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涂明回到北京直接去父母那,那天是涂燕梁的生日,来了几个他的得意门生,围坐在沙发边聊天,十分热闹。
涂明进门后跟他们打招呼,有个女生自报家门:“我是涂教授的学生方蒂,涂老师您好。”
“叫我涂明就好。”
“嗯嗯好。”
女生看起来十分温良,笑的时候有小小梨涡。涂明对他们点点头就去自己的房间放行李。易晚秋跟进来:“直接洗了吧,下次拿回去。”说完去开他行李箱,里面有女士香水味道。易晚秋鼻子动了动,看了涂明一眼。
涂明外出一般用男士淡香水,味道清爽,休息的时候什么香水都不用。
易晚秋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
涂明看她收拾箱子动作比平常慢,就蹲下去帮她:“我爸那个新学生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带了吗?”
“姑娘有别的导师,但是对你爸爸的成果感兴趣,来找了很多次,说想跟你爸业余学习。”
“哦。”涂明想了想,多说一句:“别是谁觉得好要给我拉来给我相亲的就行。”
易晚秋将整理出的衣服丢进盆里,听他这么说就问他:“有看对眼的姑娘啦?”
“没有。”
“那这…”指了指那件冲锋衣。
“借给一个女同事穿过。”
“我猜猜,不会又是早市那姑娘吧?”易晚秋一猜一个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跟姑娘熟悉起来挺困难,也就那自来熟的姑娘了。
涂明忍不住笑了:“妈,您老每次都猜对。是她。那天在工地待到二半夜,怕她冻坏就借给她穿了一下。”
“我知道,别解释,我儿子坦荡着呢!”
易晚秋一边抱着盆往洗衣机走,一边仔细回想:那姑娘长什么样来着?好像特别漂亮,话特别密,有点江湖气。这样的姑娘挺好的,但跟涂明不是一路人。
易晚秋自认了解涂明,自己的儿子喜欢安静,太闹腾他会头疼。
涂明不知道易晚秋在琢磨卢米,将门关上,拉开床底柜,里面放着很多很多书,于是盘腿坐在地上翻书。姚路安要跟他借一套教材做素材,也刚好趁这个机会整理这些东西。
这些书都买来二三十年了,小儿书、漫画、少年读物,书保存的好,没被虫子磕过,他当年看书也仔细,所有书干干净净。外面聊天声很热闹,他塞上耳机看书。
教材放在一侧,他整理出来,再往下翻的时候,看到最底层的连环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天龙八部》,涂明突然想起在重庆,卢米说:“我喜欢看武侠小说,这么着,我从“飞雪连天射白鹿”的“飞”讲起…”她那时眉飞色舞,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些,真正喜欢一样东西的状态是藏不住的,眼角眉梢都有。
顺手把这一套连环画拿出来放在手边,再看,下面还有,索性都拿出来,竟也有厚厚一摞。他找来两个牛皮纸袋把书放进去,这才摘下耳机去厨房帮易晚秋忙活。
“找个阿姨来打扫卫生做饭吧?”涂明问易晚秋。
“不用,我俩要是不爱做饭,就溜达着去荷园、寓园吃饭,总不能挨了饿。”
“那行。食堂早餐也好吃,那家煎饼大王也好吃。”
“可不。”
母子俩聊天做饭,方蒂探出头来:“需要我帮忙么?”
易晚秋摆手:“快去聊天,不需要,都是半成品,快着呢。”
“好的。”
门铃响,有人去开,涂明听到涂燕梁说了一句:“邢云来了啊。”就看了眼易晚秋。
易晚秋忙解释:“不是我叫来的,我今天真没请,怕这么多人尴尬。”
“没事,我去看一眼。”
涂明擦了手走出厨房,几步走到门前,其余人看涂明来接待就都坐回去。
“这是给爸…叔叔的生日礼物。”邢云将一个盒子递给涂明:“别拒绝啊,一点心意而已。”
人多,涂明不忍拂她面子,顺手接过:“进来坐?”
