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明湛忙,卫太后也跟着忙。
故此,卫太后便把一部分事务交给青鸾公主学着打理。
青鸾公主与明湛虽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俩人政治联姻,对彼此的性情都极是尊重。青鸾公主如今在宫里正闲的发慌,卫太后肯把事分给她来做,青鸾公主自然求之不得,极是用心。
就是明艳也跟着留在宫里,帮着打理宴会之事。
帝都城一时繁华无两,甚至比战前都要热闹三分。
这些贵人纷至帝都,连带的给帝都城带来无数商机,就是帝都城的客栈商家,都跟着赚了个盆满钵足,举国同欢。
现代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还有一句话: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
明湛总结了一句最通俗易懂的,就是:人多是非多。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本次推迟半个月的万寿节。因为万寿节临近,如今帝都府很忙,帝都治安啥的,不能出半点儿问题,否则一旦有事,就是你帝都府尹田晚华的责任。
还有,刑部也很忙,大同押回来的上百人犯,都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另外,内务府更忙,万寿节就是内务府承办,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寿,哪个敢出半分差错。而且,与以往不同,如今大家都见识到了皇上的精明。自皇上登基,一连换了三个内务府总管,最近的这个李诚,从龙之臣,贪了万把银子,咔嚓掉了脑袋。
这会儿,还有哪个敢贪呢?所以大家是力气照样出,而福利大不比从前了。以前是大笔银子的提成,现在只能偶尔顺来三个萝卜两头蒜的,内务府日子之凄凉,不可同日而语。
朝臣也忙,各人准备给陛下的寿礼,不敢薄了啊,薄了是对君王的不敬。当然,也不敢忒厚了啊,厚了证明你贪污受贿呢。
就是远在外地封疆大吏们,虽然无缘回帝都亲自向皇上贺寿请安,人不在,礼得来。越是人不在,礼越是不能薄。
像一些老臣们,有经验的,如平阳侯等,这个不怕,其实照着太上皇时的规矩来,加厚三分,适当的多出点儿血,基本上不会出差子。
不过,像年轻的,且穷的,没啥家底儿的,就有的愁了,譬如林永裳就是如此。
好在林永裳为人机伶,他本就是个穷的,弄丢了太祖宝剑的剑鞘,明湛考虑到林永裳的经济能力,都没让他赔钱啥的。万寿节之事,总督府衙门必要备礼的。如今林永裳上任一年了,淮扬的商家也都摸透了林永裳的脾气。私底下庆幸的很,这位林大人是个清廉的,咱们只要奉公守法的,这生意做的安稳。
这些商家其实是好意,想着成本价给林大人推荐两件古物儿做万寿节的寿礼啥的。林永裳一律没用,自己琢磨了些东西,着信差送到了帝都去。
其实一个官员好与坏,清与浊,哪怕百姓觉不大出来,这些商人是有些切身的感触的。林永裳持身正了,连下面的新提上来的杨巡抚等人,也不跟着拿了。
做官的永远有一个不变的原则,银子是小,仕途是大。
林永裳虽然刚到淮扬经历了些艰难的事儿,如今已将淮扬彻底掌控。再加上他这性子,一些商人还真愿意林永裳多做几年总督。而且,但凡政府有什么修桥铺路的事儿,他们也愿意把原本准备孝敬的银子拿出来,花银子买个名声。
经过大半年的明争暗斗,再经护城之战,林永裳在淮扬终于彻底的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而远在大同城的宋遥,也在为送礼的事儿发愁。
宋遥琢磨着,他与赵令严刚刚得罪了明湛,这会儿就想着若是能给皇上送些合乎君王心意的寿礼啥的,也能缓和一下君臣关系。毕竟皇上挺器重他,他却没做啥给皇上长脸的事儿。
不过,同样是为明湛所器重之人。宋遥就远不如林永裳了,宋遥既穷,且没经验,更不比林永裳的文官特有的一句三个心眼儿的机敏。
不过,人家宋遥有贴心的谋士。三个臭皮匠还一个诸葛亮呢,赵令严将手一挥道,“甭担心,看我的就是。”
