的士兵道:“是中国来的朋友,没有问题。”
车子离开关闸,凌渡宇立即增大抽门,加速疾驰。
姬翠瞧了油缸的指针,苦笑道:“若遇不上加油站,我门很快便哪处都不用去了。”
凌渡宇看到路旁一个牌子,写着下一个城镇的名宇和距离淡淡道:“哪有什么关系,偷另一架子不就成了吗?”
姬翠发出一阵娇笑,倒过来伏入他的怀内,同时扭开了收音机。
悠扬的阿拉伯声响彻车内的空间。
姬翠轻吟道:“我要睡一会,请卓主任原谅我,暂时把她的专利权拿走哩!”
凌渡宇除了苦笑外,还能说什么呢?
第三十五章 初战得利
太阳在湛蓝的东方天际君临大地。凌渡宇单手控着肽盘,另一手轻抚着姬翠的香背,驾着偷来的轻型货车,沿着直插进干焦沙漠的公路飞驰不休。
热得令人唇焦舌燥的风从敞开的两边车窗刮进来。
他又回到沙漠来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惊惧。
这并非因他习惯了沙漠,而是因为有沈翎无惧世上任何险地的奇人协助,再不用他盲目地去摸索。
收音机仍在响着,在播出他至少听了三次像哀哭般的阿拉伯民歌。
不知哪处来的苍蝇嗡嗡叫地不时爬到车的前窗去,姬翠的香气却钻进他的鼻孔内。
他从未曾真正信任过姬翠,直到这刻也是如此。
大家只是互相利用吧!
追踪仪的显示板告诉他,阿力柏加的车队仍在前方四里许的远处行走着,载着与他曾有一段深情的美丽女小提琴手。
这一切都成过去了,以后只有一个卓楚媛。
只要想起自己有能力让她幸福快乐,他心深处便涌出一股愉快的满足感。
阿力柏加在追踪仪板上的红点停了下来。
凌渡宇松了一口气。
姬翠猜得没有错,阿力柏加等只是移到这沙漠边缘的地方,守着人质听候庞度的指令。
姬翠这时醒过来,庸倦地坐直娇躯,瞧了他一眼,内中含蕴着令他难解的神情。
凌渡宇打趣道:“和你的真神通过话了吗?”
姬翠倏地娇躯猛颤,借伸手整理头发掩饰她异样的神情,同时瞧着追踪仪“咦”的一声道:“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凌渡宇的心内却翻起了滔天巨浪,表面当然不动声色。
姬翠的目的,绝不是她所言的为了幻石;又或人类的进化。而是为了“别神”给她的神圣便命。反而庞度却是叛徒,希望能通过幻石变成不受任何神控制的超人类。姬翠多次阻止他杀死庞度,亦不是因为她偏帮庞度,只圆幻石仍未来到她手上。她的目的是要销毁幻石,绝了任何人变成超人类的可能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怕要她自己才能回答,这就是她挂在口边的神圣任务了。
假若姬翠知道一个表情竟透露出这么多玄机,必会非常后悔。
凌渡宇减缓车速,若无其事道:“假若干掉庞度,你有什么要求呢?”姬翠目注前方出现在地平远处的小镇,淡淡道:“我只须在一个隔断月能的环境,又在你们的监视下,对幻石作连续两天的研究就成了,算合理吧!且纯粹是一种学术上的追。
凌渡宇微笑道:“好吧!”
姬翠瞥了他一眼,再没有说话,更回复了从前冷漠的神情。
车子沿着一条坡度不大的小路往小丘顶爬上去,最后抵达草深林密的丘顶。
下方是一个由二十多间房子组成位处沙漠边沿区的小镇,一道小河由山上流进镇内去,成为了供应镇内食水的命脉。
镇内有座三层高的白色楼房,四周围以高墙,正门前的广场泊着阿力柏加的车队。
凌渡宇微笑道:“今晚当我们入屋救人时,保证阿力柏加仍好梦正酣。”
姬翠道:“由现在起,我们轮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直至援兵赶至。”
凌渡宇淡淡道:“若他们要布下地雷阵,最紧要记下每一个地雷的位置,哼!”