“不了,我还有事。”邢云向后退一步:“祝叔叔生日快乐。”她心里多少有一点难过,每年二老过生日她都会准备礼物,今年物是人非了。
邢云下楼的身影有点落寞,涂明看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关上门。将礼物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并没给涂燕梁。涂燕梁也没问起,父子俩有一定的默契。
吃饭的时候热热闹闹,学生们知道涂燕梁喜好,吃着吃着饭就开始唱歌。一群人敲着筷子唱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我的祖国》、《地道战》、《国际歌》,一首接一首。大家都微微红着脸,唱起歌来开开心心,状态非常单纯,恍惚回到少年时候。
涂明负责拍照、录像,偶尔跟着唱几句。
涂燕梁和易晚秋平时也有爱好,学校为退休老教授们组织各种各样的社团,他们俩都是老年合唱团成员,每周都要排练几次,跟老同事讲讲话、吃吃饭,日子也很有滋味。
这一吃就吃到晚上才散,涂明帮易晚秋打扫好战场,拎着拿袋子连环画和邢云的礼物出了门。
“你讲话别太硬。”易晚秋叮嘱涂明:“她敏感心事重。”
“嗯,好。”
车开到邢云小区外才给她打电话:“我在你小区门口。”
“我出去找你。”
涂明坐在车里,看到邢云裹着大衣跑过来,王松远远跟在后面。下了车将那个礼盒放到邢云手上,对她说:“以后别送了。我本人非常感激你的心意,但你知道,老人会多想。你送礼物他们就会觉得咱们还有联系,会有复婚的可能。”
“我只是每年都会准备礼物,也记得这一天…”邢云抱着那个烫手的礼物,眼睛红了。
“我知道,但是真的不必了。”涂明语气一如从前平静温和:“心意领了。”
“上楼吧,王松在等你。”涂明说完上车发动引擎。
邢云看他的车走远,回过头看到王松站在那,就憋了憋嘴,把礼物刚到旁边的花坛上,让有缘人去捡。
“我很内疚。”她对王松说。
王松看了眼那礼物,也觉得很别扭,就对她说:“下次别送了。”
涂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俩讲话,想起他第一次知道邢云出轨,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在她第一次提出离婚后的第一天,他们坐在桌前喝粥,邢云突然开口:“我爱上别人了。”还给他看照片,然后问他:“涂明你怎么不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呢?是个人都会生气。
挺混蛋的。
好在过去了。
涂明把车开到姚路安酒店停车场:“出来拿书。我不上去了。”
“等我。”
姚路安吊儿郎当的来,手里捏着一盒烟,靠在涂明的车上抽烟。
“明天几点飞机?”涂明问他。
“晚上六点。”姚路安吸了口烟,张口吐烟圈:“我买的画册记得带去福利院。”
“好。”涂明把那个牛皮纸袋给他:“你要的东西。”
“谢了。”姚路安接过袋子:“卢晴挺有意思,我觉得我会跟她有点什么。”
“可别像从前一样。”涂明拉开车门,准备告别:“一路平安吧。常联系。”
姚路安敲敲他车窗,走了。
涂明看着另一个牛皮纸袋,有那么十几秒,最终还是觉得给卢米送去。
涂明把车开到卢米家小区外,给她打电话,卢米接起电话:“怎么了老大?”
“到家了?”
“车上啊,还有十分钟吧,飞机晚点了。”
“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
“好嘞!”
卢米下了出租车,涂明帮她拿下行李,又回到自己车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她。
“这是什么?”
“连环画,送你。”
“?您送我礼物?您送我礼物干什么?”卢米眼睁的老大,一时之间不知涂明闹的是哪一出。
“下午给姚路安找书,看到这套连环画。反正我也不看,你喜欢就拿去看。不喜欢我就拿走。”
卢米听到他要拿走,将袋子紧紧抱在胸前:“别,送人礼物还带拿走的?可不兴这样。那我怎么报答您呢?除非…”
“别误会。真的是放在床底很多年没人看了,刚刚看到顺手拿出来,你不是喜欢武侠么?看吧。”涂明打断她,他猜到她脱口而出的可能是“除了以身相许”。
卢米说不清当下的感受,上一次收到连环画小儿书做礼物,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打开牛皮纸袋,看到里面的连环画整整齐齐,突然就觉得特别珍贵。将那袋子小心翼翼抱着,又要提防涂明反悔要回去:“那我拿着这个也没法拖行李箱啊,要不您送我上去?”