其实忙的不只是臣子,还有明湛,他不仅仅要见各类皇亲宗室,更有甚者,在这个时节,他还得帮着宗室断案。
其实,此案,还与前事有关。
原告倒也不是外人,福州闽靖公。
被告更不是普通人,浙闽总督邵春晓,福州知府杨善如,福州将军单兵。
闽靖公说起来极是气愤,福州之事,前文已表。当初,海盗围攻福州城整整一个月,福州城里可没林永裳这样神机妙算之人,什么药材啊粮食啊提前备好啥啥的。
福州城完全是突临大战,若非单兵机敏,没被海盗手里作伪的“太祖宝剑”骗过,如今福州城,可能是另一番景象了。就是闽靖公,怕也不能来御前告这一状了。
靖国公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老臣奉命驻守福州城,已有数代。福州将军单兵因军中少粮,后面简直是强抢大户,这事儿,咱也体谅,不都是为了福州城么。就是臣的府里,临末了儿,臣也只有一顿一碗米饭的吃食了,好在如今福州城保住了,单兵之过,可不追究。可臣纳闷儿的是,福州城被围一月,单大人往总督府放出数十只救援信鸽,结果,一个月内,没有见到一个援兵。最后,福州城还是在江西军的帮助下解了围。陛下,若非陛下英明,及时派来援军,则福州城之今日,莫测也。”
“臣虽不懂朝政,可也知道,这大凤朝是咱们老祖宗流着血汗打下来的。姓邵的身为浙闽总督,对福州城的生死置之度外,对福州城十数万军民,更未有丝毫怜惜。”闽靖公道,“原本臣想上本奏知陛下,后来陛下召臣来帝都,臣便想着亲自对陛下讲明此事,求陛下彻查,必要还福州城一个公道。否则,如今有陛下之英明,福州城平安无恙,不过臣听说,还有闽地不少村镇为海匪劫掠,死伤极多。归根到底,都是邵春晓之过错。”
明湛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话说,单兵早上本参了邵春晓,只是邵春晓一直说没收到福州城的求援密信。倒是闽靖公,如今这事儿过去四五个月了,怎么你倒提起来了?”
闽靖公倒是个实在人,直言道,“先前臣不知道里面有这些内情啊,臣是才知道的。”
不待明湛问,闽靖公就把话一五一十的与明湛说了,“先前咱福州城出了个榜眼赵青怡,就是他家的事儿。赵青怡不是被陛下夺了功名嘛,他老娘跟着也一病死了。嗨,这是报应,臣也听说了,纪家那丫头就是死在赵家门前的。说起来,赵青怡是赵家嫡支。原本他父亲就是赵氏一族的族长,如今他父亲死了,自然该是赵青怡的族长。后来,因着赵青怡被夺了功名,他爹娘亦坏了名声,他填房出的大伯就夺了他的家主之位,连带赵青怡一并逐出赵氏宗族。”
“说起来,又是一桩旧事,他大伯赵如柏,原本舅家不成,要不然他娘也不能做小。如今可是发达了,邵春晓就是赵如柏的亲舅舅。而福州将军单兵是赵青怡的七表叔。”闽靖公把这事儿一说,满脸烦躁,“后来陛下因赵青怡出城求援有功,命他孝满后回帝都修书。这样一来,赵家又有人说,赵如柏做人有失厚道,强夺侄子的族长之位。单兵给赵青怡撑腰,邵春晓自然是赵如柏一派,如今福州赵家好大的热闹。不然,此事,还不能漏出来给臣知道呢。叫臣说,管他们赵家啥啥的呢,也不该因此拿福州城当儿戏!臣就看不上邵春晓这因私废公的德行儿!”
闽靖公义愤填膺了一回,由于是闽靖公特意告了邵春晓一状,明湛便派人去浙闽重新查审此案。
明湛的万寿节,是天下大事。就是镇南王府,此时给明湛贺寿的礼物也已经出了昆明城,送往帝都城。凤景南心里着实有几分发酸:这做老子的没得那小子半分孝敬,如今倒要给那小子送礼了。
凤景乾瞧出弟弟心事,安慰他道,“无妨,待你过寿,明湛得加倍给你送回来呢。”
凤景南嘴硬的很,“难道我是心疼那些东西不成?”
“自然不是。”凤景乾从善如流的很,知道兄弟心里不痛快,哪里还好雪上添霜呢。唉,儿子老婆都这样有出息,真不知道他这弟弟是有福还是无福了。
明淇如今已经出了月子,给明湛送寿礼的事还是她差内务司来办的。
她与明湛是龙凤胎,为了表示对明淇的尊重,明湛自然也会赐下寿礼来。
其实许多大臣关于明湛对明淇双生女的厚待有些不满,尤其欧阳恪,老头子倔强的很,私下就提了,“宁国长公主不过是陛下的姐妹,公主生女,本无爵位。陛下厚赐杨氏女公主之爵,实在太过,后人论起,难免要道陛下偏爱了。”
明湛一句话就堵了欧阳恪的嘴,明湛语重心长的问道,“欧阳啊,难道你不高兴宁国长公主生的是女儿吗?