晚霞收回了最唇一道余晖,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金黄的色光洒遍大地。
沙漠的寒风阵耻刮至,镇内的居民都避进屋内。
公路处偶有车声传来,转眼又回复安静。
一头秃鹰在灯火通明的三层别院上盘旋不去,似是先一步嗅到即将来临的血战。
姬翠这时领着沈翎、金统、卓楚缓。夏能和里察来到她旁,大家都雀跃欢欣。只恨这非是畅所欲言的时刻。
众人伏在草叶里,俯视下方的目标建筑物,喧闹的人声从楼下传上来。
沈翎问道:“有多少人?”
凌渡宇道:“该有十五人,并没有明显的防御措施,只能保证人质的安全,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把他们杀得个不留。”
后侧的夏能道:“有没有仆妇一类的闲人呢?”
凌渡宇道:“有两个阿拉伯妇女,幸好刚离开了。”
众人研究了战略后,立即换上以色列特攻队的装束。头戴防毒面具,身穿黑色防弹衣,连手套和软皮靴都是黑色,在黑暗里会有绝对隐形的效果。
凌渡宇和沈翎首先出动,潜下山丘去。
两人迅捷地翻过高墙,不片刻已藉钩索攀上天台,敌人槽然不觉。
夏能架起发射“惊魂弹”的炮管,对准了房子底层的一窗户。
惊魂弹没有杀伤力,但爆炸后的几秒钟内可使半径十米的人完全丧失视力和听觉,是专门对付恐怖分子的有效武器。]
金统和里察则分别装好了一挺重机枪和一台火箭炮,务要令敌人无一能逃离此地。
这并非他们残忍好杀,而是只要有一个敌人逃掉,便可能会通知庞度,使他知道人质已被救回,那就出现不必要的变数了。
凌渡宇向他们打出手势。
姬翠和卓楚媛奔下山坡,到了坡脚处分了开来,姬翠负责截断入屋的电源,而卓楚媛则翻墙入屋,负起救回禾田稻香后保护她的重责。
待卓楚缓攀上屋顶后,凌渡宇道:“现在趁所有人都集中在最下层喝酒玩牌,我们逐层搜下去。”
沈翎忙于以对讲机通知其他人。
他们今仗最大的优势,就是敌人没想过他们能找上门来。
姬翠的微型软塑追踪器,是催眠了阿力柏加后再装在他皮肤层下,不惧会被他发觉。
就是这一着,使他们能攻其不备,胜券在握。
沈翎弄开了门锁,由石阶进入顶层去。
在凌。沈两人的掩护下,卓楚缓在靠东的房子找到昏迷不醒的禾田稻香。
给她戴上面罩后,攻击开始。
凌渡宇和沈翎先肯定了二楼没有人后,沈翎守在底层与二楼间的石阶顶处。凌渡宇则来到二楼的阳台,固定了绳索,爬了下去,在每道门户和窗门均装置了炸弹后,又攀回二楼的阳台上去。
笑骂声不往从下面传出。
灯火忽灭。
“轰!轰!轰!”
门窗纷碎。
接着呼啸声起,一枚惊魂弹穿窗而入,发出可怕的声响和刺眼的闪光。
楼下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吐出滚滚浓烟。
凌渡宇把握时机,顺绳而下,手上冲锋枪轰然响起,隔窗扫得里面的人东歪西倒,溃不成军,溅血当场。
沈翎亦从石阶杀下去,冒烟对敌人疯狂扫射。
爆炸和枪声惊醒了镇民,却没有人敢出来察看。
电话线全给截断了,想报警也难以办到。
这时里察驾着直升机降在天台上,协助卓楚媛把禾田稻香送上直升机。
几名敌人持枪由破成一个大洞的正门冲出,给埋伏在门外的姬翠扫得其中两人滚下石阶,血流遍地。
漏网的阿力柏加乘势滚到吉普车房,才钻上驾驶位置,一枝火箭弹由山丘顶激射而至,炸得整部吉普车离地弹起,化成一团烈焰。
战事结束。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的短暂时光。
敌人全军覆没。
现在虽只剩下庞度一个人,但噩梦尚未结束。
禾田稻香情况良好,没有被虐待或侵犯过的痕迹,只给迷晕了。
里察和夏能负责把她送回台维夫治理,其他人则继续征途。
天上的群星像死气沉沉的沙漠般覆盖着上方,直升机过一座又一座的沙丘,朝地狱峡的方向飞去。
驾机的是金统。
胜利的气氛已成过去,下面每座沙丘都似乎代表着一个陷阱茫茫大漠实令人望而生畏。
只有沈翎却是兴致勃勃地俯视下方,像瞧着迷人的女郎般目眩神迷地道:“我曾经参加一个横越撤哈拉大沙漠的商队,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有千多头骆驼,满载着黄金、象牙、橡胶、羽毛、衣料。共有四百多名队员。个多月的时间,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地平线,除了闪亮的沙粒和的灼热的天空,有骆驼的呻吟和队员的沉默,就再无他事。每晚睡觉时,我都梦到澄蓝的海洋和青翠的平原,醒来时则有被人绑架到这里来的颓丧感觉。”
接着油然叹了一口气道:“但现在我看到沙漠,却像见到了旧情人般,连血液都沸腾起来。”
金统叫道:“你的旧情人至少该有二十岁了,想不到你仍这么有兴趣。”卓楚媛瞥了默望窗外的姬翠一眼,凑到凌渡宇耳旁道:“我也想去。”凌渡宇叹道:“你以为我想和你分开吗?做个乖孩子吧!”
