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看一下生产日期,以确定这幅画所描绘的时代。”牧怿然看了他一眼。

  “我男人心就是细。”柯寻冲他竖大拇指。

  牧怿然不理会他的彩虹屁,仔细在这些密封包装的食品上查看,却发现所有食品上所印刷的生产日期,具体的年份都模糊了,只有打头的2能看得清楚,月份和日期倒是都还在,各不相同,但牧怿然觉得这对查找线索没有什么作用,而被模糊掉的年份却肯定有用。

  “这幅画不想让我们知道这里所发生过的莫名其妙的事件,具体发生在什么年代。”柯寻道,“也就是说,如果能知道这个年代的具体时间的话,对我们找到签名会有帮助。”

  “我们可以去翻找一下房子里能够涉及到日期的东西,比如日历,月份牌,报纸,其他带有生产日期的物品。”朱浩文道。

  “我觉得结果不会乐观,”柯寻道,“既然连食品包装袋上的日期都模糊掉了,其他这种会直接指向日期的东西肯定都是一样的结果,除非我们通过一些实体物体去推断年代。”

  “这个可以放在下一个安排,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水,”牧怿然道,“我想食水问题以及气候问题,很可能是我们这幅画里将要面临的,除某些未知事物之外的最大的挑战,不能掉以轻心。”

  三个人将整套房子彻底搜查了一遍,除了努力搜索水和食物之外,也顺便查找了一下相关的线索,当然,结果是毫无结果,没有水,没有可以食用的食物,也没有看起来可用的线索。

  从这所房子里出来,三个人又直奔了下一所房子,期间还能看到其他组的成员在某两栋房子之间穿行或进出。

  不知不觉间,一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当众人重新集合在一起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多。

  “全都找过了,没有可以直接饮用的水,”邵陵道,“也没有可以食用的食物,有一些真空密封包装的食品,但由于生产日期无法看清楚,虽然打开后看上去似乎没有变质,但仍然不能确定是否还能够入口。我想这一次我们除了要迎接未知的危险之外,还要面临最基本的生存的挑战。”

  “除了这些,有没有其他的发现?”牧怿然问。

  “几乎每一所房子里都有大量的血迹,”秦赐说道,“那种出血量如果不是多人混在一起的话,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人全身的血量了。而经过对这些血迹形状的观察,发现有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的,也有以喷溅的方式留在墙壁或天花板上的,这让我有些想不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情况,重要的是,为什么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众人一时沉默着向四周打量,这一幢幢破旧安静的房子,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每一座房子里,都像是一个小型的人间炼狱,以诡异和令人骇然的方式布满了人类的血。

  这个地方,究竟曾发生过什么样可怕的事件?

  “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先找到水才行。”秦赐看了眼口干舌燥的众人,尤其是肖凯,嘴唇都已经干裂了,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

  “如果住宅区内找不到水的话,我们就只能进入森林里去查看一下了。”邵陵指了指位于住宅区后方的森林,那片森林面积很大,前后望不到边际,似乎有许多参天古树,应该是一座天然古森林。

  众人打起精神,穿过住宅区,来到森林的边缘。

  从植物的种类来看,这似乎是一片接近于热带区域的森林,生长着许多热带植物,而森林里的潮气也很浓重,尖锐的虫鸣不间断地响成一片,刺得人头疼。

  “这样的森林里,最怕毒虫和毒蛇,大家最好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遮住,”进入森林之前,牧怿然对众人说道,“每人先找一根粗长一点的树枝防身,行进的时候不要分心,多注意眼前和四周。”

  众人闻言,连忙纷纷去找合适趁手的树枝,并把已经脱掉的衣服缠绕在头脸上和手上。

  “咱们排成一列进入,”柯寻道,“我和怿然在最前,邵总,东子,萝卜,你们仨在中间,秦哥浩文儿方菲,你们仨在最后,其余人,在我们三组人之间。

  “行进的时候,我和怿然负责盯着前面,走在中间的人负责盯着左右和头上,走在最后的人,负责盯着后方。

  “新成员听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掉队,一定不要惊慌失措乱跑乱撞,跟紧大部队。假如发生了与大家失散的情况,可以留在原地的话,尽量留在原地,不能留在原地的话,尽量往住宅区的方向走,我们会在能保住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去营救失散的人。

  “听到我或怿然喊‘跑’,立刻扭头往回跑,什么也别问,别犹豫,先跑再说,有多快跑多快,什么都别管,除非听到我或怿然喊‘停’,否则就一直跑。

  “最后,千万注意,别乱碰不该碰的东西,遇到虫蛇或野兽先保持冷静,并及时通知其他人。都听清楚了吧?”

