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口,阿九正穿着雪色的貂风,头发一如既往的披散在肩头,唯有红筹挽住发尾。
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清秀算不上倾国倾城,然而逆光而站,她周身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甚至有些过于冷傲。
因为逆光,看不清她的神态,但是,从君卿舞慌乱的眼神可以感受到,苏眉确认,有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应该会狂躁的冲进来,或者是转身而去吧。
此时,那个人动了动,竟然慢慢的走进来。
君卿舞推开苏眉,站起来,上前几步扶住了阿九。那俊美的脸上,竟然露出讨好的笑意。
“皇上。”
阿九优雅一笑,“刚才我就说着,为何你这么急着喊臣妾过来,原来是淑妃这儿。”阿九看向君卿舞,“这下可好了,臣妾也终于有一个说话的伴儿了。”
君卿舞自然不敢说话,听到这里,苏眉漫不经心的站起来,走到阿九身前,喊了一声,“荣华夫人。”
“淑妃,你我虽然姐妹相称,但是,皇上在这儿,规矩还是不能忘的。若不然,以后我这个一宫之主如何管教得了其他违举越礼的人。”
说着,问道君卿舞,“皇上,你说臣妾说得对吗?”
“夫人说到对。”
君卿舞忙接话。
苏眉一听,脸色自然惨白。要知道,很久之前,君卿舞已经将后宫的事情交给了她,而且,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了宫里,她苏眉何时要向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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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脸色顿时惨白,要知道,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何时要向阿九行礼。
而现在,对方已经嚣张的在君卿舞面前要求行礼。
还说,一宫之主如何管理那些越举越礼的人?
其指的不就是苏眉自己?!
苏眉抬头迎上阿九的目光,对方眼瞳漆黑,犹如化不开的墨,斩不开的夜。而那墨色之下有一种让人声威的冷厉,好似你看到的那双眼睛,正透过极寒的夜盯着你。
而君卿舞的态度,此时,完全倒向了这个女人。
苏眉微微屈膝,然后低下头,对阿九说道,“见过荣华夫人。”
曾经名存实亡的荣华夫人,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沾着她光芒才上位的女人
而现在,她已经真正的掌握了整个后宫。
“淑妃何须见外,起来吧。”
阿九微微笑了笑,眼眸依旧冰凉
,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卿舞,信步走到君卿舞刚才那个位置,与他并肩而坐。
君卿舞脸色自然难看,阿九的笑容,总让他内心发毛,他更喜欢阿九生气的样子,而不是明明生气还笑脸相迎的样子。
苏眉起身,看着阿九坐在君卿舞身边。
这么多天没有见面,此时突然觉得整个女子面色红润了许多,而身体似乎也丰腴了一些。
“淑妃,你也别站着。”
阿九笑了笑,然后对右名吩咐道,“右名,给淑妃娘娘赐座。”
苏眉脸色一白,扯出一丝笑容,“夫人不必了,在这儿我不敢打扰夫人和皇上,还是先告退的好。”
“哎,先等等。皇上那会儿是想着我烦闷,你今天来,所以让人寻我来,正要你陪我说会儿话呢。”
如果没有记错,很久之前,苏眉曾让阿九陪她解闷。
“我们这么多天没有见面,本宫寻思着有许多话要和淑妃交谈,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吧。”
右名凳子移了过来,苏眉看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再走,坐下只等着阿九要说什么。
“前段时间本宫在清河殿休息,因为身体疲惫,所以每次淑妃来,都没有接待,还希望淑妃心里不要介怀”
“苏眉不敢,还是夫人休息重要。”
“是啊,所以上次淑妃去金水,本宫也不知道,都是皇上凯旋归来,才得知淑妃曾千里迢迢去过。比起这点,本宫实在对不起皇上。”
说道这里,阿九依旧保持着笑容,“金水路途遥远而且路上危险,幸好淑妃福大,若是有任何闪失,这出宫的事情,本宫都没法想皇上交代。”
苏眉曾对君卿舞说,她出宫禀告了夫人,并且得到了夫人的允许。
现在…这些谎言,其实都不用揭穿,真相就在这里。
只是,阿九不明白,为何君卿舞没有行动…
“臣妾当时心中挂着皇上,一时心急了。”
“其实这也不怪你。要知道,呆着这个深宫里,的确是也是闷得慌。即便是本宫,亦觉得呆久了要发疯。”
话一落,阿九的余光明显的感觉到君卿舞身体晃了一下,而那握着她的手亦越发的用力。
“夫人,你才从宫外回来,要不要歇息一下?”
君卿舞看气氛尴尬,忙照着话题岔开。
“皇上希望臣妾休息?”