卓楚媛无奈地点头。
除了姬翠和沈翎外,谁人跟去只会成为负累。
今次他们是许胜不许败,错过了这次机会,谁都没有把握能再找到庞度。
卓楚媛又凑到他耳旁,低声叮咛道:“小心她!”
凌渡宇肯定地点头。
沈翎指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道:“那就是地狱峡了,我们从庞度该采的路线的相反方向飞来,然后在地狱峡静候他的大驾,再以一粒子弹结束他邪恶的生命,这件事就可画一个休止符。”
凌渡宇忽地虎躯划灵,色变道:“不对!他已在地狱峡还正不住吸取月能,那能量转换的速度和分量,比之他以前拥有幻石时,还要更快更大。”
姬翠骇然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庞度只会用两条腿走到地狱峡去,所以他才要早点去,这是不会发生的,他应尚在途中
沈翎吁出一口凉气道:“你是否说庞度的能力比之以下最高峰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卓楚媛呻吟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何况他仍是受伤末愈。”
金统望往天上尚有五天就成满圆的月儿,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地狱峡的山势这时已隐约可辨。
凌渡宇毅然道:“降落!”
金统叫道:“你知否这里离地狱峡有多远吗?未到天明称们休想抵达那处。”
沈翎冷然道:“他正是要待天明才到地狱峡去,没有月亮的白划,应付起那疯子来总比现在轻松一点。”
凌渡宇和沈翎向远去的直升机挥手道别后,掉头朝地狱峡走会。
姬翠跟在他们身后,沉默疑重得令人心寒。
沈翎走得很轻松,向凌渡宇道:“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你怎么看!”
凌渡宇待一阵寒风刮过后,望往前方黑沉沉的丘陵,叹道:“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现在我再没有把握可以干掉他。”
姬翠在后面轻轻道:“一定是发生了很特别的事,庞度才会有这种突变,难道……”
两人停步转身,盯着姬翠。
三人同时色变。
“卟嚓!”
姬翠举起自动武器,瞄准两人,厉声道:“告诉我,你把幻石藏到哪里去了,为何会落在庞度手上?”
凌渡宇冷笑道:“终于露出尾巴了吗?开枪吧!你一个人更不是庞度的对手。”
姬翠铁青着俏脸狠狠道:“你以为我真不敢开枪吗?幻石究竟在哪里?”
凌渡宇潇洒耸肩,指指上方道:“恐怕你要问老天爷才成。”
姬翠退后一步,愕然道:“原来你根本没有得到幻石。你在骗我!”
沈翎手微动,趁她心神飞散的刹那,拔枪相对,淡淡道:“你骗我!我骗你!这事公平得很,因此伤心的就是傻瓜。”
凌渡宇道:“庞度既得回幻石,已再无任何顾忌。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可能非是他的敌手,若还要来个自相残杀,不是愚蠢之极吗?”
