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楼下站了会儿。唐五义会在这一天就自驾去惠州,车上装着他的全部家当。
“你呀,会很快跟will结婚吗?我是不是要攒份子钱了?”
“不用,你可以多攒几年。”
“怎么?不着急结婚?”
卢米点点头:“不着急,他有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嗨!说这个干什么!你都快走的人了。”
“这话可不太吉利,离开,不是走,跟我要死了似的。”唐五义提出抗议,又郑重拍了拍卢米肩膀:“嘿,朋友,如果你不开心就来惠州找我。我给你介绍惠州的帅小伙,带你看海吃好吃的,咱们一起炸街!做惠州靓仔!”
“我骑着我的杜卡迪去找你!”
“开着你拉风的车也行!”
“好!一言为定!不如就此告别吧!”
“行!”
唐五义走了,卢米又送别了一个朋友。这次她还行,没哭。但她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唐五义的样子,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我是不是变麻木了?”她在电话里问涂明。
“或许因为你成熟了?”涂明说。
“或许是的。但有一件事我没变。”
“什么?”
“活在当下。”
第99章
卢米的活在当下,就是享受恋爱状态,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本来她对婚姻就没有特别期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涂明,所以让她愿意去试。而尝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渐渐明白人和人朝夕相处,感情是真的会与日俱增的。
涂明就像她身上的一块骨头,不用刻意提醒和想起,就知道那骨头长在那里,得保护好,不能磕了碰了,否则骨折骨裂真会要人命。
有涂明在的任何一天,都是好天气。哪怕外面打雷下雨刮风,心里都是晴的。这么坚定刻骨的爱一个人,卢米也是第一次经历。
她将这种感受说给卢晴听,在陪她试婚纱的时候。
卢晴的婚纱是姚路安找人设计的,也顺带着设计伴娘礼服。那礼服中规中矩的好看,卢米不满意,指着后面:“这里您得帮我这么改。”
“那会夺新娘风头。”设计师说。
“没人会在仪式的时候绕到后面看我后背。”
“那改就没有意义了。”
“不不不,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改来给自己看。”
卢晴在一边支持她:“帮我妹妹改,我妹妹和我都是天下最美。”
“行,改。”
卢米陪卢晴穿婚纱,帮她整理长长的拖尾,很自然的说起她对涂明的感受。用卢晴的总结:“骨头理论”和“晴天理论”。
卢米说起这个的时候,像十七八岁第一次谈恋爱。
这让卢晴想起她们的少女时代,充满了这样的“理论”和“秘密”。
“涂明知道你这么爱他吗?”卢晴问她。
“当然知道。”卢米神采飞扬:“我每天都要抱着他说个没完。”
“那他呢?”
“他让我住嘴。说好听的话被我说完了,他再想就困难了。”
两个姑娘哈哈大笑,卢米前后左右的端详卢晴的婚纱,然后大咧咧的说:“把前胸改一下。”
“改成什么?”
“方便撕的。”
卢晴震惊的看着她,她则嘿嘿一笑:“婚纱么!当然要在新婚当晚让新郎撕掉!”
“你…”
尽管卢晴脸红,却还是听取卢米的建议,在这种事上,卢米身边的朋友都听她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理论知识和奇怪想象,总能戳到一个奇怪的癖好上,又能把握好度,听她的准没错。
卢晴结婚那天天气很好。
姚路安在城外找了一个超大私人别墅,前后都有大片的草地,被他装成了室外草坪婚礼,布置简约温馨,不失高雅。
卢米穿着一条香槟色荷叶领大露背伴娘礼服,头上戴着小小的花饰,一改往日的飒爽利落,像一个温柔的邻家女孩。如果她不转身的话。
涂明看到卢米的大露背,就知道一定是在定制礼服的时候单独出了幺蛾子。
luke站在他身边,看到他的眼神离不开卢米后背,恨不得替她挡上,就嘲讽道:“所以我说,别着急公开。过了年不一定在一起。”
涂明看他一眼,学他口气:“所以我说,别着急在冰城开分公司,开了也得关门。”
也不知道在斗什么,总之彼此说完这句心情都不算太好。
姚路安的婚礼请了很多“野”朋友,豪车不吸引人,但草坪上停着的各式摩托太过惹眼。也有之前跟卢米一起骑过车的人认出她,朝她招手:“嘿!那不是漂亮女骑手卢米吗?过来聊会儿!”