第280章 Restart-05┃水源问题。

  无论是老成员还是新成员,都纷纷点头应了。

  “准备好咱们就进了。”柯寻没有理会田扬默默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身同牧怿然一起,率先迈步踏入了这片阴郁深邃的森林。

  柯寻划开手机,点出指南针功能,发现该功能已无法再用,就和牧怿然道:“这个功能被屏蔽了,我看咱们要在森林里小心些了,显然森林是做为关卡来用的,如果咱们迷失了方向,很可能就满足了死亡条件。”

  牧怿然点头,没有做什么补充。

  现在的柯寻,已经成长得相当的敏锐与善思,几乎完全不再需要他的提点和引领,他们两人,现在是相扶相持、互补互长,并肩作战、携手承当。

  “同志们注意,千万不要掉队。”柯寻回头嘱咐了众人一句。

  “既然手机指南针的功能不能用,我们最好还是先确定好一个方向。”邵陵在队伍中间道。

  “简单啊……枝叶密的方向就是南,小学就学过啊……”肖凯有气无力地道。

  “那就请你帮忙给看看,这些树哪个方向的枝叶密。”卫东道。

  肖凯仰头看了一阵,却见头顶上树连树、枝缠枝,密密匝匝,根本看不出哪边的枝叶更密。

  “咳……”肖凯挠着后脖颈,“那就,找个树桩子,年轮稀疏的一边就是南……”

  “等找到了树桩子,咱们估计也就迷路了。”卫东道。

  “而且南方和北方的树的年轮的稠密,所指向的方向是不一样的。”邵陵道。

  “不巧的是现在又是中午,想凭太阳照出来的影子确定方向,怕也是不能了。”吴悠说着抬头,想从树枝缝里找太阳。

  “不是中午恐怕也没用,”何棠在旁边摇头,“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根本看不见太阳。”

  “这……大白天的,咱们也没法儿找北斗七星定方向啊。”卫东道。

  “看蚂蚁洞,”罗勏忽然说道,“蚂蚁洞的口都是向南开。”

  “这个说法有准儿吗?”卫东说,“我见过的蚂蚁洞全都朝上开啊。”

  “呃……反正吧,蚂蚁喜欢阳光,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们的洞口应该都会向南开的。”罗勏犹豫着道。

  “罗勏说得没错,”邵陵道,“我们可以先试着在附近找找蚁窝,但最好再多几种确定方向的方式,以免出现意外的情况干扰了判断。我再提供一个方法,我们可以找一些岩石查看,干燥或草木茂密的一面是南,易生青苔的一面是北。”

  “或者观察一些粗壮的树的树皮,”牧怿然接道,“一般情况下,树皮光滑的一面为南,较为粗糙的一面为北。”

  “那个……如果有松树的话,松树分泌松脂较多的一面也在南面……”叫做顾青青的女孩子弱弱地加了一句。

  在一连观察了十几棵粗壮大树、蚂蚁窝和偶有的几块岩石后,众人终于确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来时的方向是北,一路向前是南。

  柯寻在一棵比较明显的树的树身上做了一个标记方向的记号,转头和大家道:“记住这棵树,万一不小心走散了,就想办法找到这棵树,找到了这棵树就能找到回到住宅区的方向。咱们现在继续往前走,大家注意观察,除了要找水源,还要找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关于出画的线索。”

  众人应着,继续向前去。

  柯寻挥舞着树枝大步在前开路,牧怿然在略慢他一步的位置为他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这片森林里草丛极为茂盛,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甚至足有一人高,遮天蔽日的树木本就将这座森林笼罩得阴森可怖,这些人高的草丛就更在这阴森间增添了一层魆魅氤氲之气。

  而柯寻在挥舞树枝开道的时候,草丛中又常常发出悉悉簌簌的响动,不知被吓跑的是蛇,是兽,还是其它一直在周围窥伺着他们的某种“东西”。

  就这么不停脚地在森林里穿行,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前方仍然是几乎不见天日的密林。

  “停……先停一下,”叫做顾青青的女孩子忽然出声,“他好像很不舒服。”

  众人闻声齐齐望过去,见她有些担心地指着肖凯。

  肖凯的脸色很不好,嘴唇又干又白,脚步虚浮,呼吸粗重。

  秦赐上前摸了摸肖凯的额头,试探了一下温度,问他:“感觉哪里不舒服?”

  肖凯道:“头有点疼,眼睛疼,喉咙也疼,身上肌肉也疼,浑身没力气。”

  “你的体温有些高,看症状应是感冒引起的发烧。”秦赐道,随即看向柯寻和牧怿然,“他不宜再继续往前走了,再勉强下去恐怕要引发脱水或者中暑。”

  “大家停下来歇一歇,”柯寻当机立断,“但别放松警惕,注意着点周围的状况,我爬到树上去往远处瞧瞧。”

  卫东闻言忙道:“我靠,你可小心,这种规模的森林里毒虫遍处都是,这树上指不定有什么呢。”

  “我加厚一下防护。”柯寻说着把背上背的衣服包解下来,羽绒服穿在身上,毛衫套住头,衬裤围住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想了想还差着一件,就把卫东的秋裤要过来,硬是从中间扯成两半,用两条裤筒把两只手缠得更严实了些。

  “……你大爷,我的北极人!”卫东说,“出去了你赔我条好的!”

