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楚转向安慕楚,笑得特妩媚,她说,安总,你看今晚这样行吗?这个是我过命之交的小姐妹,您卖我一个面子。以后您跟舍弟来消费,全部八折。
接着,米楚对吧台喊,服务生,待会儿给安总和小弟这桌各送一瓶皇家礼炮。
小青年自从米楚出来,整个气势就弱了下去。
这一刻被米楚一安抚,更是不知东南西北。安慕楚看小弟不再纠缠,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米楚不愧是米楚,举手投足间轻易化解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众人不甘不愿地嘘声一片,觉得老板娘挡了一出看好戏的机会。
米楚豪爽地笑了笑,对着整个酒吧大声喊,不好意思大家,刚刚因为我私人的事扫了大家兴,待会儿音乐响起来,大家接着玩。今晚,我碰到我最好的朋友,高兴。所以,我宣布,今晚所有啤酒,免费。迷失刚开业,以后仰仗大家多捧场,多捧场啊。
哗!酒吧欢呼一片,音乐再次响起…
第四章迷失
【1】谁准你现在比我不要脸的,你怎么敢比我不要脸。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再也不可能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欢喜忧伤。
千寻说,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不管再怎么卖力表演,你想起他时也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符号。而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消看你一眼,你心里便会万马奔腾,地动山摇。
如果之前看到米楚我还能淡定,那么当我们穿过热浪滔天的音乐和人群走进包厢后,我就不淡定了。
没有任何征兆,我开始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一切特别不真实,想哭。米楚一看我哭,急了,她说,蠢货,我们见面了你还哭屁啊。
本来一开始我哭得挺小声,但我一听米楚狼心狗肺的话,开始放大声音哭。我说,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从回来就开始找你,你为什么从离开监狱后都不告诉我也不找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没良心,还说什么好姐妹,都是放屁。
开始,米楚挺淡定地看着我哭,还笑着听我骂她,后来她自己也忍不住,眼里亮晶晶的。
我说,蠢货,你干吗模仿我哭?
她说,林洛施,见到你真高兴。
我说,我也是。
就这样,我们两个跟难姐难妹一样抱头痛哭,哭得此起彼伏,波澜壮阔,跟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一样。
我见千寻时的平静与淡定,到米楚这儿一点儿都不管用。没办法,千寻是舒展自己风姿的百合,而米楚,却是那朵跟我一起携手对抗风雨的野玫瑰。我以前看到过一个很美的词叫双生花。一蒂双花,并列开放,互相感知互相融合,同生共死。我觉得那就是说我和米楚的。
我俩哭了半天后,米楚说,林洛施,你哭起来可真丑,比怪物史莱克都吓人。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嘴咧脑门儿后都是美少女。
我说,放屁,我哭也是美少女,一个柔弱的美少女。
妈的,谁准你现在比我不要脸的,你怎么敢比我不要脸。
我跟米楚一碰面就爱打嘴仗,以前他们老说我跟米楚是狗咬狗。但数我俩感情最好,我俩也是那种准自己抽对方,都不准外人说对方一句的那类人,特护短。
哭过后,我俩都平静下来,又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米楚特感慨地拍着我的肩说,三年了,我们竟然分开了三年,怎么看着你觉得还跟昨天似的,一点儿都没变。
我说,别说得那么文艺,你就是羞辱我素颜。
米楚哈哈笑了起来。
我说,你快说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蒋言说,你早离开了监狱。而且,你为什么会开酒吧,你爹不是死都不同意你开酒吧吗?
米楚叹了口气,她说,他现在管不着我,这酒吧是一朋友开的,他出钱,我帮忙张罗。我在监狱待了半年我爹就给我捞出来了,之后念了一年书,你也知道我真没念书的天赋,所以不念了,我爹在别的城市出差,我就跟着他跑,接着开了这家酒吧。
我看着米楚,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想起她替我坐牢的那段时间,我问她,你…在监狱有没有人欺负你?
