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点头表示明白,因为无论我们有多少人,山路宽度有限,能和敌人短兵相接的最多只可以有数十人,所以贵精不贵多。而且人愈少,便愈可以隐藏行踪,试想敌人怎会猜到来犯的“大军”只得千人之众!
龙腾疑惑地道:“在这样的雨夜里,如何分辨敌我?”
我淡然道:“当我们追上敌人时,天亦应亮了,若再没有别的话说,立即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踊跃去了。
妮雅在我耳旁道“你安排了左右先锋,又有探路的部队,那你的妮雅怎么办?”
我扭着她的腰道:“妮雅大公,你身为南方两大统帅之一,手下猛将如云,你不带领他们,谁能代替你,”
妮雅道:“我不管,妮雅要跟在你身旁。”
我佯怒道:“你真想我脱掉你的裤子来打屁股吗!”
妮雅甜甜一笑道“大剑师息怒,妮维听话了,我也要去安排一下。”
往厅门走去,又回过头来道:“山脚见!”
这妮子使我愈来愈爱她了,竟懂得逗弄我。
在特制的防水灯照射下,我、约诺夫和龙歌分率着十个巨人队,在山路上走着。
雨势转弱了点,但夹在山风中打来,仍是相当狂猛,尽避我们头顶大盾牌,身披雨具,但想加快些也是有心无力。
雷鸣低沉下来,只是在天际不时闪起微弱的白光。在大队里,其中两人专责抬我的射日弓,珍乌箭则在我背上的箭筒内,说真的,我对这大弓和箭,已生出了感情,就若我对魔女刃那般。
原本火红一片的断路堡已变成黑沉沉的,像只断了气的巨兽般俯伏在前方。
我发出停止的命令,因为再走便会进入堡内敌人视线之内了。
千多人立时停了下来,蹲低。
黑暗的山路里,一条人影闪了出来,直奔至我身前,原来是雁菲菲探路部队中的兵土。
我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来人兴奋地道:“雁菲菲武将已抵达断路堡,差我回来告诉你们,敌人正开始继续撒退,而他们在最后方布下了数目不明的弓箭手,准备阻截我们的追击。”
这时约诺夫和龙歌先后挤过人堆,来到我身旁。
我向两人重说了一次这最新的情报,才道:“我们来得正及时,假若让黑叉鬼全退到了山路上,这批箭手便艰应付得多了。”
那传讯兵续道:“敌人陈兵在城北近下山之路的那一边,一待撤退完毕,便会随大队撤走,我们得赶快点才成。”
我脑中闪过先前看过的断路堡地图,向龙歌和约诺夫道:“你们分由左右发动攻势,我和雁菲菲负责中路,但未有我的命令,半枝箭也不可以射出去。”又向那传讯兵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传讯兵受宠苦惊,恭敬地道:“小兵叫辛捷!”
对于我来说小兵和大将是没有分别的,每一个人都应受到尊重。
我道:“辛捷你告诉我,敌人有没有发现你们的行踪。”
辛捷道:“我们摸黑入堡,加上风雨的掩护,估计他们仍未发现我们的踪影。”
我心中暗赞雁菲菲,也惊叹她观察力的敏锐,只是从敌人分布的位置,便分析出对方的殿后兵是以射手为主,点头道:“我们也要这样做,好!弄熄所有照明灯,我们去!”
当我们在辛捷带路下,穿过崩塌了的城墙,来到城中一处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焦石碎瓦的房屋处,与雁菲菲会合在一起。
雁菲菲来到我身旁,凑到我身边道:“听!”
她的气息弄得我耳朵养养的,不禁心神一荡,吓连忙压下遐思,细心静听,在十多处烧焦了的房舍后,隐有车马人声传来。
雁菲菲道:“听!车马声比以前疏落多了,敌人的撤退应接近尾声阶段,我们是否要立时发动攻击?”
屋檐虽破烂,但仍挡了部份的风雨,我松了一口气,徐徐道:“你估计对方有多少人?”