  “你特么不说你这秋裤裆早破了,否则我哪儿那么容易撕开,”柯寻活动手脚,“没见过用秋裤碰瓷儿的。”

  说着同牧怿然打了个招呼,就灵活地攀着树干,噌噌地往上爬。

  牧怿然仰头替他盯着上方,其余人则盯着四周,以防出现突发状况。

  柯寻爬到了能爬的最高的地方,向着四周一阵打量,然后从树上下来,粘了一身的蜘蛛丝,用卫东的秋裤把身上的蛛丝蹭干净,然后扔到一边,这才把衣服脱下来,已是热了一头的汗。

  “我的视力所及之处没有水源,”柯寻微微皱眉,“恐怕咱们在森林里走到天黑也不见得能找到活水,得想别的办法了。”

  “这种近似于热带雨林的森林,一定不会缺水,”邵陵道,“问题是它的面积太广,活水水源不一定在什么地方,至少我们今天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了,除非能熬过今晚,明天一早就向森林进发,用白天一整天的时间寻找水源。”

  “但我们现在必须要解决最底线的饮用水的问题,”朱浩文看了一眼肖凯,“万一他脱水,就比较危险了。”

  “那个……”顾青青举了举手,像个上课想要回答问题的老实学生,“没有活水的话,可以找一些水分多的植物……”

  “关键是我们怎么分辨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没毒,哪些水分多呢?”卫东道。

  “一般的苔藓都没有毒,”顾青青道,“而且水分还很大,挤出来的汁液可以直接饮用。”

  “有准儿吗妹子?”卫东问,“这画里可是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咱们小命可就送掉了啊。”

  顾青青犹豫着道:“除非你们说的画的幕后力量刻意让苔藓违背自然规律变成有毒植物,否则普通苔藓是真的没有什么毒性的。”

  “我知道有一种藤类植物,里面也富含充足的水分,把它砍断以后直接就可以喝里面的汁液,”罗勏学着顾青青的样子,也举了举手,“我不知道那种藤类叫什么,但如果被我看见,我能认得出它来。”

  “有准儿吗萝卜?你喝过啊?”卫东问。

  “喝过啊,”罗勏肯定地道,“我和几个朋友经常在野外瞎B玩儿,我喝过好几次了,而且实在不行就喝自己的尿呗。”

  “快住嘴,信你了还不行吗。”卫东抬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

  “既然这样,”邵陵道,“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最好分头行动,以这个地方为中心,分散开来去寻找苔藓,和罗勏所说的富含水分的藤类,如果能找到活水的话当然就更好了。”

  于是肖凯被留在了原地,同时留下来的还有负责照顾他的秦赐,和体力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何棠,其余人分作三组,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苔藓和藤。

  一个多小时以后,几组人陆续回来,不但挖到了苔藓,找到了罗勏所说的长藤,柯寻还掏了好几窝鸟蛋回来。

  然而肖凯的感冒发烧症状似乎更严重了,坐靠在一棵大树下显得很虚弱,秦赐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中力量在起着作用的缘故,肖凯的病来得既快又猛,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必须要介入药物治疗。”

  “那边住宅区里不是有一个诊所吗?”罗勏道,“那里面会不会有药?”

  “我们不能确定那些药物的生产时间,”秦赐微微摇头,“药和食物不一样,绝对不可以有一点儿差错,胡乱使用。”

  “秦……医生,”开口说话的,是始终话都不多的田扬,“请你尽力想想办法,肖凯的体质一向不错,很少因为感冒发烧虚弱到这样的程度。”

  秦赐抬眼望向密林深处,道:“有一个可以应急的方法,但恐怕需要看运气。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在森林里发现过柳树或者杨树这类的树种?”

  众人皆摇头,“当时只顾着找苔藓和这种长藤,就算可能看到柳树了也没有注意。”卫东道。

  “找柳树做什么?”柯寻问。

  “柳树皮里有一种成分,叫做水杨甙,相当于天然的阿司匹林,”秦赐说道,“可以用于治疗发热、感冒、头痛,和因发炎导致的疼痛,如果能找到柳树,就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肖凯的症状。”

第281章 Restart-06┃原始困境。

  “这恐怕真的只能看运气了……”说话的是顾青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背书似的道,“柳树一般只生长于北半球的温带,寒带稍微少一些,亚热带和热带地区更少,而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但看这个森林里植被的情况,有点像亚热带或者热带地区。”