姬翠呆了半晌,缓缓垂下枪嘴。
沈翎哈哈一笑,以枪嘴示意她走在前头。
姬翠狠狠盯了凌渡宇一眼后,忽地娇笑起来,领头去了。
三人成品字形,全神戒备下进入峡口。
太阳刚升离地平线,但火热已君临大地。
沈翎步步为营地藉助岩石掩护不住挺进,凌渡宇赶到他旁,大惑不解道:“为何他不攻击我们,他没理由感应不到我的接近。”
最前的姬翠忽收起武器,挂在肩后,神色凝重地道:“今次我们要一败涂地了,我可以肯定他已走了。”
凌渡宇挨在一块岩石处,充满信心地道:“他必会回来,因为他恨我。”
沈翎继目四方,道:”我们最好找一个山洞躲起来,否则这么曝晒一天,可不是说着玩的。”
姬翠冷然道:“随我来吧!”
两人随她走过谷地,那座位于谷心本是隆起的新坟,已被风刮得平整光滑,不觉痕迹,令人心生感慨。
三人爬上东南方一座小石山,到了一处可俯视整个谷原的危崖处,赫然发觉有个隐蔽的洞穴,内里放着一挺火箭炮和三枚火箭弹,还有两桶在沙漠最欠缺的食水。
姬翠挽起其中一桶水,皱眉道:“一定是有人来过,否则不会只剩下半桶水。”
和外面的火热相比,洞内寒凉得令人颤动,沈翎挨坐洞壁,道:“除了庞度还有谁呢?”
姬翠亦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摇头道:“庞度并不知道这地方。”说罢扭开水桶的盖子。
沈翎把手中水壶朝她抛过去,道:“还是喝带来的水安全些。”
姬翠像醒过来般伸手接过水壶,又朝沈翎抛回去道:“我喝自己的水。”
凌渡宇正研究那台肩托式火箭炮,背着姬翠淡淡道:“博士为何神不守舍,是否想到另一位博士呢?”
姬翠没精打采地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凌渡宇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走出洞口,来到高崖边沿,向整个峡谷大叫道:“马奇曼你给我滚出来,幻石已回到庞度手上,他今晚必会回来,你若不想单独面对他,就须与我们同舟共济,那尚有一线生机。“
回声轰呜不休,再逐渐沉寂下去,不一会又回复适才的一片死寂,了无生气。
沈翎来到他旁,瞪着飞机烧焦了的残骸,低声道:“老顽固都是该死的,就让庞度收拾他好了。”
又道:“我想四处踩踩,看可否布下一些捕兽陷饼。”
凌渡宇皱眉道:“先不说陷阱有什么作用,你顶得住这样的阳光吗?”
沈翎耸肩道:“到沙漠不是为了日光浴,还有别的玩吗?”
说罢自行下山去了。
第三十六章 月魔重临
凌渡宇回到山洞内,坐到姬翠之旁,见她想得入神,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姬翠的俏脸变得苍白如死,伏进他怀内去,轻弱地道:“我感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事实上自昨晚开始,我一直有这种感觉。”
凌渡宇尚是首次见她流露真情,在这一刻,他清楚感觉到她的诚意和对自己的眷恋。俯头在她晶莹似雪的小耳朵轻轻一吻,低声道:“你不若睡上一觉吧!或者你可得到启示或新的力量。”
姬翠打了个寒战道:“不!我知自己无法入睡,因为有股邪恶的力量盘桓在这山峡内,使我不能成寐。我毕生人还是首次感到害怕,这些武器都不能使我有半点安全的感觉,只有你还能令我有舒服的感觉。”
凌渡宇也主出不寒而傈的感觉。
姬翠说得对,自踏入峡谷后,他便感到浑身不对劲,总觉有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但却不能不安慰姬翠,只好道:“尚有四天才月圆,一年中月儿最满的时候又过去了,只要今晚庞度回来,我们杀了他,一切便会回复正常。“
姬翠娇躯起了一阵涟漪般的轻颤,呻吟道:“为何你这么肯定庞度会回来呢?”
凌渡宇摇头道:“这与任何逻辑推理无关,纯粹是一下直觉或预感,你要不要试试能否在我怀中睡去。”
姬翠苦笑道:“不!继续和我说话吧!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未试过像这刻般如此需要另一个人类的爱伶和抚慰。或者是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令我情不自禁地失常吧!”