米楚笑了,她说,蠢货,你觉得我走哪儿不是横着的。你别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自责了,我真没吃什么苦,不然你看我现在还能这么横行霸道吗?
虽然米楚说得云淡风轻,但我一点儿都不相信。我觉得米楚看似没有变,还像以前一样充满血性,但她的双眸里,却含着一丝沉稳。
我们都变了。最幸运的是,我们的友谊却没有变。只这一点,我便觉得安心。
以后有空我们再好好说。现在,林大小姐,能让齐铭和苏扬他们进来吗?
想到门外给空间给我们叙旧的陆齐铭和苏扬,我问,你怎么和陆齐铭在一起?
米楚说,还不是因为你,我这不是联系不到你,联系齐铭就易如反掌了。谁知他今天晚上刚过来,我就碰到你了,怎么?不想看到他我让他走。米楚不怀好意地笑。
别。我说,别乱想,千寻待会儿也会过来,就当大家聚下吧。
那太好了。我们今晚好好喝一杯。
我跟千寻打电话,千寻,你处理完事了吗,快来迷失,有一个天大的惊喜给你。
行行,姐姐,我马上到了,五分钟五分钟。
我立刻跟米楚交代了千寻穿的衣服,米楚派了一服务生特意守在门口等千寻来。
陆齐铭、苏扬、我、米楚我们四个坐在包厢里。虽然我觉得跟陆齐铭在一起有点儿尴尬,但我想起刚刚陆齐铭帮我出头那一幕,又觉得挺不容易。以前我觉得恋人分手,要么做陌生人,要么做仇人,唯独不能做朋友。但现在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陆齐铭,我突然觉得,好像做朋友也不错。
或者,我现在真希望陆齐铭是我哥,像苏扬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很多谈了多年的恋人分崩离析后,会成为亲人。
其实从一开始,恋人便是除父母外,我们给自己找的另一个最亲近的人。
米楚问大家喝什么酒,上红的还是白的。
陆齐铭和苏扬竟然齐齐看着我,我迫不得已回答,跟以前一样,上啤的吧,喝着痛快。
得嘞。
酒上来时,千寻也来了。
千寻!米楚幼稚地躲在门边吓她,吓得千寻尖叫连连,米楚大笑起来。
千寻不可思议地看着米楚,米楚!真的是你!
废话!这还有假!米楚白她一眼。两人热情拥抱了下,表达了思念之情,比我跟米楚鬼哭狼嚎了半天优雅多了。
千寻朝里面一看,愣了下,她冲陆齐铭打招呼,你也在。
陆齐铭没什么表情,点了下头。
米楚一把把千寻摁到沙发上说,来,今晚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看着面前几个人,我觉得有点儿伤感。以前我们哪次聚会不是人挤人地坐,现在包厢空出了这么大的地方,显得特别冷清。
但米楚是谁啊,经过我们恩准后,她直接从外面喊了两对帅哥美女进来说,来给我们凑场玩游戏。像真心话大冒险这种,不熟的人玩着没意思,而且对我们几个来说,也太危险。
所以,还是选了之前玩过的又古老又简单的水果游戏。
每人取个水果名,游戏规则就是,上个人点你名,你必须点下一个,而不能喊回上一个。
我是橘子,米楚是桃子,千寻是香蕉,苏扬是石榴,陆齐铭是葡萄。
我都不知道陆齐铭起这水果名的用意,所有水果中我最爱吃葡萄。
所以,那晚我开始一顺嘴喊出葡萄时,还挺尴尬。陆齐铭也没想到我会叫他,一下就愣在那儿,然后被罚酒了。
我看陆齐铭傻掉,忽然有点儿乐。这之后,凡点我名字我就点到陆齐铭那里。
几个来回后,陆齐铭也聪明了。只要别人点他名字,他也会点回到我这里。
以前,陆齐铭就说我脑容量不太大,特别一根筋,我叫葡萄叫顺了后,每次他点我,我都会点回他,弄得我次次受罚。
陆齐铭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怎么的,有那么几次我点他名,他也假装点回我,配合着也受了几次罚。
一轮下来,我们俩算场上喝得最多的。米楚调侃我们,你们俩怎么回事,做不成情侣也不能做仇人不是。
我掐了米楚一把,千寻却在底下掐了我一把,她说,你跟他对着喝什么。
我也觉得挺恍惚,其实我知道陆齐铭的酒量,以前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一向很少喝酒,有时有人来灌他,都会被我一一挡回去。因为我知道,他肠胃不好,喝多了经常会不舒服。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脑抽,别人说不定觉得我在伺机报复他呢。
我没再点陆齐铭的名后,陆齐铭再也没有喝过一杯酒。
米楚低声羞辱我,看到没,人家那智商,不是让着你,怎么可能会受罚。
那晚我是喝得最多的,不过那些故意让我受罚的也没少喝,陆齐铭一个一个都替我报复了回来。