  “就算是碰运气,也得尽量试一试。”秦赐医者父母心,救治病人,已经几乎是融入骨血的本能。

  “那么这样,我们继续分工,”邵陵道,“秦医生带着肖凯田扬和几个女孩子先回去住宅区,秦医生可以看一看诊所里是否有能用到的医疗设备。

  “女孩子们请帮忙准备出一些生活用品,把刚才搜集到的苔藓、长藤和鸟蛋处理一下。另外,挑选出一所供我们晚上避身用的房子,稍做清理,如果可以的话,再到森林的边缘捡一些干柴,以供生火之用。

  “我们剩下的这些人,留在森林里找柳树,天黑之前肯定会赶回去,而如果赶不回去的话,你们也不必等我们,关好门窗,保护自己。”

  这番安排众人皆无异议,立刻动身分头行动。

  这一次留在森林里的众人格外的注意树木的种类,发现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足有上百种之多,俨然就是一个天然资源的宝库。

  众人在寻找柳树的过程中,仍然不忘收集苔藓、长藤和可以食用的东西,柯寻甚至又掏了几窝鸟蛋下来,直到被朱浩文叫了停。

  “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签名相关的线索,”朱浩文始终理智冷静得近乎冷酷,“虽然肖凯的安危也很重要,但距离夜晚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这一夜不定会有多少人中招,而我们到目前为止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邵陵却好像一直都在琢磨着线索的问题,此时见朱浩文提到了这里,便开口道:“我们在之前的画里似乎从来没有面临过食水方面的困境,尤其在前一幅画里,甚至连睡觉和方便这种生理需求方面的问题都没有出现,而这幅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格外注重体感感受,譬如炎热,干渴,饥饿,甚至病痛。我怀疑,这可能就是这幅画的关卡任务所在。”

  “炎热,干渴,饥饿,病痛,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野外求生?”罗勏道,“我那帮家里有钱、自己不用上班、成天闲得屁股上长毛的兄弟们,没事儿就爱找点刺激打发时间。他们那些人组了一个俱乐部,专门就是玩野外生存的,经常定一个时间,大家组织起来,满世界乱跑,就找那种野外无人区,带上一些基本的装备进去,有的时候甚至在里面一待就是一两个月。不过我胆儿小,太危险的地方不敢去,就被他们带着去过两三个比较安全和简单的地方。邵哥刚才说到的这几点,就挺像野外求生时经常会遇到的难关。”

  “照这么说,难不成这一幅画考验我们的就是野外求生?”卫东道。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邵陵道,“这幅画里,我们失去了一切现成的可利用资源,食水和药物都需要自食其力地去弄到手,感觉我们陷入了一个困境,而且是一种原始困境,需要用一种相对原始的手段,来解决我们最原始的需求。”

  “我觉得你的思路偏了,邵总,”柯寻开口,“现在我们面临的这个所谓的原始困境,可能的确是一条线索,但我觉得它只是一条辅助线索,重要的线索还是在住宅区里那些布满血的房子,以及造成这诡异事件的原因上。

  “让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住宅区里布满鲜血的这条未解线索,和我们现在面临的原始困境,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简直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行其是,没有交点,像是两个各自独立的事件。

  “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两条线索的交点,我们解谜的进程就能向前迈一大步了。”

  柯寻的话让大家各自陷入思索,手头上的工作也没有停下来,直到终于非常幸运地在一处洼地里发现了一棵老柳树。

  根据秦赐的要求,众人想法子弄了好些树皮下来,又收集了不少的柳叶,而后迅速地返回了住宅区。

  几个女孩子已经打扫出了一所宅子的中厅,用做暂时的落脚处。

  照理这些住宅里基本都布满了那些可怕又恶心的血迹,在屋里待着还不如在外面,然而此刻外面气温非常的高,极易致人中暑,住宅区域内又没有高大植物用以遮阴,森林的边缘又恐有毒虫蛇类出没,只好找了一间相比来说稍微干净些的中厅。

  地板上的灰尘被擦扫干净,积了厚厚尘土的沙发罩也扒了下来,换上从橱柜里找到的还算干净的备用沙发罩,茶几桌面也擦拭干净,放着几只用富含水分的植物的叶子擦抹干净的碗,碗里盛着从苔藓和长藤里挤出的水。

  “我们都喝过了,你们也赶紧喝点解解渴吧。”吴悠对踏进门的柯寻几人道,“味道还行,稍微有点儿植物的腥气。”

  几个人也没客气,放下手里东西后,各自上前拿了一碗咕咚咕咚灌下去。

  “秦哥和肖凯呢?”柯寻没在中厅发现这两人的身影。

  “在旁边那间起居室,”吴悠道,“秦哥怕肖凯传染给我们,把他单独挪到那儿去了。”

