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首的战马在原上踏蹄,跳着战步,配合着大元首裹在盔甲内的庞然巨体,身后垂下的红披风,无人敢上前捋虎须,但他们成功地截断了跟在大元首身后的帝国铁骑部队。
大元首喝道:“好小子!你的剑得自那里?”
我的手臂由麻痹转为剧烈的疼痛,但我反而心中暗喜,因为那代表重新恢复知觉,握剑的地方湿湿粘粘的,那是我虎口震裂下渗出来的鲜血。
我喝道:“你从什么地方来,这剑便从什么地方来,你多行不义,上天又怎会容你继续作恶下去?”
大元首仰天长笑,道:“若她有能力对付我,早便对付了,何须待至如今,看你是在这世界上唯一能硬挡我一剑的人,今天就让你多活数刻。”
才说完,他一扭马头,往横跨越护城河的大吊桥冲去。
我暗叫不好,一抽马头,紧追而去。
大元首杀进魔女国的阵里,只见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鲜血溅飞,竟没有人能阻慢他半刻。
转眼间,大元首单剑匹马冲上了吊桥,魔女国守在城门的骑兵奋不顾身的死守吊桥,但在大元首断去了半截的重剑挥舞下,骑兵纷纷倒下,头颅在溅血中飞往护城河里。
我热血沸腾,顾不上仍然剧烈疼痛的手臂,抖擞精神,赶了上去。
大元首暴喝一声,策马立在吊桥的正中处,魔女国的战士心胆俱寒,潮水般往两边退回去,在桥头和桥尾挤满了人,神态既惊且惧,箭矢雨点般落下。
大元首无视射在他刀枪不入的盔甲上的箭矢,只以重剑拨开射往战马的劲箭。
我排众而出,抢上吊桥,马蹄踏着桥板,发出“笃笃笃”的脆响,华茜在看着我。
大元首仰天厉笑,一仰手,剑离手掷出。
我危急间顾不得泄露机密,狂叫道:“华茜避开!”断剑电光一闪,横过大元首和华茜间的空间,笔直射上墙头,射向华茜,射向她所扮的魔女。华茜听到我的警告,本能地往后一仰。
就这样救了她的性命。
重剑在她脸上间不容发的地方掠过,硬生生地插进她身后的墙里,竟然深入坚石之内,直没至柄,可见这一击的威力。
大元首缓缓转身,眼中闪着厉芒,沉声道:“华茜?她不是魔女,是华茜!炳......
我知道再也瞒不了他,幸好其他人并不明白我们的对话。
大元首笑个不止,洋溢着放下心中大石的狂喜,魔女来自废墟,代表异物,假设连她也不敌而死,天下间哪里还有能克制他的人或物。
现在到了一战定胜败的时刻。
我跃下马来,站立在吊桥的一端。大元首停止了笑声,也跳下马来,像尊石像般矗立桥中。
他嘿然一笑,从马腹的革囊处抽出另一把重剑,这种剑一把相当于十把普通剑的重量,也长了一倍有多,一般人连拿也拿不稳,只有像大元首这样超乎常人的神力,才可以挥舞自如。
城墙上的华茜和数万守城的军民,一同将目光集中到我俩身上。
敌我双方的人,都自动地停下了手,各自聚拢一起,遥看这场生死决战。
远处传来厮杀和火坑烈燃的声音,浓浓的烟直冒天上,遮住了阳光,使天地为之失色。大元首双手下垂,右手略为向外提高,以免重剑刮在地上,一步一步有力地向我逼来。他每一步踏在桥上,桥身都震动一下,发出“噗噗”的声音,像是踏响了战鼓。我将一切杂念从心头抛开,所有精神全集中到大元首身上,留意他每寸肌肉的移动,他步行时的时间和节奏。大元首忽地加快速度,一座山般向我压来。寒光一闪,他的重剑由左下方斜挑上来,抹向我的左颈侧,偌大的重剑,就像绣花针般灵活。我避重就轻,一个箭步窜前,连人带剑撞入他的怀里,我已算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但大元首还有高出我大半个头,这一冲前,宝剑取的正是他心脏的位置。大元首想不到我竟会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怒喝一声,往后急退,同时重剑往上拉,乘势划向我的颈项,他对斩得别人头断血流,似乎有特别偏好,在帝国日出城他的皇宫里,便有一个宫殿,摆了一个一个药制的人头,都是他从敌方将领颈上割下来的,那就是他的战利品,但当然我不会让他得逞。
我这一下奇兵突袭,占了主动,岂肯让他轻易地脱身,如影附形,紧紧逼着并追上他的左侧,那是他右手重剑不及的死角。
大元首怒叱一声,左手握拳,侧劈宝剑剑身。
我握着的宝剑巧妙地向外稍移,恰恰避过了他名副其实的铁拳,到他拳头去约寸许空间,腰劲一扭,宝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圈,又转了过来,向他正收回的拳头挑去。
宝剑带着一股风雷之声,瞬息间袭至。
大元首想不到我的剑术精妙到如斯境界,但他只以剑术论,亦足可与我父亲和祈北等相提并列的,这当然还不把他超人的神力和刀枪不如盔甲计算在内。