卢米喜欢那些摩托,就拖着裙摆去到他们跟前,隔着一两米远远的聊着天,顺道扫一眼摩托。别说,赶上摩托车展了,真酷。
“要不要试试这辆?”有人问卢米。
“试试就试试。”
卢米双手抓着裙摆,走到那摩托前,腿一抬,跨坐上去,整理好裙子避免走光。穿着礼服的绝色机车女郎,静与野、柔与刚,视觉冲击太强,一时之间场上的人都在看她。
卢米从来都是野惯了,碰到喜欢的东西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摩托车轰鸣一声,走了。绕着别墅外面的甬道慢骑了一圈,小小过了把瘾。她的礼服阔摆裙摆在风里轻微飘起,有人盛赞:“太够劲儿了这姑娘。”
涂明听到这句,再看那人的眼神,他分明带着征服欲,好像卢米是一个地标,他一定要打卡才算胜利。涂明眉头一皱,却也还是站在那,让卢米自己处理。心里却已经在生气。
这一次luke罕见的没有说话,把鸡尾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找了把椅子看好戏。
姚路安从后面走出来,找到西装革履的涂明:“我说伴郎,你能不能敬业点?”
“伴娘都不敬业。”涂明指指从摩托上下来的卢米:“你们的伴娘是摆设吗?”
涂明又指指那几个机车大汉:“不得不说,你现在朋友交的真杂。”
“那倒不是。让她出来放风是因为她嚷嚷里面没意思。”姚路安说完看到那些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就对涂明说:“怎么?想宣告主权?我劝你不要。”
“你真看得起我。我只是想劝你交一些正经朋友,至少不要在这样的场合肆无忌惮的看女性。”
“luke正经吗?”姚路安问涂明。
“勉强吧。我看你的那些野朋友们有人挺喜欢luke的,也没准有姻缘。”
luke不屑的哼了声,转头躲清净去了。
那些人涂明尽管不喜欢,但却不愿意限制卢米的自由,她有穿大露背的自由,也有穿礼服骑摩托的自由,别人不能干涉,倘若干涉,就是对她独立人格的侮辱。
这些涂明都懂。
整理好情绪打给易晚秋:“刚刚姚叔叔问你们到没到。”
“快了。”
易晚秋、涂燕梁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基本落座,姚路安父母给他们留的第二排贵宾座观礼,他们找名字的时候看到隔着过道的座位有几个人姓“卢”。今天新娘的情况是二姚邀请他们的时候就说了的,原话是:“咱们呢,做了一辈子同事、朋友,以后八成要带着一点点亲了,这样的缘分不是谁都有。”
那几个“卢”,自然是卢米家人了。
易晚秋和涂燕梁落座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卢国庆,脖子上戴着一串菩提,菩提上陪着蜜蜡、青金,手里捏着两颗核桃,面相和气。其余的卢家人也大多是这种气质,只是话多。彼此交换着聊天,有点嘈杂。
新娘出场的时候,卢米跟在后面。易晚秋听到后面人说:台上的姑娘都跟仙女儿似的,就回头看了看人家。
再过会儿,后面人又小声说:“这伴娘裙子真是大有玄机,只是不太适合今天。”
易晚秋听到这句就回过头:“我觉得挺好看啊。”她不太明白,新人大喜的日子,你盯着伴娘的后背是作何居心?
那人跟姚路安爸爸同系,只是小了二十余岁,跟易晚秋他们不是一代人。看到易晚秋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学校里的教授。就对她笑笑:“我也觉得好看。”
易晚秋转回脸去,脸色并不好看。涂燕梁小声说她:“犯毛病了不是?”