阿九勾唇一笑,深深的凝视着君卿舞,而对方的眼神明显的带着闪躲,“如果是这样,那右大人就辛苦送一下淑妃娘娘,不过我看这几天天气很好,淑妃娘娘若是有时间,可以和本宫出宫走走。”
“谢谢夫人。”
苏眉起身,不再做任何逗留,转身就出了殿。
手紧握成拳头,若再不将这个女人除去,那她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看着苏眉消失的背影,阿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然后起身,甩开君卿舞的手,朝外面走去。
“夫人。”
君卿舞忙上前,拉住阿九的手,“刚才我们什么都没有
做?”
“皇上,臣妾并没有说什么啊。”
阿九凄凉一笑,“臣妾只是乏了,想睡觉。”
“那你刚才,那句在宫中呆腻了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君卿舞。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农夫将一条受伤的蛇救回家,然而毒蛇好了之后,却把农夫咬死了。淑妃娘娘是怎样的
人,皇上心底应该比我清楚,无需我一点点的给你暗示。”
阿九狠狠的甩开君卿舞的手,心里已经对他极为的不满,甚至是失望。
他不可能不知道苏眉是怎样的人,但是他就是包庇着。
“你去哪里?”
君卿舞自然不敢放了阿九,只是用力的握住她手腕。
“我去哪里?如果我想去哪里,你真以为你拦得住吗?!”阿九冷冷一笑,目光凄然的看着君卿舞,然后手腕一翻,一掌推向对方,再点足后退,避开了他。
君卿舞被阿九一掌推得往后一个踉跄,等他站稳的时候,阿九已经快步出了宫殿。
手在空中,君卿舞失落的收回来。
她要走,他拦得住吗?
哪怕是彻夜的守在她身边,她离开了,他却依然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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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气冲冲的出了嘉宇宫,身边的宫人自然不敢吱声,都悄然的跟在后面。
回到了清河殿,秋墨正在将刚才那些买回来的药,一点点的将几味药引挑选出来。
“都选好了吗?”
“小姐,已经选好了。剩下的怎么处理?”
“全烧掉。”
她的药,其实是需要里面的几味药引。这些日子,看了些医术,亦询问了右名,得知有几味药对景一碧的伤有益处。
这些要宫中亦有,然而她去拿,自然会引起君卿舞的怀疑。
阿九细细的碾碎着药,眼底神色
越来越越失望,景一碧的受伤,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君卿舞。
而且,之前慕容屿苏也这般提示过她。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有时候也告诉自己,君卿舞的个性决定了如此,他心中嫉恨的是她和景一碧的关系。
可现在,相比起苏眉,君卿舞做的有些太过分。
将毒蛇养在身边,好生的保护着,然而,真正忠心自己的人,却想着法子下毒手。
“小姐,皇上来了。”
“不见。”
阿九将药收起来,的确没有任何见君卿舞的心思。
至少,她看得出来,君卿舞对苏眉那张脸的迷恋。
虽然是一只放着的花瓶,然而花瓶中有毒,她容忍不下。
天色渐渐的黑了,君卿舞的确是来了几趟,然而阿九就寻思着不见。
“小姐,您这样,皇上到时候一直守着,您也出不了宫啊。”
知道这些药引是为谁选的,秋墨亦担心了起来,“若不然,我想着法子出宫给碧公子送去,小姐您别去了。这样出入宫中,对您身子不好。”
阿九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不过,现在倒不用翻墙了。”
现在明风在外面迎接,只要躲开清河殿的侍卫,她便可以上马车去景一碧的府邸。
“可这样,对皇上也不是法子?你给他下药,秋墨心里也怕,那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经常出去,只是这几日景一碧身体好了许多,有些事情还需要探讨。”
比如,关于君斐争回帝都的消息,比如,景王府的机关,还有血凝珠。
想到血凝珠子,阿九不禁想起景一碧带着伤口,站在案桌前仔细勾画地图的情景。
景一碧曾对她说,他一定让君卿舞在权利的最高峰,为的一群想要回归故土的人。
如果有一天,景一碧带着自己族人回到了月离,而他和君卿舞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君臣,而到时候,他们会如何相处?
“请皇上进来用晚膳吧。”
收好药引,阿九轻轻叹了一口气。
天气似乎有些回暖,至少今晚夜色比以前都明亮。
景一碧的伤口这几日恢复的很快,宫中君卿舞亦没有宣他进宫,至少偶尔郡县的奏折会送到他这里,批阅之后,事态严重的才送到宫中。
“君斐争昨天回帝都了。”
景一碧将准备好的手炉放在阿九手里轻声的说道。
“你动手了?”
“恩。”
景一碧但有的皱起眉头,“我派出去的十个侍卫,几乎无人敢进得了内府,而且机关有所调整…恐怕非常难。”
“君斐争功夫了得,可有人和他交过手?”
“这我倒真的不清楚。”
“所不定,这天下不一定要那凝血珠,更何况,那不见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