“好。走前头。”
“行。”
卢米一边走一边从敞开的袋子口看里面的书,甚至忍不住拿出一本就着路灯的光亮翻了几页,嘿嘿笑了一声,反应像小孩子收到喜欢的糖果。
涂明跟在她身后看她折腾,觉得这些书真是送对了人,猜到卢米会善待它们。
卢米进了门打开灯,她家里一如从前的乱,那个沙发利用率真是高,仍旧零散几件衣服。地上零散堆着几个奢侈品包装盒。卢米顺脚踢到一边:“前段时间斥巨资哄自己玩来着。”
“嗯。”涂明应了一声,她怎么花钱跟他没什么关系。
把箱子拎进去,转身到门口:“不早了,你先休息。周一到公司后找我做一下项目复盘的沟通。”真败兴,明明送了这么好的礼物,却还是要说工作的事。生怕卢米再多想。
“不进来坐?喝口茶再走呗,急什么。”卢米装糊涂,不接他说复盘的茬。
“不用,周一见。”涂明转身走了,离开的特别坚决。
卢米趴在窗台看他在楼下走过,偶尔绅士避开玩闹回家的孩子,周围的喧闹把他衬的孤零零。
真是个怪人。
奇怪的好人。
“你也会送别人礼物?”卢米问他。
“偶尔,看心意,看情境。”
“哦。”
卢米洗漱完了才彻底打开那个纸袋子,将书整齐摆在茶几上,然后拿出一本来翻。书皮微旧,但里面纸页干净。卢米特别特别喜欢这份无关情爱的礼物,比任何包、手表、高级化妆品都来的喜欢。
因为喜欢,翻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连环画的画的可真好,这种画法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简约线条勾勒出侠士风骨,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再难找到了。
这一看就入了迷,一连看了三本。
睡前给涂明发消息:“连环画画的可真好啊!我上一次看还是小学一年级呢!这些书我一定好好保管,谢谢老大。”
“不客气,喜欢就好。”
第24章
卢米一直看到半夜,从客厅到卧室,开着一盏阅读灯,兴致盎然。她特意在床头柜里收拾出位置来,把这些连环画放到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准备未来几个月都用它来当作枕边书。
好家伙,我竟然也有枕边书,还是这么好的枕边书。
卢米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收到最好的礼物了,捧着书爱不释手。奇怪的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炫耀的欲望,像小时吃炝锅面,如果碗底有一块肉,要偷偷的吃,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准备睡觉的时候,张晓的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头非常热闹:“来玩啊!”
“不去。累。”卢米最近对蹦迪提不起兴趣,她有那么一段时间没去,竟然也不惦记着,这多稀奇。
“那我也不玩了,去你家,跟你睡。”张晓故意逗卢米,她觉得卢米不对劲,想前去刺探一番。
“今天不招待你啊,我明天有事呢,好好玩吧你!”
“干嘛去啊?”
“学打网球。”
卢米的装备都到了,说学就学,麻利痛快。
“你打网球?你说过这辈子最适合你的运动方式就是蹦迪!你竟然背叛你自己!”张晓在电话那边嚷嚷,突然想起涂明,就恍然大悟一样:“你怕你老板!卢米竟然因为害怕老板不蹦迪了!”
她讲完挂断电话,不出五分钟,所有玩伴都知道了:卢米怕她老板,怕到不敢蹦迪。
“我怕他?你们看不起谁呢?我怕过谁!今天姑奶奶太累了,等我缓过来跟你们蹦三天三夜!”卢米犟完这一句用被子蒙住脸,呼呼睡去。
第二天睁眼,心情出奇的好,哼着歌冲澡洗漱吃早餐,画了一个心机裸妆,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剔透美人儿。
背着包就出门了。
楼下碰到二大爷在遛鸟,就上前逗会儿贫:“我说二大爷,您这鸟今天怎么有点打蔫儿啊?”
“你才打蔫呢!精神着呢!”二大爷不服,吹了个口哨,鸟也不服,学着来一声。
卢米咯咯笑了半天:“等我过两天再去教它几句国骂,咱们既然开了脏口就得脏到底!”话音刚落二大爷巴掌拍她肩膀上:“快走吧你!”
卢米嬉笑着跳到一边:“瞧瞧您,怎么还急了呢!明天拉您去早市啊!”
她到场馆的时候别人还没到,二婶看见卢米吓一跳,再看她一身装备特正式,就打趣她:“小卢米儿你帮婶子干活穿这么好看,谁还能好好打球啊?”
