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孩子的性别。
她不希望是小皇子,只想是一个女儿,让她安静的生活,摆脱皇室的枷锁。
没有出人多大的意料,右名果然是将阿九带去了琉璃宫。
琉璃宫在这个夜里,与几个时辰前的氛围完全不同。
此时,透着某种萧杀,甚至凝重和压抑。
走过中殿,到内殿时,却不见一个宫女和太监,唯有成批的守卫持枪三步一岗。
“夫人。”右名进去,悄然的唤了一声阿九。
阿九进去一看,看到秋墨头发凌乱的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似乎处于某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而旁边,君卿舞一脸杀气的站在那儿,见阿九进来,紫色的深瞳当即扫来,犹如锋利的利刃般。
对上君卿舞的目光,阿九心不由一凉。
因为,她看到他眼底的震惊,不可思议,失望,绝望,还有厌恶,还有恨。
“你…”君卿舞走过来,盯着阿九,声音带着些苍凉,“是的,阿九,这天下果然没有什么你不敢做的!”
“我到底做什么了?”
阿九毫不示弱的笑了笑,迎上君卿舞的目光,反问道。
“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君卿舞目光扫向了秋墨,突然抬手,袖中雪亮的剑影斩向了秋墨。
阿九登时一惊,抬手一掌打向君卿舞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以闪电的速度将秋墨从剑气下拉开。
“敢问皇上,秋墨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你竟然要出手杀她!”阿九将秋墨挡在身后,厉声问着。
“杀她?”君卿舞大声笑了起来,抬手,剑指向阿九的脖子,眼底充血,“若不是…若不是…”双眸看向她披风下,隆起的小腹,君卿舞握着剑的手一抖,指尖瞬间苍白,无力的道,“朕真想连同你一起杀死!”
冰凉的剑放在她脖子上,锋利如光,在他手抖的瞬间,一缕青丝断落,落在阿九白色的披风上。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若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他一定早杀了她。
“理由?”依旧冷静,她的语气冰冷无情,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像凝结千年的冰面。
“小姐…”身后的秋墨抓着阿九的手,然后跌跪在地上,乞求道,“你赐秋墨一死吧。”
阿九惊讶的回头,看着地上的球墨,然后抬起她的脸。
那张脸,清秀苍白,脸上沾满了泪水,而纯已经被自己生生的咬出了几条血口。
那双眼瞳里面充满了悔恨和痛楚,还有挣扎。“小姐,您赐秋墨一死吧。秋墨,对不起你。”秋墨抬头看着阿九,再度乞求道。
“秋墨…”
阿九疑惑的看着秋墨,正要将她扶起来,身后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
那声音从屏风后面的寝殿传来,带着恐慌和害怕,甚至有些撕心裂肺,“啊…不,不…”
刺耳和绝望的尖叫犹如剑一样划破了凝黑的夜,随即君卿舞手中的剑从阿九身上滑下,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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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阿九从这绝望的尖叫声中反应过来,君卿舞已经转身的冲进了屏风,而此时的秋墨听到尖叫再也控制不住的掩面哭了起来。
“秋墨…”
被秋墨突入起来的痛哭,阿九一时竟然也不知所措。
她了解到秋墨不是这样的,曾经秋墨为了救她,在海棠殿这般受到折磨,都死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屏风后面传来的尖叫声越发的撕心裂肺,还夹带着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而那尖叫声,就在刚才,阿九已经听出来了,那是苏眉的。
现在场面一片混乱,更离奇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的宫女和太监,只有君卿舞信任的护卫。
转身,跨步走向屏风里面,而刚走进去,一块铜镜就迎面丢来,阿九本能的闪开,镜子当即将身后的花瓶砸得粉碎。
寻着看去,看到苏眉跪在地上,穿着鹅黄色的里衣,头发披散开,双手捧着脸,不停的发出恐慌的尖叫。
而君卿舞则将她紧紧抱住,并试图将她的手从脸上移开,“不要动。”
“啊…”
苏眉像疯了一样推开君卿舞,而就在那一刻,看清苏眉面容的瞬间,阿九整个人都惊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纵使见过大场面,可,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发生在苏眉身上,让阿九震惊又错愕。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看到的还是那个在台上,舞动着水袖,容颜艳倾天下的苏眉。
那张脸,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张扬和美艳,甚至带着某种妖媚。
不得不承认,苏眉有一张可以让全天下男人女人嫉妒的容颜。
可此时,那个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却有一张可以用狰狞恐怖来形容的脸。
她的左边面颊,布满了伤疤,像是被某种药物侵蚀过一般,似乎要破碎般,让人触目惊心。
纵般的倾国倾城,却因为那些伤痕,变得丑陋不堪,甚至让人害怕。
阿九心头一紧,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苏眉…苏眉被毁容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
苏眉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向另一面镜子,看着水晶镜中的那张容颜,然后用力的推开,
“不是真的,不会是这样的…”
“我的脸…”
水晶镜掉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折射出苏眉的破碎不堪的脸,反而更加刺激了她。
她伸手抓向旁边的一把钗子,然后用力的划向自己的另外半边脸。
“小眉。”
君卿舞和阿九同时大惊纷纷上前,而君卿舞先一步,扣住了苏眉的手。
“不要碰,右名会为你医好的。”
“不会的…”
苏眉摇摇头,泪水从眼眶中落出,“不会的,我的脸。”
“相信朕。”君卿舞安慰道,然而,声音却很低,显然根本就没有把握。
甚至阿九都知道,纵然伤好了,一会留下痕迹的。
苏眉恍惚的听着,双瞳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渣,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只有一种绝望。
“你先坐下。”
君卿舞小声的道,“朕让右名进来给你看看。”
“不…不…我不要见人。”苏眉当即惊慌起来,闪躲的看向屏风处,而目光刚好落在阿九身上。
“是你!”