他临危不乱,仰头避开这一击,伸指一弹,正中剑尖。
他的重剑已回劈我的右手。
优势似乎一下子丧失殆尽。我长笑一声,猛然疾退,右手一退,宝剑由右手抛给左手,大元首登时一剑劈空。我踏步迫前,右手宝剑闪电般刺入大元首的剑网里,直抢其咽喉。大元首发出另一下令人心寒的怒吼,这次不退反进,重剑一挥,劈向宝剑侧处,他显然对宝剑甚为顾忌,不欲与它硬碰。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我迅速退后,宝剑灵活转动,硬是迎着他的重剑劈格。假如他知道我斩断他的重剑后,手臂将有一段时间痛楚至不能动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我硬格,而我却要搏他看不清楚我的虚实。
与此同时,两把兵器眼看快要碰上。
这时候,我已没有退缩的余地。
大元首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闷哼一声,疾退开去。
我得势不饶人,长啸一声,剑势开展,一下接一下,排山倒海地攻去。每一剑也没有多余的花巧,但剑与剑间连绵不绝,每一剑所选择的角度和缓急不等的速度,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大元首吃亏在不敢硬接宝剑,只能以巧妙的手法,以挑卸劈撞来化解我的凌厉剑招。锵锵叮当!”
刹那间的光阴,宝剑和重剑接触了百多下。
我记起了身上血海般的仇恨,记起了死在大元首手下无数的冤魂,想起了刑室内体无完肤的父亲,被残的亲族,我深爱的西琪,魔女和尊敬的祈北。
吊桥上泛起不亚于四周战场万人厮杀的惨烈气氛。
城里城外魔女国的战士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浪潮的喝采声,为我打气。
当我击出第一百零七剑时,大元首猛往后退,背后刚好是他的坐骑。
战马受惊之下,跳蹄长嘶,双蹄直往后退的大元首背后踏了过去。
在我排山倒海的攻势下,大元首再没有应付其他事情的一线思想空隙。“砰!”一双马蹄竟然踏在他背脊处。
大元首一个站立不稳,向我这边踉跄扑来,重剑自然从右向外张开。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刻。
刹那间我心中一片平静,所有念头均离我而去,看到的只是大元首空门大开的胸膛。
宝剑一闪,电射刺去。
风在叫,雷在响。
这一击,乃是我全身功力所聚。
父亲由小至大将我训练,加上祈北的启示,这些日子来无数的实战经验,在这一刻显露出来。我记得父亲曾和我说过,“你天生便是一个剑手,异日你将会比大地出现过的所有剑手更伟大。你既有剑手应有的冷酷无情,亦有高度的灵动和机智,这会使你变成宇宙内最可怕的大剑师。”
大元首不愧高手,在这样的劣势下,仍能冷静沉实,硬止冲势,在侧移开,试图避过锋刃。
但一切已迟了。
宝剑尖“当”一声,碰上他胸前闪着亮光的盔甲。
天地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宝剑透体而入。
刹那间没入盈寸。
大元首惊天动地般怒叫起来,他不能相信宝剑真的能洞穿护身的甲胄-由来自遥远文明的异物为他创造的无敌甲胄。
剑刃再推进寸许。
剑身擦着甲胄,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响。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剑再刺不进去,大元首的左手已握紧剑体。
他痛苦地张开大口,惊雷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传遍整个战场,就像受伤猛兽的怒吼。
我的剑再难有寸进。
如此强猛的一刺,蓦地受阻,我稳不住势子,胸口硬撞上自己持着的剑柄,立时如受雷击,喉头一痒,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剑上和大元首的盔甲上。
四周猛地静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当!”大元首右手重剑堕地。
大元首再一声狂呼,左手一动,宝剑从盔甲里拔了出来,一股血箭向我迎面喷至,我本能地侧头避过。
他握住宝剑的手全力往外一拨,无可抗拒的大力涌来,把我连人带剑,随着这一拨之势,越过了他的头,往近城处的另一端凌空飞跌,两边的魔女国战士已合拢冲至。
大元首狂叫道:“我会回来!”