以前就这样,只要玩游戏谁折腾我,陆齐铭就会替我报复回去。
那时我总觉得不动声色的保护,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保护。
现在想起来都他妈的觉得忧伤。我发现我真的挺笨的,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再也不可能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欢喜忧伤。
千寻说,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不管再怎么卖力表演,你想起他时也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符号。而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消看你一眼,你心里便会万马奔腾,地动山摇。
【2】一想到你从我生命消失,我就觉得可怕。
那晚,我喝了多少我不知道,只记得最后迷迷糊糊的,我说要唱歌。米楚便把整个酒吧清场了,我一人站在大厅的舞台上唱歌。米楚差点儿要笑岔气,她说,林洛施,也就只有你这个奇葩会拿我的酒吧当KTV。
后来我唱着唱着,米楚就在旁边给我伴起舞来。我们跟两个绝世大蠢货一样。
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我醒来时,外面天刚蒙蒙亮。
我一喝醉就睡得少,至于睡在哪儿我不知道,但米楚在旁边睡得正香。
我起身赤脚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估摸着我们住的是迷失楼上的公寓。我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六点了。
我去冰箱里拿冰水喝。米楚大概听到响动,也醒了。她说,你醒了。
我说,吵到你了。
没,主要是昨晚太兴奋了,我现在脑子还是嗡嗡一片,跟开飞机似的。米楚坐起身揉着脑袋说,给我也来杯冰水。
我俩捧着冰水,坐在那儿竟然一时间相对无言。
黑暗里,人可能容易软弱和伤感。而且黑暗会使人抛开白日里的面具,变得真实。
我想了想,开始给米楚交代起我这几年的生活。
她没问,可我就是想说。
我源源不断地说着话,说我在国外的生活,说我在北京蹲市场的遭遇。我觉得我现在说的话加起来比我这几年说的都要多,但没办法,我在外面没人跟我说话,而且我也不大想跟人说话。
但这一刻,我想把那些所有压在心底的话都说给米楚听。
米楚像另一个我一样,让我觉得安全。
我说,我刚到新加坡时,其实有点儿抑郁症。那时蒋言挺怕我毁了,所以他鼓励我写书。幸好有写书来舒缓感情,我虽然说话少了点儿,自闭了点儿,但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后来在北京蹲市场,我住在挺朴素的四合院里,每天早上不管是洗漱还是上厕所都要排队。虽然我家不富裕,但我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但那时我享受那样的苦,因为我觉得苦难会使人清醒。我在北京跑图书市场,闲的时候就看书,看很多我不喜欢的晦涩难懂的名著,说我作茧自缚也好,说我执迷不悟也好,反正我那时心里就是充满了比海洋都宽广的绝望。我做的所有自我折磨,都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确实还活着。周末时,我就去批发市场批发点儿小东西,然后去夜市摆地摊。或者去古董市场跟人家学鉴定,那些古董都是假的,但我就是觉得热闹。
我说,米楚,其实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挺怕的,我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回来后,我整个身心都扑在工作上。我觉得我不能什么也没有,我总得抓住一样能让我寄托的。所以我拼命工作。我觉得蒋言一直都很神通广大,我问过很多次你的消息,但蒋言都不知道。这让我觉得害怕。米楚,我一个人生活不觉得可怕,贫穷到一无所有也不觉得可怕,但一想到你从我生命消失,我就觉得可怕。说实话,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当年你替我进了监狱,我糊里糊涂竟然真的相信你走个过场就出来了。