  柯寻走过去,推开起居室的门向里看了看,见也被打扫过了,晦暗的光线里看到肖凯躺在沙发上,不知是否已睡着,呼吸急促且粗重,看上去十分地难受。

  秦赐脸上戴着个口罩,正坐在旁边翻找一个盛满了药的盒子。

  “他情况怎么样?”柯寻只向门内探了个脑袋问。

  “不太妙,”秦赐的声音被口罩阻隔,显得很沉,“他的体温很高,好在我刚才在诊所里找到了一些酒精,可以先给他进行物理降温。不过这些药恐怕都不能用了,虽然看不清生产日期,但从外包装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早就已经过了使用期。”

  那间诊所里比这些住宅的内部还要惨不忍睹,不知有多少人的血和一些不能细看的奇怪东西布满了墙壁地板和房顶,简直就像是一间人类屠宰场,让柯寻一度想起了在《动物世界》那幅画里曾经历过的场景。

  难为秦赐还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翻找出了这么多可能会有用的东西——当然,结果很遗憾,能用的可能只有医用口罩和酒精。

  “需要我帮忙吗?”柯寻问。

  秦赐道:“帮我一起给他用酒精擦身吧。”

  柯寻顿了顿,道:“这个工作我不适合做,我给你介绍一个帮手。”说着转头冲着坐在中厅角落里的那个人叫了一声,“田扬,来一下。”

  秦赐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缘故么?”

  “他俩是一对儿,你没看出来?”柯寻挑了挑嘴角,表情有些古怪。

  秦赐:“……”还真没看出来。你都怎么看出来的?你们这个群体是不是只靠闻味儿就能确定彼此的性取向?

  仿佛看穿了秦赐心中的疑惑,柯寻离开前冲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因为田扬是我前任男友。”

  秦赐呆了一阵。

  柯寻离开起居室,见罗勏正拿着口大锅从厨房出来,卫东则把拣来的干树枝折吧折吧扔进锅里,然后罗勏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火。

  生起火后,又用小锅架在上面,煮苔藓和长藤里挤出的汁水,再把找来的柳叶和柳树皮弄干净,放进锅里煮。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距离天黑没有多少时间了,而大家所搜集到的关于这幅画的解谜线索却还少得可怜。

  众人坐在沙发上集思广益。

  “我至今也没有看出所有这些东西和‘重启’这个画名有什么关联。”卫东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所房子和窗外的一切,“有些房子里倒是有电脑,但没有电也是没辙啊。”

  “电脑怎么了?”罗勏没理解。

  “电脑有重启功能啊,”卫东说,“说不定打开电脑重启一下就能得到线索呢。”

  “你这想得也太简单粗暴了。”柯寻说,“照你这么说,咱还得先把手弄烂了再去摁重启键才能管用呢。”

  “那没辙了,我现在脑子里都是零七碎八的、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的东西,感觉就像是一幅拼图只得到了相互不挨着的几块碎片,缺了能把这几块连在一起的那些碎片。”卫东摊手。

  “这种情况……”顾青青举了举手,“可以用笔写下来,能帮助我们更有条理、更清晰地归纳和总结脑子里的思路。”

  “说得对,”邵陵点头,“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每人先各自把自己想到的线索和思路写下来,然后再汇总到一起,有时候独立思考反而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只要是觉得有疑点的地方,都可以写,哪怕看起来再平常、再不起眼,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好,谁有纸笔?”柯寻问。

  顾青青又举了举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笔记本和几支笔,然后把笔记本上的纸页一张张撕下来,分发给众人。

  “你带笔记本我能理解,但随身带这么多笔是怎么回事?”罗勏表示好奇。

  “这些笔颜色不一样,”顾青青解释,“我每次去图书馆都带着,用来做各种笔记,另外也有备用的,以防笔油用到中途没了。”

  真是个爱学习的人……学渣团自惭形秽地心想。

第282章 Restart-07┃线索问题。

  众人拿了纸笔,分头细想自己脑中的线索,笔不够一人一支,就两人合用一支,谁想起来谁先写。

  中途田扬从起居室出来,取柳树皮熬的水,柯寻又煮了一锅苔藓和长藤的汁水,然后把掏来的鸟蛋放进去,煮熟后大家凑合着吃了几个裹腹,剩了一些留给秦赐田扬和肖凯。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家纷纷写毕。

  “咱们依次念一下自己写的内容,”邵陵道,“没有轮到念的人注意一下,如果前面念的人和自己写的某条内容一样,就把自己的这条划去,不要再重复念了,以免让线索显得纷杂,打乱我们的思路,并且还耽误时间。而如果自己的这条内容比正念的人更详尽、有更多的线索,可以随时进行补充。那么,我先来吧。”

  说着拿起自己的纸,语速微缓并清晰地念道:“我认为可以成为线索的地方:第一,住宅区每所房子内,所发生的流血事件,姑且称之为‘血案’。是什么原因,让每所房子内都发生了这样的血案?

