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扬吐了一口血水，他手里的剑，已经穿过了五娘的心脏，殷红的血，瞬间溢满了她雪白的身体。
五娘身体犹如秋风落叶一样，慢慢瘫软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毯子上。
墨色的发丝，犹如瀑布般散开来，与她苍白的脸，还有鲜血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犹如一幅美艳不可方物的画。
她双瞳看着帐子的顶端，唇边有淡淡的笑意。
看她并没有的当场死去，莫扬又摸了摸自己被五娘咬破的唇，拔出剑，高高举起，打算再补上一剑。
“等等！”
阿九袖中的手因为用力握紧，而发出轻微的可擦声。
“寒，你又要怎样？”
莫扬动作停空中，看着寒，眼中盛怒未散，但是还是没有下手。
“将军，你这样将她杀了？岂不是切断了所有的线索。”
说话的同时，阿九回头看向身后。一群侍卫，目光贪婪的盯着五娘，心中顿时一火，“都滚出去。”
声线一如既往的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干人，忙退了出去，屋子里血腥味掩盖了之前的气息。
“杀了她，如何找到同盟，说不定，还可以来一出反间计。”
莫扬哼了一声，厌恶的看了一眼五娘，但是还是收回了剑，“那寒，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将她带下去，自然有手段问出名堂来。”
“那就将这个贱人交给你，别放了她。”
说着，莫扬抬腿一脚，将五娘踢了下来。
阿九看了看五娘，然后脱下身上的披风，慢慢的盖在五娘的身体上，顺带悄然的将丝巾压在了五娘的伤口上，止住汩汩冒出的鲜血，再抱着她，转身慢慢的走出了营帐。
到门口，她没有忘记停下来，“都警惕些。”
“喏。”
吩咐完，阿九慢慢的朝寒的营帐走去。
怀里的人很轻，身体犹如女子才有点软香，只是不如之前那样温暖。
甚至因为疼痛，五娘的身体在不停发抖。
“呵呵…”
五娘缓缓睁开眼，仇视的盯着阿九，“狗贼。”
阿九鼻子一酸，轻声喊道，“五娘。”
五娘眼孔放大，吃惊的盯着阿九，“你…”
泪水从五娘眼眶中滑落，她盯着阿九的侧脸，声音异常的虚弱，“…”
“别说话。”
阿九摇摇头，然后悄然的朝另外一个反向走去。
寒身边从来不带人，而且几日来她亦观察了，他的出行没有任何人过问。
映着抱着看似尸体的五娘，更没人赶上前来，甚至因为寒异常冷漠的脸，侍卫都悄然避开。
已经悄然远离了营帐，在一个小木屋前，阿九将五娘放下，然后按住她的血。
血根本没发止住…
“我没有救了…”
五娘扯出一丝笑容，看着阿九。
“能的。你学过武功，这一点伤不算是什么。”
阿九安慰道，然而，她都觉得，自己撒气谎来，竟然如此的笨拙。
“我没有个功夫了。怕被寒怀疑，来之前…我已经自废了武功。”
五娘依旧笑着，苍白的脸，犹如宣纸一样，看不到一点血色。
阿九身子一僵，“五娘，你…这是何苦呢？”
“只有这样，我才能杀得了莫扬。”她笑容很满足，目光轻柔的落在阿九脸上，“阿九，能否摘下面具，让五娘看看你？”
一直以来，她都想知道，那黑纱下面，那面具下面，到底是不是同一张脸。
阿九点点头，然后将面皮扯下来。
“呵呵…”
旁边的五娘，眼中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只是笑出了声，然后抬起血手，摸着阿九的脸，“果然是你啊…”
阿九点点头。
“原来我猜的真的没错，真的是你，梅二…夫人…”带血的手指轻轻的滑过阿九的眉眼，五娘眼神依旧温柔，“这天下，也恐怕只有你，公子才会让自己暗卫来保护您的周全。”
阿九眼中一酸，“五娘，我们现在回金水去，右名在那里。”
舞娘摇摇头，刚才，她是故意要死在了莫扬那里。
即便是死，她也不愿意回去，不愿意让自己脏了公子的眼睛。
“夫人，告诉公子。”五娘声音顿了顿，“五娘没有让他失望，这一次…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看到阿九眼底的疑惑，五娘笑了笑，“我将毒药藏在了嘴里…那种毒药，能渗入伤口，三天后，就会毒发而亡。”