但当我意识到你是真的进去了,从此以后日夜面对四面高墙,我整个人都会受不了不停地哭。是啊,跟你替我受的苦难相比,我受的那点儿算什么。我根本就没脸说那是苦难,那充其量就是无病呻吟。这些年过去了,失去陆齐铭时,我很痛;苏冽走时,我难过;葫芦…葫芦去世时,我哭得无法自己;可你消失后,我整个人的灵魂却像被抽走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在我心里都很独立,每一场离开都是他们自己抉择的。而只有你,你为了我好,推着我离开。这些年我最无法忍受,一想起就过不去的坎儿便是,那年我为什么要出国。这些年我唯一一件后悔过的事就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懦弱地离开了。米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喝进肚里的冰水,很快化为眼泪,弥漫了我整张脸。
米楚拿着纸巾跑过来,她说,蠢货,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想哭。
说着,她也哽咽了,她说,你别哭,我给你讲讲我这几年。
她说,洛施,你别再自责了,其实我真的没受什么苦。虽然在监狱时,日子有点儿无聊,但没有你想的那些折磨和争斗。每天就是跟随大家一起晒晒太阳,做做手工,跟在外面其实差不多,除了没有自由。那时我经常会回想我们以前的日子,我跟你不一样,你害怕回忆,因为痛。但我喜欢回忆,虽然有些是伤感的,但大多都是快乐的。我那时觉得,就算当时我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遗憾。其实,这几年我最平静的日子应该是在监狱那段时间。洛施,你知道吗,我昨天没有告诉你,其实我骗了你,我从没跟着我爸出过什么差,我爸早破产了。
我震惊之后,心疼地看着米楚,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他一个项目投资失败,一夜破产。我以前觉得自己是公主,仗着我爸那点儿小钱肆无忌惮。而且以前我讨厌我爸的钱,我觉得他没有给我丰盛的亲情,给我再多钱都没用。但直到他破产,我才发现,钱其实是个好东西。如果有钱,我们便不用忍受任何人的嘲讽和白眼。但因为穷,我爸爸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你问我我爸怎么接受我开酒吧了。其实我跟我爸早就不联系了。我不怕穷,但我接受不了他愚昧。你知道吗?他投资失败后,手上其实还有一笔钱,那笔钱不多,虽不至于让他立刻东山再起,但也足够让他不那么落魄。可你知道他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吗?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好赌成性。他手上的那笔钱被那个女人一步步骗完了。其实,他知道那个女人是骗他的,但他就是要给。我们因为这件事吵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不过,这话说出来也就骗骗别人,其实前段时间我偷偷回去看过他。他以前最爱臭美,隔月都要去美容院染头发,看到一根白头发都会抑郁,但现在他满头银丝都不在乎,看起来像老了很多,他还养了只鸟,每天早上跟一群老年人一样遛弯,真的过得老年生活。他最后的几万块投资了个小餐厅,他当老板。虽然我觉得跟以前呼风唤雨的他相比,有点儿替他憋屈。但我看他好像比以前快乐。我就也替他开心了。我回去看他,没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开酒吧,他会气吐血。以前我天天找事折腾他,现在我不忍破坏他的安稳日子,所以我跟他打电话说我在一个公司当小白领。什么小白领,米楚笑,我也就骗骗他,估计他也知道,但没拆穿我。我这辈子吧,我觉得做牛做马,都当不了朝九晚五按时上班的小白领。
我说,当小白领有什么好,做酒吧挺好,做酒吧适合你。