凌渡宇道:“你听过马奇曼对庞度的录音吗?”
姬翠点头道:“当然听过,我对庞度的兴趣,亦是由那时开始的。”
凌渡宇道:“那是否关于‘别神’的秘密。”
姬翠道:“他的梦语支离破碎,须费很大的精神去整理,才可得出一个初步的轮廓。现在你知道的,早超过呓语透露的秘密。”
凌渡宇不解道:“同样是和‘别神’接触,为何庞度会邪恶,你至多可说是冷漠无情。当然……这刻的你是例外的。”
姬翠道:“这是因我们有不同的出身和背景,我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人。自幼便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和孤独;但庞度有很悲惨的遭遇,使他憎恨和仇视他认为对他不公平的社会。于是与‘别神’接触后,便有不同的情况出现。”
凌渡宇忍不住道:“你既然明知‘别神’是不怀好意,仍要接受他的神圣使命,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姬翠道:“当‘正神’和‘别神’合二为一时,他们的力量将以倍数激增,甚至破开这宇宙的囚笼,到达连他们也意想不到的地方去。横竖我迟早难逃一死,不若助‘别神’完成这梦想吧!”
听着她萧条的语气,凌渡宇心中一阵感触。
姬翠呢喃道:“生命是不会消灭的。人类的死亡,只代表生命烙印的消失,令我们的“小我”融入一个伟大万亿倍的另一个“大我”内去。庞度正因不想失去“自己”,才希望能通过幻石得到永不失去生俞烙印的秘密,而看来他已成功在望。”
凌渡宇忽然感到自己说不出话来。
姬翠从他怀内撑起身体,半直娇躯,美得令人目眩的俏脸露出坚决的神色,淡淡道:“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我也会勇敢地去面对。死亡有什么大不了,我一向都讨厌生命,更没兴趣长生不死地捱下去。唉!我很累了!”
凌渡宇探手拥着她香肩,问道:“你有什么方法可毁灭幻石呢?”
姬翠犹豫了半晌,垂下臻首道:“只要我拿着幻石睡上一觉,幻石内的魔种就会彻底地完成了,这样说你该明白吧!”
只有借助“别神”的力量,月魔才会被消灭。
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连他也感到矛盾得要命。
幻石可说是人类进化的瑰宝,使他们能跨越生死的局限,无限地扩展自己的生命,完成以前梦想难及的事情,发挥出生命的所有潜力。
这是多么诱人的事。
姬翠又伏入他怀里,但再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洞外逐渐暗沉下来,沈翎回到洞里,看见两人亲热的情况,却只是微一愕然。坐下痛快地喝吃了几口水,正要说话,庞度的声音在崖下响起道:“凌渡宇,我知道称来了!”
三人同时色变。
要发生的事,谁都避不了。
庞度卓立谷心处,左右手各提着一挺冲锋枪,霸气迫人。
他变成一个粗豪的大汉,唯有一对眼睛仍是凌渡宇和姬翠所熟悉的。
太阳在远方的地平线只余下几道晚霞,寒风开始刮进峡谷内,说不尽的荒凉哀凄。
凌渡宇现身崖沿,肩托自动步枪,冷冷盯着下方隔了过千米的庞度,微笑道:“你终于来了。”
庞度闪电般疾退了十多步,狂喝道:“立即把幻石交出来。否则你的日本情人就要受尽淫辱而亡。”
凌渡宇失声道:“什么?”
庞度也发觉他异样的情况,愕然道:“什么事?”凌渡宇回头瞥了站在洞口的沈翎和姬翠一眼,两人脸上的血色都退得一丝不留。
回头朝下面的庞度叫道:“你昨晚不在这里吗?”
庞度奇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刚抵此处吗?不要岔说话,究竟你肯否把幻石交出来。”
姬翠现身在凌渡宇身侧,冷喝道:“庞度!”
庞度发出一阵狂笑,道:“我早知道你来了,哼!竟敢背叛我,让我看你如何收场。”
姬翠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再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刻,有一令人费解但又非常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昨晚我们来此时,发觉谷内有强大的月能转移……”
庞度剧震打断她厉喝道:“凌渡宇!幻石不是在你手上吗?”