“轮得到他指手画脚?”易晚秋一生要强高傲,她再不喜欢卢米,卢米也是涂明的女朋友,外人说肯定不行。
仪式的时候,卢米站在那,对长辈们做鬼脸,卢国庆丢了一颗瓜子到她裙摆上,用口语对她说:“严肃点!”
结婚呢!为什么要严肃!开开心心不好吗?卢米不愿意,撇了撇嘴,视线转移的时候看到跟卢国庆隔着过道的易晚秋和涂燕梁。
卢米对他们笑了笑,也不等他们反应,就移开眼去。
卢米不会做表面功夫,她也是爹妈疼大的,你们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们呢!甩脸子谁不会啊!我甩的可好了!
涂明看到卢米和父母之间不算互动的互动,胸腔有浊气下沉,默默叹了口气。
今天这个场合是姚路安提前跟他打过招呼的,姚路安结婚,二姚都希望能把亲朋好友请过来,隆重的办一次。用他们的话说:你晚婚,这么多年我们的份子钱也该收一收了。虽然是在玩笑,但人却都是实实在在请了过来。
涂明跟父母点点头,就把目光放到仪式上。
伴郎伴娘这个活没什么含金量,最开始策划的时候姚路安逼伴郎唱歌、伴娘跳舞,卢米最先撂挑子:“我们家只能出一个人表演节目,而这个人就是夫子。反正我不跳啊!”
涂明也撂挑子,最后变成了他们俩做门神,别人表演。
两个人各守一侧,大家开开心心,他们隔人相望。卢米对涂明抛个媚眼,都开怀笑了。
致辞的时候卢国富哭的也很狼狈,哽咽着说:“没什么可说的其实,你们好好过,有什么事情有爸妈兜着。别打架,好好相爱。人这一辈子不长不短,开开心心的就完事了。”
说的特别实在,也非常真情实感,把卢米鼻子都说酸了。
听到他们念爱情誓词的时候,卢米没出息的掉了几颗小金豆。她还记得卢晴上一次结婚,在北京只是宴请了亲朋好友,然后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陌生的酒店里,卢晴念誓词哭的不能自已。现在想想,造化弄人。
涂明看到卢米哭了,一时之间也有那么一点动容。看着她的目光就带着很多期许。有那么一瞬间,涂明仿佛看到他们两个穿礼服站在一起的样子,又或者白发暮年的样子,都很美好。
台下的卢国庆碰了碰杨柳芳胳膊,小声问她:“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啊?”
“快了吧?你看那俩人黏黏糊糊的劲头,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米该下锅了。”
“嘿嘿。”
卢国庆竟然笑了,做父亲的憧憬女儿家庭圆满,人生幸福,事事如意。想到这些就觉得心情大好。
卢家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奶奶边抹眼泪边对旁边的人说:“我孙女,我带大的,不容易。”
卢米感动的又哭又笑。
又怕妆花了,就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可爱又滑稽。
涂明见她如此,就拿了张纸巾,从新郎新娘身后绕过去,塞到她手中,捏了捏她手,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动作太过明显,就有人问:“伴郎伴娘什么关系啊?”
“还能什么关系啊?看不出来?”
多明显的情侣呢!
感情好着呢!
仪式结束的时候涂明走到易晚秋、涂燕梁面前,对他们说:“待会儿宴请在别墅里,向里走就行,有人领位。刚刚坐在你们旁边的就是卢米父母,如果不愿意认识他们,至少恳请爸妈保持体面。”
涂明从前是觉得父母非常体面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极其有原则,待人接物有理有节。但他如今不是特别确定,经历了卢米事件后,涂明与父母之间的信任开始瓦解。
“保持体面是什么意思呀?怕我去她父母面前闹吗?拆散你们?”易晚秋脸色不太好看:“你还是我儿子吗?你爸妈什么样你不知道?”