米楚说,你知道我怎么做上这家酒吧老板的吗?我离家出走后,一口气跑到了别的城市,然后在酒吧里瞎混,天天醉生梦死的,有钱的时候我就在台下喝酒,没钱我就当模特上去走台,幸好我爹妈给了我一副好皮囊,赚了钱再接着喝。我在那个酒吧喝了一个月后,突然他们经理跟我说,以后我在这里喝酒都免单。我当时吓了一跳,我问为什么。经理说是老板吩咐的。我说带我去见你们老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白,就是现在迷失真正的幕后老板。他不算太老,三十多岁,挺文质彬彬的一大叔。我问他你为什么给我免单。他说,我觉得你小姑娘挺有意思,我看你在这里喝了一个月了,生活态度我挺喜欢,有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潇洒。虽然我没念过什么书,但好歹我在你这个热爱文学的小青年身边浸淫久了,我也知道他说的这句诗是李白的。然后我就跟他说,我不用你给我免单,我自食其力。他就笑了,他说我们交个朋友。我说行啊,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他跟我说李白。我乐了,我说我还叫李清照呢。他无奈了,要我掏出身份证给你看吗,我真叫李白。就这样,我认识了李白。认识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认识他之后才发现,一个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熟人跟没熟人简直不在一个境界里。
有天晚上我走台,台下一脑满肠肥的哥们儿一个劲儿地给我送花,走台的模特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住客人,客人多,送的花多,模特拿的钱就多。所以很多模特下台后都会陪送花最多的客人喝几杯。谁知我陪那哥们儿喝了一杯,那哥们儿死拽着我的手要我出台。这我不干了,滚他大爷的,你不知道他长得多寒碜,就是一暴发户。不要说我不出台,姐姐我就算出台也轮不到他。但他百般纠缠,我推脱不了,发了火,一把推开了他,回去后台换衣服。谁知道他带人跟我到后台,几个人堵住我想来硬的。我当时其实挺害怕,别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人五人六,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是因为我知道身边有你们。我再怎么出格,你们都会保护我。但那时我在一个鬼都不认识我的城市,说白了,我就算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然后在我觉得绝望的时候,李白出现了。
米楚喝了口冰水,接着说,之前李白说做朋友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逢场作戏谁不会啊,他可能就那晚看到我觉得有意思,过后就忘了。所以,我没想到那次他会及时出现,不惜撵走一个大顾客救了我,我挺感激他的,之后他问我什么话,我都跟他说了。他知道我孤身在这座城市也没什么亲人后,就跟我说,不如以后你帮我照看着酒吧吧。我说可是我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懂。他说没事,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我信得过的人。李白这句话打动我了。其实大家分开后,我没想到再交朋友。因为我没有力气再和别人去走那种从认识到了解,从了解到交心的过程。我觉得麻烦。但李白那句话让我瞬间明白,原来有的友谊可以开始得这么鬼使神差。就这样,我跟着李白学着打理酒吧,接着他要在C市开酒吧,我就过来了。
米楚讲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说,以前挺喜欢做酒吧的,觉得可以喝美酒,看帅哥,现在有点儿麻木,连酒都不那么爱喝了。如果不需要应酬,我每天也不过晚上睡前一杯红酒。
我听着米楚跌宕起伏的生活,看着她疲惫的脸觉得心疼。就连我觉得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她都长大了。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以前小时候我们都拼命地想长大,觉得长大可以拥有自由。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却发现,那些看似自由的,没有一样不是束缚。
【3】你要敢把双娱的case丢了,我绝不辱你,直接杀了你。
我跟米楚说完话天都亮了,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喧吵声。
我说,你再接着睡吧,我去上班。
米楚说,行,我中午起来找你吃饭。