“好看?”卢米转了个圈:“二婶您这词用的不对啊,您得说你怎么跟天仙似的。”扭头看到涂明,就朝他的方向努努嘴,小声说:“二婶您帮我看看,小涂看我没?”
二婶瞅了眼涂明,正专心致志整理装备:“没看。再美的姑娘小涂都没斜过眼,这个球队就小涂不好这个。”
“那不能吧?是个男人都好美色,他能一次都不看?”
“反正你二婶没见过小涂像别人那样。”
“那可能是那些姑娘都没我好看。”卢米瞄了涂明一眼,他脱毛衣,带起里面的运动T恤,露出腹部皮肉。明晃晃的腹肌,卢米我操一声,心里呐喊:裤子再向下拉一点!我给的起钱!
二婶还在旁边念叨:“也有一两个像明星似的…”
“二婶!”卢米一跺脚:“不跟您好了!”
跑到涂明面前跟他打招呼:“老大好啊,您今天也来打球啊?”眼落在他腰间,多好的腰腹啊!
“群里不是公开报名了?”意思是你这开场白不太利索。
“嘿嘿。我就是想跟您打个招呼。那连环画我看了两本,可太好玩了。您还有吗?有了还可以送我,我自取也行。”
“没有了。”是真没有了。
涂明昨天看她喜欢,晚上在自己颐和园的家里也翻了翻,想着翻出来索性都给她,但是一本都没翻出来。他依稀记得应该还有,不在五道口就在颐和园,但确实没有了。
“那没事儿。昨天那些够我看很久了。谢谢老大。”卢米对他道谢:“我花重金找了个私教,待会儿不跟大家玩了啊。等我练成高手,挨个把你们打趴下。”
涂明听到“挨个把你们打趴下”看她一眼:“你这么有胜负欲?那为什么工作上混日子?”
…
卢米被他问的一愣,她琢磨着大哥晚上给她送连环画代表他们之间的友情更近一步了呢,结果好家伙,还在原地打转呢!
卢米实在看不透涂明,于是问姚路安:“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will离婚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姚路安发来一个问号,紧接着是一串哈哈哈,而后说:“这么着吧,我给你介绍男朋友,你别惦记涂明了。你俩不是一路人,进不了一家门。想往一张床上凑也难了点,涂明不好你这口。”
“看您这话说的,他好哪口重要吗?那我还不好他这口呢,这不也惦记上他了吗?”卢米不服,涂明好哪口?他前妻那口?那她装不出来!她就这样了,但她胜在不气馁,日子长着呢,急什么!
“这么不服输?”
“主要是想赢装备。”把手机丢给二婶,去找私教了。
俩人就在场边,私教扔球她打,一动不动练定点击球。几个球打出去卢米就觉得没意思,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有点想撂挑子。又想到自己已经跟涂明吹过牛了,就一咬牙跟那练。
好在私教长的好看,笑起来晃着一口白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身朝气,特讨姑娘喜欢。卢米嘴碎,就跟私教聊天逗乐子:“多大了啊?”
“才23啊?好家伙,正是好时候呢!你看你这么好看,不少姑娘喜欢你吧?”
“平常都干什么啊?”
“打网球还打篮球,那身体一定不错吧?”卢米又击了一个球,看了眼私教。
小伙子脸腾的红了,想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卢米啧啧一声,心想这弟弟真好,回头问问卢晴要不要。她脑子里没什么正经事,都是身边人那点琐碎。
“有没有女朋友啊?”卢米又问。
球场就这么大,她一句一句跟私教逗闷子别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终于到了这句“有没有女朋友啊”大梁开口了:“卢米你学球呢还是找对象呢!”
“都不耽误!”卢米又打了一个球。
她嘴勤,私教对着她就脸红,根本没法好好教她,正反手姿势不太对,站姿也不太对。中途休息的时候一群人在一起喝水,卢米坐到涂明身边,一身香汗淋漓,皮肤干净透亮,像贴着白瓷,还透着红润,挺好看。
“你私教多少钱找的?”涂明问她。
“三百一个小时,怎么样?帅不帅?”
涂明心想也就你这大脑袋300一个小时找私教,连站姿都教不好,击球姿势那么难看,明天胳膊肘不疼算你赢。
“你过来。带着你球拍。”
“哈?”