“所以，我也没有救了。”
“五娘。”
阿九将五娘紧紧抱住，已经说不出话来。
所以，刚才她故意咬破了莫扬的唇。
“夫人…你我亦相识一场，早在落花楼第一次见到你，五娘就欣赏夫人的聪慧。”
五娘抬起另外一只手，从出来到现在，她的左手就一直紧握，似乎藏着及其珍贵的东西。
“你说，你会用生命，保护公子的安全。”说着，五娘手心展开，里面是一块再也熟悉不过的麒麟玉佩，“那夫人可否再对五娘说一次。”
她知道阿九多么的需要这块玉，所以冒着生死危险，夺了过来。
阿九眼睛干涩的疼，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我阿九，用生命起誓言，将会倾尽一切保护景一碧。”
198
麒麟玉佩滑落在阿九的手里，怀里的女子永远睡了过去。
她不愿意回到金水，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熊熊烈火在燃烧，这个飞蛾扑火的女子，美丽的脸焚化在了火中。
红色的火光犹如映在阿九脸上，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浑身是血的五娘，还是有她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神。
手里握着那只香囊，阿九想，无论如何，亦都要将它送到景一碧身边。
原本想转身回去，用寒的身份，杀了莫扬。
然而，阿九突然不想了。
因为，莫扬必须死在五娘的手里。
于此同时，军营那边，突然燃起了一阵大火。
军粮在一夜之间，被焚为灰烬。
寒真的太小看她了，当真以为她不看地图？
不是不看，只是时候未到。
用寒的身份回去，不过是对统领发话，觉得情况异常，让一批人随她去检查军粮。
天色微微凉，五娘的骨灰消散在风中。而同时，明风赶了过来。
“九公子，所有的军粮一粒不剩。”
“好。”
阿九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信，“你赶紧却将这封信，回送给慕容三皇子”
巧是，慕容屿苏竟然一直在派人联系她，问要不要出兵帮忙。
若是以前，阿九定然会希望他出兵，但是现在，莫家就要倒了。
而慕容屿苏若此时出兵，说不定，对君卿舞不利。
“公子你呢？”
明风看着阿九，小声问道。
“我…”
出来这么久了，她该回帝都了，这里事情都几乎解决了，“还有，寒，如何了？”
“还没有醒过来。”
“很好。”阿九眯着眼睛，“带我去看看他。”
马车里，寒紧紧的靠在里面，刚刚醒了过来，看到阿九进来，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冷意。
“你做了什么？”
“杀了莫扬，毁了军粮。”
“…”
寒顿时抽了一口凉气，面色写着不可思议，“不会，你绝对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阿九冷冷一笑，将人皮面具抛出来，“大人你可以主导莫扬的想法，控制整个莫家。你认为，我就不能用你的脸，毁了整个莫家吗？”
看着那张人皮面具，寒沉下双瞳。
“你呆在我身边，其实就是为了观察我，模仿我。”
这一刻，确切的知道了，这个女子那个时候看他的目的。
“你真的这么做了？”
“你觉得，我是撒谎的人？”
“你岂止是撒谎的人。”
寒自嘲一下，扭开头不再看阿九，甚至他后悔知道，这个女人看他时，只是为了模仿他。
阿九冷冷一笑，靠在马车里，眼神却空洞的盯着房顶
再一次面对着和自己有关联的人死去的时候，她越发的做不到沉着了。
死…突然不想在听到这个词。
而，她该如何处置寒。
而寒，到底归属于谁？
她没有任何线索，甚至找不到头绪。但是，寒的个性根本不会说出来。
“阿九，传言中你和君卿舞不合，为何，这一次要这么拼命的帮他？”
“哦？”没想到寒会主动问他问题，“你想知道原因？倒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而你告诉我，你又是为谁做事。”
寒眸色一沉，道，“这个问题需要问吗？我为莫扬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