凌渡宇摊手道:“我根本没有找到你失落的幻石,明白了吗?”
远方最后一道太阳的霞彩化为乌黑,天上群星渐现,月儿则尚未露出芳容。
宠度怒叱了一声,张目四顾,显是乱了方寸。
凌渡宇道:“可否收起武器,让我们下来一起研究商量呢?”
庞度双眼黄芒一闪即逝,沉吟片刻,终垂下枪嘴道:“好!下来再说。”
凌渡宇清楚把握到他确是邪能大减,竟察觉不到沈翎的存在,遂向他打了个手势,着他从高处掩护,与姬翠戴起夜视镜,步步为营地攀山而下。
十多分钟后,两人抵达谷地。
凌渡宇喝道:“我们一起放下手中的枪,才再说话。”
庞度狞笑道:“我岂会中你的计呢?”左右步枪,同时吐出火舌。
凌渡宇早防了他此着,往后方石阵闪去。
在石后掩护他的姬翠立时开火还击,一时山呜谷应,充满杀戮的味道。
庞度以比常人快上数倍的速度移往侧旁的大石后,消失不见。
呼啸声起。
一枚火箭弹划过夜空,由沈翎肩上的火箭发射器刺出,居高临下命中庞度躲于其后的石头。
“轰!”
巨石爆成一天石碎。
庞度像滚地葫芦般在碎石地抛掷了七、八米,重重撞在别一方石上。
姬翠的机枪毫不留情的扫出一排子弹。
庞度确有超乎常人的体能,竟仍能侧滚开去,避到另块石后,但就狼狈之极了。
凌渡宇扑了出来,自动武器狂吼,使庞度难有喘息的机会。
姬翠子弹射尽,急忙换上新的弹闸。
呼啸再起。
第二枚火箭弹准确无误地射在庞度藏身的扁平石头上。
庞度今次知机了,往后翻,但仍被爆炸的气流冲得抛滚了四.五米,改躲到另一堆乱石处。浑身是血,处于绝对的下风。
姬翠这时冲了出来,朝庞度奔去。
庞度竟仍能从石后开火,迫得姬翠闪到货柜机残骸之后。
凌渡宇迫前到离庞度只有二十米许的一块石后,还以颜色,庞度无奈下又缩回石后,狂喝道:“你是否不理禾田稻香的生死呢?“
姬翠喝道:“你不是自负为旷古绝今的天才吗?为何一路来时都无法联络上阿力柏加,现在我们又超过一个人,仍不起疑?”
庞度默然,显是知道自己处在绝对的下风里,唯一可威协对方的凭借更泡了汤。
凌渡宇向崖上威风凛凛的沈翎打出暂缓的手势,大喝道:“识相的就抛下武器,把手放在头上滚出来,刚才我说的全是真话,绝无一字谎言。”
庞度失声道:“什么?”
姬翠娇呼道:“再不投降,我就要向你投手榴弹!”
庞度倏地现身石旁,手按头顶走了出来,苦笑道:“算我输了,开枪吧!”
两人走了出去,由凌渡宇搜遍他全身,抛掉分别藏在背下和小腿的两把手枪,而姬翠则以枪嘴抵在他后颈处。
凌渡宇退后两步,道:“我不会杀你,对国际刑警来说,你将是他们对抗国际黑帮的最大收获。”
庞度双目黄芒大励,旋又敛去,显示他因受伤的关系,无复前威。
整个峡谷忽地亮了起来,明月在东方峡顶上露出仙容。
三人同时生出奇异的感觉,往一侧瞧去。
只见不远地上露出一个光圆,就像天上的明月藏到了地下,正好是埋葬拿拿族大巫师古塔尔和一众俄国黑帮尸骸的囱方。
崖上的沈翎也看呆了眼。
庞度呻吟道:“我的天!幻石在下面。”
凌渡宇醒悟过来。
那天古塔尔被庞度重创前,定是正抓紧庞度身上的幻石。
当凌渡宇以远程狙击枪射中庞度,令他往后抛跌,幻石亦因而落在古塔尔手上。
难怪古塔尔临死前,似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告诉自己。幻石亦随他被埋在土层下。
凌渡宇全身汗毛倒竖。
幻石凭什么能自自己吸收月能呢?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动!”
