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老远的就听到了右名的声音,阿九随着众女眷起身,因为是公共场合,再加上又有楚国丞相和皇子,跪礼自然就省了。
今天他穿的衣服竟然是一身紫色的衣服,那种紫色,犹如他眼眸一样炫丽,甚至有些妖异。
这原本会显得低俗,和过于招摇是颜色,却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此刻毫不掩饰的睥睨霸气,被驾驭的内敛和高贵,甚至不失任何稳重。
从为见他穿过如此华丽的颜色…然而,却是最让人心动的一次。
所以人对他躬身行礼,而唯有他款款徐步而来,目光冷扫众人,霸气已现。似乎,阿九看到了,三年后,这个人,将会站在权利最高端一般,君临天下。
然而一想到,六年之后,他死在祭祀台上,心头不由微微刺痛。
甚至,感觉都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却是低下头。
“贵妃姐姐,你今天这身衣衫真是漂亮,刚刚皇上还就瞧着你呢。”朱雪献媚的声音传来,阿九抬头看向莫海棠。
这才惊讶的发现,莫海棠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华服,头戴华丽的珠宝,灯火之下,那金丝的海棠张扬美丽。
一身大红艳惊全场,而和君卿舞的紫色,相当搭对,似乎心有灵犀般的穿了这么大胆的颜色。
不过,大红色一向是莫海棠的风格,高调而张扬。
似乎,也在向整个君国宣告,唯有她,才配得上这华贵的红色,也唯有她才配得上君卿舞。
甚至,这几年来,整个后宫都已经默认,她是一宫之首。
阿九低头看着藏在白色狐裘下的那一声红妆,比莫海棠还极致的红,比那海棠花还妖娆的蔷薇,这分明是君卿舞要她和莫海棠撞衫嘛。
甚至让人想到她有争宠的嫌疑。
幸好坐在后面,有狐裘裹着,要真让人发现,那还不被人笑话死。
皇上,有种单挑本宫?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所以,得到朱雪的称赞,莫海棠也受用的点点头,“妹妹今天也漂亮,这对珍珠耳环是皇上御赐的吧,据说来自东海,世上仅有几颗。瞧,皇上也疼妹妹,这么珍贵的耳光都赐给了你。”
“贵妃姐姐是在嘲笑妹妹啦。”朱雪红了脸,低眉笑道,然后惊呼,“贵妃姐姐,还真让你给猜中了,淑妃娘娘,还真的没有来。”
莫海棠漂亮的脸听到这个名字,当即掠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笑了起来,“那样粗鄙的女子自然难等大雅之堂。更何况,那梅隐殿还终究是冷宫,她想来,还没有资格来。”
阿九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朝入口看去,秋墨还是没有来。
这时,宴会开始,宫女们陆续端着酒上来,纷纷的为众人斟上。
阿九低头闻着救,眉拧得更紧,这是烈酒。
曼陀罗的花粉落入酒中,就等于麻醉药,入口之人,会浑身麻痹,失去知觉。
君卿舞手中持了一杯酒,和慕容屿苏对饮,两人坐得很近,能低头交耳相谈。
“三皇子可是在这里看了一阵,有瞧见中意的女子?”君卿舞指着对面的莲池问道。
院子中,笙竹悦耳,欢笑一片,宫女们本分的斟酒,乐师们的音乐欢情,众人也一片喜悦。而莲池对面,帝都名媛们都纷纷投来目光。
要知道,这里不仅有分流的十二王爷,俊美的慕容三皇子,还有最富盛名的堪称绝艳天下的景一碧,如今还多了妖孽一般的皇帝。
这个时候,倒不是美女的天下,反而成了妖孽美男的天下。
慕容屿苏看了一眼那些名媛,淡淡一笑,然后目光热切的落在了皇宫女眷所在的位置,直白的落在阿九脸上,“已经看好了。”
君卿舞顺着慕容屿苏的目光看去,刚好落在阿九脸上,而这个时候,阿九似乎也感受到了慕容屿苏的目光,刚好回头报以礼貌的回笑。
这一瞬,君卿舞白皙的手指猛的握紧,一双紫眸微微眯起,掠过危险的笑意。
“朕是明白了。原来,三皇子对九公主情有独钟。”
他指是阿九前面的一个女子。
似乎早就猜透了慕容屿苏的心态,所以,宫中女眷的位置是君卿舞自己安排的。
前两排是宫中目前得宠的十几个妃嫔,再后一排是皇家几位尚未出嫁的公主和郡主,最后则是几名女官,和阿九。
慕容屿苏却以为君卿舞说的是阿九,脸上毫不掩饰欣喜,“她是九公主?”