“快。”
卢米心里雀跃,觉得这招管用,涂明看不得别人糊弄了事,终于要掺合了。就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去了角落没人的地方。
涂明站在她对面,手握球拍,认真挥拍:“这是正手。”
再挥一下:“这是反手。”
卢米跟他挥了两下不得要领,还故意问他:“对吗?”
“不对。”
涂明站到她身后,手握着她手肘挥拍,让她学用力。他掌心很热,透过球衣传递到卢米身体上,力度适中。这还怎么打球,卢米心猿意马,微微转过头去,闻到他衣服上好闻的洗衣凝珠味道。
“这样就好。”涂明松开手,蹲下身去,球拍放到她双脚之间,轻轻磕打:“分开一点。”
“哪儿分开啊?”卢米张口就来,看到涂明抬起头看她,神情严肃,慌忙住了嘴,微微□□:“这样吗?”
“嗯。”
涂明又盯着她对墙打了几个球,比刚刚强,就说:“多练,找感觉。”
“我觉得跟您学能快点,要不您教我吧?待会儿结束了留点时间。”
“我还有约,今天教不了。”
“那您哪天没约啊?”
“两个月后。”
“您怎么不一杆子支到明年去啊?”
卢米忍不住跟他拌嘴,涂明呢,想了想,说:“也的确得到明年了。跟你私教好好学。”
走了。
卢米再练球就有点心不在焉,老觉得涂明站在她身后。转过头去找他,这下好,人家他妈站在别的女人身后,用同样的姿势教别的队员呢!
刚刚还觉得是优待,这下好了,人家对谁都这样。
卢米回过头来,心里骂涂明一万句,就您这德行别说您前妻怀疑您出轨了,是个人都得怀疑。就你有爱心,谁不会教谁。你有爱心你怎么不开班免费教学啊!
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一个离异男人,单身状态,爱教谁教谁,管你屁事!卢米心情不好,把球拍一扔:“不打了,累了。我给你转账啊。”
“好的。”
卢米生气特别明显,就在脸上,私教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就问她:“是不是我教的不好啊卢姐?”
“胡说!你教的多好。我犯神经病了,你别搭理我。还有啊,别叫姐,怪生分的。”
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球队的人也在收拾。
今天各有各的事,没有聚餐,卢米有一点不想搭理涂明,就跟大家摆摆手,拉着二婶的手上了车:“二叔在我爸妈那呢,咱俩也去,吃好的想背着咱俩,没门!”
系好安全带,看到涂明上了他的黑车。
“卢米儿眼光不错,依二婶看,这个小涂比张擎强。至少让你爸妈少操点心。”
“八字没一撇呢!他脾气怪,不好弄。”
“这有什么不好弄的,你得示弱,别天天跟个斗鸡似的逮谁跟谁干。你得这样…”二婶子把年轻时候收拾卢米二叔的本领拿出来教她:“哎呀,我脚崴了,您能帮我看一下吗?二婶在球馆,经常看姑娘们一会儿崴脚了一会儿透不过气了一会儿腰疼了,总有几个是装的吧?人家为什么装你琢磨琢磨…”
“还有啊,别时时刻刻看着一定要跟人家怎么着似的。小涂这人这么正经,你老对人家不正经,人家肯定心里设防。你得装…”
“我为什么要装,我至于跟他装吗?我就这样!”
“你看看你,听不进去是不是?那你且等着糟心吧!”
“我才不糟心呢,男人那么多,哪天我兴致没了不跟他玩了。”卢米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出库,刚好赶上涂明也出库,两个人的车在过道里相遇,卢米不想让他先走,磨磨蹭蹭出了三次库才把车身打正。按了个喇叭,走了。
涂明的车跟在她车后,她故意压车速,从后视镜看涂明,这大哥真是一点不着急。那卢米也不急,耗着呗,反正这会儿没别的车。
“二婶刚刚还劝你示弱,你可倒好,这就开上较劲车了。”二婶在旁边哈哈大笑,她觉得小年轻太好玩了。卢米分明就是动真格的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卢米觉得心里这口气算是发不出去了,索性停车,下车,走到涂明车前,敲他车窗。
涂明落下车窗:“怎么了?”
