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不知道君卿舞写了多久,总之天已经蒙蒙放亮,等右名将一分仅有几个字的信叠好的时候,又听到君卿舞再问,“夫人的回信到了吗?”
“皇上,卑职想,恐怕还在路上。”
“这么晚?!午时该到朕手上了吧。”
某人十分的不悦,“等飞鸽来了,将它煮了犒劳将士。”
右名则痛苦的应了一声,一只鸽子能犒劳几个人啊。
而且,鸽子何其无辜…
其实,右名多么的想告诉皇上,他刚才那句恐怕在路上,是指皇上送回去的第一封信恐怕还没有到夫人的手上。
然后,皇上今天心情甚好,右名不忍打击,更不敢打击。
至少,皇上不用再问他,:你说,梅二她回不回朕信的低能问题。
队伍继续出发,上马之前,右名吩咐了到下一个地方,第一件事情是多买几只鸽子,还有上好的宣纸,最好熏上茉莉花香。
这件事不办好,他们接下来,谁都日子都不好过。
那么一刻,想到接下来水生火热的日子,右名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绝望,如果可以,他其实也期盼着夫人随军而来。
至少,皇上性格突发的时候,夫人一句君卿舞就能将他给生生吼住。
路行线都是根据阿九的吩咐前进,根据路上留下来的香气,阿九非常确定,五娘一行人的目的地,就是落坡峡谷的金水。
而根据消息,景一碧他们遇伏的地方,也离这里不远。莫老头带兵出逃,若是要与他儿子汇合,这一也是必经之路。
看来,这里将要发生一场大战。
路线都是临时通知明风的,因此两日之后,阿九突然命船夫停船上岸时,明风脸上露出了隐隐的不安之色。
而那时,天正晚,月影稀疏。
173
那种不安,从这个叫九公子的杀手,安静的踏上石阶的那一刻,越加的浓烈。
第一次,如此无法看不懂这个人,不仅仅是因为不知道他面具下的真实容颜,甚至于他性别,还有他做事的那种沉稳。
到了金水,这里显然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他们的路线如果真的如阿九公子说,去战场,那应该走另外一条路。
而非水路,突然到了金水。
还是和平时入客栈一样,先定了普通的靠窗房间,然后安安静静的在吃饭,开始休息。
明风吃晚饭,安静的站在阿九的门口,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剩下九个人,分别部署在客栈里外,因为少了二十个人,大家只得更加的警惕,直到紫月公子回来,他们都不得让九公子有丝毫的闪失。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悉悉索索的响动,明风破门而入,看到邻江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道黑色声音越了下去,随即是一声低沉的落水声。
“九公子!”
明风声音一颤,冲到了门口,看到江里薄冰裂开,露出水的地方,映着月光,阴冷无比。
而九公子已经消失。
明风一沉,唤来了四处守卫的人,然后分头开始寻找。
若九公子有任何差池,他们都难逃其咎。
然后,将整个金水翻遍,却都没有看到九公子的身影,好似,他犹如一阵青烟一样,从整个金水消失了一样。
与此同时,阿九从窗台上的房梁轻轻跃下,沿着江边,飞快的换了行头,朝南边走去。
藏青色的衣服,贴着衣服,黑纱遮面,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最后阿九停在了一家小客栈前面,翻身上了房顶。
屋子里,有浓郁的香气,阿九揭开瓦,看着里面布置得十分的漂亮。,而一个女子正捧着一件精美的衣服,而五娘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有侍女服侍着穿衣服。
然后坐在铜镜面前,仔细的描眉。
五娘面容有天生的妩媚,一颦一笑间,尽是让人砰然心动的风情和魅惑。
此时,柳眉轻描,红唇点红,配上那件露出妙曼身子的衣服,阿九不由一叹——也只有五娘这样的女子,才敢称为性感吧。
只是,今日的五娘不似两个月前那般的如辣椒般热情,而是忧愁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底有一丝凄凉。
半响,她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只香囊上面。
那香囊是绿色的,金边缝合,缀上了一一朵桃花,十分的好看。
“五娘,快到时间了。”
旁边的女子将黑色的披风给五娘披上,然后为她戴上风帽。
“恩,你们都早些休息,切不可掉以轻心、”
五娘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严厉,然后慢慢的出了房间。
外面有一辆马车,五娘独自一个人上了马车,朝金水西边走去,到半路,停在了一个小客栈。然后换了另外一辆马车,最后绕回来,在不远处的酒楼停下。
不知为何,阿九已经感觉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左面临江的包厢里。
甚至没有犹豫,阿九攀着屋檐,从窗户翻了进去。
屏风的前面,一个人靠在铺着白色狐裘的小榻之上,手持一本书,正低头认真阅读。
三千发丝犹如青墨一样扑散在小榻上面,浅绿色的衣衫贴在身上,显得他本人清逸出尘,而目光落在他绑着绷带的左手上,阿九不由一惊。
到底,还是又受伤了。
十一…阿九站在屏风后面,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想说,十一,看到你真好。
“扣扣扣…”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随即门缓缓推开,阿九看到五娘静静的站在门口。
头顶月光落下,珍珠帘子拂过身侧,亦有一种倾国倾城的绝色。
“公子。”
五娘将门关上,走到了景一碧身前,微微行礼。
然后将披风脱去,就着刚才那件贴身的舞衣站在他身前。
景一碧一直看着书,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五娘,目光淡然的从她脸上扫过,然后道,“恩,就这个样子,很好。”
明明是赞扬的话,然而因为那冰凉的语气,彷如一把利刃一般刺进五娘的心口。
阿九注意到,五娘面色顿时一白,想要说什么,却终究重新穿上披风,弯下腰,为景一碧倒上茶。
“这一路,可是顺利?”
