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伪装在帝王名字下的君卿舞,亦不是掩藏在那不务正业的,贪欲好色名下的君王。
这个被酒浇灌了的夜,他是那初食美味,贪婪而热情的漂亮少年,沉浸在醉生梦死中,将自己焚烧在某种不可自拔的情感中。
第七十八章
而那种巨浪般的掠夺和噬骨的疼痛,根本就是刀伤枪伤难以比拟的,也不知道那第几次折腾中,她艰难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觉得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醒来时,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天未亮,少年头靠在她肩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发丝散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双眸紧闭,睫毛密长而好看,脸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餍足。
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惊和骇然让阿九从眼前混乱而迷离的情景中惊心,她慌忙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移开,才发现浑身都被从新拆过又组装的疼。
借着月光,再低头看那雪白狐裘上的血渍,那触目惊心的红,吓都她差点从榻上滚了下来。
她喝得不多,还不及君卿舞的三分之一,能隐隐的记得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
幸好刚才混乱,衣衫仅仅是被推到了腰间,刚好遮住了伤口然然腰腹一下。
阿九用力的摁住额头,脑中又是昏沉又是剧痛,她昨晚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
他竟然和君卿舞?!
她怎么能!
刺骨的寒冷席卷而来,面对这个突来的一幕,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幕,她忙穿好衣服,然后拿起刀干脆将血渍那一块割掉,然后跳下床。
然后刚落地,她双腿打颤,根本就站不稳,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
逃似的奔出了房间,然后一想到,他身上还有欢爱后的痕迹,阿九用力的垂了一下自己脑袋。
然后走到院子外,看到左倾右名还如雕塑一样看着这里,却是始终没有进来。
“娘娘”左倾忙迎接了上来,发现阿九面色苍白,衣衫凌乱。
“皇上喝醉了,刚才吐了一身,我将他衣服脱了。”牙齿在冷风中打颤,阿九深吸了一口气,“他有洁癖,待会儿醒来,定然会打闹一番,现在赶紧带他去洗洗。”
说着阿九心虚的领着左倾右名进去,“他还没有醒的。”
但转一想眼,左倾右名虽然都是太监,然而服侍皇帝的人,哪个不懂男女之事,这样也容易被发现。
“你们去弄些热水来,我来帮他洗。”
看着睡得香甜的君卿舞,阿九恨不得一刀劈下去。
自己这是在干嘛?
靠,好像是自己强-暴了他,现在心虚的要开始清理犯罪现场。
但是,她不能和君卿舞有交集,他们之间只有交易。
他要他辅佐统一六国,她不仅要他的恋人草,更要的是六年之后,等着他死去的那一日。
她是为寻找十一而来,而非君卿舞。
这一夜,他恐怕再也想不起,而她永远也不想想起。
衣服重新为他穿戴好,然而看着那像婴儿一样的面容,她有些忍不住将手放在他脸上,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唇。
此时,昨晚发生的一切,她竟然都记得轻轻处处,仿似刻上去了一样。
“左倾,背皇上回去吧,这儿冷。”
阿九冷冷的吩咐道。
很快右名便搬来了撵车,将君卿舞背了上去,唯有阿九,站在屋中看着那缠绵过后的小榻,用力的咬了咬唇。
回去之后,阿九也困得不行,秋墨还在昏迷,但是已经不发烧了。
阿九亦赶紧洗漱了一番,然后躺下,浑身疼得却是如何也睡不着,然而身体又是在太累,最后亦昏昏沉沉的补了一觉。
第二天知道桃红来催,阿九才恍恍惚惚的醒来,一听才知道景一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连忙穿了衣服,收拾了一番出去,然而,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所谓酒后乱性,作为一个杀手,她向来知道,自己不得碰酒。
就酒量来说,也是差得不行。
昨晚他-妈的,右名,什么酒不送,竟然送老白干儿。
马车前,景一碧身着白色的披风,迎风而立,风姿卓然,绝世倾城。
阿九顿了一下步子,突然不敢上去,心底有一种罪恶,有一种自责。
她曾答应过十一,这一辈会对他不离不弃。
她亦只想陪他一辈子。
“娘娘,你今天精神有些不好。”
他声音如清风袭来,阿九难过的别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昨晚没有休息好。”说完,心虚的上了马车,却见景一碧还没有上来,心中咯噔一跳,难道说,君卿舞也要来。
“碧公子,咱们先走吧。那慕容屿苏恐怕已经到了。”
“娘娘不等皇上?”景一碧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落在她脖子上,似乎看到什么,目光不由一怔,“娘娘昨日说你不会下棋茶,而皇上却极其精通围棋。”
阿九伸手挡住脖子,那里是昨晚君卿舞几乎粗鲁的撕咬留下的痕迹,忙将丝巾拿出来,作为领子挡住痕迹。
“下棋不一定是围棋的。”阿九刚要解释,却看见君卿舞慢慢的从远处走来,阳光下,俊美的脸竟然阴森的吓人,好似将整个帝都的薄冰都覆在了他脸上,紫瞳扫了周遭一眼,然后冷厉的看着马车这儿。
阿九声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然后眯着眼,干脆装着睡了过去。
不一会他上了车,三人同行,气氛一如既往的尴尬,倒是偶尔会他们两人会说上几句,阿九都无暇去听。
全身坐立不安,即便是闭上眼睛,都感觉到君卿舞目光试探的盯着她。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景一碧先下马车,于是里面就只剩下了两人。
感觉到压迫而来的气息,阿九下意识往里面一缩,肩头突然被人扣住,疼得她赫然睁开眼,对上了君卿舞冷凝的目光。
“昨晚你在哪里?”