欧阳恪愣了,明湛已经双手合什的朝东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阿米陀佛,菩萨保佑啊。朕实在高兴极了。欧阳,你说,宁国长公主是生女儿好,还是生儿子好呢?”
欧阳恪犹豫一时,基于文人的狡诈,他没说话。明湛对着东方拜了又拜,嘀嘀咕咕道,“菩萨保佑,让明淇一辈子只生女儿吧。”
所以,欧阳恪闭嘴了。
其实,他也是希望宁国长公主一辈子只生女儿的。
皇上与他这样心有灵犀的,再者,襄仪太长公主之女也是破例封的公主。嗯,宁国长公主势大,生女儿总比生儿子好。算了,公主,就公主吧。
明淇生了女儿。
其实各方面都松了口气,包括凤景乾。
虽然如今住在云贵,不过,凤景乾就是赏花儿钓鱼,偶尔在弟弟面前发表一下对云贵政务的看法。公众场合儿,凤景乾只会谈一下云贵的天气。
可是,让凤景乾一直很担心的事,明淇如今真的成了云贵默认的一分势力。
当初,是凤景南一手扶植了明淇上位。
如今明淇威望有了,结果呢,云贵的情势并没有像凤景南想像的那样发展。
明湛没能继承镇南王位,而是直接去帝都做了皇帝。
现在看来,这是多么要命的事儿啊。
原本明湛在云贵的话,还与明淇还有些权柄上的摩擦,明湛这一走可是好了,彻底成全了明淇。
姐弟两个都不是笨的。
对于明湛,明淇在云贵掌权反而成了一个比较安稳的选择,尤其明湛这小子对于女人造反一事儿没有任何的危机感。
而明淇,倚仗在帝都的弟弟与母亲,她在云贵的地位,日渐稳固。
若是明淇生了儿子,那将来云贵的继承权都不好说了。
好在如今是女儿,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凤景乾甚至在暗中想了,反正宫里他有三位小皇孙,这些孩子们年龄相仿,以后谁当皇帝,就把明淇的女儿嫁给哪个。
对于政权,是一种互相的稳固。
明淇与明湛的云贵之争,在明湛被立为储君时就彻底的不存在了。俩人早就恢复了和谐友好的姐弟关系,甚至,在云贵下一任掌权者的身份上,都有了默契。
明淇对于明湛帝位的支持,更胜于凤景南。
所以,善棋侯之事,明湛交与明淇来做。
郑开浚善棋侯等人走了将将一个月方到了云贵,因为善棋侯年老力衰的,车马不敢走快,只得慢行以求稳妥。不然,还未到云贵呢,善棋侯挂了,这是来接太上皇呢,还是给太上皇添恶心呢。
这也是郑开浚第一次这样正式而仔细的见到明淇。
明湛登基时,明淇代表镇南王府前来祝贺。那时,郑开浚曾有幸远远的看到过明淇一眼,只是离的远,并未看清。
明淇在云贵的议政厅有一席之地,再者,云贵民风开放,明淇军营都呆过,见个把男人自然不在话下。
“你就是安悦公主的儿子吧?”明淇与凤景南神似,只是身为女儿家,脸上线条偏为柔和,一双大大的凤眼神采飞扬,即便用这种不礼貌的方式问话,郑开浚竟然不觉得有丝毫被冒犯。
郑开浚是见过明礼的,如今这位,他一时真不敢认。衣衫是男式的,巾帼髻,头带细丝花冠,雪白的耳垂上两枚金底嵌红宝石耳钉,胸那里…此时,郑开浚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慌忙行礼,“臣郑开浚,见过宁国长公主。”如今明湛登基,所有公主中,自然以宁国长公主为尊。
虽然朝中老臣对宁国长公主颇多不满,甚至郑开浚耳闻这位长公主在云贵掌有军权,权势赫赫,与众不同。郑开浚自然不能失礼。
明淇微微颌首,“免礼。”
善棋侯已经由人扶着下车了,一副老脸,颤颤巍巍的扶着小儿子凤哲的手上前施礼。善棋侯这番形容,就是明湛见了也常免了他的礼,明淇却没这份儿心,在明淇看来,只要是敌人,还谈个屁的风度,都是些没用的劳什子,穷讲究。眼见着善棋侯跪地上磕完了头,明淇方道,“善棋侯请起吧,我听说你的大名久矣。”
“不敢不敢。”善棋侯甭看一肚子的心眼儿,这远来云贵真算不得好差使。甭以为古代有马车代步,就是一马平川了。千里颠簸,善棋侯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出的是皇差,也不好路上带俩侍女按摩解乏什么的,善棋侯觉着,自己一条老命没交待在路上,就是祖宗保佑着他,要重夺昔日荣光呢。