“别这样妈,今天是姚路安结婚的日子。我们别吵架。”
涂燕梁拍拍涂明肩膀:“去忙吧。”拉着易晚秋走了。
“他对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觉得我是泼妇吗?为了拆散他们恋爱,在人家父母面前撒泼耍混?”
“他是紧张了。刚刚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你看到了,他喜欢卢米,不想跟她分开。他也为难。”涂燕梁又回头看了眼涂明的方向:“别激化矛盾,否则你会彻底失去涂明的。”
易晚秋闻言眼睛又一红,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压下去。好在宴请时的排位,将易晚秋他们跟其他同事安排在一起,距离卢家的亲属桌有一定距离。
开餐后就发现了不同。
姚家这一侧的亲属大多安静,而卢家那一半,大多讲着片汤话,开餐后就开酒,热闹的想要把房顶掀起来。涂明和卢米陪姚路安、卢晴敬酒,两个人凑到一起,卢米对他说:“瞧见没?世界一分为二。一半是你的,一半是我的。”
“胡说。”涂明制止她:“世界是我们的。”
新人在前面敬酒,有人随份子卢米就把自己的大背包往前一递:“来着!”
有人灌他们喝酒,卢米就把大背包一横:“文明点啊,都有结婚那天。”婚礼秩序让她维持的很好。
姚路安父母过来招呼宾客,姚路安妈妈问易晚秋:“涂明好事将近了吧?”
“什么好事?”
“结婚啊。”
易晚秋笑了笑:“孩子自己决定,我们不参与的。”
“亲家见过了吗?今天这场和多好!待会儿让涂明、卢米把两家老人拉到一起,碰杯酒,先认识一下。”
第100章
易晚秋仍旧保持微笑:“我待会儿问一下涂明,看看今天这个场合合适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就单约时间,不着急。这件事还是要听孩子的。”
二姚均点头:“对,要听孩子的,自己做决定容易好心办坏事,你的想法是对的。”
“好好吃,我们先去招呼别人。晚上来家里再坐会儿,我的花分盆了,你拿回去养着。”姚路安妈妈对易晚秋说。
“谢谢,快去忙吧。”
易晚秋看他们离开,起身去了卫生间。在洗手的时候看到旁边站着一个同龄人,身材适中,头发利落的梳着,脸上带几分笑模样。在外面仪式场地里,易晚秋看到过她侧脸对她有一点印象,卢米的妈妈。
易晚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洗手。浮沫冲掉又打了洗手液,再冲完,身边的人还没走,
“您是涂明妈妈吧?”
易晚秋听到身边的杨柳芳说话,就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有了笑模样:“您好,您是…”
“卢米的妈妈。”杨柳芳心直口快,也讨厌彼此互相介绍客套,见易晚秋愣了一下,又说:“卢米和涂明在谈恋爱,这事儿您知道吗?我怕我突然跟您打招呼太唐突。”
“不唐突,我知道。”易晚秋向前走了一步,拿起一次性手帕擦了手,这才朝杨柳芳伸出手:“您好,我是易晚秋。”
“我杨柳芳。”杨柳芳心想竟然还要来握手这么个动作,但也跟易晚秋握了握手。刚刚易晚秋看她那眼她看到了,易晚秋收回目光她也看到了,易晚秋想装不认识她心知肚明。
杨柳芳不是太爱较真的人,最早的时候在工厂工作,厂里就有一种人,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觉得所有人都是大傻冒。八成涂明的妈妈也是这样。
“刚刚在会场就看到你了,想过去打招呼,仪式开始了。”
“待会儿我和涂明爸爸去你们那桌坐会儿,等婚礼结束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之前老涂就跟涂明说过,想找个时间去家里拜访,但后来因为涂明他们去团建就耽误了。”易晚秋提议,说完又问杨柳芳:“突然邀请会不会有点唐突?”