  “第二,日期问题。所有会显示年代的东西都将日期里的年份模糊掉了,我想这是‘画’想要掩盖线索的一种手段,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查到年份,说不定会在线索上有所突破。

  “第三,生存困境问题。我们进入画中之后,面临着食物、水和生病的最为原始的生存困境,这是否也是与线索有关的一种暗示呢?

  “以上,是我比较在意的三个地方,接下来请大家继续补充。”

  “我比较在意的是气候,”朱浩文接口,许是邵陵总结的三点已经差不多把目前为止大家得到的线索都提到了,所以朱浩文就只补充了一点,“我感觉这幅画里气候的存在感过于强烈,炎热或许也是线索之一。”

  “我想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线索,”罗勏难得地也有了一次自己独立的见解,“我就感觉吧,在森林里能找到这种含水量丰富的长藤真是意外之喜,本来我几乎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当然啦,森林里会有这种长藤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就觉得……怎么说呢,就好幸运啊,没想到‘画’这一次还挺配合我们的……就这个,我说完了。”

  “你这么说也确实不无值得怀疑的理由,”卫东道,指了指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的顾青青,“还有类似的情况就是找到柳树这件事,这位姑娘不是说了吗,柳树在亚热带或热带地区几乎很少见,但咱们就非常幸运地找到了一棵柳树,这种运气放在以前的画里简直不敢想,就感觉‘画推’破天荒地主动给咱们开了个金手指一样,我也觉得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换言之,‘画’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生路,”方菲道,“你们也说过,画不会给我们一条毫无破绽的死路,每一幅画都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局,也许长藤、柳皮这些东西就是画给我们提供的‘一生’,最低限度地让我们保证有水有食物,不至于饿死渴死。

  “但你要说这是运气或金手指,这一点我倒不能认同。如果不是我们之中有人知道苔藓和长藤里可以得到充足的水分、有人知道柳皮可以当药治疗感冒发烧,那么这条生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死路。

  “所以我不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运气或‘画’有意的放水,这是靠我们自己的个人能力得来的,可以不必去考虑画在这方面的意图。需要去考虑的可能应该是为什么这片森林和住宅区一样,能成为本画限定区域的主体部分。”

  “非常有道理。”卫东给她竖大拇指。

  “你们把能说的都说了,”吴悠道,“我也想不出别的来,但要说我最不解的地方,就是为什么这里的供水系统会没有水、供电系统会没有电?

  “要说这片住宅区是独立供水供电,那咱们也没有看到供电设施和供水设施啊,这就说明供电和供水的地方在别处,不在这个区域。

  “而如果不在这个区域的话,至少说明那个供水电的设施不仅仅只供这一片住宅区的水电,对吧?很可能好几个区域共享同一个供水电的设施。那为什么它停止供水电,别的区域没有反应?就任它一直停着?

  “虽然别的区域没有被包含在这幅画里,但是你们不是说,即便是画里——除了《薛定谔的猫》那种过于抽象的画,通常都是有一个正常的逻辑体系的吗?所以,正常情况下,肯定会有一个地方在向着这片区域和其他的区域供应水电,可现在水电都停了,那是不是证明……”

  “——证明其他地方,也和这里一样,都发生了‘血案’!”吴悠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同一时间七嘴八舌地道出一句同样意思的话。

  “这就可怕了……”卫东和罗勏一脸瘆得慌地对视一眼。

  “吴悠的想法的确是一个新的发现,”邵陵的神色严峻起来,“如果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这样的‘血案’,那恐怕这一事件就不能再用‘血案’两个字来概括了,它很可能是一个群体性的大事件。”

  “该不会这个世界真的是丧尸的世界吧?”罗勏心惊肉跳地道。

  “我觉得不太像,”柯寻道,“如果是丧尸的世界,起码也得有尸啊,这里除了血,连个残肢都看不到,除非是一夜之间大家一起变成了丧尸,同类不吃同类,所以没有留下尸体或残肢。但这并没有办法解释每间房子里那些血迹,变成丧尸之后会浑身飙血吗?我反正没见哪部片子这么演过,除非画里描述的丧尸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

  这条新线索的发现,让大家多少受到了一些冲击,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邵陵才重新开口:“继续吧,还有谁有新的线索或发现?”

  没有就此发言的,还剩下柯寻、牧怿然、何棠和顾青青,顾青青一直低头在纸上写着东西,何棠则自始至终都显得有些紧张,缩在沙发的一角,时不时地像侧耳倾听着什么。

  见柯寻暂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牧怿然便开口道:“我们目前所发现的线索,基本就是刚才已经说过的这几点了,我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提供,就说一下我个人比较在意的事情。

  “我所在意的是肖凯的病症,来得太过突然,发作之后又十分凶猛。田扬说他平时极少病到这样的程度,就说明他的体质还是不错的,抵抗力也不低,那么这次的病症是如何被诱发的?