如今在云贵地盘儿,面对的又是明淇。这女人,在帝都就是野人的代名词儿,妇道对她而言,那就是笑话。神鬼怕恶人,对着明淇,善棋侯也不敢再动他那满肚子的心眼儿,只管恭恭敬敬,退让三分。倒是凤哲年轻气盛,暗讽道,“长公主殿下日里万机处理政事,尚有心思关怀家父,小臣实在感激涕零。”讽刺明淇牝鸡司晨,越礼摄权之事。
明淇勾起唇角,瞟凤哲一眼,不客气道,“你虽出身宗室,身上无爵无职,还称不得‘小臣’二字儿。”
“久闻善棋侯知书识理之人,如今看来,教子一般,难怪临江侯会因子夺爵呢。”明湛一句话臊的凤哲双颊泛红,恼怒不已。
明淇自然不会多看凤哲的狼狈,转而吩咐身边儿内务司司长,“驿馆的东西,不要缺了少了。善棋侯年纪大了,做些老人家嚼咽的动的东西。”又对善棋侯道,“善棋侯有什么需要,尽可提出来,我们云贵虽是偏远地区,招待客人向不吝啬的。”
善棋侯人老成精,诚惶诚恐的代子赔礼道,“犬子没见过世面,还请长公主恕罪。”又问及正事,“只是不知我等何时能给太上皇请安呢?”
“太上皇早知道你们要来,今儿个不成了,太上皇与父王去郊外南宫春狩。我已命人往南宫送信儿了,且看太上皇何时召见你吧。”明淇问郑开浚,“你还有事没儿?”
郑开浚也不知怎地,竟不敢抬头再看明淇一眼,忙道,“殿下安排,无不妥当。”
“嗯,有什么事只管跟内务司的人讲。”
说完,明淇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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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都,人们除了在意识中知道镇南王府西南割据,权势赫赫。在历史上,肃宗皇帝都是因为执意要削藩而最终折在镇南王府的手里,最终,肃宗皇帝兵败退位。
故此,镇南王虽为一方藩王,历代皇帝无不相让三分,甚至许多朝臣私上将镇南王府引为皇朝心腹之患。但,其实许多人其实并不了解云贵。
只有真真正正的踏上了这片土地,你才会知道,这片土地是与众不同的。
泡了个热澡之后,郑开浚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到房间休息,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庭院中不知明的花木。很明显,驿馆已为他们的到来做了准备,一应布置虽说不上上好,不过比之路上所经之地驿馆,已干净整齐许多,甚至稍有几件玩物点缀。
不过,刚到昆明,宁国长公主只肯安排他们在驿馆休息,其意已是不善。
毕竟,论起血缘关系,大家还都是亲戚呢。
一路上,由最初的心慌无措,到如今的处变不惊,郑开浚已经下定了决心。许多事,只有拿不定主意时,方会左右为难。似郑开浚如今,反倒是淡然了,世家子的风度初显。
另一处院落,善棋侯对凤哲道,“年轻气盛,何必要与大公主争锋。”
凤哲没说话,只是眉宇间难掩对于明淇的厌恶。
善棋侯叹口气,拍拍儿子的手,稍安勿躁啊。
以仪王一系在淮扬百年来的经营,以善棋侯多年来为人所尊崇的威望,再宽阔的胸怀,也不能对明淇的冷待一笑置之。毕竟明淇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善棋侯虽是不悦,如今在云贵的地盘儿上,也只得忍了。
明淇瞧了善棋侯等一眼,便带着亲兵去了南宫。
凤家兄弟脸色都不错,正在说着猎场收获如何如何,明礼跟在一畔,时不时的凑趣一二。凤景南见到明淇,笑道,“淇儿,可惜你不在,今儿个我与皇兄联手猎了一头黑熊。”
明淇行过礼,笑道,“只要吃熊掌时有我一份儿就成了。”
凤景南哈哈大笑,问明淇,“善棋侯他们来了?”
“父王神机妙算。”明淇道,“我命内务司把他们安排在驿馆了,父王看要不要让他们过来请安。”
凤景南看向兄长,凤景乾笑道,“这倒不急,咱们多玩儿几天。他们也没什么要紧事,介时回昆明再见是一样的。”
明淇应了。
倒是明礼有几分犹疑,欲言又止的意思,凤景南问,“明礼,怎么了?”