雁菲菲道:“我猜是在二千人上下,不会超过二千五巨人。”
我望向前方风雨飘摇的暗黑里,像一块块黑炭般斜七竖八的房舍,稍远处塌陷了半边的一座高楼,和更远方仍属大致完整的城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除了风刮起砂石木屑和雨打的声响外,便有若鬼域,奇道:“你怎能得出这样的数字。”
雁菲菲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再在我耳遏响起道:“那是我假设自己是敌人主帅,要在这里布下足够抵挡我们猛攻的人手,又能迅速撤离而猜佑出的数目,人手多了,反而会妨碍了兵员移动的灵活性。”
我不由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这几句话代表了她深悉战略之道,沉吟片晌,问道:“下山那边是否只有一个出口?”
雁菲菲道:“是的!但不用担心,建城时我们在城下开凿了多条秘道,昔日弃城时,又巧妙地将它们加以封闭,刚才我曾派人查看过,封口仍完整无缺,所以我已派人趁着风雨声的遮掩,开凿其中一条秘道的人口,现在他们已进入了秘道,正在全力打通另一端,当他们潜往另一边的城墙时,便会以开山器在墙外打个洞出来,那时我们便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墙外的广场侧,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我大喜下奖励地伸手拍了拍她肩头,道:“干得好!你对断路堡确是了若直掌。”
雁菲菲咬牙切齿道:“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全都是在城破时被杀身亡,我怎能忘记。”
我看了她一眼,这样的黑暗里自是不能看到她的神情,叹道:“我明白了!你现在使人通知龙歌,着他和我的人一起穿过秘道,潜往城外,约诺夫则率两个百人队留在这里,在发动攻击时虚张声势,以牵制敌人。”顿了一顿又道:“当敌人全撤往城外时,即开始突袭,那时这二千多断后的敌方箭手刚松了一口气,无可避免地会生出退意,在他们无心恋战下,我们便更能得心应手,只要歼灭了这批人,这一仗我们便有十成获胜的机会。”
雁菲菲低叫道:“大剑师英明,我去了。”语气间透出来自真心的敬服。
我们迅速行动,当最后一个战士穿出秘道时,天色已由绝对的黑暗,转作灰黯,雨势亦由大变小,由密变疏,视线虽仍离明朗尚远,但已隐可见物。
我和雁菲菲及三百多战士,首先穿过凿就的地洞,爬到城外去,依从雁菲菲的话,伏身一堆乱石后的野草丛中。
黑叉人在能防水的灯火照明下,长长的车马队蜿蜓列在下山的路上,蠕蟋而动,尽避事实上他们是凶残恶毒的暴徒,但这刻的他们在我眼中,只是群待宰的可怜虫。
所有物资和人马车辆均聚集在城外可容千人的大广场秉,可见撤退已接近尾声,假设这时我们才率军攻来,便会被断后的箭手加以阻截,倘若山路再被他们破坏,整个追击的行动便要泡汤了。
胜败只是一缧之差。
若没有这场豪雨,黑叉人的退军行动亦肯定会成功,那时的形势便和现在有天壤之别。
天色逐渐明亮。
雁菲菲在我耳边道:“看!”
我顶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边山路旁峻峭的坡顶上,堆满了巨石,虽然看不到装置的细节,也可以想像到只要推动或扯开某一阻挡物,巨石便会滚往山路,将道路完全封闭破坏,这一着不可谓想得不绝。
雁菲菲道:“若遇危急时,黑叉鬼会不顾一切,不理仍有多少人尚未退走,滚下巨石,那便糟糕了。”
我运足目力,巨石堆旁的景物清晰起来,可看到有三个人立在坡顶,显是由他们负责这任务。
我道:“不用怕,那三个人由我对付,拿我的射日弓来。”
雁菲菲一震道:“这么远,大剑师竟也可以看清楚吗?”
射日弓被抬了过来,我取饼大弓,从背上的筒内拔出了两枝珍鸟箭,架在弓上,沉声道:“当我射出箭时,立即发动箭攻,并射出讯号火箭,通知城外内的龙歌和约诺夫前后围歼该死的黑叉人。”
雁菲菲应了一声,犹豫片晌,才道:“大剑师能一次过射出两支箭吗?”