  “如果毫无缘由,就仅仅只是画在作祟,那么画选人的规则是什么?肖凯是否因为满足了什么条件,才会突然患病?

  “如果不是画在作祟,而仅仅只是自然正常的诱因导致感冒发烧,那么这个诱因是什么?我想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弄清楚,以防增添更多感染此症状的人。暂时就这些。”

  柯寻接过话尾:“你们把能想到的线索都已经说完了,我没有新的线索可以提供了,就也说说我个人的想法吧。

  “我一直觉得,血案这条线索,和原始困境这条线索,没有任何的交点。但如果结合吴悠刚才所说的线索来看的话,这个问题也就好解释了。

  “如果血案这件事的覆盖面很广,比如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人们也都遭受到了同样的惨剧,那么所有从事生产活动和资源提供者肯定也都已经死亡,或者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那我们现在面临的原始困境也就成了必然。

  “正是因为人类的大面积死亡或消失,让我们这些还幸存的人不得不面临这种原始困境。于是这两条线索就能合成一条线索了,那就是:因为血案的发生,让人类社会的生产和资源提供活动停滞,幸存下来的人想要继续生存的话,只能依靠一些原始的手段。

  “再一个问题就是方菲提到的,为什么那片森林也会被纳入到这幅画的主体范围里。

  “如果这幅画的主要破解线索是血案,跟那片森林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片森林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我们一条生路,不让我们渴死饿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条线索也就可以捏合到血案和原始困境这条线索里来了,也就是因为血案造成了原始困境,因为原始困境,所以提供给我们一座森林,让我们从中找到一条生路。

  “三合一之后的线索,重点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血案。

  “这场血案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血案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只要能把这几个问题解决,这幅画的主题‘重启’的意义,我们也就能破解了。”

  “归纳得不错,”朱浩文道,“把几条看似支离破碎的线索揉到了一起。那么现在只剩下了最重要的血案问题、被模糊掉的日期问题、炎热气候的存在感过强的问题,和肖凯患病的诱因的问题。还有其他的么?”

  没有发言的人剩下了何棠和顾青青,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这边,何棠有些欲言又止,正咬了咬唇要开口,却见顾青青已经放下了笔,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第283章 Restart-08┃顾青青和何棠。

  “这是我刚才列出的在森林里看到的植物,”顾青青说话的语气和行事有着浓浓的学生气,像在给大家讲解一道语文题一样,用笔尖儿点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一个一个地说道,“苏铁,热带、亚热带和温带都可以生长,但热带地区更多;南洋杉,热带植物;蝴蝶树,热带雨林植物;油棕,热带植物;蒲葵、美丽异木棉、旅人蕉、蝎尾蕉、散尾葵、鱼尾葵……等等,热带植物;冷杉,多生于寒冷地带;黄花落叶松,寒带植物;柞木,寒带植物;以及你们在森林中发现的柳树,多产于温、寒带,热带极少。再以及后面我圈起来的这些植物,都该生长于寒带、亚寒带或温带。”

  说至此处,顾青青神色里带着不可思议地望向众人:“这不可能……我是说,这不符合自然规律,热带植物和寒带植物都长在了同一个地区,如果这片森林是人工种植的话还勉强说得通,但它明显是一片天然的野生森林,这些本该生在不同温度带的树种又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这番话令众人都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望在她的脸上,顾青青不由有些忐忑,捏住耳边的一根眼镜腿,迟疑地道:“怎么……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不,你说得很好,这的确是个很可疑的问题。”邵陵道,“我们只是在感叹牧在入画前所做过的推理。”

  “呃……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吗?”顾青青很有一种好学生勤问好学的劲头。

  “每一幅画,画的幕后推手似乎都在有意地挑选一些适合这幅画的入画者,”邵陵目光略有深意地看着顾青青,“显然,对于这幅画来说,你可能就是那个适合的人选。”

  “我……我不太明白……”顾青青被这个说法吓到了,脸色微微一白。

  “这个问题等我们离开这幅画后再对你细讲,现在先说说你所发现的这条线索,”邵陵道,“我认为这的确是个相当重要的发现,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现象或许正可以解释方菲刚才所提出来的疑问:为什么这片森林会成为画的主体的一部分?显然,它里面那些植被的无序状态就是一条线索。”

  “那能证明什么呢?”卫东道,“植物变异了?——卧槽,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那些死于‘血案’的人类也变异了,变成了丧尸什么的,而体现在植物上面,就表现为这种违反自然常理的胡乱生长现象?”

  “我觉得东哥的说法靠谱。”罗勏连连点头。

  “何棠呢?”柯寻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何棠,“身体不舒服吗?”