“不会。都没这么多事儿啊!那咱们回见。”
杨柳芳对易晚秋点点头,回到自己那桌。她也算是能看懂别人脸色的人,易晚秋和涂燕梁在仪式现场的座位就在旁边,他们入场的时候杨柳芳是看到了的。她也确定易晚秋在入场的时候看到了椅背上的名字,以及坐在那的人。但在卫生间碰到的时候易晚秋故意洗了两次手,没有打招呼的打算,杨柳芳突然就觉得这事蹊跷。
于是她主动叫住了易晚秋,也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态度么,就那样,有礼貌,却带着疏离和几分公事公办。
回到座位上对卢国庆说:“少喝点,待会儿有人来敬酒。”
“谁啊?”
“还能是谁?涂明父母。”
“哦哦哦哦,好好好,亲家见面,太好了。”卢国庆像个大傻子,对这些事不太敏感。这会儿还挺高兴,涂明父母主动来敬酒,感觉在邻里面前也有一点面子。
杨柳芳看卢国庆缺心眼的样子叹了口气,易晚秋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热乎气,八成对卢米也不太看重。老人经过的事儿看过的人都多,对人情世故也多少能看出来。但她没多说什么。
卢晴和卢米敬完酒就来自家人这桌吃几口东西,长辈们看她们吃的急就紧着叫她们慢点:“至于么!”
“真至于。”卢米指指自己的脚:“瞧见了吗?都肿了。真是从半夜开始不消停,结婚忒累人。”
“卢晴也是厉害,三点起来化妆,到现在还精神呢!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卢米塞了一块点心进嘴,又抱怨:“太累了太累了!”
“累人不还是得结么!就这一天,挺挺就过去。”杨柳芳给她们倒温水:“喝口水,别噎着。”
“瞧咱们卢家两个姑娘,多好看。”二婶子看着她们俩,喜欢的不得了,恨不能搂怀里抱着:“看谁家闺女都没咱们的顺眼。”
“孩子当然自己的好!”卢国富在一边插话。
这结婚的好日子,从前的邻里街坊也来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好像一下就回到从前住胡同里的日子。
易晚秋听着那边一直不住嘴的说笑玩闹,说的多半是家长里短,他们这一侧则很安静,小声讨论一些问题。这宴会厅生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这种碰撞倒也少见。
涂燕梁给涂明打电话:“忙完了过来下。”
“怎么了?”
“来了说。”
涂明去到父母身边,看到易晚秋正在找酒杯。
“你要喝酒?你胃不好。”涂明对易晚秋说:“喝完了胃疼。”
“你带我们去跟卢米父母喝一杯吧。”易晚秋不提胃的事:“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卢米妈妈跟我打招呼了,我不去不像回事。”
…
涂明扭过头去,看到卢米正吃的不亦乐乎。他心里拿不准,也不知刚刚杨柳芳和易晚秋见面是什么情形。
“你自己看,你要是觉得我答应人家了不去也没关系,那我们就不去。”
“只是打个招呼。”涂明跟涂燕梁确认。
“对。”
“好的。那就走吧。”
涂明带着易晚秋和涂燕梁去卢米那桌。
卢米、卢晴姐妹已经填饱肚子,这会儿一大家子人在闲聊,看到涂明身后跟着两个气质卓然的老人向他们走来。
“是涂明爸妈吗?”二婶子小声问。
“是。”卢米应了一声,嘿嘿笑了。
当人走到近前的时候,杨柳芳已经站了起来迎上去:“听说会见到你们,大家伙儿都特开心。涂明快帮忙介绍一下。”
“好的。”
卢家人有礼有面,没有别人站着他们坐着说话的道理。这会儿都站了起来,就连奶奶也颤巍巍站起来:“哎呦,你们谁扶我一下!”
“祖宗!您坐着得了,没人挑您理儿!”
“话不能这么说!没规矩!”