我淡淡道:“我的箭术传自一名家将,他是帝国内最好的箭手,可惜在父亲被捕时,因抵抗而被杀了,连射出一箭的机会也没有。”我已尽量不去想起往事,因为那只会带来痛苦。
这时雨停了下来,天上虽仍乌云密布,但景物的能见度又增高了。
一名骑着马的黑叉军官,指挥着余下的十多辆载满物资的马车缓缓加进撒退的行列裹,我用手肘撞了撞雁菲菲的香肩,道:“这军官交给你了。”
雁菲菲出奇温柔地应了一声“好”,弯弓搭箭。
所有人的强弓上都架起了劲箭,只待我的指令。
一队黑叉箭手于此时由城门退出来。
敌人的殿后部队终于亦开始撤退,攻击的时间也到了。
我蹲了起来,放平大弓,轻吸口气,用力拉开弓弦。
两支箭看似合在一起,其实箭头处略分了微不可察的少许。
我已很久没有同时射出两箭了,这次我却不得不搏一搏。只要能同时射杀两人,另外那人便易对付得多了。
我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这时恰巧其中两人走到一起,我心中一喜,狂喝一声。
“飕!”
两枝珍乌箭离弦劲射而出,由下斜上,越过黑叉人队伍的上空,望着那三人疾刺而去。
“飕飕飕!”
蓄势待发的弓弦纷纷弹响,箭像昨夜那场豪雨般洒去。
另一枝火箭直升天上,通知城外内的龙歌和约诺夫动手。
昂责滚石阵的那三名黑叉人还未看清楚什么东西向他们射来,胸前鲜血飞溅,往后便倒,箭虽是两枝,但其中一枝却连续贯穿了两人的胞膛。
“啊呀!”
那骑马指挥的黑叉军官颈侧中箭,倒下马来,然后是敌人纷纷中箭的惨叫声、倒地声。
我抛下大弓给拾弓的战士,向雁菲菲大笑道:“好箭!”一个虎步,往前标窜,魔女刃早来到手中。雁菲菲应道:“大剑师才是真的好箭!”
第二排箭又往乱成一片的敌人射去。
此时四处亦是喊杀连天,龙歌和约诺夫当然亦在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当第三排箭射出时,我和迎上来的黑叉鬼短兵相接。
我感到体内充盈着惊人的力量,信心强大得可以一个人直杀往山脚去,当然事实上能否做到,则是另一回事。
这时退出城外的断后军和尚未撤走的黑叉军,虽被我们射倒了数百人,但最少还有上千之众,可是由于事起突然,仓忙下只想到逃命,弃甲曳兵地往山下逃去,一时惊喊震天。
我将剑法发挥至极限,逢兵器断兵器,逢人杀人,但我的心却冷若冰雪,没有半点不忍或怜惜,在战争襄,不是杀人便是被杀。
我也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眨服工夫便探进敌人撤退的队伍里。
雁菲菲等开始时还能勉强跟在我身旁,不一会便给我抛离了百步之遥。
眼看敌人鲜血飞溅中一个个倒下,我心中想起了这些凶残侵略者对这美丽净土干下的暴行,想起凤香的惨死,大感手刃仇人的快意。
后方的喊杀更凌厉了。
我听到龙歌狂叫道:“大剑师等我!”
我掉转头来,仗剑而立。
眼前的黑叉鬼故是拚命逃下山去,也不知将多少人挤出山路外,掉进深渊里;而正往下逃来的黑叉人亦吓得倒退回去,我就像站在向前向后两股人浪的正中处,硬生生造成了这种情势。
人仰马翻下,龙歌和雁菲菲一刀一矛,先后杀至。
黑叉人的断后军已完蛋了,再无力抗拒我们吃着他们尾巴而来的屠杀。
龙歌勇如猛虎,连杀三人,又一脚将另一名黑叉鬼踢下路侧的深渊去,来到我脸前,举刀道:“龙歌请命继续追击!”
我微笑道:“去吧!”
龙歌大喜,率着蜂拥而至的数百名百中挑一的净士战士,杀将下去。
雁菲菲这时也赶到,有点失望地看着挤满山道,狂扑而下的龙歌和他手下,喘着气道:“看来没有我的份儿了!”