才说完,一侧身,跳进护城河里。砰”一声我重重跌在桥上,随即被人扶起,只见河里一道血红,逐渐远去。
大元首成功地逃走了,只要他继续保持这种速度,便可以从峡谷的另一边登陆,除了我以外,谁还可以伤他。
远方号角响起,一直不知因何按兵不动的丽清郡主,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魔女国终于战胜了这一仗。
烈火仍在燃烧着。
魔女也可以安息了。
究竟废墟里的异物是什么东西?我是否可以找到它?公主究竟到了哪里去?诡秘难测的黑寡妇,为何处处助我?魔女国和帝国的斗争怎样继续下去?大地上还有些什么神秘莫测的国度和事物?
这一切都似乎便得和这一刻漠不相关了。
眼前就是铁一般的胜利。
大元首远去无踪。
我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双腿一软,往后便倒。
倒在华茜雪白的怀抱里。
马原,白丹等簇拥上来,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我抬起头,拨开华茜的脸纱,看到的是挂着情泪的美丽的俏脸。
◎第二卷:净土 第一章 爱恨交缠
魔女完美的肉体,在轻柔的白袍报国里,仰卧在冰冷的白玉床上,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袍、雪白的床,那也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这所位于魔女湖下的神秘大殿里,弥漫着从魔女遗体挥散出来的百合花油香气,当我初遇魔女时,她便要我唤她作百合花。
若非魔女的胸口完全停止了起伏,她只象进入了千万年长眠的美丽女神。
她身体奇迹地一点腐朽的迹象也没有,在被大元首暗算而香销玉殒的二十八天后。
但她的确死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哀伤涌上心头。
智慧典手抄本的前六卷,与后六卷真本,并排放在床头旁的白玉几上,这十二册和她同样来自秘异莫测的废墟的东西,成为了魔女的陪葬品,它们和魔女改变了大地上整个文明的发展。
还有我背上的“魔女刃”,那同是来自废墟的奇异东西。锵!”
魔女刃脱鞘离背而出。
闪亮的宝刃在魔女遗体的上空,烁动着慑人的青芒,它曾痛饮大元首的凶血。
我仰天誓言道:“百合,我必手刃大元首,以祭而在天之灵!”
声音在空广无人的大殿回响轰鸣。当!”
殿门处铜钟敲响。
起程的时间到了,我把宝刃收回鞘内,转身走出殿去。
殿门外往上斜伸的宽大石阶,没一级都站了一位美丽的白衣女侍,手捧着羊油灯,为我照明重返地面的归途,她们的脸上有着不能隐藏的哀痛,淌着两行清泪。“轧轧”声响起,殿门在机轴的移动下,缓缓闭上,也关上了我一生人中最美丽的遭遇,一个短暂却无比动人的梦。
我仰首闭上眼睛,强压下沸腾的悲痛,与魔女的初遇就象发生在昨天。最深爱的两名女子,西琪和魔女都先后死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只苦了仍要坚持活下去的众生。
死别生离!