三人愕然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左方一块石后闪了出来,手持自动步枪,正是鼎鼎大名的国际犯罪学家马奇曼博士。
“抛掉武器!”
凌渡宇和姬翠见他双目凶光烁闪,知他不是说笑,只好抛下武器。
马奇曼大喝道:“把火箭炮抛下来,否则我就先宰了的好朋友。”
沈翎哈哈大笑道:“我偏不抛下来,够胆就杀掉我的朋友吧!再看你是否跑得比火箭弹更快。”
顿了顿又喝道:“他不是我的好朋友,而是好兄弟,明白了吗?犯罪博士。”
下面的马奇曼气得阵红阵白,但却不敢反击。
姬翠若无其事道:“我要找把铲子,把幻石挖出来。”
庞度狂叫“我来挖”,不顾一切地扑到愈趋金黄的沙地处,就用双手不住拨开沙石。
天上的月色更明亮了。
凌渡宇骇然道:“住手!”
马奇曼冷笑道:“让他挖,他拿到幻石的一刻,就是他赔我妻子一命之时,你们谁都不准动。”
凌渡宇生出不祥之极的可怕感觉,偏又不知问题在何处。
庞度的双手比铲子更管用,转眼便掘出一个小洞来,还不住扩大加深。
这时的庞度比任何一刻更象个疯子。
蓦地异变忽起。
一股邪恶无比的冰寒,贯进每一个人的神经里,连远远在高崖上的沈翎都不能幸免。
以凌渡宇的异力亦抵挡不住,头痛目眩下跑倒地上,姬翠亦“咕哆”一声跌坐下来。
上面的沈翎则倒跌回靠洞口处,马奇曼更是滚倒地上,蜷曲呻吟。
只有庞度精神大振,挖掘得更是努力。
凌渡宇心知不妙,强运意志,摇摇晃晃地勉强立稳,往庞度瞧去,立时魂飞魄散。
只见一双干枯的手从泥里探出,捏紧庞度的咽喉,再轻轻一挥,令后者象断线风筝的滚往一旁。
邪力消去。
“蓬!”
泥土喷天而起,地上出现一个大洞。
这时姬翠首先回复过来,与凌渡宇骇然瞧着眼前可怖的变异。
尘屑洒下,露出一个立在大洞边沿处的人影。
躺在远方地上的庞度没有半点动静,生死未卜。
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两双眼睛亮了起来,放射出比庞度全时期要明亮数倍的可怕黄芒。
竟是死去了的古塔尔。
这时的他再无任何人类的感觉,破烂衣衫覆盖下的身体黝黑发亮,还像长出一些鳞甲的东西,浑体充盈着慑人异力。
凌渡宇的眼神和他接触,立时生出熟悉的感觉。
他们并非首次相遇。
早在当年在病房催眠“红狐”时,双方便在一个纯精神的层面上打过一场硬仗。
月魔回来了,藉着古塔尔的身体,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吸取月熊,又在沙漠这有利于他的环境里,成功回来了。
若让他渡过三天后的月圆,他的力量将会更可怕。
姬翠尖叫一声,立即扑向地上的机枪。
月魔动了。
那是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只见他朝前弹起,眨眼功夫便来到姬翠之旁,重重一脚踩在机枪上。函机枪随即深陷沙内。
姬翠骇然往外滚去。
枪声轰鸣!