我大笑道“放心!这是一场接力赛,下山的路还有四哩,龙歌力竭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刻了。来!”当先带头追着龙歌而去。
雁菲菲回头向争先恐后冲来的净土精锐厉叫道:“孩儿们!这是你们报净土血仇的最好机会了。”
众战士轰然响应。
一时山鸣谷动,声势惊人。
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和弃置于山路上千奇百怪由粮食以至玩物的各种东西,穿过遗在道旁的骡马车,直追近哩,龙歌的队伍才给敌人勉力在一狭谷处抵着,难再作寸进。
但当我、雁菲菲和约诺夫及众战士加入战场时,敌人的抵挡便被迅速摧毁,给我们再赶杀多哩,洒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山道,连在厚云后透出的阳光也失去了颜色。
在我奋勇抢先下,龙歌和受伤的人都得到退息的机会,但敌人却没有如此幸运,在这种狭路的短距离战襄,只有死人而没有伤者。
战争便是这样,黑叉人既是战争的挑起者,对此也不能有怨言。
直杀到连雁菲菲和约诺夫这两员猛将也支持不了时,我们才停止了这将会在净土历史上留下千古不灭美名,以千名战士杀死对方最少过万人的逐天北路狭道之役。
我本想单独继续追击,希望能找到阴女师或象“黑霸”客横生这类重要人物,但想想他们多已退出北路之外,才把这极具诱惑力的念头打消。
我看着最后一个黑叉鬼在山路尽处消失,和整条布满着他们遗下的兵器车马的山道,大笑道“这是黑叉鬼最没有脸子的一次撤退,能保留裤子的人便可向其他人夸耀了。”
在身后坐满山路上的战士中,约诺夫按着肚皮艰难地喘着气笑道“大剑师呵!求你不要引我发笑,那比和敌人血战更辛苦。”
因力竭而脸色苍白的雁菲菲不能置信地道“大剑师!你一点也不累吗?”
我怜惜地看着她染了血的肩头,道:“你受伤了!”
雁菲菲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道:“那只是小事吧!”
我环目一扫,除了我外,眼前数百战士,无一不带着伤,刻下实在不宜再战。龙歌和他的人已于此时气喘喘赶来。
我大喝道:“追击结束了,若我们强行追去,敌人在抵达平原时反扑过来,我们这里将没有人可以活命。”
龙歌呆了一呆后,跪倒地上,道:“多谢大剑师,事实上我也再走不动了。”
众人听到这么坦白的话,出自这自负勇力之人的口,禁不住轰然大笑起来,但因牵动伤口而来的痛楚,却使人很难凭眼睛看出他们是在笑。
笑声和呻吟声直冲上云霄。
◎第五卷:仙河 第四章 妙想天开
◎第五卷:仙河 第四章 妙想天开
当净土大军缓缓注进北路外的原野时,黑叉人已弃甲抛戈,逃得无影无踪,我们虽在离山脚哩许处停止了迫杀,但往山下去的沿途上,除了被挤跌出崖壁外而致死的人,给人马践踏车轮辗压而重伤或毙命者亦不在少数,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千之众,由此可知黑叉逃军的惊慌和狼狈。
曾雄霸逐天北路两堡的黑叉大军,只有大半人能逃往流仙城去。
依着彩虹七色而制,每一色代表一位大公的旗帜在平原上随风飘扬,在经历了净士最艰苦和黑暗的日子后,他们的旗帜终于重在逐天北方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他们队形整齐地站立的地方,正是北伐的起点。
我策着飞雪,位于各大公之前,极目远眺。
夕阳在我左方发出万道红霞,有种荒凉悲壮的味道。
在晚风里,草浪在原野上一波一波的起伏着。
右方远处是源自天河的流仙河,由此北进五十哩,便是北伐的第一个目标流仙城了。
流仙河到了平原的远处,绕过了净土九大名山之一的居仙岭,蜿蜓而去。
我看着高耸的居仙岭,心想若能爬到山顶,必可俯瞰流仙城附近的整个形势。七位大公缓缓策马来到我身后。
近十二万大军士气昂扬地分成百多组,列成战阵,布在平原之上,感受着胜利的喜悦。