难怪,当时,她说自己是阿九。
君卿舞笑着点点头,“自然,那是朕爱妹。看三皇子这般高兴,那这一场婚事,朕若不见证,那便真的有失东道主的礼戒了。”
“那慕容感激不尽。”
“不必。今儿是喜庆的日子,刚好朕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昭告天下。”
说着,看了一眼景一碧,似乎是在提醒。
慕容屿苏和景一碧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去看到君卿舞低声对两人道,“这事是关于朕爱妃的。若这一次,若非真的爱妃出谋相助,恐怕朕也难有机会和三皇子坐在这儿饮酒畅谈。”
这话一出,景一碧脸色不由苍白,然后微微扭开了头,拿起酒杯,低头小抿一口,然而感觉到阿九担忧的目光,他又慢慢的放下。
“皇上说的妃子,是指哪位?”
“不知道三皇子可知道一月之前,朕纳一女子为妃,封为淑妃?”
这种天下皆知的事情,作为出国三皇子,自然不会不清楚。
“啊?”慕容屿苏惊讶低呼一声,“皇上说的可是傲居六国三大美人中,最后才华的梅思暖。”
“看来,朕淑妃的还果真名满天下。”
“早有耳目那女子饱读经书,才华横溢,却是没想到,原来还是皇上的谋士。”说着,慕容屿苏目光落在了前排的几个妃嫔身上,“也不知道慕容是否有幸,能与这么聪明的女子肩上一面。”
“当然能见,这一次功劳全归于她,所以,这一次,也冒昧的为三皇子证婚之前,先容朕当着天下褒奖我爱妃。”
“这样的奇女子,当此殊荣。”慕容屿苏笑了笑,亦充满了期待。
君卿舞满意的点点头,放下酒杯,对着众人一挥手。
下面的人当即停止了演奏,交头接耳的人也安静下来,肃穆凝眉起来。
“皇上,这是何为呢?”太后从帘子后面传话来,“这音乐不是正好吗?”
“母后。”君卿舞声音提高了几个调,不高,但是足以让全场安静,让全场所人都听到,“朕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昭告天下。刚好三皇子和丞相都在,亦为君国这些年最大的事情,做一个见证。”
话一落,下面传来了低声的议论,太后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堆起了笑意。
而刚好,大家的注意到皇上的目光不时的落在了嫔妃身上,所以,当他说到君国这些年最大的事情,大家很快就明白了。
这几年,君国最大的事情就是后宫无主。
看来,皇上是要为这个后宫定主了,因此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一身红装的莫海棠身上。
莫海棠端坐在位置上,脸上有着笑容清和雍容,大有皇后的风范。
右名从走到前方的,然后拿出圣旨。
见到圣旨,众人除了慕容屿苏和丞相,都纷纷出来,然后俯身下跪,以额触底。
宫妃不例外,甚至于阿九也在位置旁边跪了下来。
右名展开圣旨,大声的念道,
“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岂独被於朝班,故乃亚於施政。可以垂裕,斯为通典。故淑妃梅氏,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梅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夫人,册荣华夫人,并赠与荣华琉璃宫殿。”
右名话一落,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刻停止了下来。
文武百官,上到太后,再到十二王爷还有莫丞相,再到景一碧,到最后的所有人,包括阿九,都面色苍白,眼中有震惊和难以置信。
君国开国皇帝有两位爱妃,一位是瑞德皇后,一位是则英夫人。两个女子都是皇上的只爱,所以,在君国,皇后的位置和夫人的位置并驾齐驱,没有高低之分。
因此,册封夫人,就等同于册封了皇后。
然而,让众人震惊的不是夫人一位,而是被册封的对象。
那个女子入宫不到一月,三天之后就被打入冷宫,如今毫无音讯,甚至于,这一次的晚宴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那个女子——后宫中的唯一的淑妃,梅思暖!