“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别教别人打球,听见了吗?我不高兴。”卢米难得认真:“你不喜欢我,我认了,我也不打算喜欢你了,但你得给我时间消化。你在我面前教别人,就是在示威,你不尊重我,这可不行!”卢米满肚子歪理邪说,反正她不高兴也不准备让涂明好过:“你在我面前跟别人保持距离,你越跟别人亲密,我越争强好胜,我争强好胜,就想跟你胡来。你如果想早点摆脱我,就别刺激我啊。”卢米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的胡说八道逻辑不通,噗嗤一声,把自己说乐了。
涂明听她一句一句的,觉得挺新鲜。想开口跟她讲道理,她噗嗤笑了。得了,道理不用讲了。
“后面来车了。”涂明提醒她。
“行,记住啊,离别的姑娘远点!”卢米撂了句狠话,走了。
她从小就这样,受不得委屈。自己不高兴就是要说出来。她从来不做让别人猜的事,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猜什么猜!管它道理是不是能站住脚呢!反正她不做闷葫芦!她说了这一通,心情大好,一脚油门走了。
涂明在后面看她扬长而去,她的车跟她一样,都带着她的情绪呢。
第25章
卢米和二婶到家的时候,饭刚做好。
卢米伸手去抓鸡爪子,被杨柳芳一把打开:“洗手去!脏不脏!”
卢米缩回手,哼了声去洗手。听到外头杨柳芳问二婶:“那人怎么样啊?”
“挺精神个小伙子,人很正派,挺好。比张擎看着靠谱。”
当妈的必然好奇女儿看上的人是什么样,是在问二婶关于涂明的事。
卢家人都好事儿,有什么事都往群里发,卢米周六去球馆追小伙子的事二婶自然也直播了。家人群里热热闹闹,甚至点评起涂明的身体来:“这小伙个子不低,也不算太瘦,看着健康。”
“还挺白净。”
“长的不赖。”
“是我们卢米老板,赚钱还行,俩人日常生活花销够了。”
这会儿卢米听着老人们讲话,在洗手间笑的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聊几句就聊到她和涂明结婚生子了。
而我,只是想睡他一睡啊!他都不理我呢!
卢米任由老人们胡说,安心坐在那啃鸡爪子,卢晴路过也上楼蹭饭,卢米真是感激卢晴,她来了,长辈们的话题变成痛骂她前夫钱晓彬。
“什么东西!白眼狼!当初娶咱们卢晴的时候房都没有一套,咱们难为他了吗?没有!”
“现在么,有钱了,翻脸不认人!”
卢晴和卢米相视一笑,无奈摇摇头,姐妹俩一人啃一个鸡爪子,装聋作哑。老人们心疼自家孩子,有些事孩子可能都过去了,但他们过不去,想起来就骂一次。
好歹是蹭了这顿饭,肚子里有了存货,就去卢米的房间,门一关,卢米仰躺在床上,卢晴斜坐在小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你后来见过姚路安吗?”
“见过。店铺装修他来过,给了点意见,还帮忙找人重新做了防水。”
“然后呢?”
“没有了啊。他出国了,我每天装修,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但每天都会讲话。”
“挺好。”
卢晴不像卢米,她从小心事重。跟前夫钱晓彬从大学时就在一起,顶着压力嫁给一穷二白的他,富家小姐甘愿为他挽手作羹汤,换来他移情别恋。这一离婚,像抽走一根肋骨,养了多久了还不见好。刮风下雨总觉得那伤口又痒又疼。
离婚后想换一种活法,想开自己的小店,服装店、咖啡店,最后才定了开一家花店。
“我觉得姚路安跟我不是一路人,跟他只能随便,不能认真。但我又不是随便的人。”卢晴躺在卢米身边:“钱晓彬要再婚了。”
“这王八蛋再婚能好到哪去?不信你等着瞧,孙贼做那么多坏事,报应早晚来。”卢米递给她一块巧克力,两个人各自撕了包装放在嘴里含着。
“但你跟姚路安是不是一路人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感兴趣就上,思前想后干什么?鲁莽一点不好吗?”
“我没有鲁莽的资本…”
“胡说!”卢米腾的坐起来看着她:“你又胡说八道是吧?你被一条狗咬了,又不是你咬狗,你自卑什么?”
卢晴咬着嘴唇不讲话。
卢米替她难受,就对她说:“不是姚路安也可以是别人,可以是一切你感兴趣的人。前提是你不能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