我扭过头来,和妮雅交换了探情的一眼后,向各大公微笑道:“我多么想立时挥军北上,直扑流仙城,但可恨却要压下这诱人的欲望,噢!那是多么不畅快。”众大公都谅解地点头,说真的!谁不在脑海中转着这念头。
我长叹一声,道:“依我们早先定下的计划行事吧!若黑叉人瞻敢来犯,我们可看形势是否需给他们迎头痛击,不过!我想他们绝不会愚蠢至此,而只会在流仙城恭候我们的大驾。”
龙腾道:“唉!以我们的人力物力,就算日夜赶工,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筑起能抗拒黑叉人的新城堡。”
红石道:“这正好是我们可将大量黑血运抵此地的时候。”
燕色大笑道:“这么多年我们也等了,三个月又算得上是什么,幸好在这三个月裹我们也不会闲着。”
我淡淡道:“是的!我们不会闲着,黑叉人也别想闲着。”
再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将净土人的情绪带上最高峰。
我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了是传说中能扭转整个局势的圣剑骑士。
除了龙歌、雁菲菲、约诺夫等参与了北路之役的将士外,没有往外布防或侦察的战士都投入了建堡的工作。
这以我名字命名的大剑师堡,将是我们在北方的立足据点。
徙天原处不断运来物资,不断涌来帮助筑城的平民,看他们落力拚命的情况,我想不到三个月,便能完成这建城的壮举,何况人力物资更会源源不绝由南方送来,不虞匮乏。
当晚红月、龙怡、采柔和妮雅也随着大祭司的队伍抵达营地,我心怀大畅下,次日清晨带着四女策马往流仙河驰去。
多日困在天原的飞雪兴奋无比,一放开四蹄便将四女远远抛在后方,累得大黑吐着舌头死命追赶。
河水流动的声音,轰隆轰隆地在前方传来,那是大自然美妙的乐章。
我至奔到河旁,俯瞰岸旁泥阜下奔腾的河水,这处上承天河倾泻下山之势,加上昨夜的暴雨,河水浑浊湍急,黑魔舰若想逆河而来,最少要等待一段时间。
阔约六百步的河面上,腾升起清爽的水气,使我精神为之一振。
四女先后邸至,然后才是气喘如牛的大黑。
红月在马背上不依叫道:“不要跑那么快呵!”
采柔怜惜地看着颓然倒下的大黑,道:“你做做好心,让大黑坐到你的马背上吧。”
我看着大黑笑道:“这家伙近日背叛了我和你们勾结在一起,又每天吃得饱饱,养得胖胖的,现在亦应是被劳役的时候了。”
四女娇笑不已。
红月跳下马来,奔向我叫道:“大黑不坐,便轮到我红月了。”
我俯身下去,一把抄起她的蛮腰,提上马背,道;“我知道你想借我马快为名,其实却是想睡觉,是吗?”
扛月转身扭着我,闭上眼睛,“唔!”一声已毫不客气睡了起来。
我摇头苦笑,策着飞雪锾缓沿河而行。
龙怡拍马来到我身旁,道:“现在营地裹人人都在谈论你一弓发两箭,每箭都贯穿了十个黑叉鬼咽喉,单剑杀了对方近万人的辉煌战绩,兴奋得紧呢!”
我骇然道:“什么?”
龙怡抿嘴一笑道:“这就叫以讹传讹嘛!”
妮雅在后侧道:“放心吧!大祭司已下令让所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形,以免大家生出轻敌之心。”
马蹄声骤响,一队百多人的骑兵由北面远处奔来,到了近前,原来带头的是田宗。
他的神色有点紧张,施礼后道:“我们登上了居仙岭向北一座小山的丘顶,看到了流仙城处集结了数十艘巨型的黑魔船,泊满了整道河段,看来黑叉人的援军已到,若对我们展开反攻,我们便非常危险了。”
我心头一震,这正是敌我双方优劣分明的地方,敌人不但可以迅速将兵员通过河道运送来此,而且整个北方的资源均为他们所有,我们只要略一挺进,便变成深入敌人势力范围内的孤军,守在这里吗?又怕抵挡不了敌人以倍胜的兵力。
前此每一场战争,我都利用了特别的形势,如敌人的轻敌,秘密的武器和幸运的眷顾,达成了骄人的战绩,但若是明刀明枪对着敌人压倒性的兵力,我实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况吟片晌,道:“让我去看看!”