马奇曼伏地朝月魔疯狂扫射。
凌渡宇趁机扑往地上的武器。
邪力又起,马奇曼变成朝空盲目扫射。
月魔发出惊天动地、充满残忍邪恶的啸叫声,弹上超过五米的高空,横越它和马奇曼问的距离,重重落在马奇曼胸处。
马奇曼鲜血狂喷,胸骨折裂,当场惨死。
凌渡宇死命抵抗他的精神邪力,伏地瞄准他双目间的要害发射,仍是失了准绳,只能射中他的左肩。
月魔给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往后倒退,流出黑色的血液。
邪力骤增。
连站了起来的姬翠亦立足不稳,倒地呻吟。
凌渡宇勉力扫射,忽地“喀”的一声,原来子弹已尽。
眼角黑影一闪,凌渡宇心知不妙,往另一方闪去。左腿剧痛攻心,整个人离地抛飞,再重重掉到远方沙地处。
月魔凝立不动,望往天上明月,发出另一阵可怕的嘶叫声。
沈翎刚把吃进胃内的食物全呕了出来,勉力拖着火炮,来到崖沿处。
姬翠静悄悄往庞度弃在地上的武器爬去时,月魔举起手,朝向天上的明月。
四周暮地暗黑下来,月色变成了一道光柱,直射在他党掌心处。
凌渡宇抬起头来,刚好见到他掌心正嵌着令他把顽强生命长期保留下来的幻石,不过幻石明显示地缩小了,只有银元般大小。
凌渡宇醒语过来,当幻石化为乌有时,代表着幻石已全融入了古塔尔的身体内,那时月魔才真正复活。
这时若仍不能杀死月魔,以后将更没有机会。
庞度的掘,正打断了它的复活过程。
想到这里,凌渡宇奋起余力,弹了起来。
枪声再起。
姬翠左右手各待一挺机枪,火光兴止里,一排又一排子弹朝月魔射去。
月魔全身黄芒剧盛。
月能经手心幻石流进他身内,丝毫不惧地对抗人类发明的现代武器。
子弹射到他身上,爆起烟花火雨,灿烂得令人目眩。姬翠子弹已尽,尖叫一声,冲前以枪柄向月魔照头劈下。
凌渡宇亦拔出军用匕首,由一侧往月魔扑去。
邪力又来了。
凌渡宇变成步履不稳,像个喝醉了酒的人,无法直线走路。
月魔任由枪柄轰在头上,探手抓着姬翠的头骨。骨碎声响。
姬翠颓然堕地,玉殒香消。
凌渡宇看得心神欲裂,狂喝一声,挣脱了月魔邪力的控制,刀子直往月魔左腰插去。
月魔朝他瞧来,黄目射出深刻的仇恨,挥手扫在他肩头处。凌渡宇匕首脱手,月魔的力量像暴发山洪般难以抗拒,撞得他抛滚开去,到了藏尸填洞边沿,仍收不住身子,滚了进去。
月魔凌空跃起,落到地洞内,傲立仰卧穴边处的凌渡宇前,仰天啸叫,一派君临天下的格局。
邪力更强了。
凌渡宇连站起来也有所不能,头痛欲裂。心脏急跃得快要跳出来的样子,下面也不知压着谁的残体,正待要撑着下方,勉强给月魔来一记撑腿时,发觉手触处是冰凉的金属物体。
脑际灵光一闪,记起是古塔尔陪葬的锋利祭刀。
月魔俯首朝他瞧来,黄光像两道电炮般刺入他神经里,令他无法动弹。
那是充满对人类仇恨和鄙屑的眼神。
蓦地一声怪叫,双目黄芒满溢的庞度从穴口扑了下来,扭着月魔又抓又咬,着若疯犬。
月魔痛嘶一声,欲把庞度甩开。
邪力忽消。
月魔给庞度扯倒地上,扭作一团。
“啪啦!”
庞度的颈骨被月魔硬生生捏碎了。
凌渡宇见机不可失,弹了起来,祭刀闪电劈出。
斩的是他嵌入幻石的右手。
月魔这时刚要跳起来,仍给庞度的手足缠着,祭刀已至。
若让他以掌心幻石吸取月能,恐怕核弹都奈何不了他,何况只是一把刀。
更由于地穴深陷下方,明月并不能直射至穴底,更使这成了千载一时最难得的机会。
邪力再起,但刀锋已闪电般疾劈在他右腕口处。
月魔右掌齐腕而断。
它发出一下令凌渡宇毕生难忘的痛嘶声,右腿撑在凌渡宇小腹处。
凌渡宇痛得全身痉孪,虎躯腾云驾务般飞离坟穴。
呼啸声起。
沈翎终把握时机,射出最后一枚火箭弹。
月魔拾起脱落的手掌,尚未有机会离开地穴。
“轰!”
地穴内的月魔化成一团烈焰,狂嘶声中,化成往四外激溅的黄焰。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只余沙漠吹来的寒风呼啸。
凌渡宇撑起上身,又颓然伏下。
他清楚知道,月魔今次真的完蛋了,永远都不能回来。
但这只是两神之战其中一段的小插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