涂明笑了,拉着易晚秋手腕,带他们走到奶奶面前:“奶奶,这是我父母,爸妈,这是卢米奶奶。”
“您好。”易晚秋朝奶奶伸手,奶奶迎过去,拍拍易晚秋手背:“把涂明养的真好。”
易晚秋笑笑,回了句“谢谢”,那句“卢米也很好”到了嘴边,最终也没说出来。
卢国庆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对涂燕梁说:“来吧老哥,坐下说,这阵仗怪见外的。”
“叫老哥没错吧?”卢国庆跟涂燕梁报了岁数,后者点头:“没错没错。”哈哈笑了,坐在卢国庆身边,易晚秋坐在杨柳芳身边。涂明又依次把剩下的卢家人介绍了,然后坐在卢米身边。眼落在她的大露背上,小声问她:“冷不冷?”
不等她回答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卢米扭头看他一眼,脚在桌下踢他,嘴也跟上:“小气鬼。”
涂明对她笑笑,认真听老人们说话。
倒也没说什么,杨柳芳问易晚秋退休后都做些什么,易晚秋说唱歌、画画,然后问杨柳芳你呢?
杨柳芳说她跳广场舞。又问易晚秋平时喜欢吃些什么,卢家在郊区租了一块儿地自己种点东西,回头可以给易晚秋送点,绿色纯天然。易晚秋道谢。
卢国庆跟涂燕梁两个人喝了几口。
气氛有点尴尬。
卢米在桌下踢了涂明一脚,意思差不多得了。涂明明白,想开口结束这次会面。杨柳芳却突然说:“两个孩子恋爱也谈了一段时间,我们家人也非常喜欢涂明。之前涂明跟我们说有跟卢米结婚的打算,您二位怎么想的呀?”
“孩子的事我们一般不管,都听孩子的。”易晚秋对杨柳芳说:“回头我问问涂明想什么时候办,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我们一定好好配合,别委屈了卢米。”
“话的确是这么说的,要看孩子们的意愿。”杨柳芳说。
“至于需要二位配合什么,也听孩子的。到时候两个孩子让干什么干什么。结婚呢,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跟咱们关系都不大了。”
“日子过的好,咱们看着高兴;过的不好,咱们就帮衬着点儿。”
杨柳芳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她没把话说太深,才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卢晴的婚礼上,点到为止。
“您说的都对,我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对涂明的恋爱是一点没过问过。”易晚秋淡淡的说:“跟什么人谈恋爱、是不是要结婚,我们都不过问。因为咱们想法一样,看孩子们自己。”
跟什么人恋爱、是不是要结婚,都不管。看起来是非常开明的父母了,但这背后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你们女儿我们不喜欢,但我们不管。别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杨柳芳知道。
杨柳芳点点头,跟卢国庆一起起身把易晚秋、涂燕梁送到外面。回来的时候杨柳芳回头看站在那跟涂明说话的卢米一眼,眼睛一红:“人家没看上咱们闺女。从头到尾没夸一句卢米,问结婚的事也说听孩子的,没表现出一点高兴来。”
卢国庆再神经大条,但说话的时候他们真是一眼没看卢米,这会儿什么都看出来了,他心里窝着火,却劝杨柳芳:“别让别人看出来,回头让一大家子人担心。卢米儿的事让她自己看,我的想法就是听卢米儿的,毕竟涂明这孩子不赖。”
“再不赖也是离过婚的,他爸妈这态度倒像咱们高攀了。”杨柳芳心里不舒服,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让人家看不上了?
“我跟你说,涂明离过婚这事从前我不介意,但今天开始,我介意了。我女儿也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怎么就入不了他们眼了?”
“别当着涂明说离婚的事,矬子面前不说矮话,说了卢米也难受。结不结婚的,看他们俩造化吧!”卢国庆劝杨柳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都糊涂一点,日子就过去了。”
“这事能糊涂吗?”
“现在糊涂点,该清醒的时候再说话。毕竟卢米儿还没说什么呢!”