长叹一声,硬忍着回头的欲望,大步往上走去,当我走尽百多级石阶后,身后的女侍已哭成一片,泣不成声。
魔女你安息吧!
为了大地的和平,万水千山我也会将万恶的大元首斩杀,和找到那传说中的神秘“废墟”。
当我来到出口时,华茜和魔女国的一众大将,正高坐马上,静候在魔女殿前的广场处,夜空满天星斗,凄美没人。
一匹浑体不杂一丝其他色素的白马,傲然昂首,在一名战士牵引下,卓立众人之前。
那是魔女生前名为“飞雪”的坐骑,自有魔女以来它便在她的身旁。
我走上去,伸手轻拍马头。
飞雪亲热地将头凑到我的脸上,好象知道我成了它的新主人。
我抬起头,迎上华茜的美目。
目光交错,一瞥间交换了剪之不断的缠绵。
我默然地跃上马背。
飞雪人立而起,仰天嘶鸣。
一夹马腹,飞雪箭矢般往前奔出,踏上横跨魔女湖的大桥上。
华茜和一众将领急忙策马随来。
蹄声战鼓般轰雷着。
一时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桥的两旁排满手持火把的战士,象条火龙般似欲延伸往宇宙的尽头。十多骑迅速越桥而过。魔女湖反闪着人间的灯火和天上的星光。
一马当先,我首先策骑来到直通往城门的大街,两旁满布夹道送别的民众。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潮般此起彼落。兰特万岁!魔女国万岁!”
在令人热血奔腾的欢叫声中,十多骑穿过城门,奋蹋在降下的吊桥板上,横越二十多天前鲜血曾象溪流般注进去的护城河,往一望无际的平原奔去。
早守候在城外的二万战士,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夜色下奔驰,目的地是魔女国和望月城间的大草原。
回首后望,令人观止的城墙上灯光点点,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
二万多骑放马疾驰,象一片云般卷向无有尽极的凄迷大地,时光在蹄起蹄落间逝去三小时后我发出命令,二万魔女国战士勒马停定,分队排开,布成可应付任何危险的阵势。除了中间战马嘶鸣外,不闻任何其他杂音,可见战士的训练有素。
星夜下前方黑压压一片。
帝国的军队已先一步抵达。
两军遥遥对峙下,气氛沉凝,压得人连呼吸也感困难。肥军师”马原和华茜策马来到我左右两旁。
我极目远眺敌阵,这样的光线下使我没法从其中将丽清郡主认出来。
马原沉声道:“兰特公子,丽清那妖妇果然遵守诺言,只带了两万黑盔骑士前来赴约。”
华茜轻呼!“有人来了!”
蹄声的嗒,一名骑士从敌阵驰出。
来骑直奔到百多码外,才勒停下来,高呼道:“兰特公子,郡主恭候多时了。!”
马原喝道:“丽清郡主在哪里?”
骑士并不回答,拉马退后数步,拔出号角。嘟嘟嘟!”
号角响彻平原,荒凉悲壮。
腊腊声响。
敌阵处红光大盛,二万名黑盔战士一起燃点起手中火把,火光冲天而上,将黯黑的平原染个血红。
接着前两排的黑盔战士往左右移开,而其他的战士亦往后退去,露出一大片空地,中央出现了个粉红色的巨型帐幕。
骑士收起号角,叫道:“兰特公子,郡主在帐内静候大驾。”一抽马头,赶往退向左旁的队伍去。
马原皱眉道:“丽清弄什么鬼?”