苏眉声音一颤,眼神登时凶狠起来,就着手里的长珠钗,刺向阿九。
阿基眸色一沉,身后是刚才放花瓶的台子,因为她最短的时间以她现在的体型根本就没法闪躲开,更何况,旁边全是青花瓷器的碎渣,一不小心,踩上去反而更伤人。
而且,苏眉是背对着君卿舞刺向阿九的,就在近身的那一瞬,阿九看到苏眉手中的叉子陡然放低,就要刺向她腹部。
防身携带的匕首从腰间抽出,飞旋的朝苏眉奔去,只听到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然后顿然倒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君卿舞看清的时候,苏眉刚好跌跪在破碎的水晶渣滓上,而她鲜血正咕咕从膝盖上涌出。
那里,插着一把匕首。
“阿九你!”
君卿舞双目充血的盯着阿九,“你还嫌不够吗!你会她容貌,现在,还要怎么伤她!”
“我说过,向来我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刚才是她先动手。”
“呵呵…”
君卿舞冷冷一笑,“所以你毁了她的脸,还有毁她的腿?”
那一刀,的确是非常的重!刚好切断了膝盖上的筋脉。
阿九不悔,因为这是她做事的风格,更何况,苏眉的刚才分明是想动平安。
对待敌人,她从来不会心软,也不会手软。
而且,对方还是苏眉。
只是,毁容之事,何意解释?
“什么叫我毁她的脸?”
阿九静静的看着君卿舞。
苏眉听闻,看着阿九的眼底眼底带着噬骨的恨,似乎恨不得将阿九碎尸万段,
“阿九你敢做不敢当?”君卿舞失望一笑,“秋墨是你贴身侍女,你却将她半路派回来,藏在内殿,做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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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一怔,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而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好似凝集成冰的湖面,只是略带寒冷的看着抱着苏眉的君卿舞。
“秋墨她回到内殿,是因为我的软垫走到时候,给落下了。”
“那为何,你偏偏让秋墨而非其他的宫女?”
面对君卿舞的质问,阿九摇头冷笑,“至于为何,皇上你也该清楚,这内殿,什么样的人能进,什么样的人没有资格来?”
“因此,你不承认你做过?”
“我为何要承认?!”阿九目光从君卿舞脸上移开。
她不愿意看,不是惧怕他的目光,而是对上他那质疑还有厌恶的眼神,她会觉得心疼。
他是鹤顶红,而现在,毒发了…没有解药!
明明没有结果,明明知道是毒药,当初还是义无反顾的愿意尝试,所以,此时,自己这个结果,怪谁?
她不怪谁,她也从来不会问,如果重头在来一次,她还这样选择吗?没有重来一次!只有,想着如何去解决,如何长痛不如短痛。
“右名,将秋墨带进来。”
看到阿九拒不承认,君卿舞命人将秋墨带来进来。
秋墨跌跌撞撞的进来,看到地上的面目伤痕,头发凌乱眼神怨恨的苏眉,整个人都一晃,然后无力的跪在地上。
“秋墨,不要怕。不是你做的,谁也冤枉不了你,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
阿九目光一寒,声音陡然带着杀意。
秋墨抬起头,看着阿九,喊着泪水的双目有种说不出的悲切。
“皇上,刚才在淑妃娘娘的杯子里查出来一种叫鸠合的毒。”
右名面色凝重的说道,目光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秋墨,“刚才,在秋墨的手上,臣也找到了鸠合的粉末。”
话一出,阿九当即惊在原地,看向秋墨,发现秋墨已经面色绝望的怔在原地,像是被人抽取灵魂一样没有了任何生气,唯有泪水从红肿的眼眶中无声的滑落。
“怎么会?”
鸠合这种药,阿九最近也从药理的书上有所了解,这种毒,入口少量即可腐蚀皮肤,多了则肠穿肚烂。
江湖上的化尸粉最基本的药就是鸠合。
而书上曾说,鸠合为花朵研制成细粉,本无色无味,但是粘在皮肤上,就会呈浅黄色。
阿九蹲下身,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双手。
只见她的十个手指的指尖,都呈现出淡淡的黄色,那种黄,明明色泽很浅,而阿九却觉得双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