明礼忙道,“皇伯父、父王,既然是陛下派善棋侯他们来的,必然带有陛下的书信的。”不同于凤家兄弟与明淇各有各的消息来源,明礼就有几分可怜了。哪怕明廉到了帝都,可是依明廉的脾性,那绝对是为了去帝都享福的。明廉素来没啥大志,绝不可能就帝都的事儿偷偷给明礼送信,毕竟若是令明湛生疑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兄弟们各自成家,各自有各自的志向。
故此,明礼真不清楚善棋侯的来意。他只是觉得可疑,父亲对善棋侯等冷淡也就罢了,怎么皇伯父也是这样的态度儿。再者,依着两位长辈对于帝都的关心,若是帝都来使,绝不应是这种口气。明礼脑子并不笨,这会儿已猜到了善棋侯所来,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儿。
明礼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过好在他委婉的提起的是明湛的书信。凤景乾笑意不变,“也有道理,既这样,景南,不如让他们过来一并春狩,人多也热闹。”
明淇笑道,“善棋侯带来的礼物,我已命内务司接手了。南宫离昆明城不远,皇伯父,就让善棋侯与郑大人轻车简骑的过来吧。”至于其他路上护送的侍卫,千里迢迢的来了,好生在昆明城歇歇脚儿的好。
凤景乾无有不允,对凤景南笑一句,“明湛一直惦记着你呢。”
凤景南何等身份,自然不是惦记明湛命善棋侯等人送来的东西,只是对明湛这份心思感觉熨帖罢了。听到兄长打趣,嘴头儿虽硬,心里却是一派舒畅,笑道,“难道只是孝敬我一个的?”明湛何等会做人,哪次也不能落下凤景乾啊。
凤景乾却是忍不住轻叹,“襄仪姑妈已是古稀之年了哪。”
甭看凤景乾远在云贵,对帝都的事儿,人家也不陌生。
当然了,凤景乾既已退位,就得克制着,不论帝都发生啥事儿,他都不能轻易插手。
不过,人都是有感情的。襄仪太长公主虽然与明湛卫太后一系极看不顺眼,对凤家兄弟却一直关怀有加。
将心比心,凤景乾自然不想看到郑开浚出事。
云贵已是波涛暗涌。
帝都里,也有人不大痛快。
忠义侯太夫人方氏自从与卫太后说了想给孙子凤明芝求个差使的事儿,卫太后当时应了,事后并不再提起,方氏不由心内暗暗焦急。
只是卫太后身份在那里摆着,亲儿子坐着龙椅,哪怕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如今都没卫太后的风光。方氏心内再如何的焦切,也不会没眼色的去卫太后跟前儿再次开口。只得按下心中忧虑,掰着手指暗暗盘算。
小方氏在方氏身边儿伺候,方氏不由问,“卫氏呢?”今天倒没见儿媳妇。
“这些天,姐姐都是去永宁侯府。听说,今儿又去了。”小方氏柔声道,“也难怪了,这些年没回帝都,别说姐姐了,就是我,上次有幸随着母亲回了家。唉,大哥哥也老的不成样子了。”
方氏亦是牵挂娘家爵位的事,爵位非但由公爵降为侯爵,如今越侯战战兢兢的连请立长子的奏章都没搞定,兴许是窝囊多年,越侯的身子亦是一日不比一日。
小方氏叹一声,“别的还好,母亲,我看,柔姐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大哥哥嫡出的就这一个,我听说,柔姐儿亲事至今未成呢。依着我的小见识,姑娘家的青春,可是不敢耽搁呢。”
方氏握住侄女的手,温声问,“我瞧着柔姐儿极好,你说呢?”
小方氏一时没能明白婆婆兼姑妈的意思,方氏已说道,“我看明芝与柔姐儿郎才女貌,倒是极相配的。柔姐儿这孩子不容易,你是她的亲姑妈,日后你多疼她几分,她也会好生孝敬你。”
小方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持,她倒不是看不上方柔。当初,方家的艰难,她是深有体会的。只是,心疼是一回事儿,给儿子娶了侄女儿,儿子是庶出,再没有可靠的妻族相依仗。那么,儿子夺爵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微乎其微了么。
不过,在方氏面前,小方氏还是记得掩饰的,笑道,“母亲不说,我倒忘了这茬儿。母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柔姐儿模样性子都极是没的说,待进了门儿,我还有什么愁的呢。”
方氏欣慰的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当初,实在没法子,别人避方家如避蛇蝎。官宦之家嫁不得,还能如何下嫁,无奈,小方氏也是大家出身,只得做了二房。好在这些年,方氏巴巴的看着,小方氏会做人又会邀宠,三个儿子傍身,在忠义侯府过的也算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