“回公子,一路都顺利。”
五娘轻声的回道。
“辛苦了。”
“这是属下们应该的。”
依旧是平日景一碧习惯的语句,然而,阿九却听出了与以往的不同。
那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冷漠…
“现在大局未定,如何安排我会尽快通知你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五娘明白。”
五娘茶放在他身边,轻声道,“公子,您的香囊旧了,属下为你换一个新的吧。”
阿九的位置刚好在屏风后面,倒是看不到他的香囊,不过,倒是让她想起了五娘出门时凝望的那个香囊。
阿九移开目光,似乎已经明白了五娘的心思。
而这时,景一碧终于放下手里的是书,低头看则会腰间的香囊。
其实这个不是香囊,是那日祈福的福囊,后面是还是重新按照那个人的去求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红色金边福囊,旁边挂着一个晃着脑袋的人偶娃娃。
手指弹了弹人偶,那娃娃晃着脑袋,摆出一副憨憨的笑。景一碧抿着的唇,也不由拂起一丝笑容。
“那边来消息,他们明日应该就快到了。”
拨弄娃娃的动作停了下来,景一碧突然想起,明天三万铁骑就要赶往金水了。
不由的,手指渐渐将娃娃握紧,然后摘下来,放在了怀里。
“时候不早了,都下去做准备吧。”
一向淡漠的他,语气里突然多了一丝不耐烦和焦躁。
五娘看情景,知道公子心情不好,转身退出了房间。
看他安然无恙,阿九寻思着明风也急着找自己,转身欲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掐灭,阿九刚要冲去屏风,却看到一道黑影闪电般掠来,竟然敢在她前面一步,扣住她手腕,将她压在了墙上。
“谁?!”
景一碧受伤的左手放在阿九脖子上,冷声问道。
黑暗中,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围绕着她,甚至他说话时,能感到他的气息。
阿九正要开口,房顶传来了窸窣的声音,很显然,正有一大批人往这边潜伏而来,随即,几个黑影闪了进来。
“找。”
那个人低声吩咐道。
危险突如其来,景一碧的手捂住了阿九的唇,然后搂着她的腰,退到了窗边。
“刚才还亮着灯,人一定没有走。”
随即,黑影越来越多,景一碧看了看窗户,然后抬腿用力的将披风踢向另外一侧。
黑暗中,屏风和桌子相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几乎是同一时刻,阿九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景一碧抱起来,然后跳入了结了薄冰的河中。
水…
水?!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阿九整个大脑因为黑暗,和极度的刺骨寒冷而瞬间空白。
与此同时,十年前落入水中的噩梦再度席卷而来,好似无数幽灵瞬间涌出,啃着着她,淹没着她。
“十一,十一…”
梦呓一般,在冰水灌入口中要夺走她呼吸的那一刻,她喊出了十年前的那句话。
而就在那时,面纱被水冲开,灼热而柔软的唇覆盖在她唇上,那就要耗竭的呼吸,瞬间补了进来。
174
而对方亦越发的抱紧着自己的身体,氧气的灌入,并没有让她有任何意识,反而更加的害怕,脑子一片空白。
十一…
她看到的是,两人在雪地里狂奔,看到是她们在水里,十一抱着她挣扎,看到十一焚化在火中,明艳而悲伤的脸。
冰凉的水犹从身边掠过,她的身子,犹如海藻无力的漂浮,亦任由抱着自己的人,在水中挣扎。
对方的唇,不断送来氧气,然而,她原本抓着他的手,已经因为刺骨的寒冷,而无力松开。
“阿九…快醒过来。”
耳边,那个声音一直轻轻的唤着,不停的在耳边喃喃喊着这个名字,“阿九…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阿九听不出那个声音是谁,只是觉得,身体突然脱离了那刺骨的冰水,然后身上的衣服被褪去,贴着另一个人滚烫的皮肤,然后又被紧紧的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