涂明跟卢米一起把易晚秋和涂燕梁送到他们车前。
“今儿卢米爸妈提到结婚了,什么时候再一起坐坐,好好谈一谈。”涂燕梁对涂明说。
“回头再说吧叔叔,这事儿不急。结不结婚也不重要。”卢米婉拒了涂燕梁,她不傻,今天这种场合她看的很透。根本没往心里去,也不准备怪罪涂明。
这是之前的底子打的好,知道易晚秋什么样儿了,不然今天我指定是要弄死谁了。卢米在心里对自己当下的心态做了总结。
涂明一直没有说话,易晚秋尽管看起来非常礼貌,但她表现出来的疏离涂明感受的到,别人应该也能感受得到。当卢米说那句“结不结婚也不重要”的时候,心里跟针扎似的疼。
送完易晚秋他们向里走,卢家人跟之前一样,在热热闹闹的聊天。奶奶笑着招呼涂明:“过来歇会儿!坐奶奶旁边!”
卢米站起来把涂明推到奶奶身边坐着:“快踏实吃口东西,别饿坏了。”
“你爹没吃东西的时候不见你担心饿坏。到涂明这看你这碗水端的,端洒了!”
大家笑了起来。
热热闹闹等喜宴结束,涂明去趟新房子,卢米先去送父母回家。
杨柳芳、卢国庆今天话有点少,不像从前一样说个没完,尤其是杨柳芳,卢米停车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还叹上气了?”卢米笑着问杨柳芳:“什么事儿把我亲爱的妈妈愁成这样啊?不如您说说我来听听,咱们一起解决一下。”
“八成是吃多了,胃疼。”杨柳芳随便找了个辙。
“因为涂明他爸妈吧?”卢米嘿嘿一笑:“不喜欢他们是吧?”
“不喜欢他们没事儿,我也不喜欢他们。”
卢米拉开车门下车,看到卢国庆耷拉着脸,就捏他脸:“爹诶!不喜欢就不往一起凑。”
“能不凑吗?你们是要结婚的。”
“谁说的呀?谁说我们要结婚?”卢米哼了一声:“就他爸妈那样,结婚了我也不跟他们一起玩,万一生孩子也跟我姓,让他们边儿呆着去吧!”
“再换句话,我干嘛非要跟涂明结婚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你跟谁结婚啊?”卢国庆给了卢米一巴掌:“别整天胡说了!”
一家人一起上楼,卢米进门把鞋一甩跳到沙发上:“我太累了!”撒起了娇。
杨柳芳坐在她旁边对她说:“你和涂明的事你自己做主。妈今天跟你透个底儿,我们知道涂明离过婚,今天也知道他爸妈不喜欢你。”
“一直没捅破是因为涂明这孩子真好,比别人好。也因为你俩感情好,你跟他在一起安稳了不少。”
“但有一句话妈得跟你说,咱们可以可着自己的心意必须跟他在一起。但委屈,咱们不能受。爸妈奶奶卢家一大家子人从小就把你们姐妹捧在手心里养着,虽然穷过,但你俩没受过委屈。卢晴离婚那会儿,你大爷头发几天就白了,你奶奶生了一场病,这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怎么做都随你,但你别受委屈。如果有一天涂明父母敢给你委屈受,你爸妈在这呢,卢家人在这呢,谁也甭想好过。”
“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一定要有底气。”
卢米都快听哭了,红着一双眼睛说:“我太有底气了,没见过比我还有底气了。我光剩底气了。”
坐在一边的卢国庆被卢米气笑了,哼了一声走了。
卢米在父母那消磨到晚上才回家,一开门闻到精油的香气。涂明正在推足浴盆到沙发前。
“干嘛啊?你要泡脚啊?”
“你不是说脚疼?”涂明插上点,把卢米拉到沙发上坐着,帮她脱掉丝袜,碰着她双脚放到盆里。
水温适中,涂明的指尖在她脚底温柔的揉按,卢米脚缩了一下被他按住:“别动,解乏。”
卢米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这技师不错,下次还点你。”
“服务结束了,泡着吧!”
涂明擦了手坐在她身边,手心贴着她脖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两个人对视几秒,卢米笑了:“我忍不住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