华茜待要发言,给我伸手止住。
帐内隐现灯火,在草原的呼呼寒风里,予人份外温暖的感觉,假若我坚持不进去,这种示弱已足使我们在心理和气势上败了一仗。
我沉声道:“你们安心待我回来吧!”即管大元首在帐幕之内,我也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一拍飞雪,疾驰过去。
帐幕不断在眼前扩大,帝国的军队仍在缓缓远退,显示他们的诚意。
我跃下马背,揭帐而入。
丽清郡主一身粉红色的长袍,曼妙的背影向着我,地上铺满的粉红色的羊皮,在帐幕四角羊油灯映照下,春意盎然,帐内还燃了一炉香。
我记起了在郡主宫的智慧宫内第一次见丽清郡主时,她也是这身装扮。
香气不断送进我鼻孔里。她长长的秀发垂了下来,在灯光下闪闪生辉,充盈花样年华才能拥有的青春气息。
手一松,帐幕在身后垂下。
外面虽是两军对峙,剑拔弩张,这里却是一帐温柔和甜美的回忆。
丽清轻叹一声,道:“兰特兰特,你骗得我很苦。”
我温柔地道:“转过身来,让我看你。”
丽清郡主顺从地缓缓转身。
秀发轻摇下,我终于再目睹她艳光四射、媚视众生的俏脸,她的眼含着诉之难尽的怨怼,一点也不象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狠辣郡主。
她凝望着我的脸叹道:“这副英俊的脸孔才配得上你,大剑师。”
以前我每次见她都是戴着神力王的面具,知道此地此刻,才以真面目向着她。大剑师”是帝国内最高明剑手的尊称,本应落在我父兰特身上,但自父亲与祈北决裂后,郁郁寡欢,一直拒绝大元首赐他这尊号,现在却由丽清郡主的檀口落在我的身上,由此亦可推见丽清郡主有取大元首代之的野心。
她移到我身前,几乎贴上我的身体,轻声道:“兰特,让我嫁给你吧!这天下将是你我囊中之物。”
我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捧起她的俏脸,嫩滑的脸蛋,是那样地令人心神迷醉,这与我有合体之缘的美女,眼睛闪跳着炽热的感情和诱人的异彩。
我摇头道:“丽清!你知道吗,我对名利和权位都感到无比的厌倦,生命并不只是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吧?”
她柔软的玉手水蛇般缠上我的头颈,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吻我!”
我俯首下去,重重吻在湿润的樱唇上,天地以我们为核心在旋转着,火热的女体在我怀里摩擦扭动。
我感到她体内滚辣辣的情意。
唇分。
她娇喘着道:“你爱我吗?”
我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道:“我今次来是要和你谈判帝国和魔女国的命运。”
她眼中掠过哀怨的神色,离开我的怀抱,回到刚才的位置,背对着我道:“兰特,你是否冷酷无情的人?”
我呆了一呆。
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当剑刃出鞘后,我是冷血无情的可怕剑手;但当剑回到鞘内时,我却多情而善感,否则也不会对每段感情难舍难离,就如我对眼前这以淫荡和狠毒著名的美女的情形,我只看到她最好的一面,纵使她有千般不是,她仍时以真情待我。
悉悉卒卒。
她身上的长袍象一片云彩般滑下,落到地上露出完全赤裸的女体,美丽的线条重现眼前,在阔别了三十多天后。
她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生命姿彩。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丽清郡主悲哀地道:“不论将来我们是共偕白首的夫妻,又或是誓不两立的大仇家,但在明天来临前,让我们好好地去爱对方,好吗?神力王。”
听到她娇呼神力王,我的心不由一软。
她转过身来,美丽诱人的胴体全无保留地向我的眼睛奉献。
赤裸的她被娇弱的楚楚可怜代替了刚坚,分外叩动我深心处为保护自己而建起的门。
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使人柔肠寸断,不能自己;但她神色间却有种坚决的味道。
帐外风声呼呼,不时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她盈盈步来,温柔地为我脱下标志着战争的戎装,象个细心的妻子。
不一刻帐内激荡着高涨的欲情,燎原的爱火,一发不可收拾。
丽清郡主用尽身心所能奉上的热情和力量,在我身体下逢迎着,嘶喊着。
她在我耳边叫道:“兰特!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我停止了剧烈的动作,从她赤裸的肩膊抬起头来道:“你可以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吗?”
丽清郡主的眼神由迷茫转回了清明,迎着我的目光道:“权力和名位对我已象呼吸般自然,放弃了我又怎能快乐起来。”
她又低徊地道:“你既要我为你牺牲一切,但兰特你又可肯为丽清放弃任何东西?”