我们策马爬上斜坡,来到这个地势颇高的山丘之顶时,燕色、红石、宁素和谢问四名大公和红晴等几名年轻将预,正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远眺北方。
我抱着红月,跳下飞雪。
众人纷纷下马。
我将半醒的红月交给了采柔,来到他们身旁,往前望去。
流仙河气势磅码地随着起伏的山势蜿蜓望北奔去,到了地平线的远处,只见一座大城,跨河而建,流仙河刚成了她的“心脉”,形像鲜明,使人一看难忘。这时城中长长的河段正密密麻麻布满高耸的船桅。
在高厚的城墙外,是一排接一排的营帐,所有在南边的山头都插着黑叉鬼飘扬的旗帜,阵容的鼎盛,看得人心生寒意。
我望向谢问大公,这曾是流仙城统帅的人,眼中射出无限的伤感,不胜唏嘘地眺望着这曾是他属土的美丽大城。
我回头后望,居仙岭的第一高峰居仙峰巍然耸立,特别锺爱高山的我,不禁想起了像远在万水千山之外的连云峰,心想芳能登上居仙峰,看下来是否有另一番动人景像?
红石冷哼道:“共有三十二艘黑魔船,若以每船运千人计,那便是三万二千人,真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全烧了。”
我心中一动,转头道:“这不是全无可能的。”
谢问摇头叹道:“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这些船在这距离看似乎都挤到一块见,其实船与船间都有着距离,而且每船都守卫森严,想爬上船不被发觉,真是谈何容易。”
我道:“假设我们将以千计燃着禾草的木排,借水势由流仙河送过去,是否有成功的机会?”
谢问想也不想,摇头道:“在城缘出口的两端,均装置了巨型的拦河大铁闸,藉河旁碉堡内装设的绞盘控制着升降,铁闸升起时,不要说船只,连人也不能通过,所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我苦恼地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坏水闸?”
一名年青将领步前道:“只要破坏绞盘,铁闸便不能升起来。”我认得那是谢问的儿子谢凌风。
燕色指着流仙城外的黑叉军营道:“可惜我们根本没有方法越过黑叉人布于城外的封锁线,何况我们还要不让他们发觉呢。”
宁素道:“黑叉人经过封隘堡之役变得乖了,这样陈兵城外,就是防止我们的龙怒吼再次发挥威力,由此亦可知他们必严密监察着我们的动静,防止我们偷进流仙城去。”
妮雅指着地平线的最远方,低呼道:“看!又有船来了。”
我们极目而望,只见三艘黑魔船,缓缓逆流驶至,又带来了新的兵员。
我们的心直沉下去,愁眉难展。
假设流仙城本身有三万黑叉军,加上从北路二堡败退的三万至四万人,又再加上由北方增援而来的部队,现在他们便最少集结了九万以上的兵力,而新的兵员又不断由水路源源开到,当他们在未来的数十日内,聚集了足够的兵力时,便会向我们发动强攻,在大剑师堡尚未建成的时候,只凭我的魔女刃和十万净土军,如何应付对方狂风暴雨式的猛攻?
我坐在流仙河旁一块大石上,苦思着对付黑叉人的良策,以往我面对危艰时,总能凭直觉迅速作出决定,但今次却有一筹莫展之叹。
包令我苦恼的是,黑叉人就算输了这场仗,失去了流仙城,实力的损失和士气的打击固是严重,但仍非致命。但若我们败北,净士便完蛋了。
现在和黑叉人对峙着的已是净土的全部精锐和大将。
一天给黑叉人压在这里,动弹不得,我构想中的游击战略便不能展开,因为黑叉人是不会容许我们到任何地方去的,所以夺下流仙城,便变成了首项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