景一碧痛苦的闭上眼,似乎不愿再看到接下来的情景。
太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压着声音问,“皇上,您这个是疯了吗?”
莫海棠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桌子上,眉眼含笑,然而眼神认真的君卿舞。
他封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夫人,而那琉璃宫殿,一年前就开设建造。
天下皆知,唯有皇后,才得以入住。
他赐给了那个女子一个琉璃宫殿,更是肯定了,夫人则是皇后。
“淑妃,还不起来领旨。”
君卿舞目光的落在阿九身上。
此时,阿九早就脑子空白的跪在原地,浑身凉都毫无知觉。
一切突然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妃。”君卿舞又轻声的唤道,这时,引起了台下的轻微的动,所以人,都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所谓的淑妃。
甚至于,慕容屿苏也挺直了背脊,像看清楚传言中的才女。
阿九未动,这种情况,她如何也不能站出来。
而左倾则得了命令,来到阿九身边,然后将她扶起来,“娘娘,该领旨谢恩了。”
说着,顺带取下了她身上的披风。
带着披风领旨,是大逆不道。
阿九人命的抬起头,有左倾扶着,慢慢的走过人群,向君卿舞走去。
闪烁的琉璃灯下,一个女子从暗处慢慢的拂开光阴,由远而来。
大红色的衣衫,张扬到极致的红色,绽放到绚烂的蔷薇,在女子如雪般苍白的脸,和那双如墨晕染浓烈深刻的黑墨下,反而失去了红色的艳,蔷薇的俗,却多了他人所无法传出的雍容华贵,和冷傲气质。
她停了片刻,双眸看着君卿舞,半响,才跪下,高举起双手,接过圣旨。
这一刻,又是一片抽气声。
然后,众官员起身喊道,“荣华夫人,千岁。”
而慕容屿苏手中的杯子已经在看清她面容之前,掉落,浓烈的酒,撒了一身。
而一声荣华夫人,又如一盆不冷水一样被泼在慕容屿苏身上,让他当即惊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到君卿舞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了阿九。
阿九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男子,那一刻,他一如一月前那样微笑着俯瞰着她,只是不同时,这一次他的眼神更霸道,甚至眼底有看着猎物的占有欲。
而他的笑容,却有那么一分真心实意的温柔,和一份她不曾见过的认真。
他停在她身前,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发簪。
众人这才惊愕的发现,皇上头顶有两只发簪,而他取下一只,俯身为挽起阿九的一缕头发,然后固定住。
这是挽发吗?阿九心口一阵闷痛,双眸深深的看着君卿舞。
他曾说,梅二,我真看不懂你的心?
而君卿舞,我又如何看懂你过?
今日你命我来,非要让我穿上这一身红妆,然而,你可知道,这红妆,是嫁衣?
“夫人。”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醉意,然后拉住阿九的手,站了起来。
“皇上。”
太后几近暴怒的声音传来,然而君卿舞却好不可的打断,“你们说,她没有资格封为夫人吗?”说着,目光看向神色痛苦的慕容屿苏,“今日三皇子在此,到不如让他做一个评价,梅思暖是否有资格,贵为我君国的夫人?”
慕容屿苏喉咙一阵干涩的疼,然后起身道,“我也觉得,天下也只有夫人才有资格得此殊荣。”
“那景一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