这是个难解的死结。
蓦地里我找不到可说的话。
丽清郡主的眼睛清亮起来,平静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感谢你,你刺进大元首体内那一剑,戳破了他永不能被伤害的神话。”
我沉声道:“假设他重返帝国,你会怎么办?”
丽清淡淡一笑道:“帝国再也不成帝国,大元首的受伤远遁,使帝国四分五裂,变成十多个据地称王的地方势力,但没有人比我的军力更完整更强大,所以若有你的帮助,我们可望于短时间内重新统一帝国。”
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丽清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但没有人再愿活在他淫威下。这次他心理上受的打击当一点不逊于身体所受的重伤,所以只要他出现,我会不择手段置人于死地,你已以事实证明了他也会被击倒的,是吗?大剑师。”
我道:“假设我不站到你那一边,你又会如何对付我?”
丽清郡主冷冷道:“尽避以后我会饱受因思忆你而带来的折磨,可是我仍会毁了你。”
我脸容不动地道:“你会怎样处置我的遗体?”
丽清郡主眼中掠过一丝哀伤,使我感到她虽然野心勃勃,但却不是完全冷血的人,只听她幽幽道:“我会为你建造最美丽的陵寝,每个月我也会抽一天,睡在你的灵柩旁,使你不感寂寞。”
我俩仍处在男女所能做到的最亲密的状态里,说的却是死亡和谋杀。
我朗笑道:“既然你一切都计划好了,为何不吧你涂在尾指中的毒药,划破我的肌肤,送进我的血液里?”
丽清郡主全身一震,道:“你知道了?”
我沉声道:“自三岁懂事以来,父亲便教我辨认各类型的毒药,只是我的鼻子便可将它们嗅出来,尤其你蓄意燃了一炉香,以掩盖毒药发出的气味,更使我生出怀疑之心。”
丽清郡主再搂着我,左手尾尖利的指甲仍按在我右颈侧的血脉上,柔声道:“我指甲涂的是巫师制造名为‘血贼’的见血封喉毒药,难道你以为自己受得了吗?”
我淡淡道:“我曾经蓄意地骗取你的身心,这次给回你杀我的机会,不是两下扯平了吗?”
丽清茫然道:“有时你象头最狡猾的狐狸,有时却象个感情用事的大傻瓜,当我却偏爱上你而不能自拔,只有杀死你,我才能从毒咒里解脱出来。”
我大力动了几下,丽清快乐得痉挛起来,俏目孕满高涨的情欲,但左手尾指甲却始终没有稍离我颈侧的大动脉。
动作在剧烈进行着。
我喘着气道:“下手吧!”
丽清郡主娇呼道:“兰特!让我为你生个孩子,他将会拥有这大地上最优秀的血统,你也可以安息了。”
我叫道:“但你如何向他交代他父亲是死在你这母亲手上。”
我们同时攀上情欲的极峰。
我伏在她身上,感到她尾指甲轻扫颈侧,死亡是如此地接近,我想起西琪和魔女,死后是否可和她们重聚,但华茜呢?
丽清郡主闭上眼睛,以近乎呻吟的声音道:“兰特!你不害怕死亡吗?”
我坚定地道:“当死亡来临时,谁抗拒得了,它是不可抗衡的命运,但即管死,我也要死得象个勇士,可是你却不会杀我的,因为你并非如此愚蠢的女人。”
丽清郡主美目一睁,射出森厉的锐光。
她冷冷道:“兰特!你过份高估自己了。”
我柔声道:“我死了,谁能对付大元首?”
她轻笑道:“你死了,我也得到你那无坚不摧的利刃,我手下里虽没有人的剑术及得上你,但好手如云,对付孤身一人的大元首总有方法,何况他目下身受重伤,能逃到哪里去了?”一边说,眼中的神色愈转冰冷,我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便是中毒身亡的局面,事实上我是直到她将尾指按在我颈侧处,才发觉她的阴谋毒计,刚才的说法只是心理攻势,使她不能在气势上将我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