  “嗯……”何棠抬眼看向柯寻,她知道这个人心很细,没想到他还对别人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这么敏感,点了点头,道,“我是觉得很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说出来又怕大家觉得我小题大做,这个重要的时候,先不用管我了……”

  “是哪里不舒服?”问话的却是牧怿然,平静澈凉的目光望过来,让何棠不敢回避他的任何问题。

  “就……头晕,恶心,想吐,心脏也不怎么舒服,”何棠深吸了两口气,“而且还特别烦躁,有一种莫名心慌的感觉。”

  “这种情况以前有过么?”牧怿然又问。

  何棠认真回想了一阵,点头:“有过,我们乐团以前演出的时候我也曾产生过这种难受的感觉,大概有个三四次吧。”

  “不算这一次,在那三四次之后呢?”牧怿然继续问。

  “最后一次我实在是太难受了,就跟团领导说我不想再在那个剧场演出了,”何棠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害怕,“对了,那三四次都在同一间剧场演出,我们团里的人都开玩笑说我和那个剧场八字不合,为什么别人没事儿,我总在那家剧场身体不适呢……后来我没有再在那家剧场演出过,这种情况也就没有再犯。该不会是……那家剧场有不好的东西吧?”

  “你说会感到特别烦躁?”牧怿然看着她。

  何棠点头:“是,烦躁不安,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有时候我明明心情很好,但进入那家剧场开始演奏后,没多久就开始烦躁。”

  “我有了一个猜测,”牧怿然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扫向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以及窗外的景物,“你的听力是不是很好?”仍然问向何棠。

  何棠有些意外,但连忙点头:“是的,我的听力是我们团最好的,可能跟我学习音乐有关,即便是一支模糊不清的交响乐曲,我也能准确地分辨出里面的每一种乐器。”

  “你所能听到的声音的最低频率是多少,测过么?”牧怿然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

  “没……”何棠迟疑了一下,“但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我时常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噪音,每当我听到这些噪音并问身边人有没有听到的时候,他们总是说什么也没听到,我一直怀疑是自己耳鸣或是幻听什么的。”

  “那么我的猜测大概有一半的可能是对的,”牧怿然看向众人集中向自己投射过来的求知的目光,“何棠是罕见的,能听到、或是比常人更敏感地感觉到次声波的人。”

  “姐夫,次声波是什么?”罗勏代表学渣团提问。

  “人耳所能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在20赫兹至20000赫兹之间,”牧怿然道,“其中,20至200赫兹属于低频噪音,500至2000赫兹属于中频,2000至16000是高频。20000赫兹以上的是超声波,而20赫兹以下的,就叫次声波。

  “常见的动物里面,只有狗、象、鲸和水母能听到次声波,而按常理来说,人类是听不到次声波的,但凡事无绝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何棠恰巧就是其中的罕见‘奇’人,又也许她现在不是听到,而是比我们这些人对次声波更敏感地感受到,更也许,这是‘画’的夸张渲染手段,让耳力比正常人好的何棠听到了次声波。

  “某些次声波对人体能产生很高的伤害性,它们的振动频率和人体内部器官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这样就会同人体器官产生强烈共振,从而造成严重的损伤。

  “次声波能干扰人的神经系统,何棠所感到的头晕、恶心、想吐,以及心情烦躁不安等等现象,都是次声波造成,严重一些的,可以令人失聪、昏迷,甚至直接死亡。

  “我想,何棠与常人相比,应该是对次声波更敏感的。在剧院那样的场合演奏乐曲,乐器发出的声音同剧院的结构造成的回音相混,是有可能产生次声波的,所以何棠总是在同一间剧院里产生身体不适。

  “那么回到这幅画中来,何棠的身体会产生不适的反应,证明了在这个地方,有某种东西,正在放出次声波。”

  这番话,说得大家都是一激凌。

  “这……会是什么东西在放次声波啊?”罗勏抱紧了自己,然而又觉得热,只好松开胳膊,“会不会是……这些房子里看不见的某某东西?”

  “别自己吓自己,”柯寻说他,转而看向何棠,“你在什么地方这种感觉最强烈?是在这片住宅区里,还是之前咱们进入森林里的时候?”

  “……都一样,”何棠仔细感觉了一下,“这两个地方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可能就比较麻烦了。”卫东说,“现在除了食水紧张问题、有可能到来的丧尸袭击问题、得了病后缺医少药的问题之外,又多了一个次声波伤害的问题,我感觉这幅画难度相当大,不像以前的画,死亡规则虽然有叠加,但起码不脱离一个大框架,但这幅画,能够要咱们命的元素太多了,而且咱们仍然没能解决这些问题和‘重启’这个主题到底有什么关联。”

  “或许,”朱浩文淡淡开口,“这一次我们仍然要通过死亡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这句话让众人心下齐齐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