“芳花园。”她如是的回答,然后这个他居上的姿势让她再度响起昨晚,那种不安,恐慌自责再度蔓延在心头。
“那你昨晚对朕做了什么?”
他脸色还有酗酒之后的苍白,脑子昏昏沉沉,昨晚也就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女子喊他的名字,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宫殿。
左倾说,昨晚他喝醉了,还是淑妃娘娘为他宽衣洗漱了之后在送他回去的。
不知道为何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你喝醉了,吐了一地,连垫子都脏了。”她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看向一边,身体被他压着,不得动弹,甚至都觉得呼吸困难。
“那朕可有说过什么?”
“有。你说脏死了!”
“所以你脱了朕的衣服?”他抽了一口凉气,“那狐裘垫子也是你弄坏的?”
“皇上,臣妾也不愿意。”
他果然完全不记得,依稀清楚,在那个过程中,他就像一个探寻的孩子,没有喊一声她的名字,不管是淑妃,还是梅二。
那样的反应,只是一个少年的生理上的本能,或许来说,就如同遗梦一样。
想到这里,阿九长吐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然后心底却又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因为,她喊了他一整晚的名字。
阿九咬着唇,自己为什么要失落。她赚了,昨晚还白睡了一个处-男。
“弄坏的狐裘在哪里?”肩头又是一阵剧痛,君卿舞的眼神敛着怒意,“你讲它拿出来,朕既往不咎。”
“啊?”阿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往不咎他面色这么难看,根本的原因因为昨晚她弄坏了他的狐裘垫子?
“扔了。”
“你!梅思暖!”
他每次真生气的时候,就会直接喊她的名字——梅思暖。
“别以为朕现在就拿你没办法,将它拿出来。”
“扔了,我哪里拿。”
她什么扔了,她直接就烧了。
“扔了,你捡也得给朕捡回来。”
语气中怒意夹着暴敛,似乎这触动了他的底线。
第七十九章
“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你让我捡,我去哪儿捡?”被他扣着双肩,那种被压迫的感觉让阿九莫名的恐慌,忍不住抬手要推他,“不就一张狐裘,我陪你就是。你就这么揪着我不放。”
她的话似乎更激怒了他,瞬间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的压在马车壁。
“放了我!”
她亦愤怒的抬头盯着他。
狭窄的马车里,一度出现了杀意凝聚的气氛,犹如冰雹席卷而来。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谁也没有让步,都恨不得将对生生活梗
他带着一丝厌恶,一丝杀意。
她满脸倔强,眼中没有一丝怯弱,反而如一头瞬间激怒的兽。
两人依然这样对峙,直到马车帘子掀开,景一碧愣愣的站在门前,看着两个姿势暧昧,目光却对峙的人,似乎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阿九奋力的挣扎开,然后几乎是跳下了马车,甚至于本能的躲在了景一碧身后,探出脑袋狠狠的瞪着君卿舞。
君卿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再看到她躲在景一碧身后,脸色更加难看。
“皇上,前面来消息,慕容屿苏已经在楼上了。”
景一碧回头看着阿九,“娘娘,我们只能送到这里,在前面也是慕容屿苏的人。”
阿九点点头,景一碧的面容总是能让她觉得安心。
“您真的不用带人?”
景一碧的口气有些担忧,阿九昨儿也道今日的书茶下棋的事情,她完全一窍不通。
然而,刚才掀开帘子,看到两人氛围,皇上恐怕也是不会去的。
“不用,我能做到。”阿九回头看了一样面色菜青的君卿舞,“皇上,三日之后,还请您实现诺言。”
她面带笑容,语气却是初次见面时那种陌生和疏离。
君卿舞微微挑眉,亦冷然道,“五天时间已经过了三天,淑妃,事情若是砸了,你整个梅隐殿都得丧命。”
两人气氛逾加不对,景一碧站到阿九身前,“娘娘,微臣先送您一程,有几处建议,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君卿舞重靠在位置上,抱着手臂,头扭向一边,看不清表情,然而那抿着的薄唇,显然十分的不高兴。
阿九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跟着景一碧慢慢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他身形偏瘦,走路的时候,身子微微侧着。
那个姿势,就像同十一走在街上,用身子为他挡住行人一样。
因为人多,两人走得很近,阿九不过微微抬头,便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兰草气息,清新自然。
这样的感觉,让阿九如何也无法从那熟悉的轮廓上移开,直到对湛蓝色的眼眸看来,她才慌忙收回,耳根微红。
“娘娘,皇上平日极少这么生气。”
他并非属于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然而认识了君卿舞这么多年,这个少年天子从来懂得隐忍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